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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衣衫褴褛但是虔诚跪拜的饥民们,绮罗心中蓦地升腾起自己都不确定的豪情,不论各方势力目的何在,但是能让这些流离失所之人重回故土、安居乐业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快乐的事。
绮罗心中体味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豪言却不经意地冲口而出,“天灾不可怨,人祸尤可诛,大家且安心回家,耀国必将成为汝等乐土”
“绮罗公主为了耀国数万饥民远嫁月国,今日又舍粥赠钱,草民等叩谢公主大恩,绮罗公主是大耀福星,是大耀的救星,有绮罗公主在,大耀必将兴盛百年,草民等万幸,大耀黎民万幸。”黑压压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起来,这样长长的一句话,大家喊的却是颇为整齐划一,应该是有人提前教过他们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昌郡郡守周俊黎的手笔。
面纱下,绮罗不禁莞尔,随即她心中又有一丝什么闪电般的滑过,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此时站在高台之上,面对着黑压压的饥民,也不容她多想,绮罗缓缓抬起双臂,示意大家安静,“大家过誉了,都领了粮食,好好回家过日子去吧。”
“草民等恭送公主御驾”
“绮罗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佑大耀,天佑公主”
……
在百姓们一片感恩戴德甚至有些逾越的山呼声中,绮罗缓步走下了高台,又登上自己的马车。
公主扈从、嫁妆等浩浩荡荡的又行了约莫一里地的光景,却停了下来。月知文再次拨马来到绮罗的车驾前。
原来,因为见饥民这么一耽误,原本紧凑的行程就出了问题,原本能赶到琼州的一行人,现在只能歇息在半路上,在一个燕山山脉隘口的小驿站过夜了。
月知文凤目流彩,脸上的表情不急不燥,温言道,“返回昌郡还是继续前行,还是请公主定夺,知文配合就是。”
绮罗趁机下了车,活动着手脚,没有说话。
丁香张嘴刚想说话,扭头看了看那些衣衫褴褛的饥民们,他们得了吩咐纷纷涌向郡守府临时搭建的主事棚,去领取属于自己家的那份口粮。而郡守周俊黎则亲自上阵,满头大汗的忙了起来,丁香想了想,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绮罗撇了眼不语的丁香,扭头盯着云霜说道,“陛下把一应行程事务都交代给了你,你看着安排吧。”
没想到这时候绮罗会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云霜明显的愣了一下,想起耀皇临行前的嘱托,踌躇了一下,一咬牙说道,“月皇对我大耀帮助良多,又诚心求娶公主,月国使臣在我耀国已经耽误滞留了近两个月了,还请公主以两国大局为重。”说着,云霜跪了下去。
绮罗听完不置可否,又把目光转向了商兰,商兰却是干脆的多,“燕山隘口的驿站虽然简陋,但是燕山风光宜人,住上一晚细细品味那静谧的山中风光,于公主而言,也会是乐事一件的。”
绮罗见不论耀皇还是商家,双方势力对这件事意见一致,心中暗自留了神,才对着云霜说到,“起来吧,既然大家都觉得燕山隘口的驿站也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处,那就叫人去提前准备,今晚就歇在那吧。”
说完,绮罗扶着丁香的手又上了自己的马车。
商议妥当,绮罗公主一行顶着高升的烈日,再次缓缓前行。
一天缓行,暮色低垂,繁星初亮之时,绮罗一行远嫁的车队终于到达进入燕山脚下,在小小的驿站旁边,月知文早就派人快马提前来搭了帐篷。
商兰说的没有错,燕山山脉山色迷离,静谧的夜暮下,点点白色的毡篷确实显出另一种不同于皇宫府衙的山野异趣来。
绮罗望着与星光相映生辉的洁白帐篷,杏目流转,心中也不自觉地升起一种悠然的向往。丁香见了绮罗的表情,小脸上也闪过雀跃之色,凑趣到,“小姐,咱们今天就住帐篷吧,肯定比住驿站的房子有趣。”
入山一来一直神情戒备的云霜听了丁香这么说,眉头一蹙反驳道,“帐篷总比不得驿站……”云霜说着自己顿住了,大眼睛转了几转才找了合适的说辞,“总比不得驿站暖和,现在入秋了,帐篷里难免有潮气,万一伤了公主,奴婢等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云霜说的严肃,不过没等丁香反驳,远远的隔着车帘,月知文的声音就清晰的传了进来,仿佛专门为了反驳云霜的说辞的,“既然绮罗公主机缘巧合露宿燕山支脉,知文特意令人备下了宽大的帐篷,防风、防雨、防露、防霜,还请公主安心入住。”
又被月知文猜到了心思,绮罗脸上闪过一丝别扭,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对着车外沉声说到,“就听殿下安排。”
这厢心愿达成的丁香,新中雀跃,得意的一瞥云霜,手脚麻利的掀起了车帘子,然后不理会还在出神的云霜,几乎是拽着绮罗就下了马车。
醒过神来的云霜还待细劝,车外月知文撇了她一眼,语意双关地轻声说,“云霜姑娘还请放心,孤令人搭得帐篷安全的很,绮罗公主不会伤了分毫的。”
云霜见脸月知文都这么说,在无可以劝说绮罗公主之人,她眸中闪过焦急之色,却也怎么也再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得也语意双关的应道,“云霜多谢大殿下的周全,只是这燕山隘口毕竟山荒人稀,还请大殿下莫要大意了。”
云霜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宝剑,然后双目郑重地直视月知文,得了对方同样郑重地点头之后,她抱着古琴碧玺也跳下了马车,快走几步,亦步亦趋的跟在绮罗身后,进了为公主御驾专门备下的最大的帐篷。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七六章 燕山隘口变故生
第一七六章 燕山隘口变故生
虽然是仓促决定露宿在山脉隘口的小驿站,但是绮罗沐浴洗漱等都准备的却甚是齐全周到,一大盆飘着玫瑰花瓣的清香,并夹杂着些许异香的的浴汤,甚至比在昌郡更让绮罗感觉舒适,而随后送来的晚膳也多了几味山珍野味,更是与昌郡的晚膳有着天壤之别,绮罗不自觉地就多吃了好几口,直到胸口有一种饱胀的感觉,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绮罗等夜宿燕山隘口,一切如意,变故却在夜半突生。
睡梦之中,绮罗被一阵鼎沸的人声惊醒,一旁的丁香也听到动静,还迷糊着呢就本能的一跃起身,疾步奔到绮罗身边,手按腰间的软剑玉守,敛神静气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与此同时,云霜也鲜有的没有账外通报就一撩毛毡钻了进来,护在了绮罗的另一边。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人声,绮罗知道事态紧急,她也一掀被子,翻身而起,一身利落的藏青色短装衣裙,赫然显了出来,利利索索的早就穿在了她的身上。
云霜见了早有防备的绮罗和丁香,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抱紧怀里的宝剑又悄悄地往绮罗身边靠了靠。
绮罗凝神细听了听外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才扭过头来盯着云霜,闲闲的问道,“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霜面上一紧,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听在她耳中,怎么听都觉得绮罗话里有话,再联想到方才绮罗公主换了短装衣裙和衣而眠,总感觉聪明的公主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此时还不到摊牌的时候,她只能暂且忍耐,装作没有听出绮罗口气里淡淡的责问,平铺直叙的直接说,“山上聚集了一大群饥民,白天护卫防护严密,他们没敢妄动,趁着晚上侍卫们轮班休息,守卫稍有松懈之时,他们涌出来抢东西了。”
“只是如此?”绮罗稍稍提高了嗓门,“那本宫就去看看什么样的饥民竟然抢到本宫的头上来了。”说着她甩开丁香的手就要往外走。
见绮罗动了真格的,云霜再也撑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绮罗身前,拦住她的去路,闪闪烁烁的说,“公主,夜里风大、露凉,还是呆在帐篷里就好,饥民的事,侍卫们会处理好的。”
“嗯?”绮罗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什么,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云霜,无声的询问着。
云霜沉默,把头垂的更低,足足半盏茶的时辰,云霜终于承受不住了不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哽咽着说,“奴婢求公主了,外面去不得,那些饥民多数还染了疫病,万一,万一,公主的御体有恙,奴婢纵是万死也难补救啊。”
云霜说到动情处,不管不顾得到扔了佩剑,她伸臂紧紧地抱住了绮罗的双腿,生怕一个松手,绮罗就这么跑了出去。
绮罗脸上闪过一丝游疑之色,心中一转,直接问到,“昌郡外,饥民在官道上拦路,昌郡内周俊黎连夜赈灾,还有一早起来就贴出来的安民告示,不就是为了今夜准备的么?你现在又拦着本宫,是何道理呢?”
云霜一个瑟缩,终于抬起头来,挂满泪水的小脸上闪着坚毅之光,“外面那些饥民有随行的御医处置就行了,不需要公主亲自涉险,而且月国大皇子殿下也是用药高手,自能料理妥当。”
听到外面的人得了疫病,一直沉默的丁香适时地插言了,顺着云霜的话附和道,“小姐,云霜说的对,那些人不定得了什么疫病,小姐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绮罗心中有了主意,不理会抓住自己袖子的丁香,对着云霜郑重地吩咐,“本宫心意已决,那些患病的饥民还吓不倒耀国的公主,你出去准备吧。”
绮罗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一种上位者才会有的不容置疑的坚决,云霜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得一抹眼角的泪痕,出去准备了,临走却还心存侥幸的盯了丁香一眼。
丁香自是明白了云霜那一眼的含义,她瞅着绮罗不怒不笑面容,期期艾艾的说,“小姐,其实,……”
绮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瞥,冲着丁香直直的伸出手来。
丁香眼珠一转,马上明白了绮罗的意思,她嘿嘿的笑了两声,动手在贴身的药囊里翻找了起来,一边找,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真是该死,我怎么忘记了它了呢,白泰老爷爷给的无忧逍遥丸可是个能解百毒百症的好东西呢。”
丁香嘴里不停的说着,手下也很麻利,不一会儿,一枚不起眼的褐色药丸就托在了她的掌中,给绮罗递了过来。
“你自己也服用一颗,疫症马虎不得的,”绮罗没好气地说着,接过丁香手里的药丸,自己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就着里面的温水,一仰脖子把药丸吐了下去。
丁香闻言,轻巧的一吐舌头,自己也取出一枚无忧逍遥丸吞下,才不解的小声嘟囔,“既然云霜说御医们能处置的了,小姐干嘛还冒险去凑这份平白无趣的热闹?”
“平白无趣的热闹?”绮罗闻言扭过头来,“得了疫症的灾民冒险抢劫的是绮罗公主的銮驾,救人的是绮罗公主随行的御医,施出去的药怕还是绮罗公主的嫁妆吧,桩桩件件都与绮罗公主有关,我过去看上一看,怎会是凑平白无趣的热闹?”
“小姐是想?”丁香还没明白过来其中的关联诀窍,直愣愣的问。
“既然桩桩件件都挂了绮罗公主的名头,本宫自然是要去收了这份民心,又何不可呢?还记得昨夜运霜送来的那份关于燕山隘口的‘奇闻异趣’么?”
丁香稍微想了想,点点头,不知不觉地背诵了出来,“燕山山脉北起辰国赵州,南到月国泉州,横穿整个耀国,连绵几千里。耀国境内昌郡附近的一个隘口,地势平缓,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早在轩辕朝时原设有一个小郡——良郡,确是一个农猎混居的安逸富裕小城。后来几次战火纷乱,城池被毁,良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