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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冷的风吹在脸上,小刀子一般。王颖顺势把围巾拉上了鼻子,习惯性一扫四下环境,见了车子,顿时心下了然;一想到这些车主人的钱是仗着什么来的,登时极度不虞,唇角冷冷一翘,讽然瞥了眼田帅:“你哥也不买个好的,不怕丢脸么”
田帅意外看王颖,不完全明白、但又大致明白,虽然不高兴被刺,然而到底是心疼居多,轻声道:“我哥后来又买了,这车子接送我的时候居多,主要是高中三年,所以换好的没必要。”
王颖突然觉得无力,也有些不好意思。田帅想笑又不觉着不该笑,趁机抓了王颖的手、拉了王颖往前走。
两人都没戴手套,所以走了没几步,王颖把田帅的手塞进他兜里,自己也往兜里一戳。
田帅微有悻悻然,回头看看王颖,缓了一步等了等。
孙叔在后方车里瞧得清楚,忍不住笑了半下,往后一仰、假寐。
三人走了六七分钟,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一道小门门口——也不知道是侧门还是后门。
大冷的天,门外没人,门内墙后避风处,坐了个裹着军大衣跺脚的年轻人守门,二十几岁,看不到肩章。
守门人看看贺叔与后面两人,没有拦人。贺叔也没与守门人打招呼,领着两人熟门熟路往里走。穿过院子,进了一幢半新不旧的六层建筑,避开一二两层忙忙碌碌的人们的视线,没去搭电梯,从洗手间旁装着消防通道指示灯的楼梯,直上四层;而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最东边的417室。
“这边。”
417至东边尽头的短短一段走廊里,烟雾缭绕。因为天冷,没开窗。六个男人在其中。三个在低声说话,两个等在一起没吭声,其中一个手指间夹着烟;最后一个蹲在地上、背靠着墙,正抽闷烟。
贺叔示意两人进室内,跟田帅道:“我去看看怎么样了,你们俩瞧着太起眼,不好过去。”又问王颖,“对了,机场那边几点到?让小孙去接一趟。”
“飞机要十个小时左右吧。”
“航班知道吗?打个电话问问吧。”
王颖微微无奈:“其实——等乔到了,伯纳他们肯定有车了。”
田帅大奇:“到底有几拨人?”
这还真不好说。王颖无辜,扳手指:“高手已经快到了,合伙人刚出发,中间人应该正在联络。所以至少三拨。”
田帅有些傻眼。贺叔抓住了关键:“第一拨已经快到了?”
“给我的保镖两小时之后,抵达这边的机场。”
“那让小孙接他们吧。牌子上写什么?”
“不用管他们。他们里头至少一个人懂中文。过来肯定带了钱,也有我的地址。打的去就近的酒店,兵分三路,一头找房子,一头租车,一头踩盘子,两个小时足足够了。然后吃饱喝足,一头来我这儿,一头去接乔。而且——”王颖看向田帅,“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三班倒或者四班倒,不止四个人,你那车坐得下吗?另找车子,再去机场,没准已经赶不上了。所以,让他们自己坐大巴、打的好了。”
贺叔无言了一瞬,道:“我一会儿就过来。”见两人点头,便走了。
田帅也无言,劝王颖道:“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然后?”
“客气点啊?”
“我抠门?”
“唔——也没有啦。”
说是这么说,田帅推门进417的时候,还是有点同情王颖的保镖们,可又指不出哪里不对。
结果这一走神,田帅被别人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田帅?”
开口的是个中年女人。四十多岁,保养得宜。不过,容貌只是中等,算不上美人,所以也说不上风韵犹存。
田帅见了,过去规规矩矩打招呼:“赵阿姨。”
王颖暗道稀罕。
“坐坐。”中年女人扣住田帅的小臂,往自己身旁的空椅上摁拽,“唉,田旭也在里边是吧……你说他们做什么不好,怎么就去听什么音乐会?你哥刚下飞机,他都不累吗?”
这算什么?怪罪救命稻草?
王颖在心底里冷冷嗤笑,便没把围巾扯下来,更没上前打招呼。
田帅也腻烦,装着看手机上的时间脱开了手,应付了两句,逃也似地溜去了房间另一头。
王颖跟着在田帅身旁坐下来,打量了一遍四下。
这个房间是会议室。不过陈设老旧,应该不常用。至少不会被这里的最高领导们用来开会。
现在,算上他们两个,房间里一共二十一个人。有些有人陪同,有些不。像那田帅称为赵阿姨的中年女人,就是独自一个人。共同点是,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大顶事——不是年纪还轻,就是女人。只有一个削瘦的五十多的男人。
王颖看过一遍,挪了个背柱对窗的位置,轻声跟田帅说话:“新闻上说,首相取消了访问。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我们坐在这里,就没人来赶?”
田帅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末了道:“这楼就要拆了。前面那幢新的才是办公点。”
人质两千,家属二十。这么大比例的对比,令王颖语带嘲讽:“你倒是很熟悉。”
田帅微恼:“颖颖~”
王颖换了一口气:“对不起。”
田帅意外,当即不恼了,凑近王颖:“这个分局亮亮他老爸呆过。我高中时来过几次,所以认得。你当我每天进警察局么?”
王颖扯扯嘴角没吭声。田帅微微不满,胳膊肘捅了过去——而后就没收回来,抓王颖的手去了。正好手机铃响,王颖拍开田帅,接了起来。
是乔。
中间人联络好了。是一位传教士,梅朗先生。
这位传教士先生与灰石合作过数次。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组织了一条穿越沙漠的简陋补给线,陆续将六千多名难民,领出交火区、领入难民区——后者有基本的安全保障,有人道组织提供帐篷、食物与药品等。
当然,灰石的人做这类工作时,会从各种人道基金组织那儿领取报酬——基金的工作人员干不了这样的活儿、也大多不愿意去,他们更擅长更乐意的是准备衣服与面包。
而这类报酬,大多是按人数来算。所以雇佣兵们的行动目的与传教士一致:尽量多救些人。
尽管他们一方为了上帝,一方为了钞票。
由于难民是当地人,交火双方正常情况下不会攻击他们。外国大公司才是武装者感兴趣的目标,联合国驻军之类也“不是好东西”。所以这种雇佣兵工作,固然繁琐细碎,却很安全——相对而言的“很安全”。毕竟在动荡地区没有“绝对的安全”。
但至少游击队的狙击手偷袭时,爱找铁丝网后的军人,而永远不会是难民营的组织者。
在灰石的“合作者列表”中,梅朗先生不是唯一做过这类事的传教士。不过,他是传教范围最接近劫匪家乡的一位——事实上,两者之间有不小的交集。
正文 46、巨影(二)
45、巨影(一)
这个简短的电话王颖几乎没开口,大半在应声,同时从包里掏出了一支黑色的中性笔、一本杏仁黄的便笺纸。
电话打完,王颖也抄下了姓名、航班与落地时间,揭下便笺纸递给田帅:“你可以让人去好好儿献一把殷勤了。”
田帅小心翼翼接过便笺,一口气连看了三遍,一半故作轻松、一半有了希望,戏谑乐道:“你吃醋啦?”
“是啊是啊。另外,给他在这附近安排一个落脚处吧。”
“噢。那我让贺叔去办了?”
“嗯。”
救人如救火,梅朗先生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因为出发地不同,梅朗先生到这边只需飞行八个小时不到,所以抵达的时间反而会比乔与安迪更早。
贺叔那边没有进展,所以很快回来,拿了便笺出去打电话安排。
贺叔没有进展,换而言之,也就是整个人质谈判没有进展。唯一的好消息是各国大使都已经进过歌剧院了,身上携带了有效证件的外国公民均被释放了出来。但拿长居签证的人情况不同,基本上分为两类:华人被扣下了;其它种族的人被放了出来,包括白人与黑人。
此外也有个例,是一对双胞胎小女孩与他们的母亲。然而这一例只是劫匪偶尔一次高抬贵手,不是所有儿童与他们的父母均能适用的。
同样地,田旭也依然在歌剧院里。
为此,田帅一边抓着王颖的手玩,一边低低咬牙切齿:“崇洋媚外”
王颖一开始没说什么,只是拍拍田帅的手;然而田帅烦躁之下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王颖忍不住了:“白痴”
“啊?”田帅傻了,瞪大了眼睛,指了自己鼻尖,“我?”
“对。”王颖答得干脆利落,不等田帅跳起来,马上接着道,“他们的经费哪里来的?军火哪里来的?资产在哪里?账户在什么银行里?要是不放人,马上会被掐断补给、被冻结资金这跟崇洋媚外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联邦联盟资助了他们的,所以他们释放了联邦联盟的人?”
“没错。”
“狗*养的吃里扒外”
“他们吃的不是帝国的奶。”
“没骨头龟儿子”
王颖烦了:“行了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没当自己是帝国人。他们的家乡也不是朱京,没从帝国哪条政策里得到什么好处。换你生在他们老娘的肚子里,今天说不定也端着把枪在歌剧院里”
田帅哑然望着王颖,转开目光不吭声了,对着窗子、对着窗子外的院子与新楼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捏了两把王颖的手,又重重揉了一回。
王颖嫌田帅下手太重,抽回了手。
田帅一怔,瞅瞅王颖,搬了椅子挨过去点:“我算是明白了——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儿”
这话算是说对了。王颖微叹。田帅趁机又抓了王颖的手。
两人安静了没一会儿,田帅忐忑问:“你说,能成吗?”
这种事只能说实话,故而王颖耸耸肩,很无奈:“不好说。”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幸而贺叔很快联络完毕、安排好了事情,来叫两人出去。
“我们先去酒店等吧,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那边吃饭休息都方便。还有,米老师也已经飞过来了,下午六点到机场。”
王颖小声问田帅:“米老师?”
“我大姨父。他在那边学校里当教授。”
“教编程?”
“考古。文字类的。”
这个答案实在出于王颖意料之外。
田帅见状一乐:“他本来读法学的,不过他不喜欢,就是图律师地位高、赚钱好看。后来我大姨跟我舅创业了,我大表哥又正两三岁,他就转了考古去了。正好他自己喜欢,而且压力小、留给家里的时间也多。”
三人出门,原路回了车上。
这回孙叔开车,很快就近找了一家国丰酒店,四星级的——这一点王颖本来没注意,但贺叔客气了一句“这家最近,迁就一下”,王颖才发现了。
贺叔开了一个行政套房,又订了两个贵宾客房、一个单人标房。
直到一行人乘电梯上楼的时候,王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贵宾客房是给乔与梅朗先生的。这令王颖无语。因为安迪也是公司合伙人。不过人到了再说也不迟,王颖就没吭声。
这里的行政套房有客厅而不是会客区,传真电话一应俱全。四人一时间无事可做,也没有话题可以聊,俱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到底心里不安,当着两个保镖跟班的面儿,田帅不跟王颖叨叨了,却动个没完,坐下来没五分钟,换了三个姿势。
贺叔则出去抽了根烟,回来进了卧室,找了个窗边的单人沙发:“我眯一会儿。”
孙叔给田帅小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