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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风云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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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奴见李南群将秋雨痕交到她手里时的神情恋恋,仿佛是在交割一件易碎的奇珍异宝,目中爱怜横生,心里着实伤痛。她自小失父,在秦家为奴时也少见男子,自来到圣尊宫,李南群对她十分钟爱,几乎朝夕相伴,少女的一颗芳心早在情萌初动时便系于李南群身上,只是苦于年幼,有些言语行为只被当作孩子气而一笑置之,或者李南群即使知道也不以为意。日长天久,一番爱念与日俱增,只是始终神女有心而襄王无梦,空抛一番情衷。而今又将一手抚育自已长大的秋雨痕视作情敌反目成仇后,从此更无能与她知心相换的朋友了。

李南群见她沉默,冷冷催促一声,“还不去!”江念奴趁他不备,在秋雨痕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昏迷中的秋雨痕似感受到疼痛一样抽搐一下,头好象正被一枚大锤重击,她呻吟着以手拭额,手却被人紧握着。江雨兰连连叫:“雨痕,醒来。雨痕,醒来。”两滴热泪落到了秋雨痕脸上,秋雨痕的神志微微一凛,轻轻问:“雨兰,是你吗?”江雨兰双手合什,向东方一揖,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动作间是一阵金铁之声。“雨兰。”秋雨痕唤着伸手去拉她,只是她虽已醒来,身子尚僵,血脉不通,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江雨兰回身扶住她,薄嗔一句。秋雨痕见她手上、脚上均被铁链锁铐住,以至举止间叮当作响,不由呆了一呆,“你这是怎么了?”

江雨兰苦笑,“我想逃出去,谁知技不如人,被捉了回来。念奴说,初犯以锁相锢,再犯就要断手足二经,三犯就地格杀。”秋雨痕道:“我也是要走的,他何不也将我以锁链相锢?”激愤之下以拳捶床沿,几将手震得发麻,她吸了口冷气,“他封死了我的穴与用锁链相锢何异?”

江雨兰黯然道:“我遭亲妹迫害,夫复何言。”秋雨痕道:“你受亲妹迫害,我被爱侣欺骗,个中感受也只有自已明白。”江雨兰说:“他这样待你,你还是难舍弃他?”秋雨痕怔怔,潸然落泪。江雨兰与她多年患难于共,情逾手足,从未见她如此伤心,慌了手脚,连声道:“你难舍弃也是常理,不必太难过的。”秋雨痕刚欲再说,门忽然被打开了。一顶小轿停在门口,透过轿帘隐约可见轿中坐着一名女子。

江雨兰问:“你是谁?”轿中人幽幽而叹,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年纪甚轻的姑娘,她道:“你不必管我是谁,圣尊宫中的人都是为圣尊宫主的存在而活的,焉能有自我的存在,我是特地来看望秋姑娘的。”

秋雨痕沉声道:“我就是。”女子说:“我认得你的。”轿帘一掀走了出来。虽青纱笼面,但体态窈窕,确是一名妙龄女郎。女郎左右而顾,口中轻“噫”,两名轿夫垂手而退。女郎又上前几步但不进屋,只是手扶门框,上下打量秋雨痕,曼声道:“美人卷珠帘,独坐深蹙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秋雨痕涨红着脸,怒道:“你以为我该恨谁?”女郎道:“见之不得,相恨何妨?”说罢扬长而去。

江雨兰见秋雨痕气怒,安慰说:“这些无聊的人不理也罢。”秋雨痕道:“这女子真怪。”江雨兰道:“我倒觉得她声音、体态甚为熟悉,应该是我们相识的人。她以青纱笼面必是不愿被我们认出。”秋雨痕冷道:“这圣尊宫里未免太多相识的旧人了。”

江雨兰见那小轿微动,抿嘴一笑,“只怕你又要见一位相识的人了。”只见轿子往边上一倾,从轿底滚出一人来,动作相当敏捷,一个箭步冲进屋来,江雨兰急忙把门阖上,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仅在一瞬间,秋雨痕错愕,叫道:“凌锋傲?”

凌锋傲道:“我们又见面了。”秋雨痕涩然苦笑,问:“你的腿伤……”垂目见他一足僵直,已然问不下去了,倒是江雨兰倒茶端凳忙个不休。凌锋傲道:“我接你两位兄长之讯,他们不日就会赶来,只是人生大事,去留取舍仍需你自己定夺。”秋雨痕触及隐痛,柔肠百结。

江雨兰见凌锋傲望定秋雨痕的目光痴迷,心头黯然。秋雨痕瞧江雨兰眼波如水,于凌锋傲似已蕴无限情义,念及与李南群今生眷属难成,乃至又是一阵神伤。凌锋傲见秋雨痕沉默,知她难舍李南群,想自己一番情衷终究空抛,情绪未免低落。三人各怀各的心事,过了良久,江雨兰才有些耐不住沉寂的动了动,小声向凌锋傲说:“我现在只指望你了,你一定要救我出去。”

凌锋傲看着秋雨痕,秋雨痕避开他的目光。凌锋傲喟叹道:“你放心吧。我与妆儿密议了几套脱身之术,妆儿素来心思缜密,所拟之策确有可行之处,待我们处处商议妥当了,定能够平安脱身。”秋雨痕道:“离开圣尊宫真有那么难吗?”凌锋傲道:“圣尊宫崛起江湖实有过人的地方,宫中奇人异士甚多,尤推天、地、人三尊。”

江雨兰道:“据念奴所言,三尊者中唯人尊擅武,据说她已逾百岁,但依旧魅力无限,一举一动乃至一眼色都能令天下男子失魂,实乃一老怪物。”秋雨痕道:“念奴应该已尽得真传了。”江雨兰叹了口气,继续说:“地尊是一西域胡人,擅长种植奇花异草,驯养毒虫猛兽,他正培育一种西域妖花,要将它配炼成药。而天尊是一建筑大师,他建造的屋舍固若金汤诸多妙用,不亚于各州县的城池。”秋雨痕道:“他确实网络了不少高人异士于麾下。”实不知该为李南群高兴,还是要为他的野心膨胀而忧心。

凌锋傲道:“你倒了解的清楚。”江雨兰叹道:“念奴竭力鼓动我入圣尊宫,自然将它夸得天花乱坠,也正因为她告诉我太多东西,所以我不入圣尊宫唯有死耳。”凌锋傲道:“有我在,你不必怕的。”江雨兰瞅了他一眼,暗锁眉峰,嚅嗫道:“我与雨痕行动受制,恐怕……”手足轻动下,锁链叮当作响。

秋雨痕从贴身处取出短剑,短剑剑身上寒芒吞吐印人眉睫,只听“叮、叮、叮”几声轻响,锁链已尽被斫断,当然落地。江雨兰捂着被箍得发红的手腕畅然欢呼。凌锋傲道:“此剑自入世以来不知已饮尽多少人的鲜血,但在你的手里,一度为我割肉祛毒,现今又为雨兰解困,原来杀人的利器也可成为救人的良物。”

秋雨痕拼尽全力为江雨兰斫落锁链,已然手足酸软,听得凌锋傲如此感慨只是微微一笑,昔日对他的再多不满怨愤俱在这盈盈一笑中泯作烟云。江雨兰道:“我虽解脱锁链之苦,然则麻药药力不除,恐怕还是走不出圣尊宫。”凌锋傲道:“有妆儿在,要解你们身中的麻药应该不难。”秋雨痕心一沉,道:“凌姑娘也是圣尊宫的人,只怕你们无人知晓吧。”凌锋傲道:“胡说。妆儿个性何其高傲,岂会投身圣尊宫。”秋雨痕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倒有些犹豫了,“我本也不信,可南群言之凿凿,似乎不象骗我。”凌锋傲怫然冷笑,“李南群巧言令色不知骗了多少人,这次不是为挑拨妆儿与林忆昔间的情谊。只怕下一次他还会告诉你花倚绿也是他的心腹,卧底在薜思过身边的。”

秋雨痕皱眉沉思,忽然一下惊跳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了,刚才……刚才那青纱蒙面的年青姑娘是花倚绿。”“啊——”凌锋傲、江雨兰齐齐低叫。秋雨痕双眼发直,喃喃道:“对,是她。天哪,我和两位大哥身边究竟包围了多少谎言骗局,原来我们皆是被人牵了线的木偶,一直在受他人的摆布。”讲到此处,只觉周身冷汗涔涔。江雨兰去握她的手,觉她手心汗湿,手指冰凉,有些急怕的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凌锋傲。凌锋傲一脸惊骇,自语着:“妆儿,不可能的。”可心里隐隐又一个声音在说:“这是真的。”圣尊宫地处隐秘,他得江雨兰传讯接应,还耗费诸多时日才得以入内,之后步步艰险,还被红叶娘子识破,若非答应助她逃离圣尊宫,允她日后住到凌家求得药郎君的庇护,只怕早已成为这圣尊宫中的无名鬼了,怎么凌冰妆倒可以轻轻松松跟进来。那天险遇毒花丛,先后有两人施以援手,另一个想必就是与凌冰妆交好的花倚绿了。今日安排藏于轿底与江、秋二女会面也是凌冰妆一手策划,她怎会料准坐轿的人会来此地,那女郎只会是花倚绿,她们俩人是串通好的,骗了所有的人。凌锋傲头痛如裂,抱头呻吟。

秋雨痕愤然道:“如此煞费苦心设计骗局,害我家破人亡,父母离散,隐姓埋名,生活于炼狱间,如今更是亲疏难辨,敌我不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魔剑吗?如此不祥的东西不如毁去。”剑一横,伸手去折它。可魔剑何等利器,水浸火熔尚且不断,何况手折,若非她身中麻药,手中无力,否则如此一折之下,削断的只是自己的手掌。饶是如此,五指已是鲜血淋漓。凌锋傲伸指在剑身上一弹,秋雨痕拿捏不住,剑脱手飞出,“笃”一声钉在床柱上。

江雨兰叹道:“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不料门外也传来幽幽地叹息。秋雨痕冷冷道:“花姑娘,你进来吧。”江雨兰去开了门,门口立着的正是方才那位青纱蒙面的女郎,她幽幽而叹,扯下蒙在面上的青纱。江雨兰道:“花姑娘,真的是你。”秋雨痕见花倚绿青春妙龄但满面憔悴,有些纳罕,但很快被迭遭欺骗的愤怒所压制。

凌锋傲道:“那妆儿……”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花倚绿道:“妆儿是身不由已的,是被我连累的,一切罪过皆在我。”秋雨痕既气又怒,含悲带苦,道:“花姑娘,薜大哥视你为知已,挚诚待你,你却辜负于他,你心何安?还有林大哥,自小少人呵护关爱,他将凌姑娘看得何其重要,你们连袂欺骗他们,让他们情何以堪?人心叵测当真如此吗?”

花倚绿一脸羞愧,哑声道:“我负薜君,他日当以命报还就是。”情绪激动难抑,吐出一口血来。凌锋傲一瞥下见血色鲜艳已知有异,问:“你可是受了伤?还是中了毒?”花倚绿面带戚容,埋下头去。秋雨痕道:“花姑娘,我知道你待我薜大哥是真心的,你们一道几番出生入死,彼此间的感情岂会假的,可到底为了什么……”花倚绿大声道:“为什么?因为我的命非我所有,我娘生我是要我替她还债的。”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声嘶力竭,但仍咬牙切齿。

秋雨痕扶住床柱,勉力站起,向花倚绿福了一福,柔声说:“你不是故意的对吗?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刚才我一时情急,言语多有冒犯,请不要介意。你有难处不妨直言相告,薜大哥是善解人意的人,他会体谅你的。”

花倚绿惨笑,“既已被看穿身份,哪还有面目再见他。还情薜君,还命父兄,还有一缕魂魄就随我那苦命的娘去吧。”秋雨痕不解她话意,只觉她口气悲苦,闻之生悯。江雨兰道:“令尊花先生在江湖上颇有声名,你有难解的事,何不请他解决。”花倚绿幽幽道:“他不是我亲爹,如今我还背叛了他,哪还有面目回去。”关于花倚绿的生世,秋雨痕曾听薜思过说起过,闻言暗暗嗟叹。花倚绿哭道:“他虽养育我,但他恨我,恨生我的爹娘。”在场三人均激淋淋打了个寒颤,忖道:“花谢春为什么要养育仇人的女儿呢?莫非……”其实他们都已想到了最可能,也最残忍的一个答案,只是谁也没有说出口,只听花倚绿继续说下去,“这也不是秘密了,那些事我打小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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