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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煌应了一声,眨眨眼,笑道:“兄弟,你由来面子大,统带有请,你进去吧!”
关山月含笑点头,谢了一声,举步笑进邸檐下,道:“统带,关山月告进!”
书房里,拜善应道:“老弟,说过多少次,别那么多腻人的规矩,请进,请进!”
关山月应声推门走了进去,刚踏进门槛,他一怔:“哟,王爷也在这儿?”
可不是么?雍郡王胤祯一身轻裘,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坐在火盆旁边!
雍郡王笑道:“我特来给阁下请安,谁知道,你阁下犹缩在被窝里享福,蒙头睡大觉,所以我没敢惊扰。”
关山月道:“王爷,您怎地一见面就损人,折人?什么时候来的?”
雍郡王笑了,道:“来了好一会了,你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月道:“快四更了!”
“难怪!”雍郡王笑道:“那是得多睡一会儿,怎么那么晚,郭玉龙请你吃喝了?”
关山月道:“我不信统带没对您说!”
拜善笑道:“有什么事我敢不对王爷说,来,老弟,我请王爷喝茶,刚沏的一壶,你也来一杯!”
说着,亲手为关山月倒了一杯!
关山月称谢双手接过,拜善那里又招了手:“咱们坐着聊,坐,坐,老弟!”
坐定,关山月欠了欠身,望着拜善道:“统带,听百煌兄说,您找我有事儿……”
拜善微一摇头,道:“不是我,是王爷,王爷一大早驾临,告诉了我件事,又命我把你从被窝里叫起来……”
关山月道:“统带,什么事?”
拜善道:“你问王爷。”
关山月转向了雍郡王,雍郡王没等问便道:“小关,待会儿那位莽贝勒很可能会来找你!”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是海贝勒?什么事儿?”
雍郡王笑了笑,道:“今早宫里来的消息,皇上派在太子名下,保护‘东宫’的那位御前带刀侍卫鱼壳,昨天晚上从郭府回去后,留了一封信走了……”
关山月心里一阵跳动,“哦!”地一声道:“王爷,他在信里怎么说?”
雍郡王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信在老二手里,内容怎么样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鱼壳走了!”
关山月的心揪了起来,本难怪,雍郡王不知道信的内容,除了“东宫”外,没人知道那封信是怎么写的,他忙道:“走了?为什么?”
“为什么?”雍郡王道:“好说,那要问你呀?”
关山月道:“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雍郡王眨眨眼,笑道:“跟我装糊涂?你不知道谁知道?昨天晚上跟他最后见面的是你,那位莽贝勒找你,该不会没有理由!”
关山月的心又一紧,他道:“海贝勒人呢?”
雍郡王道:“我听说他往郭家去了,想必他要先问问郭玉龙,然后等从郭府出来后,再来‘侍卫营’找你,他还挺有心眼儿的,你跟郭玉龙假如事先没商量好,经他这个别一问,恐怕就会对不到一块儿了!”
关山月眉锋一皱道:“不错,王爷,这可真要命……”
雍郡王笑道:“那么,你把经过告诉我,我给你出个主意!”
关山月道:“当然要告诉您,一句话,跟对付甘凤池一样,我把他逼走了!”
雍郡王“哦!”地一声道:“那敢情好,他为什么指名要见你?”
关山月摇了摇头,道:“王爷,这种事无论在武林,或者在官家,似乎都永远免不了,盛名之累,他不服,不但拿三件大案考我难我,而且还逼我离开您,离开‘北京’!”
雍郡王笑道:“这倒好,他竟然敢反过来捋虎须,老虎不发威,他把人当病猫,小关,结果他吃了苦果?”
关山月点了点头,道:“很轻,很便宜,我只断了他的右腕!”
雍郡王哈哈大笑,欢愉之情溢于言表,道:“我的天爷,这还叫轻,还叫便宜?小关,你的心肠太狠了些,令我不忍。”
猫哭耗子假慈悲,关山月还能不知道他,笑了笑,没说话!
雍郡王笑声敛住,凝目说道:“小关,你认为他就这样走了么?”
“王爷!”关山月道:“事实上他走的消息是您听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雍郡王摇头说道:“只断一只手就走了,未免过于怯懦……”
关山月截口说道:“假如再有一句下次碰上便要命的话,那就算不得过于怯懦了!”
雍郡王道:“你对他说过这句话?”
关山月淡然说道:“各为其主,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雍郡王道:“鱼壳也是成了名的武林高手,而且在江湖上不可一世,他会那么怕你么?假如他往‘东宫’一躲……”
关山月截口笑道:“王爷,一个人能在三招之中断敌一腕,其吓人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他若往‘东宫’一躲,固然我拿他没办法,可是今后他能永不出‘东宫’么?就算能,二阿哥愿意容这么一个怯懦的人?还会重用他么?那自然不如自己走来得光采!”
雍郡王满意地笑了,他道:“郭玉龙在旁边儿?”
关山月道:“王爷,他是主人!”
雍郡王道:“那么,他一直坐山观虎斗?”
关山月笑了笑,道:“王爷该知道,郭玉龙一直是中立的,再说,我的所学只比鱼壳强,不比鱼壳弱!”
这话雍郡王懂,他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我如今教你个法子,在没跟郭玉龙碰面之前,给海善来个避而不见……”
关山月道:“王爷,你让我避到哪儿去?”
雍郡王道:“偌大一座‘北京城’,你还怕没地方躲?这不过是暂时的,等你见着郭玉龙编好了词后,就可以大模大样,理直气壮地见他了!”
关山月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如今就去郭家?”
雍郡王摇头说道:“不,我另有差事给你,我要你马上到傅家去一趟!”
关山月一怔,道:“去傅家,干什么。”
雍郡王道:“快过年了,昨天你走后,他‘神力侯府’的总管送年礼来了,所以今天我要你去回个礼!”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傅侯好大的架子!”
雍郡王淡淡一笑,道:“所以我也要摆上一摆!”
关山月道:“王爷,您考虑过没有,我这‘侍卫营’的领班替您……”
雍郡王一笑道:“我已不止三思,考虑了好久了,怕什么,你是我胤祯的人,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索性把它抖开了,看看咱们谁的脸上有光采,也好让他们瞧瞧我胤祯的人!”
关山月道:“既然您这么决定,我只好去一趟了,现在就去?”
雍郡王道:“你想等海善?”
关山月笑了,道:“我认为越快越好,最好从后门出去!”
雍郡王跟拜善都笑了,拜善道:“老弟就是这么一个洒脱风趣的人!”
关山月笑了笑,望着雍郡王道:“王爷,您呢?”
“我!”雍郡王笑了笑,道:“老二病了,我得跟福晋进宫看看他去,怎么说他是我的二哥,你说是不?真是,大年下的……”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王爷,二阿哥是什么病?”
雍郡王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消息是老大告诉我的,那得问他!”
关山月明白了,他立转话锋,道:“王爷,我是不是得先到府里去拿礼?”
雍郡王道:“怎么?去不得么?还是懒?”
关山月笑了,他笑着站了起来,道:“王爷,我走了!”
“别,阁下!”雍郡王抬手说道:“就知道你怕绕这个圈儿,拐这个弯儿,我也怕累着你,礼物我自己带来了,在大门那儿,你拿了直接就去吧,瞧,我想得周到么?够意思么?”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王爷,我会永远记住的!”
施了一礼,又向拜善欠了个身,转身出门而去!
不因雍郡王在座而轻视了他,拜善受了这一礼,很高兴,可是他嘴里却说:“您瞧,王爷,他就是这么多礼,自己人嘛……”
雍郡王笑着说道:“这叫做礼多人不怪!”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笑声……
关山月到了大门一看,果然,年礼在那儿,另外还有四名雍王府的下人,内城里这些府邸送年礼不比外城里的百姓家,送起来吓人,瞧眼前这一担一担的,够八口之家吃半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寻常的八口之家,哪吃得着这种名贵的东西?
那四个下人一见关山月,一起赔笑哈腰,大伙儿都认识他,其实,放眼内城也没几个不知道关山月三个字的!
“关爷,这就走么?”
关山月点了点头,道:“辛苦四位了!”
那四个忙道:“哪儿的话,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应该的,是关爷您体恤!”
关山月道:“好说,咱们走吧!”
于是,他带着四个下人,担着那些年礼出了“侍卫营”!
出了门,他问道:“‘神力侯府’在什么地方?”
他身边那名道:“怎么,关爷,您不知道?”
关山月摇头说道:“福薄,还没有去过!”
那名下人道:“就在‘西直门’里!”
关山月“哦!”了一声道:“原来在‘西直门’里,那好,四位带路吧,我跟着四位走!”
“西直门”,是内城颇为重要的一个城门,皇上幸西山,以至内城里的王公大臣游西山,都由“西直门”出去!
而且,“西直门”外有历史上著名,相传宋太宗伐熙州,与辽将耶律休格大战于此的“高梁桥”!
还有清初所建,皇上幸西山的休息处所“倚虹堂”!
提起“倚虹堂”,还有那么一段趣事,不过,那是在乾隆年间,而不是在如今这康熙年间!
有一次,高宗乾隆幸西山,抵“倚虹堂”,适逢大雪,乾隆颇有文才,也是个自命风雅的人,当即吟了那么一句:“白雪蔽云”,时权相和粹在侧,马屁拍得好,也是福至心灵,马上对了一句:“黄旗当道”,黄旗者,即报捷之意!
彼时正当乾隆在金川用兵,未逾半月,果然捷报到,乾隆大为高兴,乃亲为“倚虹堂”题额,和粹则以逢迎而更为得宠。
中国很多帝王多好方术,星卜,尤乐于听“吉祥话”,此一例耳。
其他像后日清三贝子载振的和人围第,西太后的行宫,行宫是西式二层楼,里边有慈禧所用的洋式卧床,家俱化装用的各种道具,都名贵异常。
三贝子花园,在民国以后有收门票的两个巨人,据说身高都在七尺二寸以上,体重两百多斤,手大如簸箕,声音像雷,食量日数斗,普通人难望项背!
当然,这都是后话,像如今,“西直门”外海甸,大学士明珠的别墅是值得一提的,这位相国公的别墅虽不能跟载振慈禧的宫院比,但其规模之巨,经营之力,却也名震一时!
其他像“圆明园”,日后西太后以海军经费筑造,导致甲午之辱,戊戌政变的“颐和园”……
“西直门”外的重要地方简直不胜枚举。
没多久,一行五人到了“神力侯府”前,固然,“神力侯府”
在规模上不如雍王府庞大,可是在气势上却有隐隐夺人的威严。
大门前石阶高筑,石狮分峙,站门的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八名挎刀亲兵,一个个抚刀分腿,一动不动。
再看门上,四字“神力侯府”金字闪闪发亮,耀眼生辉!
关山月低低说了声:“四位请在这儿等一等!”
四个下人放下了挑子,他则大步走了过去,石阶下一站,扬声问道:“门里哪位管事在?”
一名亲兵走下石阶,死板着脸喝问道:“干什么的?”
关山月淡然说道:“‘雍王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