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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声从圆洞传过来,以沈胜衣的经验,只听这打斗声,已应该知道江南四友之中必然有人出事了。
可是他始终坐在那里,什么反应也没有。
夹壁中无风,那边进口的一道珠突然扬起来,一颗颗的珠子飞舞半空,突然都化作粉碎。
珠的后面赫然站着一个人,一身雪白的长衫,面部亦笼上白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却竟是淡碧色,幽然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这绝无疑问,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所以沈胜衣早已发现他的存在。
他虽然没有作声,而珠低垂,珠光闪烁,亦足以掩饰他的身躯,可是他一来,沈胜衣仍然立即发觉。
沈胜衣并不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只知道来了一个高手。
只有高手才会带着那么重的杀气。
那刹那,那股杀气简直就排山倒海也似压来,所以沈胜衣立即停止去揭那个白衣人的蒙面的白布。
也大概因为知道他已发觉,那股杀气在他停手的同时消淡。
他仍然知道杀气来自何处,所以他在等。
来人的耐性绝不在他之下,他几乎忍不住了。
珠屑无声的下,白衣人第一个开口。“好,沈胜衣总算没有令我失望。”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很动听,出谷黄莺也似。
沈胜衣一怔,他实在看不出这竟是一个女人,应声道:“姑娘又是哪一位?”
那个女人的左手从袖里伸出来。
一只晶莹如白玉的手,拈着一只青碧色大小与一般的蝴蝶相若的蝴蝶。
纤手轻扬,那只碧玉蝴蝶悠然飞向沈胜衣,沈胜衣抬手接下,道“蝴喋?”
“玉蝶”“这名字不错。”
“没有你的好。”玉蝶条一笑。“沈郎腰瘦不胜衣,你的腰看来并不瘦。”
“所以我的姓名也没有那么长,才得三个字。”
“人说你是中原第一高手,我本来很怀疑,现在已有些相信。”
沈胜衣目光一闪:“姑娘不是中原人氏?”
“你看我不像?”
“有些。”沈胜衣盯稳了玉蝶。
“因为我这双眼睛?”
沈胜衣无言颔首,玉蝶条然抬手掀下了蒙面白纱。
白纱后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庞,那种漂亮却不是中原人氏所有。
他的额高阔,鼻梁高挺,眼睛却低陷,眼瞳是淡碧色,眉毛头发却有如金丝一样,随着白纱的掀起,瀑布般泻下来。
沈胜衣看得征在那里。
玉蝶嘴角绽出一丝笑意。“那你看,我是哪儿人氏?”
“看不出。”沈胜衣还是实话。
“再看清楚。”玉蝶双手一分,那件宽大的白衫突然卸下来。
白衫后什么也没有,沈胜衣看到的是一具丰满结实的胴体,那种丰满也不像是中原人氏所有。
蜂腰却堪握,脐上嵌着一颗宝石,晶莹闪耀。
沈胜衣的眼睛彷佛已被耀得发花。
玉蝶双手经揉在纤腰上,忽然问:“我这条腰如何?”
“比我的瘦得多了。”沈胜衣一声叹息。
“看出来了?”玉蝶再问。
“还是看不出”“那是还未看清楚,”玉蝶看似便要迎着沈胜衣走过来。
沈胜衣眼睛发直,左手剑从膝上滑下,玉蝶的右手即时住身后的另一道珠上一抹,身形同时射出,一道寒光飞射向沈胜衣。
那是一支锥子也似的长剑!
有道剑快如闪电,这一剑,当真是闪电也似!
沈胜衣若是眼睛真的发直,握剑的左手真的已不觉松弛了,即使不死,只怕也难免伤在这一剑之下!
可是他没有,剑光才闪现,他的眼珠子便一转,左手剑同时扬起来!
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那支锥子也似的剑已刺到沈胜衣的剑,正好击在剑尖上!
“铮”的一声,玉蝶身形倒翻了开去,在倒翻那刹那,又剌出了三剑!
沈胜衣没有接,双脚一蹬,连人带椅倒飞出半丈,旁边的一几一椅立时被玉蝶那三剑摧成粉碎。
玉蝶身形迅速着地,目光落在沈胜衣面上。“你是个呆子?”
“若是呆子,现在还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
玉蝶微嗔道:“那是我不够吸引。”
沈胜衣笑笑:“这本就不是脱光衣服的环境,何况你眼中还有杀气?”
“不该赤裸的地方赤裸,那是我错了。”玉蝶一声叹息,俯身看似要将衣服拉上,那刹那,手中剑突然脱手射出!
这一掷亦是闪电也似,沈胜衣的身子却几乎同时离开椅子,往上拔起来!
剑飞插在椅背上,那张椅子刹那间四分五裂,片片激射了开去。
玉蝶赤裸的娇躯同时倒翻,穿过珠,疾窜了进去。
沈胜衣身形同时凌空一转,同珠那边扑去,也就在这刹那,那一道珠突然尽断,所有珠子雨点也似飞,暴射向空中的沈胜衣。
沈胜衣人在空中,剑“嗡”的震出一片寒芒,整个身子同时裹在剑光中,迎着剑光的珠子顿时被摧成粉碎。
他已经看见那些珠子每一颗之上都穿着一枚银针,珠子并不能伤人,但加上这枚银针,便是运起内功,亦不难被刺破。
幸好沈胜衣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但给这一阻,身形亦不由落下。
那一道珠之后还有一道珠,“籁籁”的无风自动,玉蝶却已经不见踪影。
沈胜衣剑一扬,接下了一枚凌空落下的珠子,再一振,那枚珠子疾射了过去。
珠子飞进内,旋即发出了“波”的一声。
沈胜衣人剑同时欺前,剑先过处,那道珠被绞成粉碎。
珠后没有人,那本来是入口,现在却已被一道墙壁堵断。
沈胜衣一皱眉,还未有所动作,后面衣袂声响,张千户等人已先后从圆洞凉了进来。
柳清风双手抱着楚烈的体,三个人的心情看来都很沉重。
沈胜衣目光落在楚烈的体上。“楚老前辈”张千户摇头,秦独鹤接道:”孙天成的剑暗藏机关,这个人偏又粗心大意。”
沈胜衣一声微喟:“孙天成就是那个艾飞雨。”
柳清风颔首:“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但他的父亲却事实是死在我们手下。”
沈胜衣道:“晚辈在这边也听到不少了。”
柳清风目光转落在墙壁上,道:“我们还是给困起来了。”
沈胜衣微一颔首,道:“这面墙壁只怕并不是真的。”
“是么?”张千户走了上来。
“最后与我交手的那个人就是从这面墙壁消失。”沈胜衣再上前一步,一剑划去!
“刷”的一声,剑尖再入墙壁。
“果然是假的!”张千户探手,一算盘接击在墙壁上。
“蓬”的墙壁没有倒下,却被震开了一扇暗门。
那扇暗门不住的晃动,墙壁也没有例外,张千户只听那“蓬”的一声已经知木柄绘成,算盘再一探,击破了一个大洞。
沈胜衣再加三剑,那面墙壁立时倒下了一大片来,当先走了过去。
张千户紧跟在后,柳清风抱着楚烈的体亦跟上,秦独鹤手执梨木杖断后。
在他们面前,是一条甬道,数丈之外,又被墙壁截断,沈胜衣步步小心,到了那面墙壁之前,一些也没有感觉异样,可是他的剑刺在那面墙壁之上奇Qīsūu。сom书,却发出金石交击的声响。
张千户道:“这面墙壁是真的,左右两面必有一面是假的了。”
那左右两面墙壁表面上看来,却没有甚么分别,张千户向左,沈胜衣往右,分头以剑算盘敲击,到沈胜衣的剑在右面墙壁上剌出一个洞才知道假墙壁在哪儿。
毁了那面假墙壁,进入另一条甬道,前行不远,又是被墙壁堵住。
张千户不由叹了一!气:“真真假假,这样走下去,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他虽然精打细算,在这种情形下,亦顿感束手无策。
秦独鹤亦一声冷哼,道:“那些假墙壁既然可以随便移动,我们就是在一个地方不停打圈子,亦不无可能。”
柳清风苦笑:“那就算我们走出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只怕都已经走得一个不剩了。”
张千户沉吟道:“要建造一个这样的地方并不是一年半载的事,相信那位魔刀的主人,不会轻易将之放弃。”
沈胜衣摇头:“那我们便得加倍小心了。”
“不错,”张千户手中算盘一拨。“要保持这地方的秘密必须将我们除去!”
秦独鹤冷笑:“没这么容易。”
张千户仰首一望:“幸好还有灯光,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灯光从头顶垂下,不大亮,与他们进来之前并无分别,可是张千户话!未完,忽然暗下去。
张千户面色一寒:“看来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
沈胜衣身形即时拔起,往灯旁一转,落下,慨然道:“灯盏的油已烧尽了。”
张千户一皱眉:“油尽不免灯枯,只是未免巧了一些。”
语声一落,灯已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团火光随即在沈胜衣手中亮起来,是一个火摺子,在火摺子亮起同时,沈胜衣的剑已插在一面墙壁上,一洞而穿。
张千户立即扑前,算盘急落,将那面墙壁撞碎。
墙壁后是另一截甬道,一片漆黑,张千户苦笑:“看来所有的灯盏都已经熄灭了。”
沈胜衣一步踏进:“我们总不能待在一个地方。”
张千户颔首,忽然问:“你身上有多少个火摺子?”
沈胜衣道:“三个。”
张千户转问:“你们呢?”
柳清风苦笑:“我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用这种玩意。”
秦独鹤一皱眉:“我最少有二十年不用了。”
张千户叹了一口气:“我这个生意人当然更不会准备在身上。”
沈胜衣自叹了一口气:“老前辈精打细算,这下怎么忘记了眼前的是用不尽的火摺子。”
张千户一呆,苦笑,柳清风秦独鹤齐皆“啊”的叫了出来。
沈胜衣长剑随即一动,将那面假的木墙壁制下了长长的几条来,凑近火摺子燃着。
张千户、秦独鹤各接下了一条,周围立时亮起来,秦独鹤接道:“即使这些墙壁都烧尽了,还有我手中这条梨木杖。”
沈胜衣回顾一眼:“即使在黑暗之中,我们仍然不难走出去。”
“时间却难免多耗一些,他们若是目的在藉此撤退,却已是达到'奇+书+网'。”张千户移步走前。
秦独鹤杖一横,接击在旁边一面墙壁上,“噗”的那面墙壁竟然被他一杖击穿了。
张千户脚步一顿,转向这边走回来:“这些假墙壁却也必然耗去不少的心力,毁了其实是有些可惜。”
秦独鹤接连几杖将墙壁的破洞撞阔,一面道:“他们自己也不在乎,我们又何必为他们可惜?”
“不错!”张千户大步跨过去。
一阵奇怪的丝竹声,也就在这时候传来。
“什么声音?”张千户仰首望夫。
声音听来像是由壁顶传下,张千户却看不到有任何的洞孔。
秦独鹤回顾一眼:“这种声音听来令人很不舒服。”
张千户绝对同意,道:“我现在便已感觉到一阵恶心。”
秦独鹤身子滴溜溜一转,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妥,沈胜衣站在那边,却一动也不动。
张千户看见奇怪,忍不住问:“老弟,什么不妥?”
“晚辈在听这丝竹声。”
“这之前你听过?”
“在那条小巷之前。”沈胜衣一皱眉。“欧阳立就是听到了这种丝竹声,奋不顾身的抢攻。”
张千户诧异道:“难道他们竟是要驱使一些欧阳立那样的人来向我们攻击?”
“只怕不是。”沈胜衣剑眉皱得更加深。
“老弟想到了什么?”
“长虫”沈胜衣突然将手中那块着火的木板移向那面破烂的木墙壁。
张千户闻言面色一变。“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