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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心玉正仔细地用簪子将才下来的果子的皮削净,这两天吃了许多果子,虽有些乏味,却总比吃那山贼草寇的饭要好!想着,才要将削了一半皮的果子送到口里,却忽地感到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心里一惊,一抬头,见风老大已经站在面前了,想着说也无用,便冷笑了一下,继续削着果皮。
风老大倒也不恼,蹲下来看着她,待她将果皮削净了,正要往嘴里送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道:“只是吃果子,不枯燥么?”
赵心玉不理会他,用力挣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吃果子。
风老大笑了笑,站起身来动手解自己的衣服:“我让你吃些更好的东西!反正你的父汗也是要拿银子来赎你的,你又何苦受这份罪?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保你……哎哟!”
风老大正面中了赵心玉掷来的一块碎砖,鲜血登时自额角流了下来,心中不禁恼怒,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恶声道:“劝你还是老实点,莫非要我用强的不成!”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赵心玉举起手里的簪子就是一刺,风老大顿时疼得放开了手。赵心玉则趁机退到墙一边,想着自己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暗器,若再僵持下去岂非真要被他污辱!便将心一横,簪子掉了个个儿,对着自己的喉咙。
“妈的!老子还没有到不了手的女人!”
风老大怒喝着,依旧扑了上来。赵心玉微微一笑,已准备赴死,两只手紧紧握住簪子的一头,双眼一闭,照着自己的喉咙就刺了下去!
不料在簪子才触到她的皮肤之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喽罗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捂着肚子,像是受了重伤,一个跟头跌在风老大面前。
“大哥……山下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闯进来了……说是……说是要平了咱们……咱们的山寨……”话未说完就已气绝身亡!
赵心玉听罢可是将心放了下来:若是这般,定是有人来救自己了!只是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她委实想不到是谁。
“你还不快去看看?”赵心玉得意地笑着。
“回来定要收拾了你!”风老大狠狠地说着,忙忙的去了。
见对方出去了,赵心玉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连忙扯下衣服一角,将已经血流不止的脖子包好。
天时山被赛罕带来的精兵围了个严实,喽啰草寇岂是这些兵王的对手?而赛罕自己也与金鹊儿一前一后地杀上山来。赛罕的马刀锋利无比,所划过之处自是鲜血飞溅;金鹊儿的铁袖看似柔软,却能削金断玉,真真儿赛过那金丝环刀!
二人就这样一路杀上山来,到了贼首风老大住的院子时,他才刚刚穿戴好了战时的衣服并拿了兵器出来,见二人已在院子里放倒了一片人,心里吃惊不小,没想到对方竟能这么快到这里来,莫非自己手下的那些弟兄都是吃干饭的?
风老大镇定了一下,回身向兄弟风老二使了个眼色,自己便举刀向赛罕砍来,而风老二直奔了金鹊儿。
金鹊儿本是背对着他,还未转身,就见地上有个人影向自己这边移来,便是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就待这个影子将刀举起来的时候,猛地反腕将一记铁袖打了出去,正中对方胸骨,直打得风老二当场毙命!
“兄弟!”
见亲兄弟被杀,还算有些手足之情的风老大恼怒不已,出手更是凶狠,恨不能一刀便将赛罕劈成两半!
“被你劫来的那姑娘在哪里?”赛罕压住他的刀,急急地问。
怒火攻心的风老大故意激他,阴阳怪气地笑道:“还能在哪里?被我吃了!味道不错!这会子怕是已经哭成泪人儿了罢。咂咂咂,看着怪让人心疼的呢……”
赛罕没有说话,却恨得牙根痒痒,手下微一用力,左手握住对方的刀柄一个反转,右手压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两柄刀交叉着砍进风老大的颈窝,斗大的脑袋顿时落在地上乱滚!
“赛罕!”
又惊又喜的呼喊传来,赛罕忙循声望去,只见在院子门口,已浑身是血的赵心玉两手分别持一把薄片大斧,想是这里的小喽罗们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粗布,血虽然已经不流了,但还是将白白的布染得通红。
赛罕何曾见过如此狼狈的人儿!当即扔了手里的刀奔了过去,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细细地看着,心急如焚的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赵心玉这才将心彻底地放了下来,“咣当”一声将斧子扔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你若再不来,我就真的死了……”
“说的什么话!谁许你死了!便是长生天答应了,我也定要和他讲个道理去!”赛罕激动得要落下泪来。
赵心玉惨淡一笑:“那混蛋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当真就死在这里了……”话未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前辈,我先行一步了!”
赛罕顾不得许多,只与身后的金鹊儿简单地说了一句,便抱起人儿飞也似的向山下奔去,一路上不停歇,所带起来的风竟将许多花草都卷在半空里。
“这孩子……”
见赛罕不知所措的样子,金鹊儿有喜有忧:喜,十八年前的那个小娃儿而今也成人了,有了心爱的女人自然是件好事;忧,自己是说了要见忽必烈,可若真的见了,要说些什么……
金鹊儿就这样一路想着,与赛罕来到山下,忙忙地跨上马,一路向着大帐飞奔而来。
赵心玉因终于脱了险,这心也放了下来,一路上昏昏沉沉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回了大帐,却早已经不省人事。赛罕也来不及禀报,一路往忽必烈处而来。见到满身是血的义女,忽必烈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吩咐太医准备上好的药浴,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医好。
“大汗!”待赵心玉被送去医治了,赛罕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便也不顾金鹊儿及桑格夫妇在场,倒身便拜,“赛罕未能将公主毫发无伤地送回,实乃死罪,望大汗恕罪!”
忽必烈叹道:“紫鸳鸯尚且有被乌鸦捉弄的时候,许是长生天顾及天下苍生,而稍稍忽视了玉儿罢……这个且不说,自你一进来我便觉出了,你身上是什么香气?”
原来,纵然赛罕在山上经过了激烈拼杀,且一路飞奔着也出了不少的汗,但也不知那蜻蜓谷的莲花池中放了什么东西,过了这么久,还是香气依然,不过并不同于女人用的香,而是那种清新淡雅的草药味,甜丝丝清凉凉的。
“我……”赛罕竟一时语塞,因为已应了金鹊儿不将谷中的事情说出去。
“大汗不必怀疑,”金鹊儿在面纱的遮掩下甜甜地笑着,“这位少侠只是在寻找公主的途中误被我饲养的毒蜻蜓咬伤,我只是将他在我的药池中浸了几个时辰而已。这位少侠现在已是百毒不侵,所以身上才会有药的香气。”
金鹊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忽必烈竟然全都信了:“如此说来,他竟险些丧命?”
金鹊儿看了看赛罕,意味深长地对忽必烈说:“这位少侠是百毒不侵之身,武功也是不错,聪、慧、德、礼也不在他人之下。而萨仁公主既具汉人女子的知书达理,又具元人女子的果敢泼辣,且一身凛冽。大汗若是不将公主许配与合适的人选,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方才忽必烈就见她与赛罕同来,又听她说了什么“药池”的事情,如今她又说出这番话,那怎不知道她说的“合适的人选”是谁?只是现在桑格夫妇也在身边,何况自己又委实喜爱图那与赛罕二人,实难抉择。
见忽必烈现在就开始为难起来,金鹊儿也预感到那个叫“图那”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便将话题一转,笑道:“不知大汗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着要如何赏赐你们,”忽必烈有些感激金鹊儿的机智,忙忙地顺了下来,“此次为救我的义女,仙子也是费了心思,我定是要重赏于你的!”
赏?再多的赏赐,弥补得了这许多年的苦楚么?只是在这自责当中她也在怪自己:当初若是早早的出来,怕早就找到自己的孩子了,孩子现在还不是一样陷于战争之中?——若成了大元的驸马,岂有不征战南北的道理?
见金鹊儿沉默不语,忽必烈以为她不好说出口,便转向赛罕:“你想要什么赏赐?此番你竟也险些丧命,若不重赏与你,连玉儿也不应的。”
赛罕闻听忽必烈要给自己赏赐,险些将自己最想要的脱口而出,幸而金鹊仙子早早地看出他的意思,不经意地踩了他长袍的下摆一下,方才没有说出来。
赛罕拜道:“赛罕未能将公主毫发无伤地送回,本已是大罪,再不敢要什么赏赐!若大汗能让赛罕活将下来,已是莫大的恩惠了!”
忽必烈叹道:“你此次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可那次,我并非是去救什么人,而是打猎,也是像你这般,中了不知所谓的毒,也是这样,被一位仙子般的人所救,许多年了,也不知她的生死如何……”说着说着,黯然神伤,眼里透出来的竟是让人怜悯的凄悲。
孛儿只斤忽必烈,大元的开朝皇帝,草原上的一只雄鹰,竟也能有这种神情,这若非是真实的情感所在,哪里能有这般的神色?只是这样一个草原上的“巴特尔”,有了这般神情,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那我便向大汗要一件东西,”金鹊儿幽幽地说,“但我在深山幽谷中生活了许久,金银珠宝自是用不上,我也不喜吃些牛羊肉之类的东西。不若大汗将随身带着的鞭子赐与我,得了汗王赏赐的东西,也有些光彩的。”
忽必烈笑道:“不燥不贪。你若是个男子,我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一同打江山!”
“大汗已然得了大半的天下,将来统一了中原,却是更难……”金鹊儿的话意似说似不说。
“此话怎讲?”忽必烈倒是好奇。
“守业更比创业难,”金鹊儿此话一出,便再也不将话题往这上面引,先过去将赛罕掺了起来,柔声道,“大汗要赏赐你东西,你如何不要?驳了他的面子,可是轻君之罪。”
忽必烈此时真真儿地想知道金鹊儿的话意,这等“轻君”的民间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但他并不觉得此人的做法有何不妥,相反地,觉得冥冥之中好似有人在指引着自己,来告诉自己这个人确在为自己着想。
十八年前的那个人,忽必烈并没有忘记,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何处,过得如何,甚至,连生死都是个未知……
忽必烈轻叹一口气,微微理了一下心情,笑道:“赛罕,你救了我的义女,是应得赏赐的,你若什么也不要,便是说大元高贵的萨仁公主什么也不值……”
“赛罕不敢!”赛罕心里一惊,随即想了想,拜道,“赛罕也不看中那些金银珠宝、布帛牛羊,可若能留在大汗身边,为大汗的创业、守业尽力,实乃赛罕一生的荣幸!而且赛罕许久以前便听得‘远征将军’的大名,此次若能亲见,也是一大幸事!”
忽必烈这时正喝着茶,听到他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意外得将刚喝进去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咳……你、你再说一遍方才的话!”忽必烈面上咳着,心里却觉得好笑:若让他与“远征将军”相见,那不是要打起架来?
赛罕见自己说出那句话来,忽必烈却有如此的反应,便知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如若不然,又怎会颇不平静?但细细一【奇】想也是好的,现在知【书】晓了,也算得告诉对【网】方自己已钟情于萨仁公主了。
想着,赛罕又是清了清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