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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玉一拍妆台道:“何止不大顺利,南宫玉我算是领教了,厉害。”
“呃!毫不客气。”
“毫不客气,那就不叫厉害了,她客客气气,笑语如珠,这才是真厉害。”
卓大娘道:“别人不知道,我清楚,姑娘您也不比谁弱呀!”
“大娘你就别损我了,没见着南宫玉之前,我向以所学、机智、口才自诩,对任何人也绝不轻许,绝不稍让,但是领教了这位南宫姑娘之后,我却不能不自叹不如。”
卓大娘道:“本来嘛,项总教习的眼力不差,他又岂是轻许的人。”
“不提项总教习还好点儿,她把项总教习不着痕迹的搬了起来,我还能拿她怎么样,这位爷我惹不起,只好忍了!”
卓大娘微一笑道:“我的姑娘,别让她看穿了你吧。”
贾玉呆了一呆:“那恐怕不会……”
“最好不会,要不然她万一把项霸王搬了来,看您怎么应付。”
贾玉摇头道:“这绝不会,南宫玉我虽然是初会,但是以往听过她不少,加上如今见上这一面,能让我觉得自叹不如,她就绝不会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儿家,就算她看穿了我,她也绝不会真把项霸王搬来。”
卓大娘道:“倒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意味啊!”
“还是真有那么一点儿。”
“可惜她是您的大敌,碰上这么一个对手,您可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啊。”
贾玉看了卓大娘一眼:“有大娘你这么一位军师在,我还怕败下阵来么?”
卓大娘道:“您最好别对我期望过高,我虽没见过这位南宫姑娘,可是您给我一个感觉,那就是对任何人我都有把握,唯独目前头一个让我对付不了是这位花总教习,如今又多了个她。”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已居下风,凶多吉少!”
“姑娘,我无意安慰您,那倒也不一定,若有缘分,不必强求,若没缘分,强求也没用。”
“那么,你看我跟他有没有缘分呢?”
“姑娘,毕竟他已经少不了贾玉了,是不!”
“可是贾玉不是我。”
“固然贾玉不是您,可是有个贾玉在,您已经占了不少便宜,是不?”
贾玉眉锁轻愁,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但愿如此了。”
卓大娘道:“好了,姑娘,别愁了,贵客来了,您下去见见吧。”
“贵客,谁?”
“他!”
贾玉猛然站了起来:“他回来了,回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我上楼来就是请您来的。”
“他在哪儿呢?”
“厅里。”
“都谁在?”
“老爷子陪着他呢。”
贾玉想了一下道:“你先去陪他一下,我马上来。”
卓大娘凝目深注,道:“您是要……”
贾玉道:“我想让他见见肖姑娘。”
卓大娘微一摇头道:“目下,恐怕尚非其时。”
贾玉道:“呃,尚非其时,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觉得尚非其时。”
“那么……”贾玉迟迟一下道:“大娘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该让肖姑娘见他的时候。”
“当然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那么,大娘以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卓大娘道:“我要是您,我绝不急着让肖姑娘见他,现在这段时间,应该让贾公子尽量撒出网去,直到牢牢的网住了他,直到有一天他片刻也离不开贾公子,那才是适当而成熟的时机。”
“大娘不以为,他离不开的是贾玉,而不是肖姑娘,会是两回事么。”
“事是两回事,人却是一个人,到那时候,他已经挣不脱那无形的网了,只要他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就该回过头来迁就事实。”
贾玉想了一下,微笑道:“谁叫你是我的军师,我听你的,走,贾玉见他去。”
他拉着卓大娘的手,往楼下去了。
第八章 技服猛护卫
大厅里,肖铮一脸苦像,正皱眉头,贾玉跟卓大娘进来,他象遇见了救星,连忙站了起来:“贤侄,你来得正好,总教习他要搬走。”
贾玉、卓大娘绝没想到,赶来头一句听的是这个,两个人一怔,贾玉转脸望花三郎。
花三郎带着不安的笑站起:“兄弟,我不得已。”
贾玉道:“你有什么不得已?”
肖铮插嘴道:“熊督爷用心良苦,给总教习安排好了住处,而且还亲自去看过总教习了。”
贾玉两眼飞闪厉芒,“哦”地一声,竟然笑了:“我当是为什么呢,原来是为这啊,伯父,您不该拦我这位花兄。”
肖铮一怔:“怎么说,我不该拦?”
“嗯,您不该让我这位花兄为难,咱们不高兴也好,难过也好,他可以不管,但是他不能得罪熊督爷。”
花三郎一怔忙道:“兄弟,你……”
“花兄,小弟我说的是实情,我肖伯父他不但不该拦你,甚至,他跟阴督爷都该自责,阴督爷打当初不该安排你在肖府,肖伯父他接受了你这位贵宾,也太自不量力,太无自知之明。”
肖铮道:“贤侄,你这话……”
贾玉道:“伯父,你让总教习住的是什么地方,派的什么人侍候他,一日三餐,给他吃的是什么?”
“这……”
花三郎忙道:“兄弟,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岂是那种人?”
贾玉道:“花兄你或许计较的不是这些,可是站在小弟的立场,却不能不这么想,我肖伯父是西厂的人,我是他老人家的子侄辈,我当然是帮西厂不能帮东厂,而花兄你能进西厂,又是出诸于小弟我的推荐,如今花兄你不过是甫兼两厂的总教习,就要舍西厂而就东厂,这‘媒人扔过墙’,是不是也嫌太快了些,你让我们还能怎么想?”
花三郎听得好不难受,道:“兄弟,别人都能误会,你知我,你不能误会。”
“事不关误会,而是你是我推荐给西厂的,中间又经由我肖伯父,东西厂的微妙情势你不是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跟我肖伯父交代,又让我肖伯父怎么跟阴督爷说话。”
花三郎道:“兄弟,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熊督爷的盛情好意,却之实在不恭,也让我没有办法不受。”
“呃!熊督爷的盛情好意,你却之不恭,让你实在不能不受,那么,花兄,西厂这方面,阴督爷、肖伯父外带一个小弟我的这份诚心好意,你又怎好意思弃之如敝履,连头都不回呢!这不分明是厚彼薄此么?”
是的。
这几句话正中要害,还真让花三郎难以招架,不好作答。
他道:“这……”
贾玉倏然一笑道:“朋友归朋友,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勉强人的意志,我这个做朋友的,但尽我的本分,并不敢奢求什么,这些话,我是不能不说,一口气地说将出来,心里也舒服多了。话,我是说过了,搬,我还是会让你搬,我这个做朋友的,宁可让自己为难,也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转望肖铮,道:“肖伯父,我想借府上给我这位花兄饯行……”
花三郎苦笑道:“兄弟,你要留点情啊。”
贾玉转过脸来道:“花兄,你可曾对小弟我留情,你可以不顾情分,小弟我却不能不仁至义尽……”
花三郎实在待不下去了,一抱拳道:“肖老,兄弟,话算我没说,容我过两天再来拜望。”
他没等肖铮、贾玉有任何表示,飞快的走了。
他可以不来打这个招呼。
他冲的是贾玉,也由于贾玉,他不能不对肖铮客气三分,但他来了,却让贾玉站在两字“情分”上“撂”倒了,可以说是摔得相当重。
花三郎他一走,肖铮马上惊容埋怨上了贾玉:“丫头,你看,你看,你怎么能这样挤兑他,这下可怎么办。”
贾玉道:“您放心,我有把握,再怎么着,这个朋友绝丢不了,我知道他,他绝不会恼我的。”
“他不会恼你,可是你又让他怎么回来。”
“既然有这种情势,他就不会再回来住了,可是您放心,他也绝不会回熊英给他安排的地方去。”
肖铮道:“两边都不去,他能上哪儿去?”
卓大娘道:“京城里,他只有一个地方好去。”
肖铮道:“天桥他那个朋友那儿。”
卓大娘道:“我倒忘了他天桥有朋友了,除了那儿,还有个地方。”
贾玉道:“项爷那儿?”
卓大娘道:“不错!”
贾玉道:“但愿他上项爷那儿去。”
“您放心,他不会跑到南宫玉那儿去。”
贾玉脸一红,旋即是一脸的寒霜,转望肖铮:“东边很下功夫,您最好马上见一趟督爷去,实话实说,看他怎么办,有什么对策。”
肖铮一点头:“我这就去。”
他转身往外行去。
贾玉转望卓大娘,冰冷地道:“大娘,派几个人出去,打听熊英究竟把他安置在那个好地方了。”
“妥当么?”
“没什么不妥当的,反正东西两厂的明争睹斗,永远没有休止的一天。”
“我听您的,姑娘。”
卓大娘走了。
贾玉冰冷的神色中,泛起了几分的怒意。
花三郎一到街口就停住了。
他能上哪儿去。
回熊英给他安排的住处去?不能。
肖府?
既然走出了肖府,此时此刻,他就不好意思再回头。
不是为了肖铮,却不能不冲贾玉。
当然,肖铮是三厂的爪牙,贾玉也脱不了干连,可是谁叫那个圈子里有贾玉这种人?谁又叫他跟贾玉竟然一见投缘。
受人重托,负的是这种任务,不能有任何牵连,不能有任何顾念。
但是,他碰上了贾玉,却不能不存顾念。
他原有个好计谋,接受熊英的好意,必然招来阴海空的不快,必然会使阴诲空嫉恨熊英,日子一久,点点滴滴,刘瑾的两大爪牙——东西两厂,必然会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奸宦的任何内哄,都对他有利,他甚至可以把握机会,先瓦解刘瑾这两个爪牙。
但是这头一步,刚迈出去的头一步,就受到了阻碍。
这种阻碍偏又是他无法抗拒,无法冲破的。
他该怎么办?
花三郎毕竟是花三郎。
他毕竟有过人的才智。
只皱那么一下眉,只想那么一下,他忽然笑了。
直着走不行,难道就不能迂迥绕圈子。
目的地总是一个。
他有如释重负之感,双手往后一背,潇潇洒洒走了。
他刚走,肖铮匆忙出了肖府大门,紧接着,几批侦骑也跟出肖府大门,散往各处。
花三郎要去的地方,是项霸王的总教习府。
他不知道项霸王的总教习府座落在什么地方,但不要紧,在这个圈子里,项霸王的总教习府,就跟“皇城”、“紫禁城”一样的出名,拦个任何人一问,包管他告诉你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可能热心的把你带到项霸王的总教习府前。
花三郎很容易的找到了总教习府。
很宏伟,很气派。
朱红的大门,一对巨大的石狮,十几级高高的石阶,白得跟玉似的。
一圈围墙足有丈余高,看不见里头的景象,可是越过围墙上头往里看,只见飞檐狼牙,树海森森,让人觉得它深、深、深不知有几许。
当然,项霸王还没成家,一个人带几个护卫,要这么大宅院干什么。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谁叫人家是身份、地位仅次于刘瑾的“内行厂”总教习。
这座总教习府,可比熊英给他花三郎安置的住处,气派多了。
两扇朱红大门关着,门口不见人,没有站门的,许是项霸王不喜欢这一套。
门环刚响几声,一阵雄健步履声从里头传了出来,紧接着门闩一响,两扇朱门豁然大开。
当门而立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子,锐利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