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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是一个孩子,被桑丹司珠活佛带上密勒池,与其他的孩子一起接受密勒池的考验……结果由于他的聪颖与迅速的反应,从那十几个孩童里脱颖而出,通过了三大考验,正式成为密勒池弟子……他的思绪从密勒池闪过,一直想到他艺成下山,在蒙藏高原一带行侠……他记得就是那一次,他越过大漠到达外蒙边缘之时,遇见了前往东波斯的大食行商驼队。
在那驼队里,他第一次看到那肌肤雪白如玉、眼瞳蓝如碧海的蒙坦娜!
“蒙坦娜!”铁伞尊者喃喃道:
“你的香魂未远,是否还会想到我在五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想念着你?”
蔚蓝的天幕上似乎浮现一个碧瞳如海、面披轻纱、头覆金发的少女。
她骑在一匹骆驼上,披散的金发长长的拖在背后,有似一条闪光瀑布,洒落在淡蓝色的山岗上。
她那淡蓝色的轻纱被微风吹拂,微微扬起,露出在长及脚背的轻纱外的双足,瘦削狭窄,薄薄的不盈一握。
“大概没有打惯赤足吧!”铁伞尊者喃喃道:“否则她为什么那样拘谨地要把脚拚命的缩进裙子里面?”
他记得当他第一眼看到那双雪白的天足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没有打过赤足。
这个意念真是滑稽,当时他只因为好奇而望着那个少女的足背……由于那双脚纤长合适,玉趾瘦长,脚背上还有茸茸的淡金色汗毛,所以使得他曾很注意地盯了几眼。
等到他一发现那骑在驼背上的少女拘谨地把玉足往裙子里缩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当时他只是在奇怪那少女为何要赤着双足,后来他才晓得那少女是驼队商人从波斯贩来的女奴。
怪不得当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睛时,只见她那淡蓝的眼瞳里,洋溢出一片幽怨之色。
“唉!”向着弯空的星星,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忖道:“只怪我当时太年轻了,不晓得那些驼商是为了防备这些女奴逃亡,所以才脱掉她们的靴子……”他的记忆一回想到当时,心中不禁又是怦然跳动,因为当他的目光一触及那深蓝如海的眼睛时,心中便跳得很厉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当时那群驼队商人将进城之时,他便被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商人赶开。
当时他竟没有继续追过去,也没有与那个商人理论便默默的走开,甚而第二天奴隶市场开放,他也没有去……直到二年之后,他重又到了那个城里,经过一条小街时,他重又看到了她。
在那个时候,他已闯出铁伞尊者的名号,可是当他看到她倚在一个卖酒的小店时,他的心又不禁怦跳了起来。
她的眼睛闪烁光芒含笑招呼着他,就在那时,他已知道自己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他跟着她进去,尽出囊中所有,与她欢度了三天,他并不以她为娼之事感到羞耻,在那个时候他是真想娶她的。
可是她是有价钱的,当时,他虽然可以凭着本身的武功去盗取钱财,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他在离开蒙坦娜的时候曾约好一月之期。
他希望在一个月之内取得足够的钱财可以为她赎身……铁伞尊者想到这里,只觉眼前一阵模糊,眼眶已被泪水填满……他长叹一声,忖道:“如果当时我晓得她以后会落得那种下场,我必然不惜一切的将她劫走,绝不离开她一步!”
因为在他辛勤工作了一个月后,如期的赶回塔城,但是当他足履刚踏进城里的石板地上时,他便听到蒙坦娜服毒自杀的消息。
当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如同遇到雷霆重击,几乎震得呆住了。
当他抑制住胸中的悲痛,详细的打听出蒙坦娜自杀的经过情形时,他更禁不住为她的坚贞与节烈而伤痛。
他出身穷苦的牧羊人家,虽然经密宗收为弟子,学得一身绝艺,但是密宗门规森严,严戒偷盗,所以他也只不过是个贫穷的侠士而已。
可是竟有一个女人为了她所许诺的爱情,而坚守贞节,直到被人以毒刑拷打至死,还不屈服。
这种深沉的情感真是有如金石,坚贞信守,永世不渝,尤其在一个卖淫的妓女身上发现,更是难能可贵了。
因而当他晓得蒙坦娜竟是为了遵守自己与她所约定的信诺,而被酒店老板叫保镖活活打死后,他的热泪立即流满了腮颊上。
他胸中的热血在沸腾,再也顾不得师门教诲森严的门规了,在盛怒之下,他仗着一身绝艺进入店里,把那些打手、保镖以及酒店老板全都杀了,然后把那些可怜的卖身女郎全都放了,最后一把火烧去那间酒店……回想到这里,铁伞尊者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起来,他的眼中充盈着泪水,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
他举起袍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忖思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怎么我一回想起来,依然禁不住心头的凄痛!唉!莫非我的道心依然不够坚强?”
他想到在这数十年的岁月里,他心中怀着这深及骨髓的伤痛,一直飘泊在天涯海角。尤其是他自认为已经破坏了师门的规矩,再也无颜重回师门,十多年中他就在这种歉疚与悲痛中度过,好久好久,他才将这一件生平最大的恨事忘去,而能专心潜修生命之真道。
他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在即将完成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大道之时,却突然忆起那件旧事……至此,他才晓得自己并没有完全忘怀那个隐痛,也没有忘怀蒙坦娜,以往他只是像驼鸟一样的欺骗自己罢了。
他喃喃道:“记忆像似一坛酒,愈是储存得久,也愈浓愈醇……”他那挺得笔直的腰干,似乎在(奇*书*网。整*理*提*供)这一刹那佝偻了不少,脸上满布了皱纹……目光自那闪着乌亮光影的铁伞收回,他喃喃道:“我能在这个时候找到衣钵传人,也应该满足了,该可以完全放心了。”
他缓缓的转回身去,走回石洞。
就在他离开没多久,那两道盘立在日头下的伞影已倏然一敛,顾剑南唤道:“老前辈,你看……”……………………………………………………………………第三章成婚·俪人·冷梅剑诀春去秋来冬又过,几许落花逐水流。
岁月悠悠,韶光易逝,两度秋色已去,随着最后一片落叶消失在树梢,大地已愈来愈是寒冷。
阴霾的弯苍,整日没有开朗片刻,寒风呼啸,回荡在空际,枯枝老丫在北风里颤抖着,眼见快要下雪了。
漫漫荒原,离离萋草,大地昏暗,阴云低垂,在那连亘的群山下,十几户散落人家的小村庄里,几个庄稼汉正忙着将茅草拿进屋去,铺在坑上,也有人收集柴枝堆在屋檐下,防备冬日的到来。
几只土狗在稻场上围着身穿厚厚夹袄的小孩打转,那些孩子们根本没有顾及寒凛的北风,嘻笑着在稻场上玩耍,男孩们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女孩们则在玩着永远也玩不腻的办家家酒。
突然,在呼啸的北风里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轰然巨响,隆隆的回震声,有似天雷敲击,传到这个小村落里,顿时使得稻场上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那正忙着劈柴的庄稼汉放下了斧头,抬起头来,望着声音传来的远处,愕然道:“大柱子,那是什么声音?你听到了没有?”
那蹲在屋上铺茅草加厚屋顶的大柱子扬目远眺,望了一会,转过脸来道:“山那边好像有黑烟冒起,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不过听这声音好像是火药爆炸,大牛,你说像不像?”
大牛哦了一声,道:“打前年起,听说金缕宫用火药封山以来,好久没有见到宫里有人出来,除了缴租的时候帐房龚先生带人来收租之外,平时没见到宫里出来一个人,听刚才的爆炸声,莫非是他们又用火药开山了?”
大柱子站在屋顶上,远远了望了一会儿,然后蹲了下来,道:“大概就是了,这次龚先生不是在你家透过一句口风,说是他们公子要在年底之前订婚,说不定拣在过年的时候便完婚……”他话未说完,咦了一声,道:“大牛,有人向我们村子来了。”
大牛放下斧头,往村外望去,只见一个头带竹笠、身穿黑色衣衫的大汉,匆匆的往这边行来。
那几只围在稻场上打转的土狗,此时也觉察出有陌生人走近,耸起耳朵,吠叫着冲出庄去。
犬声吠叫,大牛还未来得及喝止,已见到那循着小径匆匆行来的黑衣大汉陡然抬起头来,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几只土狗已停住了吠叫,夹紧尾巴转身逃回稻常大牛微微一怔,心中莫名其妙,目光闪处已触及那黑衣大汉的视线,顿时,一股寒凛的感觉直透内腑,使得他暗暗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转过脸去,不敢再多望一眼。
现在他才晓得那几只土狗为何会在那人一瞪之下便夹着尾巴而逃,不敢多叫一声,敢情那黑衣大汉不但浑身散放出一股肃冷寒煞之气,那双黑亮的眸子更如冰刀,直透人心。
那黑衣大汉悄无声息的走进庄来,有似幽灵,但是稻场上的每一个人齐都望见了他,也都立即转过脸去,同样的不敢再多望他一眼,顿时一片寂静,稻场上没有一丝声音。
场中静寂了半晌,突然那蹲在地上玩沙子的小娃娃放声哭了起来,“哇!”的一声,打破了稻场的寂静。
黑衣大汉脸上泛过一个错愕的神情,已见到一个庄稼妇从屋里跑出来,急急忙忙的抱起那个孩子,又急急忙忙的奔进屋里去。
那些在稻场上玩耍的孩子们,也都哄然散开,奔回各人的房里去,立即稻场上只剩下几个大人。
黑衣大汉这时才晓得那些孩子是因为害怕自己才跑开的,他的嘴角掠过一丝落寞的微笑,抱了抱拳道:“这位大哥请了!”
那叫大牛的庄稼汉拘束地抱了抱拳道:“大爷请了,不知有什么事可以效劳?”
黑衣大汉道:“在下已有两年多没到此地,记得前面不远处曾有一座山神庙,方才却没见到……”大牛道:“大爷说的是那座山神庙啊!早在前年就被一把天火给烧了,到现在已有两年多,我们也没有办法重新建庙,所以您老人家没见到。”
他这下方始偷偷的打量那黑衣大汉的模样,只见对方戴了一顶竹笠,足登多耳芒鞋,身穿一袭黑衫,背上背了一柄伞,长得浓眉如剑,玉鼻挺拔,若非唇际两腮问的茸茸髭须,倒算得上是一个英俊之极的美男子,不过那络腮的短髭,却使他看来更加雄伟而豪放,也使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年纪。
随着对方神色稍缓,大牛只觉得这黑衣大汉已不若方才那样冷煞寒厉、使人心颤了。
那黑衣大汉略一沉吟,道:“在下两年之前曾经由小径到金缕宫去,方才欲依循旧时记忆前往宫里去,却发现路径已变,昔日旧道已无路可通,不知……”大牛肃然起敬道:“大爷您是朴宫主的朋友?”
那黑衣大汉哂然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大牛疑惑地望着他,还未说话,听他又道:“他们认识我,我也认识他,算不算是朋友?”
大牛点头道:“当然算是朋友!别说是两年没见,就是十年二十年不见,朋友终归是朋友,大爷,您说是吗?”
黑衣大汉只见这诚挚朴实的庄稼汉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朋友的真义便是如此。”
大牛非常高兴地道:“朴宫主他老人家对我们真是太好了,平时每年只要缴一次租,逢到灾旱不但不收租,而且还布施米、麦、杂粮给我们,所以我们这个庄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感激他老人家!”
黑衣人冷哼一声,暗骂道:“哼,假行伪善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