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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姐妹二人坐下来,客人们便互相交头接耳轻轻地议论开来,有的又开始高谈阔论中断了的事情,慢慢又喧哗起来。婉儿根本不去听,也不想听,大家叽哩咕噜、南腔北调、乱成一团,想听也听不清楚。小神女内力异常深厚,她一一都听清楚了。那几位高谈阔论的汉子,看来是江湖中人,谈论近来江湖发生的事;有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另一桌上坐着的是他的三位家人和跟随,他们在暗暗谈论自己是什么人物,是从哪里来的女子。另一处桌上坐着的四条大汉,他们都是官府中人打扮,其中一位神态阴鸷的汉子,看来是个头儿,用怀疑的目光不时打量过来,也在悄悄论议自己。其他的都是一般的过往商人和过客。虽然也在议论自己是什么人,不久,便去谈他们自己的事了。恐怕引起事端的,是那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了。小神女听他们三人谈话中知道,他们一个姓余,一个姓丘,一个姓吕,他们不是当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一个个自命风流倜傥,翩翩公子,情场高手,还文武全才哩!其中一个说:“余兄,你自命风流才子,能不能引得那白衣女子垂青于你,请她过来和我们一块饮酒?”
姓余的看了看说:“看来她们也不过是一般的江湖女子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要是余兄将她们请得过来,小弟愿输五十两银子给你。”
“丘老弟,你这话算数?不后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怕余兄拿不动小弟这五十两银子。”
另一个说:“余兄,小弟劝你还是别去的好。”
“哦!?吕二弟,为什么别去的好?”
“余兄,你不见那位小姑娘,包袱中藏有一把宝剑?恐怕她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姓丘的一笑说:“正因为这样,我才敢赌五十两,余兄,你敢不敢去?”
姓余的说:“这也没有什么?我好意请她们吃饭饮酒。她总不会在闹市中动手要杀我吧?何况我也有一身武功,她们也杀不了我。”
姓吕的说:“余兄,这又何必,世上好的女子有的是,这等江湖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吕二弟,你难道不知道在下偏喜欢招惹一些泼辣的女子?那才更有情趣。”
姓丘的笑道:“好!要是余兄请得她们过来,五十两白银一定奉上,要是请不动,你能与她饮三杯酒,五十两银子也是你的。”
“丘老弟,那你等着看好了!”这位所谓文武全才的富家公子,便朝小神女走来。
这三位公子哥儿的对话,婉儿当然听不到,小神女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动声色,看这姓余的怎么行动。这时,店小二已将小神女叫的饭菜端上来了。她们姐妹正低头用饭,姓余的走到小神女的面前,文质彬彬地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姑娘请了!”
婉儿愕然,问:“你这是干吗?”
姓余的说:“小妹妹,在下与你姐姐曾经相识,所以前来问候。”
婉儿更是讶然了:“你曾经与我姐姐相识?”她问小神女,“姐姐,你与他相识吗?”
小神女笑着说:“妹妹,与我相识的人太多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婉儿又问姓余的:“你贵姓呀?我姐姐说从来没见过你。”
“在下姓余名政,字子恩,几年前曾与令姐有过一面之缘。”
“真的?姐姐,是不是这样?”
小神女摇摇头:“余政?余子恩?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朋友,在江湖上也没听闻有这么一个人的。妹妹,这位公子一定是认错人了!”
婉儿朝余政说:“你听到了吧?我姐姐说不认识你,你走吧!”
要是这时余政知趣而退,那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来,顶多是认错人而已。可是他是有心前来,怎能如此走了?他又朝小神女一揖说:“姑娘,你一定是健忘,不记得在下了!在下一眼就认出了姑娘。”
小神女说:“哦?你真的认识我?我姓甚名谁?在哪里见过面了?”
“大概是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家饭店中相识的,当时我们一起饮酒,互说身世。姑娘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小神女听了暗笑:你这不是活见鬼吗?三年前,我几时来过这冷水滩了?说是八九年前还差不多。要是说小神女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还认为这姓余的真的认错了人,但他现在显然是胡编乱造。小神女暗说:好!我就看你这花花公子再玩出什么花样来,便含笑说:“是吗?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姓名啦!”
婉儿见余政说得这么确切、认真,也怀疑起来,不会是姐姐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太多了,一时记不起了?她怎会想到这人不存好心,借故前来勾搭小神女?
余政似乎毫不思索地回答:“姑娘姓宋,芳名笑笑。在下没记错吧?”
婉儿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宋笑笑?”
小神女听了更是“噗嗤”一笑,心想:真难为他想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便说:“阁下!你的确是认错人了!请走吧!”
这个余政故作愕然:“什么?姑娘真的不是宋笑笑姑娘?”
婉儿说:“你还不走开?我姐姐不姓宋,也不叫笑笑,你去找你的宋笑笑吧!”
余政又故作一怔:“姑娘真的不是宋笑笑?可是姑娘的神态、举止又怎么酷似了?”
婉儿有点不耐烦了:“喂!你有个完的没有?别耽误我们吃饭!”
要是余政这时知趣而退,还来得及。可是他在两位朋友面前夸下海口,非要将这位江湖女子弄到手不可。他不纯粹为了那五十两银子,而是为争面子。
小神女所以不出手给这浪荡公子一点教训,主要是看在他不像其他纨绔子弟,仗势凌人,采取强暴的手段,肆无忌惮调戏良家少女,而是彬彬有礼,以迂回的手段达到目的。在这方面,他比一般依仗财势的花花公子高明多了。小神女说:“阁下!你的确认错人了!请走开!”
但余政似乎下了决心要胡缠下去,故意怔了一会说:“看来在下真是认错人了!姑娘请原谅!”他转身呼店小二过来。
店小二慌忙奔过来问:“余公子,有何吩咐小人?”
“这两位姑娘的饭菜钱,由我付了!”
“是!”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推辞,就是多谢。小神女并不出声,看他再怎么闹下去。婉儿想出声,给小神女用眼神制止了。婉儿一时间也茫然了,心想:姐姐怎样啦!难道真要人家代付饭钱?这好吗?以后那不领了人家这个情?
余政又说:“店小二,给我打一壶上好的酒和两碟下酒的上菜,端来给这两位姑娘!帐,也挂到我的名下。”
婉儿忍不住了:“你这是干吗?”
“小姑娘!对不起,在下记错了人,冒犯令姐,只好以此向你们赔不是,两位姑娘,不会不赏面吧?”
看来余政又以豪爽大方来博小神女的好感和欢心了,希望自己能在小神女面前坐下来,饮三杯酒,也算达到了目的。这一手段,也算高明,也算厉害,似乎不由小神女不就范。
的确,任何一般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无法推却。别人的好心、诚意的赔礼道歉,总不能不接受吧。何况余政这一举止,似乎博得在座众人的欣赏,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小神女射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公子!你不必破费了!你也别想从我的身上赢得五十两银子!你知趣的,最好现在就走开!”
在座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然,五十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婉儿更愕异了,怎么姐姐凭空说出五十两银子来?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妹妹,你不知道了,他与他的两位朋友拿我们姐妹二人来打赌,说要是他请得我们过去陪他们饮酒,姓丘的就输给他五十两银子,不行,只要我们陪饮三杯酒,也可以得到。你以为他真的认错了人吗?他是以这样的手段来接近我们。”
婉儿睁大了眼睛:“他敢这样,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在座的人一听,哄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余政见自己的事当场给小神女揭露,这才真正的怔住了,弄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神女对他说:“姓余的,你这一手段,用去对付一些烟花女子吧!用来对付我们,你何止是认错了人,更是瞎了眼睛。”
婉儿说:“姐姐,看他一表堂堂,怎么这般的不安好心?我还以为他真的认错了姐姐哩。”
“妹妹,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付帐走!”
“是!姐姐,就是没吃饱,我看他也饱了!吃不下去。”
余政仍呆着,可是他跟来的两个家人,见主人受凌辱,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喝道:“大胆,你这小丫头竟敢对我家少爷如此的不敬?”
婉儿也瞪大了眼睛:“你们想怎样?”
“小丫头,你不给我家少爷叩头认罪,就休想离开这里!”
“哦?我要看看你们怎么拦得住我!”
小神女说:“妹妹,别与他们动武。”说着,小神女骤然出手,将两个家人身上的佩刀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妹妹,你看这也算刀吗?”
两个家人一时间傻了眼,想出手抢过来,可是一看,自己的刀,竟然在小神女手中一下断裂成几段散落下来。小神女一笑说:“这样的刀也能杀人么?连吓人也吓不了!”随手将刀柄往地一掷,竟直没地下,连刀柄也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洞口。小神女亮出这一手功夫,不但令余政愣了眼,也令在座的人全骇然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惊人的武功,就是那四位官府装束的人,也惊怔起来,暗想,这一位白衣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又对姓余的说:“你虽然为人用心不良,但却没有仗势欺人的越轨行动,放心,我不会伤了你,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说完,她叫婉儿丢下一块一两多的银子,便飘然离开饭馆,扬长而去。
小神女极不想生事而引人注意,更不想炫耀自己的武功,但事情逼得她非这样不可,不然就没完没了。让婉儿与那两个家奴交锋,婉儿必然大打出手,伤了他们,事情就更会闹大。所以她抖出了这一手功夫,威震了他们,令他们不敢乱来,从而避免了一次伤人的流血事件,从容离开。
小神女和婉儿一出冷水滩,没有走多远,便是登上群山的山道小径了。这一带已是岭南五岭北麓的地带,东安县,更是越城岭北麓群峰中的一座山城。从冷水滩去东安县,还有一条山中驿道可行车马。但从东安县到新宁县,就无路可通,要翻山越岭,走的全是崎岖的山中小道,有的小道,还是猎人们踩出来的。
小神女和婉儿一进入山区,举目所见的尽是群峰起伏,连绵大地,不见尽头。不像在洞庭湖畔,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乡村稠密,道路上人来人往。而这里,正是多见青山少见人。
她们姐妹两人穿过了险峻的八十四度山,在黄昏日落时,才到达了东安县城,路上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事件,偶然出现了两三个拦路抢劫的毛贼,根本不需要小神女动手,婉儿就轻易地将他们打发掉。
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小神女颇为熟悉。在对付黑风教时,她不时就在这一带来往。当时,这一带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天下,每个县都有回龙寨的分堂口,因回龙寨以侠义人士的面目出现,为一地的治安负有保护的职责。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不是为邵家父子扑灭,就是为邵家父子收为己用,在邵家父子雄踞湘南时,这一带没有人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