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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听毕,姑娘释然了,也放心了:“有这种事?那人家这个忙是该帮,只是你的做法,恐怕要从长计议。”
纪珠道:“你是不是担心四阿哥那边——”
“不,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答应进四阿哥的门,做什么事只是随自己的意愿,任何人无权干涉,所以也不必在乎任何人。”
* * *
她的看法,居然跟纪珠一样。
她这也是为纪珠着想。
纪珠心里,有一份安慰,也有一份感动,道:“那么你所说的从长计议——’笑蓉道:“别轻看八阿哥跟大阿哥,就拿大阿哥来说吧,他爵封直郡王,又曾经是抚远大将军,带兵远征,除了他们自己名不等闲之外他们身边也养着不少异人奇士。你要是不经安排,就这么投向他,他未必敢贸然接纳,就是接纳了你,也一定会给你出个难题试试你。”
纪珠道:“难题?”
芙蓉道:“譬如说,他让你下手二阿哥,或者是四阿哥,你怎么办?”
纪珠双眉微扬,道:“不是我自抬身价,像我这种的,他们应该是欢迎都来不及,还会给我难题?”
“给你难题,试的不是你的才能,而是你的忠诚,如果不够忠诚,就算是再有才能的,不但不会为他们所用.很可能还是个祸害他们敢要、能要么?”
纪珠眉锋微皱:“这倒是——那么,怎么个安排法呢?”
芙蓉道:“我已经管你想好了,由于接近我这个‘雍王府’的人,你不见容于二阿哥由于你杀了乐振天并使赵君平离奇失踪,又不见容于四阿哥,这些理由应该很够了。”
纪珠道:“不行,这样得‘雍王府’配合——”
芙蓉道:“我可以马上见年爷。”
纪珠双眉激扬。
芙蓉道:“这不是寻求‘雍王府’的谅解而是请他们配合,请他们帮这个忙的。”
纪珠道:“如果是这样,他们会答应么?”
芙蓉道:“你这么做,虽是帮季老的忙,又何尝不等于帮‘雍王府’的忙,顺水人情落实惠,他们何乐而不为?”
纪珠沉默了一下:“芙蓉,我不如你。”
芙蓉自鸣地意看了他一眼 道:“我这就去见年爷,我走之后,你就可以回季家去,明天你先别直接到八阿哥那儿去最好能去趟‘天桥’。”
纪珠道:“去‘天桥’?”
芙蓉道:“你忘了那个姓乔的‘万能手’了?”
纪珠心里一跳,道:“我明白了,不过经过那一次的事情后,他是不是还敢在‘天桥’待就很难说了。”
芙蓉道:“不要紧,‘天桥’是个龙蛇杂处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各种消息来源,任何一方面都会在那儿安插人,即使‘万能手’不在了,他们也一定另外有人。’纪安道:“任何一方面都会在那儿安插人,‘雍王府’也在那儿安插了人?”
芙蓉淡然的道:“据我所知是有的,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凡是‘雍王府’派出去的人,都是只在一线,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进,不过,店里的人也好,派出去的人也好,都直接听命于年爷。”
对‘雍王府’这种工作的手法以及其严密机密,纪珠又多了一层认识,而且也有着一份佩服。
纪珠道:“如果八阿哥那方面已经换了人,我不就不知道是谁了?”
芙蓉道:“你是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如今的你,还怕人家不知道你是谁么?”
“你是说,他会主动找我。”
芙蓉道:“你是个顶尖儿的好手,如今同时不见容于二阿哥跟四阿哥,你想八阿哥那方面会怎么办?”
纪珠道:“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既然不见容于二阿哥跟四阿哥,而我还能在京城里晃 ,两方面都不对我采取行动,你以为八阿哥方面会怎么想?”
芙蓉道:“这一点我想到,你放心,我会替你安排。”
纪珠还待再说。
芙蓉忙道:“明天你只管上‘天桥’去逛逛就是了。”
纪珠没再多说点头道:“好吧。”
芙蓉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旦你进了八阿哥府再想跟你见面就不容易了,而且至少要有些时日,我这是何苦。”
刹时间,纪珠心里泛起了一股怜惜之情,情不自禁,伸手握了握姑娘的手。
芙蓉娇靥微配身躯也泛起了一阵轻颤,头一低,道:“我走了。”
她还是说走就走,话声一落,转身行了出去。
纪珠站着没动他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心知那一定是铁霸王跟英蓉。
果然,转眼工夫之后。铁英走了进来,满脸带笑什么都没说,只道:“走吧, 兄弟,别让人家祖孙久等,我这就送你回去。”
铁霸王之所以没有多说,当然是怕纪珠不好意思,尽管如此,纪珠玉面之上,仍然红热了一阵子。
铁霸王跟秦玉松循原路把纪珠送了回去。
只送到季家门口,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纪珠刚一敲门,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姑娘小凤,小虎没抢着来开门,还好唠叨了一阵子。
照姐弟俩的心意,都还不想去睡,可是季晓凤说了话,只好分头安歇了。
季晓风把纪珠带到了东厢房、东厢房虽不华丽可是住的绝对舒服。
小凤姑娘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时候,季晚风才告诉纪珠这东厢房原是小凤住的屋。
纪珠一听,好生不安从实,如今跟当初大人同了,如今,他根本就可以不必在人家家里借风。
可是事已至今怎么办 ,总不能辜负人家小凤姑娘的一番好意,只好睡下。
第二天早上,他醒了,人家祖孙日起来了,小虎给他打了洗脸水,小凤做了一顿不算丰盛但很顺口,很舒服的早饭。
吃过早饭纪珠把剑寄放在季家要去‘天桥’。
小虎毕竟小几岁,不经事,只当是去逛,也要去。
季晓风是个老江湖,他当然知道纪珠必不是去玩玩,也绝不会在这时候去玩,当即喝止了爱孙。
于是,纪珠一个人去了‘天桥’。
这个时候‘天桥’还不热闹,但也不算冷清有些个买卖已经开市了,有些个练把式卖药的,也摆上了摊儿。
纪珠背着手,逛了几个棚子,看了几个摊子,别说有人来找他了,连个看着可疑的角色都没有。
逛着迎着,他进了一家茶馆。
这地方热闹,京里的人,有个习惯,早上起来什么都不干,非先喝茶不可,而且讲究一点的人都是自带茶叶。
五行八作,也就趁这时候聚在茶馆里谈生意。
所以,茶馆是一早上最热闹的地方。
还没进茶馆,老远就听见各种的鸟叫了,一进茶馆,鸟笼子并不比人少,画眉、百灵每天免不了比上一番,每天免不了评头论足一阵。
在外头逛半天没事儿。
可是,一进入茶馆儿马上就不同了,纪珠清晰地感觉出,四道目光从他进门的头一步就盯上了。
纪珠目光环扫,四道目光马上避开了。
可是纪珠已经看清那四道目光的来处了。
头两道闪光,来自靠窗的一付座头,是个托着画眉鸟笼的中年人,瘦瘦的,穿件大褂儿那笼画眉还真不赖,蛤煌头、铁砂爪、黄蛐嘴,两道眉雪白,毛色黄甲泛亮,站在砂根上,昂头贴尾,鸣声不绝。
另两道目光,来自靠东的一付座头,精壮个中年汉子穿一身夏布裤褂儿,还卷着袖子。
纪珠意不在喝茶也没心情听鸟叫。
问好的一壶茶,喝了不到半杯,他就扔下钱走了。
他是个明白人出茶馆专找僻静处走。
果然——
往南走刚离二道坛门不远。
“朋友,等等。”
身后响起了个低沉话。
纪珠停步回身,人已迫近五丈来的是那个精壮中年汉子。
“叫我?”纪珠问。
“不错。”
“有什么见教?”
“你姓李?”
“是的。”
“辽东来的?”
“你对我很清楚。”
“还不够清楚,得先问问,怕找错了。”
“找对了么?”
“找对了。”
“那么——”
那汉子伸了从怀里掣出一把匕首,挺腕就扎。
纪珠一闪躲开:“这是——”
“你自己明白。”
又是一下。
纪珠又闪身躲开。
那汉子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滑溜的。”
连扎带划一口气三下。
他可能常玩,手底下干净利落,而已既快又狠。
纪珠左右闪动,又连躲两刀,第三刀上他出了手把刀让过伸手抓住了那汉子腕脉,钢钧般五指一紧。
那汉子闷哼一声,身躯为之一矮,尽管够他受的,但是他还是没撒手,没丢刀——
纪珠沉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纪珠跟你什么仇、什么恨?”
那汉子额上已经见了汗,但仍咬牙切齿,一脸狠相:“什么仇、什么怨,你问问你自己你既然已经离开东宫的门,为什么还管‘雍王府’的闲事,‘雍王府’派人在东宫卧底,关你什么事了?”
刹时,纪珠明白了,这一定是芙蓉的安排,帮他做戏的。
做戏归做戏,做得太像、太真了点儿。
当然,不像、不真,怎么能让人相信?
既然是雍正派的,既然是来帮着做戏的,他可以像、可以真,纪珠绝不能真伤他,当即五指微松,道:“原来你是‘雍王府’的,我所以挑了那两个卧底的是因为他们害了我,对你我不愿多位无辜,也念你奉命行事不得已,你走吧。”
纪珠把那汉子微一带然后松了手,转身就走。
纪珠是微一带,那汉子却踉跄出去好几步,纪珠以为完事了哪知道他刚走一步,只觉身后风生,金刃破空之声直袭腰后要害。
可以适可而止,见好收住了为什么还这么像、这么真简直是要他的命。
纪珠心里有点恼了转身一脚飞了出去。
那汉子仰身后栽,一跤摔倒,脸朝下,摔了个结实,人着地,闷哼出声,竟然没有再动。
纪珠看出来了,那汉子持刀的右手,恰好压在身子的底下,他明白过来了心头为之猛地一震。
他想走过去看看那汉子还有没有救,脚下刚要动,他忽然有所警觉,两眼寒芒一闪,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话声传了过来:“朋友,等一等。”
纪珠停步回身,只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画眉笼子正是茶馆里那个瘦汉子。
他一见纪珠回过身,立又说道“北京城天子脚下,不能说是个没王法的地方,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纪珠冷然道:“怎么样?”
那瘦汉子道:“在北京城杀了人是跑不掉的,你想会怎么样?”
纪珠道:“在北京城杀了人跑不掉,那是因为有人看见了,要是没有人看见,那应该是另当别论。”
瘦汉子神情一紧脚下不由微退一步:“朋安,你别误会,我对你无害。”
“是么?”
“当然我不但对你无害,甚至还可以指点你一条安然无恙的道路。”
纪珠‘呢!”地一声道:“你是——”
“不瞒朋友,”瘦汉子道:“我在八阿哥的‘贝勒府’里当差。”
纪珠依然一笑道:“你大概知道我是什么人,”
瘦汉子道:“李纪珠,辽东李家的三少爷。”
纪珠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该用这么来对我。”
瘦汉子道:“我不懂李三少的意思。”
纪珠道:“我刚到京星来的时候,曾经到‘天桥’ 来找过一个八阿哥府的人,他是‘万能手’乔,不是你,”
瘦汉子一笑道:“就因为李三少你找过他所以府里把他撤换了。”
纪珠道:“这倒也说得过去。那么你所谓指点我一条路是……”
瘦汉子道:“三少您称奇当今,不该有这么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