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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一进来就道:“我正怪小年呢,你来了也不知道知会我一声,我虽不敢说礼贤下士,至少待客之道我还懂。”
纪珠迎过去,浅浅见了一礼:“四爷。”
这是他,换个人就算不磕头,也得打千。(奇*书*网。整*理*提*供)
四阿哥倒是既豪迈又洒脱,抬手一档道:“咱们之间别讲俗礼,见见.这是我舅舅。”
纪珠又见一礼:“舅爷。”
隆科多没答礼,可眯着眼上下直打量:“暇?老四,你跟小年好眼光,就凭这独具的慧眼.不成事才怪。”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道:“舅舅,具这种慧眼的可不只我跟小年啊!”
隆科多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分宾主落了座,四阿哥道:“你的事刚才小年跟我说过了,一句话,只是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纪珠道:“四爷指示?”
“我可不敢当你这指示二字。”四阿开半正经、半开玩笑道:“这样,事成之后,你正式到我这儿来,我的左手边给了小年,虚右手以待,怎么样?”
纪珠淡然一笑道:“四爷厚爱,纪珠感激,只是。真要让我对四爷有所报事成之后,我最好连认识都不认识雍王府的任何一位。”
那三位,都是一呆,年羹尧点头道:“这倒是,要是让皇上认作雍王府的人杀了东宫的护卫,尤其是皇上亲自从江南聘来的,那还得了。”
隆科多道:“老四,你这个生意打错了,愿望落空了。”
四阿哥微一笑,有点勉强:“不要紧,好在本来就是说笑。”
一顿,话锋忽转:“其实,纪珠,要谢你还得谢我舅舅,他是我的军师,把那两个骗出来,还得他出本意。”
隆科多微一点头笑得得意:“这倒还真当之无愧。”
纪珠欠了欠身:“先谢谢舅爷,容后图报。”
隆科多目光一换:“能不能先透露点儿,打算怎么个报法,让我先高兴高兴?”
四阿哥跟年羹尧都笑了。
笑归笑,可是四道目光都紧盯着纪珠。
纪珠道:“恕纪珠放肆,既是容后日报,现在还没想到,舅爷又何必先把高兴搁着?”
四阿哥、年羹尧大笑,声震屋宇。
隆科多也笑了,笑着他忽然道:“你急不急?”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还看舅爷方便。”
隆科多道:“瞧,这个人儿厉害,怎么说他就是不打算领情。”
又是一阵大笑。
然后,隆科多沉吟了一下:“这档子事还真不能太急,欲速则不达,而已操之过急,也会引人动疑,听说鱼壳、白泰官都精得猴儿似的。”
纪珠道:“那么您看……”
隆科多道:“我会尽快给你办,不过我也会拿分寸,这样你就住在雍王府等着,只一办好,也好马上通知你。”
四阿开道:“对,好主意,舅舅帮我留客,这一招真不容易。”
纪珠道:“这……”
“兄弟,别这了。”年羹尧道:“有时候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不好找你的人,到时候上哪儿通知你去?”
纪珠道:“这样好不我的住处,年爷知道。”
“怎么,纪珠。”四阿哥瞪了眼:“我这府里有刺儿,会扎你?”
纪珠道:“四爷,不防一万,只防万一,我怕万一动手的时候让人瞧见,所以不管事先事后,我最好别跟雍王府沾上关系。”
三个人听了又一怔。
四阿哥道:“这叫强中自有强中手,舅舅这一招竟不灵。”
纪珠道:“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四爷要是不怕,我受宠若惊,求之不得。”
“这……”四阿哥笑得窘迫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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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年羹尧道:“还是我上兄弟那儿送信好了。”他倒真会帮雍王的忙。
纪珠站了起来:“那么纪珠告辞。”
四阿哥、年羹尧、隆科多都站了起来。
隆科多道:“这几天你可别出门儿。”
纪珠道:“是,舅爷。’
隆科多道:“还有--”
纪珠望着隆科多留等他的后话。
隆科多道:“这事儿别告诉任何人,连芙蓉都算上。”
纪珠不想多说,道:“是,舅爷。”
边说着,四个人已然出了花厅。
四阿哥道:“小年代舅舅跟我送送。”
纪珠刚要谦辞婉拒,年羹尧已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走吧,兄弟,还跟我客气。”
纪珠跟年羹尧两个人并肩往外行去。
四阿哥跟隆科多站在厅前石阶上没动,望着夜色中两个人渐去渐远的背影,四阿哥道:
“舅舅,你看这件事怎么样?”
隆科多道:“你不是已经答应帮他这个忙了吗?”
四阿哥道:“能不答应吗?又为什么不答应?”
隆科多道:“这就是了,那你还问什么?”
四阿哥目光一转:“听您的口气,似乎不赞成?”
隆科多道:“就这件事来说,除了要冒怕人知道之险外,对你可以说是有利无害,唯一造成伤害的,是大清朝廷跟王法的尊严。”
四阿哥道:“我懂了。”
“你想嘛!”隆科多道:“不管怎么说,李纪珠出自叛逆之家,他本人也是个叛逆,爱新觉罗氏的阿哥,和硕亲王居然帮助他诛除对大清朝廷有功、叛逆中所谓的叛逆,往后--”
四阿哥淡然道:“那不要紧,现在我只顾自己,别的什么都不管,只等我争到储位,他日接掌了大宝,就不会有您所说的往后了。”
隆科多目光一凝:“老四,你是打算--”
四阿哥冷冷一笑:“我秘密训练的‘血滴子’,已经差不多了,只等我一登基,马上就把他们派上用场,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内外,我不怕再有任何一个反对我的人,只杀几个给他们看看,还怕谁不把我这个皇上跟王法放在跟里。”
望着四阿哥那份阴鸷,隆科多身不由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他忙把目光移了开去。
只听四阿哥道:“等明天,舅舅尽快把这件事给他办了吧!”
隆科多脱口应了一声:“是!”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略带诧异地一笑道:“舅舅这是干什么,不怕折我么?”
隆科多强笑了一下,没说话。
四阿哥眉宇间飞闪一丝异色:“我明白了,您这就不该,怎么说您总是我舅舅。”
隆科多又笑了一下,还是有点勉强。
纪珠回到了住处。
虽然他明知道雍王府的通知不会来得这么快,至少在今夜不会来,他还是回到住处。
他原想去看看铁英,但是他没去,因为他怕铁英问起万姑娘。
尽管他是不得不骗铁英,但他还是不愿骗铁英。
进了堂屋点上灯,偌大一个住处,只他一个人跟孤灯相对,突然间竟有了孤寂之感,以前他从不曾有这种感觉。
对着孤灯发怔,脑海中思潮汹涌,想芙蓉、想万海若,也想德瑾格格。
当他也想到玉伦老郡主的时候,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歉疚。
老郡主可以不必对他这样,老郡主所以对他如子侄,是缘于当年跟老人家一段未有所成而依然不平凡的交情。
这段交情,从今天看,它胜过了一切,足证论天地间魔力之大,唯“情”之一事。
正这么想着,外头传来一声异响。
纪珠听见了,他并没有熄灯,只扬声问了句:“哪位?”
设人答理,轻捷的步履声却直向上房。
纪珠听得出来,是个女子的步履声,毫不掩蔽,直奔上房,听见问还不答理,足证是熟人,只是,这是哪一位?
纪珠诧异地站了起来,正打算迎出去,门口进来个人,纪珠猛一怔,道:“格格。”
居然是德瑾格格,她一身黑,脸色却苍白得没血色,而且神色冰冷。
“我不想再见你了,但是想来想去,我还是忍不住,非问你个明白不可。” .纪珠道:“格格请坐!”
德瑾像没听见,站着没动,冰冷地道:“我母亲所以有今天,是因为当年跟你爹的那段情,那段情固然由于皇族家法所不容而没成,但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就算我母亲是一厢情愿,可是你爹对地也有好感,且拿她当知己,为什么你就对我没好感?”
纪珠道:“格格错怪我了,我跟格格无怨无仇,不可能刘格格有成见,何况李家还欠老郡主一份情。”
“那我就更不懂了,究竟是为什么?”
“格格不该问我。”
“这种事发生在你我两个人之间,不该问你,当然就该问我自己,那么是在以后,我自己把事坏了?”
“这么说也太严重了,只能说一开始我很愿意拿格格当朋友。”
“那以后又怎么?怎么得罪了你?”
纪珠要说话,但他不想说,还是忍住了。
“你说呀,为什么不说话?” ,
纪珠还是说了:“只能说,格格傲气凌人,我受不了。”
“其实我也没恶意,我不是那种人,你为什么没有耐心多了解我?”
纪珠没说话,他真没那个耐心,他认为,他不必有那个耐心。
“真要说起来,那不能怪我!”德瑾道:“是皇族的身份害了我,是内城这些谄媚的嘴脸害了我,可是--”
她一顿又接问道:“为什么有些人能受,而你不能受?”
纪珠眉梢儿微扬:“因为我是我,也因为每个人的性情、感受、立场不同。”
“我明白了,你是说你的性情太刚硬,不能忍受,也不必忍受。”
“可以这么说。”
“我明白。”德瑾又道:“碰上这种情形,总有一方要退让,我想过了,我拗不过自己,为了自己,为自己不害自己一辈子,我愿意退让,应该改,我保证,从今以后,你看到的德瑾.将是另一个人,你怎么说,”
纪珠为之心头震动,他没想到德瑾会这样,会这么迁就,做这种退让,他心底有一丝不忍,他道:“我很高兴,也为格格贺。” --‘“你只说这么多,难道你要往后多看看?真要是那样,你说-句,我可以等。”
纪珠心底再起震动:“不,格格,迟了,今生今世已迟了!”
“我懂,你是说你有了芙蓉。”
“是的。”
“不要紧,我不计较,我甚至愿意做小。”
纪珠大惊:“芙蓉是个平民,格格贵为格格。”
“一旦进了李家的门,没有皇族、平民之分。”
纪珠道:“格格知道李家,李家不容子弟这么做。”
“你骗我,也在找藉口。”
纪珠暗暗一叹:“格格,你我之间没有缘份。”
“我哪一点不如人,你为什么就不能--”
“格格,如果真要我说,只能说格格给予我的,已经根深蒂固,我无法改变对你的看法。”
“真无法改变?”
“格格原谅。”
德瑾脸色大变:“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真的是你的答复?”
纪珠沉默了一下,他不想伤害她,但是现在他只好伤害她了,他点点头:“是的,格格。”
德瑾脸色铁青,目光怕人:“你可知道,一个女人要是对情绝了望,因爱成仇,她可是会不择手段的报复。”
纪珠入目德瑾的脸色及目光,心里不由一顿,道:“格格,老郡主跟家父--当年事未成,并没有--”
德瑾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要是怕报复,你就--”
纪珠截口道:“格格,李纪珠并不怕报复,我只是珍惜两家几十年不平凡的交情,纵然我屈从在格格扬言报复之下,接受了格格,那又有什么意思?”
德瑾咬牙道:“我不管,我顾不了那么多,你最后答我一句纪珠猛吸一口气,截口道:“我不能误人误己,更不愿伤害格格一辈子。”
德瑾脸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