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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壮中年汉子道:“他该不该,划算不划算,自有我们自己管束、承当,用不着你这个外人伸手。”
纪珠道;“你阁下要是这么说,我就没话好说了——”
粗壮中年汉子冷然道:“你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上。”
这一声“上”,五个人齐动,手里的家伙,分上中下三路,招呼的全是要害。
纪珠双眉一扬,身躯在旋,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甚至根本没看见他出手,闷哼声中,五个人中的三个年轻的摔倒在地,两个中年的踉跄暴退,五把家伙,铁尺、钢丝软鞭飞出去老远,两把匕首到了纪珠的手里。
五个人全怔住了。
纪珠冷然的道:“我现在没有用工夫,诸位不同,不必忙着找我,我自会找你们总瓢把子说话。”
他一松手,匕前铮然落了地,他迈步就要走。
只听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朋友现在就可以找我们总瓢把子说话。”
地上倒的三个,忙一骨碌爬起来,用两个中年汉子一起躬了身。
纪珠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个人,四十多年纪,穿一身长袍马进儿,飞眉细目白净胜,唇上还留着两巴小胡子,挺威武,也挺洒脱个人物。
五个人忙上前用身:“五爷。”
那位小胡子五爷看也没看五个人,两眼紧盯着李纪珠说道:“朋友好高绝的身手,请教贵姓?”
纪球道:“不敢,李.十八子李。”
那位小胡子五爷道:“原来是李朋友,李朋友不是京城地面上的人物。”
纪珠道:“怎么见得?”
小胡子五爷道:“京城地面上的人物,我们一清二楚的,像朋友这样高绝身手的,还没有见过。”
纪珠道:“夸奖,我刚从外地来。”
“朋友从哪儿来?”
纪珠道:“辽东。”
小胡子五爷一怔:“辽东?经由‘山海关’入关?”
纪珠也一怔:“不错,阁下怎么知道?”
小胡子五爷来答又问:“朋友是什么时候经过‘山海关’的?”
纪珠道:“前后算算,总有半个月了。”
小胡子五爷道:“李朋友在‘山海关’可曾打尖宿店?”
纪珠道:“住过一宿,不,不到一宿。”
小胡于五爷忙道:“李朋友住的是‘关东客栈’?”
纪珠又一怔,道:“不错,阁下——”
小胡子五爷忙抱拳,道:“李朋友,请移驾在见我们总瓢把子。”
纪珠诧异道:“阁下这是——”
小胡子五爷道:“李朋友去了就知道了。”
纪珠以为可能跟白雪庵跟那位绿姑娘被劫的事扯得上关联,道:“什么地方?”
小胡子五爷道:“不远,过几条胡同拐个弯儿就到了,无论如何请李朋友——”
纪珠抬手一拦道:“好吧,我跟阁下去一趟就是。”
小胡子五爷忙向那五个喝道:“带路。”
那五个如奉纶旨恭应声中,一哈腰,忙前行带路而去。
小胡子五爷忙又向纪珠摆了手:“李朋友,请。”
纪珠也没客气,迈步行去。
小胡子五爷则跟纪珠走了个并肩。
口 口 口
小胡子五爷没骗人,那五个在前带路拐过两条胡同进了一条稍微大一点的胡同。
这条胡同纪珠刚来八大胡同找‘留香院’的时候没走过,整条胡同里,悬灯挂招牌的人家只有一家,而B这一家跟别的胡同里的那些家,大不相同。
这一家,门头老高,两扇朱门红得发亮,两盏大灯特别亮,灯上两个大“万”字老远都看得见,而且两扇朱门还敞开着,高高的石阶上,两边各四的站着八个利落打扮的壮汉,腰里都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地面江湖道上的,也都藏着家伙。
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一家大户。
带路的五个一到石阶下立即退向两边,垂手恭立,石阶上的八个壮汉,则一起恭谨躬身:
“五爷。”
着来这位小胡子五爷,的确是个“爷”字辈的人物,在眼前这些江湖道里,身份不低。
小胡子五爷抬抬手,算是答礼,然后又举手肃客,请纪珠登阶进门。
纪珠微欠个身,跟小胡子五爷一起登上石阶,进入了大门。
转过“影壁墙”,一个大院子呈现眼前,四面长廊,雕梁画栋,远远的大厅里,灯火辉煌院子里,还散立着七八个腰藏家伙的壮汉。
这位北六省江湖道的总瓢把子,的确像个总瓢把子,的确够神气,扈从之多,禁卫之森严,朝廷的大员也不过如此。
小胡子五爷陪着纪珠,循着院子中间的那条石板路,直上大厅,一到厅门小胡子五爷扬声发话:“禀爷,我给您访了位朋友来。”
只听厅里传出个震人耳鼓的洪亮话声道:“我跟主人一样,生平无他好,就喜欢朋友,快。”
小胡子五爷回身举手再用客,陪着纪珠进人大厅。
大厅里酒筵一桌,在座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两个人,看得纪珠都一怔。
女的看得纪珠一怔,是因为姑娘她太美了,她清丽如仙,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紫底红花的高领小祆,配上一件紫底红花的八幅裙,黛眉凤目,肌肤凝脂,更衬托得孤傲高深。
男的,看得纪珠一怔,是因为纪珠见过他。
豹头环眼络腮胡,身躯高大,威猛逼人,可不正是“山海关”病困“关东客栈”的那个威猛大汉?
纪珠看他俩看得一怔。
他俩看纪珠也看得一怔。
美姑娘皓腕赛雪,玉手举杯,正自微笑,一见纪珠,娇靥上、香唇边的笑意立即凝住,紧接着,深透的眸于里闪漾起异样光采。
猛大汉一见纪珠猛可里站了起来,环目暴睁,钢髯果张,叫道:“阁下——”
小胡子五爷遥遥躬身:“爷,是不是这位?”
猛大汉叫道:“没错,是他、就是他。”
随话大步跨到,往纪珠面前一站,环目紧盯纪珠:“阁下,可还认得我?”
纪珠定过了神,微一笑道:“我要是硬不承认,那是矫情,怎么也没想到,阁下竟是北六省江湖道的总瓢把子。”
猛大汉一咧嘴,络腮胡为之抖动:“别说什么‘北六省’江湖道总瓢把子,如今咱们是朋友相见,阁下是我的恩人,先请受我一拜。”
随话.推金山,倒玉柱,他擦地就拜。
纪珠伸手架住,道:“总目把子,些微小事,何足挂齿,你不是俗人,不该这么俗。”
纪珠的两手这么一架,别看过大汉魁伟高大,他硬是没能拜下去。
美姑娘凤目中异采再闪。
小胡子五爷一怔。
那大汉何尝不也是一怔,抬眼望纪珠,通力往下一压,他还是要拜,也是不服这个气,不信这个邪。
奈何,他还是没能压下分毫。
美姑娘娇靥上浮现惊容,置身站起。
猛大汉脸都深红了,叫道:“阁下,大丈夫恩怨分明,就是受人点滴——”
纪珠含笑截口:“总飘把子,拜也好,树也好,现成的酒筵,倒不如请我喝一杯。”
猛大汉一怔,环目暴睁:“好,对味儿.投缘,阁下,你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一个,来!
咱们喝。”
猛然自起,一把抓住纪珠,拉到桌前:“来,坐。”
他就要让纪珠坐。
纪珠道:“不先拜主人,怎么好就这么入席?”
美姑娘看纪珠,膘猛大汉,说道:“正想说呢!就这么邀客人入座,把我这个主人搁哪儿去了?”
猛大汉大笑,声震屋宇:“一高兴我都忘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阁下,这位姑娘,此间主人,是我红粉至交,姓万——”
美姑娘接道:“小字海若。”
纪珠含笑抱拳:“万姑娘。”
猛大汉道:“海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时刻难忘,下令弟兄们查的,山海关赠金治病,连吃住都照顾在内的恩人朋友,他——”
一怔,转望纪珠:“阁下,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
纪珠道:“李,十八子李。”
猛大汉忙道:“海若,李朋友。”
姑娘万海若含笑做礼:“李爷,请坐。”
“谢谢!”
纪珠撩衣人座,猛大汉伸手就去抓酒壶。
万海若伸手拦住,道:“你急什么,还没杯着呢。”
猛大汉回手一拍脑门,道:“我今儿个是怎么了,老五,叫他们再添付杯著,快。”
小胡子五爷恭应而去。
猛大汉转过脸来道:“李朋友,‘山海关’你走得匆忙,让我连谢的机会都没有,病好回京后,下令弟兄,全力查访——”
姑娘万海若截口:“别提下令查访了,你好交代,那位恩人朋友俊得赛过美姑娘,十足的公子哥儿派头,只往经过‘山海关’的俊逸人物里找就是了,如今看来,人家这十足的公子哥儿好修为,强过你两桶千斤力的铁霸王多了。”
猛大汉目光一凝,环目炯炯望纪珠:“真的,李朋友,病里不说,如今能架住我这两臂一压的人,你还真是我生平所见的头一个,你算是让我口服心服了——”
小胡子五爷飞步入厅,捧着一付杯著,猛大汉又要去抓酒壶,姑娘万海著却格了先:
“还是让我来吧!”
在纪珠谢声中,她给纪珠满敬一杯。
猛大汉地举杯邀饮:“李朋友,咱们这个朋友算是交定了,我敬你一杯,先于为敬。”
纪珠道:“不敢,我借花献佛,先敬主人。”
一杯尽饮,猛大汉道:“交朋友不能老这么总瓢把子、朋友的叫,阁下我——”
纪珠含笑截口:“‘北六省’江湖道总部把子、‘神力霸王’铁英,我要是不知道,岂不是太以孤陋寡闻?”
猛大汉铁英一咧嘴,道:“铁英就是铁英,在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北六省江湖道总部把子这一说。”
万海若道:“李爷,铁霸王刚说不能总瓢把子朋友的叫,那么李爷你——”
纪珠道:“万姑娘,我两字纪珠。”
万海若道:“李纪珠好名字。”
铁英点头道:“真的——”
忽一怔,忙凝目:“李纪珠?老弟,‘辽东’‘摩天岭’下有户人家主人有三位少爷,那第三位少爷也叫李纪珠。”
纪珠笑笑道:“铁大哥跟老大念伦交称莫逆,独没见过老二,老三。”
万海若微一怔。**
铁英道:“说什么交称莫逆,辽东李家,天下第一,铁英哪配跟李大少论交,只不过承蒙李大少看得起——”
忽一怔凝目接道:“老弟,这你怎么知道。”
万海若叫道:“铁霸王还没悟出来吗?眼前这位恐怕就是李家那位纪珠三少。”
铁英环目猛睁:“真的?”
纪珠含笑道:“来的时候,大哥交代到京代他问候至交神力铁霸王,我还没来得及,更没想到山海关碰见的就是大哥的莫逆之交。”
铁英猛然站起,睁目大叫:“天,没想到伸手解我困厄的竟然是李家的三少,做梦也没有想到,铁英的福缘何其深厚?
辽东李家,天下第一,李家三位少爷,又以三少称奇称最,铁英我是仰慕已久,一向只恨福薄缘浅,没想到——三少,铁英我要重见一礼。”
话落,他又要拜。
纪珠隔桌伸手一把抓住了铁英那强壮有力的臂膀:“铁霸王,怎么又来了不管你跟我大哥怎么论交,咱们各交各的,要交我这个朋友你就叫我一声纪珠,也别再来这个——”
铁英叫道:“三少——”
纪球道:“铁大哥,你要是不听我的,别怪我纪珠推杯就走。”
铁英一怔。
万海若道:“铁霸王,都不是世俗中人,何必拘此俗礼,恭敬不如从命了。”
铁英环目凝注,猛然一阵激动:“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纪珠兄弟,你不计我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