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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羊皮卷轴从兰斯手中缓缓飞起,在空中展开,慢慢飞向塞弗伯爵。伯爵恭敬的接过来一看,却是德容特伦特伯爵提出的盟约,要把自己的一个佷女嫁到塞弗家族,使两家结下秦晋之好,德容与阿穆尔合兵一处,共同进退。
塞弗伯爵面不改色,心中却是一阵冷笑。德容有什么兵?无用的奢侈品倒是不少。若是真打起来,只怕连那艘生钱战舰金鲨号都要派上战场吧。
“我并不确信这是真神的旨意,不过,这是您的好邻居的敬礼,我便给您带过来了。特伦特家族势小,但毕竟是一份好意,我希望您能接受。”兰斯客气的说道,但言语中却隐含威胁。“此外,我也真诚的希望阿穆尔三个爵位的继承者能够皈依到我圣神教的荣光之下,真神将赐福与阿穆尔。”
什么?这也太嚣张一点了吧?塞弗伯爵惊讶的看了兰斯两眼,又把目光埋在眉骨深深的阴影里。对方只是一个新生的宗教领袖,手里没有一个兵,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一方霸主讲话?塞弗伯爵以一个忍者的思维方式,认定这其中必有猫腻。
因此塞弗伯爵继续保持低调:“教皇大人,承蒙您的好意,为塞弗家和我们的德容好邻居牵线搭桥。但是现在阿穆尔内忧外患,朝不保夕,一旦大战打起来,实在不知这一纸盟约有什么用。”
“内忧外患?内忧,说的是费伦的罢工吧,这个好办,只是不知外患说的是什么?现在芬顿新王登基,宇内昌平,何来外患之说?”兰斯明知故问。
“温沙。”塞弗伯爵脸色阴沉的答道,“玛加尔。”
兰斯点了点头,缓缓在房中踱步,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似的:“如此说来,温沙公爵是打定主意要与阿穆尔一战?”
“是的,他正在寻找一个开战的借口。温沙铁军闻名天下,阿穆尔是一座学城,怎能抵挡。唉。事到如今,真后悔中了温沙的挑拨离间,与玛加尔发生冲突啊。”塞弗伯爵长叹了一口气,说的是半句肺腑之言,胸中顿时舒服了不少。
“玛加尔的麻烦只是小事。关键是要与温沙为敌,我们德容阿穆尔尚需外力相助。”兰斯如此说,俨然把塞弗伯爵看作自己人,同盟已经成立。
但塞弗伯爵这样老滑头又怎会轻易上钩?没有实在的好处,这个德容阿穆尔盟约他是万万不会签字的。
“教皇大人您有所不知,温沙公爵在这玛加尔的事端上投入不小,几乎把温沙全部的谍报机动力量都派上了,要解决温沙,难啊!除非……”说到此处,塞弗伯爵用他浑浊发黄的双眼注视著兰斯。塞弗伯爵的眼神中带著无能之辈特有的那种混沌与不安,但兰斯却是直接阅读精神体的,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塞弗伯爵是个贪婪而狡猾的混蛋。看来,阿穆尔领主这个位子也交给特伦特伯爵较好。兰斯在心中盘算道。
“除非什么?”兰斯双眼熠熠生辉,使塞弗伯爵不由得低下头颅。
“除非有百万雄兵,不足以使温沙屈服。”
“哼。”兰斯出声的冷笑起来,强大的纯质精神能量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使塞弗伯爵心神俱寒。“百万雄兵有什么用处?争夺天下,勇者用兵,智者伐谋!我圣神教虽然没有百万雄兵,但却有彼耶明的智慧!”
这话说得可不小!立刻把狡猾的塞弗伯爵镇住了。
要知道圣神教能够在芬顿一家独大,与圣者彼耶明的智慧密不可分。在联盟时代中期,也曾有过群雄暗战,天下纷争的局面。当时圣神教的教皇彼耶明凭著一种几乎神奇的智慧在背后操纵著人类各大领主,使征战消匿与无形,而圣神教则成为联盟各大领主尊崇的教派。就在政治斗争最为激烈凶险的时候,彼耶明还能说服处于敌对派系的各大领主为教会捐款,在芬顿平原中央的位置兴建大教堂,耗时近百年方始竣工,其后在两位教皇的控制下,又以大教堂为中心扩建成一座繁华的城市,芬顿圣城。到光明皇莱尼特的时代,芬顿圣城正式更名为圣心城,即是当今芬顿的国都了。所以彼耶明的智慧在芬顿语中,指的是那种可以操纵天下的神魔般的大智大慧!
塞弗伯爵惊讶的张著嘴巴,兰斯脸上冰冷的微笑则渐渐消逝,换成一种死海般的宁静。兰斯的声音也失去了最微小的情绪,变成一种平铺直叙毫无涟漪的语言,好似在九天之上俯瞰大地变迁的神灵,默默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记述著历史。“通常一块土地,有城、有镇、有乡,便多半有两个主子,明面的领主,和暗面的盗贼行会之主,也成为影王。外来的领主要震慑住一块新的领地,普遍的做法只有一种,即是扶植第二个影王,使领地内的力量消耗在内耗之中,无力制造事端。”
塞弗伯爵微微的点头,这也是他正想采取的做法。但兰斯却用眼神给了塞弗伯爵一个否定的意味,继续说道:“扶植影王的做法好处明显,但相应的难度也是极大的。那就是维持两个影王之间的均势。两个影王内斗,消耗全城的战力,必然难以反抗领主,到其中一方战败之时,新领主已经确立了统治。然而,当新领主有一位外敌时,这种方法就有一个极大的风险:处于劣势的影王会迅速倒向外敌寻求帮助,这样以来,便引进了第二个强大的势力,这块领地很可能在潜移默化之中再易其主。”
听到此处,塞弗伯爵的额头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兰斯的话明显有所指,玛加尔局势未定,温沙不就是那个窥觎已久的外敌?
“所以,扶植影王这种做法是万万不可的,智者不会采取这种做法。”讲到关键处兰斯故意停下来,好整以暇的拿起嵌在墙壁中的一颗夜明珠把玩起来。
“敢问教皇大人,如果不用影王,又该当如何呢?”塞弗伯爵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态度诚恳的问道。
“很简单。影王的用途无非只有一个,约束民众。只要我们跨过影王,直接将民众约束到手里,那外敌想要作乱也无妨了。民众就是我们的眼楮,没有一个斥候,可以在处处危险的城中生存。”
塞弗伯爵一听,心中大不以为然。把民众约束到手里何其困难!连玛加尔家族都做不到,自己一个占领军的身份又如何做到?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兰斯却只一笑,对塞弗伯爵的态度不以为意:“我问你,玛加尔的人口有多少?”
“内城居民与附近农户合计七万人。”
“七万人。”兰斯重复了一句,手指轻轻一弹,那颗夜明珠飘飘悠悠的飞回到墙壁中,一闪一闪的发光,仔细一看,光芒中显露出一棵白树的幻影。
“十天之内,我将三万名虔诚的圣神教教徒,七十名传教士移居到玛加尔,带著十万银币,传教、种田,一月之后,你说玛加尔的教徒会有多少?”
塞弗伯爵对兰斯的奇思妙想惊诧不已,但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人,玛加尔的新教徒未必值得信任。”
“三万耳目已经足够了,没有一个斥候能生存下去。况且,我们不知道玛加尔新教徒是否虔诚,温沙人就更不知道。他们对新教徒的戒心只怕比我们更重。稍有点头脑的指挥官都知道,在一个无人可以信任的城市展开骚扰绝不可能。如此一来,温沙虽然仍与我们敌对,但利用玛加尔再做文章却是再也行不通了。”
塞弗伯爵低头沉思,半晌无语。兰斯的计划实在太值得玩味了,大概也是此时唯一可行的办法。用教徒带动教徒,用信仰统治城市,这其中有太多的可能性值得思考,而这个计谋可以扩展到何种地步,更是巨大得令人吃惊,越是思考就有越深的体会,塞弗伯爵像著了魔一样的无法挣脱出来
但兰斯却不给他更多时间,“除了玛加尔,我们第二个头疼的麻烦在费伦。或许这个麻烦更大、更重要。塞弗伯爵,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你切不可隐瞒:你是不是已经用费伦的铁和一些诸侯达成了秘密的战争协议?”
“教皇大人,您连这个也知道了吗?我和克兰的希曼公爵之间有秘密协定,一旦战争爆发,我阿穆尔像克兰提供铁矿石与兵器,而克兰则帮助阿穆尔抵抗温沙入侵。”塞弗伯爵反正焦头烂额,便把兰斯当成了救命稻草,对他和盘托出了。现在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自己的底牌藏得太多反而不智。
“呵呵,这不就是所谓的‘远水不解近渴’?克兰帮我们,你要他越过艾哈迈来帮吗。”
“但希曼公爵实力强大,对温沙至少是个威慑!况且……况且……”塞弗伯爵犹豫起来,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兰斯的眼楮。
兰斯早已从塞弗伯爵的精神体波动状况猜出了他的想法:“如果温沙军击溃了阿穆尔军,你便打算到克兰寻求政治避难,对吧?”
塞弗伯爵难堪的低下了头。这种事对于一方领主来说委实太令人羞愧,因此塞弗伯爵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过。
“你已经给他们不少铁矿石了吧?”
“但他们也付了钱,克兰一直是我们最大的买家。”
“钱有何用?真正开战,你能拿金子来做长枪?我真怀疑你和特伦特伯爵是否一个脑子!”兰斯毫不客气的斥责道,“这真是可笑,战争还没开打,你就要把铁矿石源源不断的送给克兰,来换取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用的同盟,你拿什么来装备自己的兵?”
“教皇大人,我们阿穆尔是一座学城,就如同德容是一座农业城市,民风柔弱,出不了多少军队,武器装备再多也用不了啊。况且,我们也没有足够多的工匠把铁矿石都做成武器。”塞弗伯爵老老实实的答道,态度如同一个犯了错被责罚的孩子。
“傻瓜,战时自不比平常。真到战争爆发,现在的柔弱学生,你给他们每人发一根长枪,只怕比你手里那些没用的宪兵还能打。到时我们能出多少兵,看的就是手中有多少武器。工匠的问题,我自会解决。我已经传书给北方的矮人盟友,让他们招呼芬顿境内躲藏的矮人来德容、阿穆尔帮忙。他们都是武器铸造大师,可不是国内那些土铁匠能比得了的。”
“学生和镇民可没经过训练!况且现在还没开战,我也无权让平民进行军事训练啊?”
兰斯冷冷的看了塞弗伯爵一眼,塞弗伯爵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整个脊柱都颤抖了一下,不敢再说。
兰斯换了个话题:“克兰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如实告诉他们,费伦矿工罢工,我正在解决此事。”
“这样也好。”兰斯点点头。
塞弗伯爵急道:“可是希曼公爵并不相信。他觉得我们是在找借口停止铁矿供应。他要我尽快解决此事,否则就”
“由得他。”兰斯冷笑,“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他要扩充军备,就得依靠我们,谅他也不敢跟我们闹翻。”
“可是,费伦的事情也总得有个头啊。我想要派军队去镇压,但学府的学生似乎对此事反响强烈,我一时不敢动手。不过,队伍已经秘密集结起来了,就驻扎在巨龙山脉山口……”
兰斯眯起了眼楮,威胁的瞥了塞弗伯爵一眼,吓得后者赶快低下了头:“笨蛋,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正规军去做呢?这岂不跟民众过不去?!你就不怕激起民愤吗?”
塞弗伯爵勉强争辩道:“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闹下去吧?有情报说,是一支实力强大的地下组织在背后支持矿工罢工,只用言语吓唬他们恐怕不会见效!”
“不让你用正规军,不是让你放手。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