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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三仙这一次较量必然又没有结果,即使有,也不会弄出什么祸事来,哪里知道还未踏入石屋便已嗅到血腥味,入门一看,更惊见屋中的陈设碎的碎,破的破,药仙、毒仙一身血污,横尸地上。
钟大先生变了脸色,扑前一探毒仙的鼻息,更加吃惊,徐廷封那边亦已迅速的检视了药仙一遍,看见钟大先生望来,摇头一声叹息。
他不说钟大先生亦知道药仙必然与毒仙一样,已经气绝身亡。
「是哪里一个下的毒手?」钟大先生看不出。
「总不成是较量下来,变成这样。」徐廷封四顾一遍,神色更加诧异。
钟大先生摇头道:「他们三个情同手足,这种较量又不是第一次,十五年下来,都是好好的,又怎会弄出人命?」
徐廷封沉吟着道:「弟子也是这样想,奇怪的就是不见医仙,只见毒、药二仙。」
钟大先生目光一转道:「看看那边的棺材?」
棺材仍盖着,打开一看,只见一个老人仰卧在那里,眉心插着一枚光芒耀目,令人寒心的银针。
徐廷封立即道:「不是医仙。」
钟大先生探头看一眼,也不认识道:「这个到底是什么人?」
徐廷对手一探,嚷起来道:「他还有气息。」
「不可能,这支银针正中眉心要穴,难道他竟然还能够活下来?」钟大先生正在奇怪,那个老人已经挣扎着在棺材里爬起来。
「问他」徐廷封伸手抓着那个人肩膀道:「也许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语声末已,那个老人已伸手抓向他的咽喉,徐廷封挥手拨开,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伸手又抓来,徐廷封伸手再拨开,老人竟然张口咬向他的手,钟大先生看在眼里,脱口一声道:「他的神智有问题。」
徐廷封应声道:「看来就是了。」让开了老人那一咬,双掌一套一扣,扣住了老人再抓来的双手腕脉。
老人完全没有痛苦甚至麻木的反应,疯狂地挣扎,神态与疯子狂人并无分别。
钟大先生身形即时凌空掠至,一个倒竖靖挺,头下脚上,双掌「双锋贯耳」拍在老人的双耳上,老人立时如遭电极的,浑身一震,所有的动作停顿。
钟大先生双掌按着一松,猛提一口真气,身子不住下沉反而向上升起来,右掌一收一落,正压在老人头顶「百汇穴」上,一股内力随即透进去。
老人猛叫起来,疯狂的神态反而在叫声中散去,列叫声化作呻吟,目光也散涣,喃喃着道:「穿粉红色衣服的女人,粉罗刹」
语声甫落,七孔涌血,当场绝命,钟大先生立即觉察,收掌翻身落下。
徐廷封亦松手,老人仰天倒下,七孔血流不绝,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钟大先生看在眼里,不由一声惊叹道:「好霸道的药物。」
「药物?」徐廷封有些奇怪。
钟大先生点头道:「相信只有药物才能够令一个这样的老人变成这样子,在药、医、毒三仙聚集的地方发现一个这样的老人,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徐廷封目光一转道:「毒、药三仙的情形也非常接近,到底是药物令他们变成这样,还是……」
钟大先生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为师在药物方面认识不多。」
徐廷封目光随即落在老人眉心插着的那支银针上道:「这支银针师父可又知道是哪里一门派的暗器?」
「这方面为师虽然见识过不少,也是未见过一支这样子的。」钟大先生沉吟着道:「要弄清楚却也不是困难。」
「师父的意思是……」
「天下武功兵器暗器南宫世家部曾经分门别类,加以仔细研究,跑一趟南宫世家,问题也许会迎刃而解。」钟大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世外三仙与世无争,只有找到杀他们的人,才知道目的何在。」
徐廷封目光转落在钟大先生充满忧虑的脸上道:「师父到底在担心什么?」
「只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钟大先生接又叹了一口气道:「每一次这种感觉出现却很巧都总是有灾祸发生。」
徐廷封追问道:「这一次到底又是哪里一方面?」
「若是我能够说得出便知所如何防避,灾祸也就不会成为灾祸了。」
「也许就因为世外三仙与别人不同,师父才会想到这么远。」
「亦不无可能毒、药工仙临终之际将灾祸的讯息留下来。」钟大先生摇摇头道:「这样说你也许不明白。」
「我明白」徐廷封立即想起来道:「忆兰出事的时候,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在我们修道的人来说,这就是所谓通灵。」
将尸体带下庐山在徐廷封、钟大先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随即买了三副棺材载了尸体,再雇了一辆马车,黄夜赶赴南宫世家。
虽然已无当年威风,表面看来,南宫世家并没有多大改变,庄院修饰得仍然那么美观,「江南第一家」的金漆横额也仍然高挂在大门上。
那是第一次百花洲论剑,南宫世家技压群雄,各大门派送给南宫世家的东西,横匾上还有各大门派掌门人的署名,可以说是南宫世家荣耀的象征。
看见这块横匾,徐廷封道:「都难免有点感慨。」
南宫博立即迎出来,老太君带着五个媳妇还有南宫明珠也跟着出来了,钟大先生一派掌门,徐廷封又是侯爷身份,无论站在江湖人抑或一般百姓立场,都是不能够怠慢的,虽然徐廷封以昆仑派钟大先生的弟子自居,他们也还是以侯爷称呼。
说清楚了来意,徐廷封、钟大先生立即被老太君请进南宫世家后院的禁地,老太君一声「南宫世家百无禁忌」,也没有人反对将那三具棺材抬进去。
老太君对那个眉心插着银针的老人当然一样陌生,事实那个老人与江湖毫无关系,只不过被医仙试药,搬到庐山那间石屋里。
那支银针老太君也一样看不出来历,以暗器见长的唐月娥看在眼里亦只是摇头。
再细看三具尸体,老大君更加诧异,那个眉心插着银针的老人可以说是死在银针下,但毒、药三仙却显然有中毒的迹象。
「世外三仙对用药、医术的认识天下间相信再找不出第四个,若说竟然还有人能够以毒药算计他们,那才是奇怪。」老大君按着问一句道:「医仙到现在不知所踪?」
钟大先生听得出老大君弦外之音,也是这样回答道:「世外三仙情同手足,应该不会彼此算计的。」
「逼我也知道。」老太君转回话题道:「要清楚他们的死因得惊动求知堂那位老人家了。」
「有他老人家帮忙,问题便简单得多了。」钟大先生精神一振,他此来南宫世家,目的也就是在请求知堂那位求知老人出手相助。
求知堂可以说是南宫世家中一个既特别又神秘的地方,里面收藏着南宫世家对本门以及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心得,武功以外,遍及各种兵器、暗器、药物、以至使用那些兵器、暗器、药物的人,高手不待言,即使只得一技之长,这一技又并不见得高明的也收罗在内,传说中甚至认为可以与当年「玉骨销魂」龙飞相公的名人谱相提并论。
这种工作不容易做,所费的人力物力实在难以估计,因而知道这个秘密后江湖上的朋友都不由推测南宫世家这样做的动机。
南宫世家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是「求知」二字,江湖上的朋友据说亦不了了之,事实南宫世家一直在江湖上排难解纷,这么多年来莫说恶行,就是行差踏错也鲜见。
像一个这样的门派,江湖上的朋友又还有什么话好说,又怎还不心服?
负责求知堂的,开始的时候是一个叫做求知老人的老人,这个老人与南宫世家是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只南宫世家上上下下对这个老人都非常尊重,所以江湖上的朋友很多都相信这个老人其实是南宫世家的长辈。
求知堂的存在已差不多一百年,但现在求知老人仍然存在,一个人能否活到这么老无疑是一个疑问,也所以江湖上的朋友都认为现在的求知老人已非当年的求知老人,求知老人只不过是一个称呼,正如南宫世家这四个字一样。
当然他们都不敢肯定,见过求知老人的人虽然有,但见过两次的人却是绝少。
每一个口中的求知老人也就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并无任何的特征。
钟大先生、徐廷封现在见到的却是例外,虽然也是须发俱白,却是一个驼子,而且还是一个哑巴,要说话的时候只有笔写。
求知堂地方极其宽广,一排排都是木架子,分门别类地放着卷宗册子,只看这许多卷宗便已经令人头昏眼花,纵然已清楚类别,要找出要找出的内容也绝不容易。
求知老人却是手到拿来,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绝无疑问了如指掌,大半生的青春也绝无疑问都花在这些卷宗册子上,徐廷封、钟大先生看在眼里,不由都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封存放卷宗册子的熟悉还是其次,求知老人对各种药物武功暗器也绝无疑问有相当认识,记性方面就不用说了,细看了那个插着银针的老人一遍,随即在两个距离颇远的木架子上一阵翻动,抽出了其中两册,在案上放下,走笔如飞,写下了要写的。
徐廷封接过一看道:「原来这叫做兰花针,乃宋末女盗刘王蜂的独门暗器,寒铁所铸,针管中空,可藏毒液,专破内家真气。」
钟大先生问道:「那么现在针管内所藏的又是什么毒药,那个老人又可是因为这种毒药丧命?」
徐廷封取过另一张纸,一面看一面道:「毒药是由北天山的长命兰提炼出来,可是这种长命兰八十年前已经绝种,不再见出现。」
钟大先生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
徐廷封接道:「那个老人的体内除了长命尔的毒,还有另一种……」
「也是毒药?」
「这位老前辈也不能够肯定。」徐廷封脸上露出奇怪之色道:「这两种药物并不能够混在一起。」
「那应该就不是毒药了。」
「奇怪的是毒、药、三仙的体内也有这种药物的反应。」
钟大先生一征道:「果真奇怪。」
「师父可知道女王蜂这个人?」徐廷封接问。
「若是知道,又怎会不知道兰花针,这种毒药暗器宋末已经存在,流传到现在原也不值得奇怪,只是这期间竟然不见出现,这时未免出现得太突然。」钟大先生沉吟道:「难道才找到不久?」
老太君终于插口道:「不管怎样,凶手对药物与暗器都有相当的认识。」
钟大先生点头道:「医仙以我们所知虽然熟识医术药物,对暗器并无多少认识,武功也普通。」
老太君笑了笑,道:「看来这个凶手是有意留难。」
钟大先生领首道:「我们应该由医仙的失踪着手追查起。」
徐廷封道:「师父是怀疑庐山方面可能留有线索,只是我们走得匆忙,未及发现?」
「可惜现在离开百花洲论剑的日子已无多,来回往返已是没可能的了。」钟大先生微叹。
老太君又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两位何不就留在这里,百花洲论剑事了再作打算?」
钟大先生方要答话,老太君又道:「说不定那个凶手已知道两位在追查这件事,已留意两位的行动,随时会找来。」
钟大先生拈须微笑道:「若是这样,倒省却许多麻烦。」一顿转问道:「论剑的请篓,老太君都送出去了?」
「大都早已送出,只是萧三公子一份,京城中未能送到,日前才送去宁王府。」老太君说来轻描淡写,若无其事的。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