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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的吓人一大跳,大伙儿都在聚精会神,绞尽脑汁,穷搜枯肠,霹雳般一声大叫,还能不吓一大跳?
大个子前面的两个人,首当“锐锋”,那是两名黑衣汉子,身形一震,双双回头,三角眼,山羊胡瘦瘦高高的那名,瞪了大个子一眼,冷冷说道:“猜就猜吧,你小子吼个什么劲儿?”
老虎头上拍苍蝇,敢情找碴!
大个子冒了火儿,牛眼一瞪道:“俺猜猜的,关你啥事?”
对啊!俺猜俺的,关你啥事?
总不好意思说吓了一跳,瘦高汉子脸色刚一变!
书生说了话,目光轻注,冷然说道:“阁下,开封府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可不容人随便发横,今儿个灯节‘大相国寺’到处欢腾喧天,猜谜要不大声点儿,棚里听得见么?声音大一点有什么不对?怕吓着就躲远些!”
读书人那来这么大火气?
手唯缚鸡,称称也没四两力气.这书生胆子够大!
一顿奚落,瘦高黑衣汉子白了脸,一双三角眼暴射狠毒凶煞,剽悍逼人,阴阴一笑,抬起了手。
旁立矮胖黑衣汉子忙伸手扯了他一把,低声地道:“咱们不是来惹事的!”
瘦高黑衣汉子神情一震,倏敛凶态,乖乖转过头去!
书生面上浮现一丝令人难懂的笑意!
适时,棚内一名穿着长袍的中年汉子扬声呼道:“卓文君,卓文君,猜中了,是那位……”
一手扯下红纸,一手拿起一包彩品!
大个子乐了,适才事刹那间忘得一干二净,眉飞色舞,口沫乱飞,咧着大嘴直笑,急不可待,挥手叫道:“王大叔,是俺,二牛子!”
敢情彼此认识!
长袍汉子闻声投注,立即楞住,半天才诧声说道:“二牛子,是你,瞧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比你二叔能多了,谁再说你傻,王大叔第一个不依,拿去!”
一包彩品,隔老远从人头上丢了过来!
大个子一把接住,摸摸看看,嘿嘿直乐!
灯谜就剩下了一个,书生望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要不要再来一回?”
大个子早服了,抱着彩品,直点头:“要,要,要,当然要,相公,俺谢谢了!”
不错,人虽傻,倒挺懂事的!
书生笑了笑,又低低说了一句!
大个子又挥手大叫,比前一次嗓门儿还大:
“王大叔,俺又猜中了,第二个是桃、石榴、杏、梨!”
不含糊,全是人家告诉他的!
棚里长袍汉子霍地跃起,直了眼,声音都走了腔:“二牛子,你是怎么搞得,怎么今儿个忽然变了个人,成了聪明透顶,一肚子学问,难不成你小子以前是装……”
大个子叫道:“王大叔,俺猜中了没有?”
“猜中了,猜中了!”长袍汉子叫道:“‘逃’、‘实留’、‘幸’、‘离’,一个没错……”
大个子截口叫道:“那再丢过来一包呀!”
长袍汉子连忙又丢过来一包彩品,道:“二牛子,回家等着俺,咱爷俩好好聊聊!”
大个子没答腔儿,没别的,只顾抱着彩品乐了!
乐归乐,他没忘全是人家帮的忙,冲着书生直弯腰:“相公,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书生挥手笑道:“用不着谢,替我办点事儿,你可愿意?”
那还有不愿意的?大个子连忙点头!
适时,这座棚前面人都散了,纷纷走向别的棚子!
书生指着适才那两名黑衣汉子背影,笑道:“跟上去,踢他们一脚,随便你踢那一个,告诉他们,四先生说的,叫他们天亮之前,滚出开封!”
大个子可不懂什么叫怕,何况他早已服了书生?
正好出气,一点头,转身便走!
书生出手如风,一把将他拉回,别看他个子大,在这位没四两力气的书生手下,他竟行不得!
大个子人傻心不傻,瞪着牛眼,瞪着书生直发楞!
书生松开手,笑厂笑,道:“别忙,还有,办完了这件事儿,然后再到第五棚,找卖‘大力丸’的‘秃顶’老马,告诉他我住在‘大相国寺’里,把这个给他!”
翻腕自袖底拈出一物,那是一块色呈褐紫,寸余见方的小竹牌,顺手递给了大个子!
大个子三不管,接过竹牌,扭头便走!
这回书生没拦,望着他那跟半截铁塔般宽大雄壮的背影,点头微笑,飘然举步,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大个子迈开大步,跟上两名黑衣汉子!
谁跟他横鼻子竖眼他找谁,飞起一脚踢向那名瘦瘦高高,三角眼,山羊胡的黑衣汉子!
“大相国寺”广场上万头攒动,人那么多,欢笑鼓乐声震耳,谁会留意到后面来了一腿偷袭?
“砰!”地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大个子牛劲儿不小,瘦高黑衣汉子上身往后一仰,身形向前冲出去好几步,差点儿爬下了!
这是谁那么大胆子,不想活了,还得了!
两名黑衣汉子霍然回身,瘦高黑衣汉子气白了脸,气炸了肺,凶恶狰狞,牙咬得格格响,厉喝一声:“好小子,你敢情是活腻了……”
闪身欲扑!
大个子没一点怯意,瞪着牛眼喝道:“四先生要俺告诉你们,天亮之前,滚出开封!”
两名黑衣汉子神情猛震,脸色大变,尤其瘦高黑衣汉子,如遭电殛,机伶一颤,硬生生地刹住身形!
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在人丛中乱转,声音走了腔:“四先生在那里?”
大个子往后一指,道:“就在那儿,你要找他……”
显然,他还以为书生仍在身后。
还好,两名黑衣大汉连看都没敢看,面无人色,脚底下抹了油,拔腿便跑,一溜烟冲出了“大相国寺”广场!
大个子可真没想到这句话那么吓人,楞了半天,摇摇头,又往人丛中钻去,他是要到第五棚去!
不管这句话如何,这一脚可出了气!
大个子心里头透着舒服,三撞两撞挤进了第五棚!
第五棚,是“秃顶”老马搭的,趁着热闹卖他那独门仙药“大力丸”,平日里看不见的家伙,全摆出来了!
瞧!刀、枪、剑、戟、拐子、流星……明晃晃的直耀眼,仗以成名的拿手大弹弓就挂在棚角!
今几个马师傅没亲自露手,嘴里叼着旱烟袋,正坐在棚里一条长板凳上压场,只有三个年轻汉子露着胳膊袒着胸在大声吆喝,拉架子练把式,招徕顾客,推销“大力丸”。
大个子直往棚里闯,瞪着牛眼,劈头一句便嚷:“谁是‘秃顶’老马?俺送东西的!”
这还了得,“大相国寺”前,晚一辈的谁不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叫声“马师傅”,这小子吃多了撑的啦!
一名年轻汉子刚一变脸,长板凳上站起“秃顶”老马,马花亭涵养好,人和气出了名,迎着大个子微笑说道:“我就是‘秃顶’老马,小哥儿什么事?”
大个子一声不响伸手递出了那面竹牌。
“秃顶”老马胖脸上笑容突然凝注,倏现一片震惊笆,双目电闪冷电寒芒,插起旱烟袋,伸双手恭敬接过竹牌。
抬眼凝注,道:“小哥儿,有什么吩咐?”
大个子更不解这块竹牌有啥稀罕,但没时间多想,其实,凭他,就是挖空了小脑子也想不出,楞了楞,道:“四先生说,他住在‘大相国寺’里!”
“秃顶”老马更和气,道:“多谢小哥儿传令传话,请坐坐,容我……”
大个子摇摇头,道:“没事儿了,俺要回家了!”
说走就走,扭头出了棚子,挤进入丛!
“秃顶”老马楞了,须臾,小心翼翼地探手人怀,揣起那面竹牌,又复走回长板凳上坐下,叼起了旱烟袋!
适才变脸的那名年轻汉子,走过来轻声说道:“师父,什么事儿?”
“秃顶”老马眼皮没抬,低低回答:“你四叔祖来了!”
年轻汉子神情猛震,惊喜说道:“四叔祖多年未现侠踪,这时候突然驾临开封……”
“不知道!”“秃顶”老马摇头说道:“你四叔祖昔年那件事后,一直隐居‘黄山’,没有大事,你四叔祖不会轻易离开那儿,看来开封……”
摆摆手,住口不言。
年轻汉子察言观色,没敢多问,走了开去……。
※※※
在靠“大相国寺”寺左不远处有片草地!
这片草地,因为野草过长,所以棚没往这儿搭,摊儿也没往这儿摆,没摊儿,没棚的地方就没有游客!
人都往热闹处钻,谁会往这儿走?
这片草地,是“大相国寺”附近最冷清的一块地方!
冷清的地方,也不见得没一个人影!
有,还不止一个,算算总有十几个!
那是十几个团团围坐的小叫花!
一个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脸上,手上都是油泥!
正东的一个年纪较长的小叫花,似是这群小叫花之首,又黑又脏的小脸儿上,一双乌溜溜漆黑发亮的大眼睛,透着令人头痛的机灵!
他比手划脚,东指西指的一阵子,然后挥挥手,十几个小叫花一哄而散,穿过草地,先后没人人丛中!
最后站起来的是他,拍拍屁股,慢吞吞地走上广场!
说他慢,那是指他走路,当他要往人丛中挤时可不慢,瘦小身形一闪就没了影儿,刁钻滑溜,快得令人眼花!
从这头挤了进去,不到片刻工夫,他又从那头挤了出来,脏兮兮的两只小手里,多了两个黑色的小包!
望了望手中摸来货,大眼睛略一眨动,小脸上绽开了一丝得意笑容,抬起头,刚要走!
可是,人楞住了,身子钉住了,半张着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发了直,灵魂儿像出了窍!
没别的,眼前站着个人,负手含笑,正望着他!
这个人,是那白衣书生!蓦地里,小叫花定过了神,小脸儿涨得发紫,望了望手中两个黑色小包,只苦没地方藏!
书生头往人丛中一偏,轻轻说道:“还人家去!”
小叫花一声不响,身形一闪,挤人人丛,转瞬间又挤了出来,站在书生面前,抬眼望了望,旋即低下头去,一双小黑手捏着破衣角,一付怯怯忸怩态。
突然一阵吆喝声及阵阵朗笑声传了过来。
拥挤人群豁然闪向两旁,让出了一条路!
让路是让路,可都有点仓皇神色,好似来了毒蛇猛兽,走慢了一步,便会被咬上一口似的!
广场人口处,并肩走来了三个中年汉子!
左边一个,身着青衫,白面无髯,长眉细目,一脸邪气,眉宇间尽是奸诈狡猾色!
右边一个,身着黑衫,浓眉大眼,满脸横肉,凶悍逼人,目中流露一股桀傲凶残色!
居中一个,身着白衣,风流俊俏,步履潇洒,只可惜目光险鸷,邪而不正,令人看一眼便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此人比左右两人还厉害,还可怕!
三个人一路谈笑风生,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傲气四溢,大有天下英雄唯我,不可一世之概!
这三个中年汉子前面,另有两名黑衣大汉,长得凶狠如煞神,正在寒着脸,瞪着眼,大呼小叫,挥手开道。
看气派,不亚于五花骢的黄堂太守!
人丛里,躬身哈腰,满脸堆着觳觫笑意,响起了一片可怜,恭谨招呼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少镖头安好!”
“少镖头……”
“少镖头……”
“……”
“……”
无奈,他听若无闻,谈笑他的!
书生皱皱眉,向着小叫花投过探询一瞥!
小叫花眉梢挑得老高,低声回话:“三义镖局赵振秋的好儿子!”难怪!原来是南七北五,十三省总镖头,“无敌神刀”赵老镖头的爱子,怪不得这般横行霸道气焰高涨!
书生脸色倏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