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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飞快向着皇甫敬递过一个眼色,道:“恩兄,这四个知交手足,个个不是人间贱丈夫,恩兄要这么说,我倒不敢再坚持己。见了!”
话落,皇甫敬突然说道:“四弟,我说句公道话,你这个办法太以冒险,使不得,还是听恩兄的,等那独门解药,我由来不信邪,总有一天,咱们会逮住那老匹夫,逼他交出解药来!”
老驼子适时也道:“我可憋了好半天了,没有大哥的话,我不敢插嘴,四弟这主意的确太险,还是听恩兄的!”
接着,算卦的也说了话!
书生顺水推舟,乐得乘机而收,赧笑点头:“既如此,那我这个办法,只好作罢了!”
独孤承双眉一震,笑道:“本来该作罢。四弟,别替愚兄我操心了,还是谈谈你的大事吧!”显然,他是想轻松轻松!
书生玉面一红,忙道:“恩兄,还有正经大事待问!”
独孤承笑道:“铁胆铁心英雄汉,怎么脸皮嫩得—如大姑娘?四弟,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为正经,更为重要的?”
一句话说得满座大笑,赵振秋夫妇也笑了,不过.那是窃笑,可没听笑出声来,晚辈嘛,那敢放肆?
书生脸更红了,简直像八月里的丹枫,道:“恩兄,大哥、二哥、三哥都未娶,我急什么?……”
独孤承截口笑道:“愚兄我套二弟一句话,你大哥、二哥、三哥,没一个是成家材料儿,瞧瞧你大哥这部胡子,上那儿找个老姑娘?你二哥走江湖的郎中,满口胡扯,这种人最不可靠,人家姑娘家不会信他的,再说,他那把年纪也有半百了,至于你三哥,愚兄我不敢说,他,我招惹不起,只有你,四弟,只有你有个现成的好姑娘等着你,你怎忍心辜负人家一番好意?四弟铁石心肠不过如此,女娲重生难补情夫,精卫衔石,难填恨海,这种遗恨铸不得,你要多想想!”
书生竟被他说得遍体生寒,机伶连颤,低着头,道:“恩兄,我明白,无如……”
“没什么无如的,”独孤承道:“四弟,你答愚兄我—句,愿不愿?”
这叫书生如何启口,他半晌憋出—句:“恩兄,我不能害人家—辈子?”
“什么叫害?”独孤承道:“人家甘心共饴,心甘情愿,这个‘害’字,要人家说出口才能叫‘害’,懂么?四弟,你不配说这一个字!”
书生低着头,默然不语!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在真假未判之前,他得听!
独孤承望了他一眼,又道:“四弟,此间事了,愚兄我要你找人家去,要不然你走,别认愚兄我这个老哥哥,话说在前头,听不听在你!”
书生低着头,只是不说话!
独孤承顿了顿话锋,接着说:“四弟,愚兄我言止于此,现在可以谈谈你所谓的正经大事了!”
书生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红潮未退,道:“恩兄,当前的另一要务,是找镖!”
独孤承道:“找镖不如安镖来得恰当,四弟是要……”
书生道:“我想问问,恩兄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独孤承沉吟说道:“这个愚兄,不知道,不过在四弟与三弟没进‘汴梁世家’之前,愚兄曾听到他们谈论过一件事!”
书生道:“什么事?”
独孤承道:“为防愚兄被救,要将愚兄运出‘开封’,跟愚兄一起走的,听说还有一批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愚兄就不知道了。”
书生双眉一扬,道:“这话,恩兄是何时听说的?”
独孤承道:“在四弟、二弟未进‘汴梁世家’的前四五天。”
书生目中寒芒一闪,道:“如今恩兄已然被救出,该只余那批东西了……”
老驼子霍然站起,道:“四弟,要快,再迟恐怕那批兔崽了……”
书生一摆手,截口冷笑,道:“三哥,你请坐,不忙。实际说起来,只是这口气难平,要镖,迟几天没关系,到时候我要他们一个不少的返回来就是!”
话落,立即转注独孤承又道:“恩兄可曾听得要往何处去?”
独孤承道:“愚兄没听清楚,似乎是苏杭一带!”
书生点点头道:“有地方就行,如果不对,到时候大不了挑他每—处分支,我要看看他们还能往那儿藏!”
话落,站了起来,目光一注皇甫敬,道:“大哥,咱们该下去了,也好让恩兄多歇息歇息!”
皇甫敬点点头,应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算卦的,赵振秋夫妇没敢再坐着,自然都跟着站了起来,临下楼,独孤承对着赵振秋突做此问:“振秋,有几个孩子了!”
赵振秋恭谨答话:“禀恩伯,振秋仅一子!”
独孤承道:“多大了?”
赵振秋道:“今年刚满二十!”
独孤承脸色一肃,道:“振秋,别客气,说实话,这孩子怎么样?”
赵振秋赧然说道:“振秋疏于管教,文武两无所成,不过,他天资尚佳!”
独孤承神情一松,面有喜色:“那么,我衣钵有得传了,明儿个让他来看看我!”
皇甫敬适时一声轻喝:“振秋、秀芸,你两个还不谢过恩伯!”
赵振秋夫妇如梦初醒,身形颤抖,喜不白胜,忙不迭地双双跪下,赵振秋并颤声说道:“多谢恩伯造就之恩,振秋感同身受……”
独孤承瞪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弟,这就是你教徒弟?”
慌忙伸双手掺扶……
※※※
庭院东角,有一间雅致平房,房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可是,窗明几净,布置得纤尘不染!
房中,窗下,对坐着两个人,是皇甫敬、书生!
这时候,天已大亮,算命的跟老驼子,都被皇甫敬以一夜未睡为词,让他两个歇息去了。
这理由,皆因为书生从下楼时的一个眼色!
看样子,皇甫敬、书生,似是刚进室坐定。
听!
是皇甫敬那苍劲话声:“四弟,如何?”
书生笑了:“大哥不也在座么?难不成大哥没听出来?”
皇甫敬道:“我是似明白,又有些糊涂,没敢乱插嘴!”
书生笑了笑道:“大哥可知道,我为什么老提那令人伤感的当年旧事?”
皇甫敬道:“这我明白,旧事不比眼前事,最容易露破绽。”
书生道:“大哥说对了,咱们这位独孤承兄,可有三处破绽令人动疑,险得很,差点没被二哥弄糟。”
皇甫敬双眉一挑,道:“四弟是那三处,我怎么只听出一处。”
书生道:“大哥听出的,是那一处?”
皇甫敬道:“就是四弟所说,书房中砚池未干,笔犹未收那句话!”
书生道:“那句话怎么?”
皇甫敬道:“是没错,我比四弟迟—步赶到时也曾见书房内砚池未干,笔犹未收,当时咱们就判断独孤恩兄正在书房用功之际,突然遭遇变故的……”
书生道:“如何?”
皇甫敬道:“妻死子亡,这打击太大,那有一个人遭到重大变故,而今便已不清自己是在何处的?”
书生笑道:“不错,大哥高见。”
皇甫敬道:“四弟也有同感。”
书生道:“这正是我所说那三处破绽中的一个,‘恒山’听涛小筑他没去过,纵问过独孤恩兄当年事,独孤恩兄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记不清楚该是最恰当的答复。”
皇甫敬轩眉说道:“只可惜仍是一处破绽!”
“说得是!”书生笑了笑,道:“大哥可曾听说,独孤恩兄当年什么时候种过菊花?”
皇甫敬道:“据我所知,独孤恩兄与那位周敦颐同癖,爱得是那中空外直,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
“是喽!”书生笑道:“咱们不见独孤恩兄那听涛小筑竹篱之外,有一池碧波,一池青莲,何曾在东篱下见过一株菊花?”
皇甫敬恍然大悟,目中电闪寒芒,道:“而,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不但面无异容,口无异词,而且竟然颇为感慨地点头直认了!”
书生道:“说得是,这正是我所说那第二个破绽,种什么花,事隔多年,或有可能记之不清,但自己的爱好,却绝无记不清之理!”
皇甫敬双眉高挑,点了点头,没说话!
书生笑了笑,又道:“现在大哥且听听我所说那第三个破绽……”
顿了顿,接道:“大哥,独孤恩兄为人如何?”
皇甫敬答得毫不犹豫:“剑胆琴心,一身铁骨,义薄云天!”
书生点了点头,道:“不错,要不然,咱们四兄弟也不会舍命攀交了……”
话声微顿,接道:“拿刚才我所说以毒攻毒事,独孤恩兄他该如何?”
皇甫敬也没犹豫,道:“毅然点头,面无难色,以身试之。”
书生淡笑说道:“为什么?”
皇甫敬道:“独孤恩兄他岂肯饮咱们之血以救自己之痛!”
书生笑.道:“不错,而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竟不肯!”
皇甫敬猛击一掌,瞪圆了双目;“不错,四弟这又是一处破绽。”
书生淡笑道:“大哥可知道,咱们这位独孤恩兄,他为什么不肯么?”
皇甫敬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
书生笑道:“他怕毁了他一身功力!”
皇甫敬眉条一皱,点了点头,道:“四弟,他要真是余万相,对巫一风该极为熟悉,那‘散功丸’,他也该认得出真假,这可……”
书生截口说道:“我根本没有散功丸,那来得真假?”
皇甫敬笑了:“四弟,有你的,你由来让我没话说……”
忽地眉峰又复一皱,接道:“四弟,万—他要是点了头,或者是要看看……”
书生截口说道:“可惜他没有这么做!”
皇甫敬一怔,默然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始道:“四弟,以你看,‘摧心散骸断魂丹’之说,是真是假?”
“很难说!”书生道:“这可试不出来,不过,是真也好,是假也好,要是服用了‘散功丸’废去一身功力,总是划不来的事!”
皇甫敬又笑了,略一沉吟,道:“不过,四弟,要拿他那么关心你跟婉姑娘的事来看,可又不像……”
书生脸一红,没让他说下去,道:“唱假戏,就是要唱得逼真,换我我也会!”
皇甫敬点了点头,道:“四弟,以你看,如今够了么?”
书生摇头说道:“不够,还有待细心求证,而且要不厌其烦!”
皇甫敬双眉—扬,刚要问!
书生已然淡淡说道:“大哥,我说过,一切都交给我,大哥最好别过问。”
皇甫敬笑了,是无可奈何的苦笑,苦笑中,他忽地想起,—事,那要下楼时,独孤承刘赵振秋夫妇的表示,神情一震,道:“四弟,他要传小秋以衣钵,又是怎么同事?”
书生道:“很难说,这得慢慢看,有可能是掩护行藏。”
皇甫敬道:“那有用么?总得教出点东西来?”
书牛目中星采—闪,道:“这也可以试试,独孤恩兄那身绝艺,不是任何人能假冒的,咱们何妨不动声色,静静地看!”
皇甫敬猛一点头,道:“对,四弟,你看要不要小秋……”
“不可!”书生忙道:“大哥,以二哥,那种老汀湖,我都怕弄糟了大事,何况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孩子?该要他自然地去索!”
皇甫敬微微点头,忽地目射寒芒,道:“四弟,你看他会不会……”
书生陡挑双眉,威态慑人,冷哼截口:“那得分在什么地方,对什么人,在这儿,对咱们,他敢!”
皇甫敬默然不语!
沉默中,书生忽地想起一事,望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哥,前些日子,二哥让小明由‘朱仙镇’带回来的那个姓君的汉子,大哥把他安插到那儿了?”
皇甫敬随口答道:“我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