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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戒和尚眼神一动:“大概詹施主也与老怪有关。”
“不错。”招魂使者不假思索地答。
“是敌是友?”幽虚炼气士追问。
“很难说,要等见面后方能决定。”招魂使者毫无表情地说。
“他会与你见面?”九绝神君问。
“大概会的。”
“哦!事先约定了?”
“没有。”
“这就怪了,灵怪的行踪,天下问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阁下怎知他到了衡山。”
“他在衡州府江面露了形迹,在下是跟踪而来的。”
“原来如此。找他有何贵干?”
“有人慕名邀请他,要在下先来致意。”
“老怪从不接受陌生人的邀请。”
“他如果不识抬举,詹某会令他服贴的。”招魂使者傲然地说。
语惊群雄,七个人都心中一跳。
九绝神君困惑地瞥了其他三名傲态毕露的青衣大汉一眼,撇撤嘴说:“詹兄,你就带着这三位仁兄,便可令灵怪服贴就范?佩服佩服。”
“余兄不信?”招魂使者问。
“不是余某不信……”
“要不要试试?”招魂使者冷然问。
“有何不可?”九绝神君愤怒地。
招魂使者向他的身后第一位青衣大汉招招手,说道:“万兄,去露两手给他们瞧瞧。小心了,九绝神君余化龙余老兄,身怀九种绝学,九绝溶金掌尤其霸道,你可不能替咱们丢脸。”
万兄举步上前,冷冷一笑道:“在下就领教他的九绝溶金掌。”
话说得十分傲慢,怒火上冲的九绝神君反而冷静下来了。戒备着问:“詹兄,这位万兄是……”
万兄大踏步迫上,大声说:“休问来历,接我一掌!”
说狂真狂,面对大名鼎鼎的九绝神君,居然无所畏惧地直逼而上,说打就打,现龙掌走中宫无畏地拍出,招式之狂妄,委实令人侧目。
这一掌出手并不快,而且一看便知并未用上内家真力,马步也不扎实。
似乎这位万兄在摔展手脚活动筋骨,而非与宇内高手中的高手相搏。
九绝神君忍无可忍,功行右掌,力贯掌心,迎着来掌登出说:“好狂的家伙……”
双掌接实,蓦地劲流迸发,热浪四边。
万兄脚下一挫,连退了三步,脸色大变,右手不住颤抖,这一掌显然没占丝毫便宜。
九绝神君也不好受,退了两步。手掌与脸上的红光徐徐消失,右臂也抬不起来了。
招魂使者吃了一惊,讶然低呼:“纯阳真火!阁下高明。”
幽虚炼气士冷笑了一声,举步上前说:“哪一位来试试贫道的罡气火候?来!”
招魂使者冷笑一声,说:“在下有要事在身,无暇奉陪了。”
幽虚炼气士得理不让人,冷笑道:“今日事今日了,阁下如不奉陪,恐怕走不了。贫道闯荡江湖卅余载,可说第一次碰上如此狂妄的人,阁下如不露两手绝学让贫道开开眼界吧!哼!南岳就是你死我活的是非场。”
招魂使者冷哼了一声,向站在最后的那个矮小青衣人说:“吕兄,你就陪道玄道长玩玩吧?”
吕兄嘿嘿笑,举步上前搓着双手说:“玄门罡气霸道绝伦,请道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幽虚炼气士阴阴一笑,一掌拍出叫:“你接下再说。”
吕兄伸掌接招,脸色突然苍白如纸。信手出掌按出,似乎整个人突然变得缩小了许多,本来矮小的身材,显得更为矮小。罡气练至七成以上火候,掌上风雷之声便会消失。
任何外加的力道,一遇罡气便会被凶猛地反震而回,罡气则乘机一涌而至伤人于三尺外。
幽虚炼气士的罡气火候已超过了七成,所以掌出看不到异象。
异象发生了,老道远在五尺外,掌一伸,掌心距吕兄已不足半尺。而吕兄抬手接招按出,掌心恰好与老道的掌心接触。
老道突然飞退八尺,接着方传出气流的激荡呼啸声。
吕兄冷冷一笑,一言不发退回原处抱肘而立。
九绝神君七个人。脸上呈现惊疑不安的表情,皆以难以置信的目光,死盯着这位毫不起眼的吕兄。
“这是什么怪功?”
幽虚炼气上骇然自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傲气全消,恐惧的神色由双目中明显可见。
招魂使者哼了一声,背手而立神色冷傲。
九绝神君不是笨虫,知道幽虚炼气士吃了暗亏,淡淡一笑向同伴挥手说:
“咱们走吧!招魂使者詹兄已不是往昔的黑道一流高手了,显然他的处境已超越了不可能的境界。他的同伴虽然隐起身份,但决不是武林泛泛之辈,真要拼起来,咱们知己不知彼不会有好处的。”
招魂使者大概也心中有数,以四比七,决无取得绝对优势的把握,不得不见好即收,说:“诸位请使。哦!余兄,灵怪可在山上?”
九绝神君伸手向四周一指,沉声说:“他就躲在这附近!詹兄也许能够把他搜出来。”
“他……”
“他挨了煞神胡兄一记摧心掌,躲起来了。”
“哦!承告承告。”
“告辞。”
七个人狼狈而走,去意匆匆。
招魂使者四个人依言在附近搜了半个时辰,最后失望地下山走了。
回雁峰右面另一峰是华灵峰,两峰之间有一座庄院,主人韦安仁,正是大名鼎鼎名列武林四杰之三,静剑韦大侠,江湖朋友通常称他为南衡居士。
韦安仁平时不在庄院居住,他在回雁峰半山腰建了一座小有天精舍,自号南衡居士在家修行纳福。
他本人也是山下雁峰寺十大护法檀樾之一。近些年来,他老人家极少在江湖走动,对雁峰烟雨有无穷的眷恋。
距雁峰寺约里余,便是本城仕绅庄世荣的庄院。回雁峰自山麓至山顶,几乎全是有钱有势的人的势力范围。
精舍别墅处处,亭台花木美不胜收。
从小有天精含至府城,须经过庄家的庄院左方的三岔路,路旁有庄家建造的烟雨亭供游山的人歇脚。
这天午后不久,怡平穿了一袭青袍,与乃兄怡信走上了至府城的小径,越过烟雨亭,右面可以看到巍峨的雁峰寺,北面远处的府城呈现在眼下,怡信年长怡平八岁,身材却没有怡平健壮,有府学读了将近十年书,两次参加乡试榜上无名。
只能保有秀才身份,眼看没有希望,只好回家种庄稼。但在地方上,秀才的身份已是上等的人了。
“四弟。”怡信扭头注视着怡平:“爹对你被拐走的事从不提及,你又不肯说,这十年来,你到底流落在何方?为何不请人捎书信回来?”
“跟着一个浪人东飘西荡混食糊口,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含糊其词:“千里迢迢萍踪无主,怎能寄家书?大哥,你为何辍学?不是还有一次乡试的机会吗?
怡信失声长叹,悻然苦笑:“小弟,你不明白官场的事,难怪会责备我缀学。像我们这种门户不大不小的人家,凭什么去和那些世代官宦人家竞争?就以本府来说吧,够资格乡试提名的人,几乎全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平时不在学舍攻读,聚居在石鼓书院另聘专人督学。考前则送至衡山的岳麓书院,由京中请来的人指导。而我们这些空有满腹经纶的穷书生,只配在学舍与那些附读生死读经书。总之……唉!与其被他们赶出来,不如乖乖缀学比较光荣些。”
庄怡平默然,久久不语。
“小弟,今天我带你到店里看看,爹的意思……”怡信改变话题。
“爹的意思是要我看守潇湘门的店面。”怡平抢着接口:“大哥,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小弟……”
“我明白,不要强迫我,大哥。”
“可是……小弟,难道你没有打算?成家立业……”
“大哥,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怡平问。
“看出什么?”怡信真不明白。
“我们家四兄弟。”始平认真地分析:“田仅三百亩不到。虽在城里有三家店面,但生意难做,赚不了几个钱。如果分家,除了大哥你是长子,可以分得一半田地之外,其他三个人能分多少?三位哥哥都成了家,大哥你娶妻不到六年,却已经有了四个娃娃,日后他们长大成人,每人又能分到多少田地过活?”
“小弟,你不能这样说……”
“不管怎么说,这是事实。”怡平苦笑:“回家这几天,我看过不少地方,也听到不少闲话。我发觉三叔一家都过得不如意。大伯父四个堂哥已有两个往粤东去求发展,沿湘江西上迁徙,到粤东蛮荒碰运气。”
“小弟,我们家……”
“我们家又怎样?”他笑得更苦涩:“我们不能寄望兵荒马乱的岁月来减少人丁,田地长的东西只能养活有限的人。就算我们兄弟感情很好,不分家五代同堂,吃什么?能守得住?”
“我们家有店生息……”
“有店?”怡平冷笑:“哪一个官那一个吏,不眼睁睁死盯着那些商贾?他们容许你多嫌几个钱?算了吧,大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有几个真正是经商致富的人?如果你真的赚了大钱,那就表示你大祸不远了。”
“这……”
“我有我的打算。”怡平沉静地说。
“小弟,你有什么打算?”
“早些离开,到有发展的地方另创基业。”
“什么?你要离开?你……”
“不错,天下大得很呢。”怡平微笑着说。
“不,小弟,你……”怡信焦灼地说。
怡平用手势阻止乃见解释,因为对面有人来了,他不希望兄弟俩的话让外人听到。
怡信也看清了对面来的人,脸色微变。
两名青衣大汉,跟随在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后生身后,神气地昂然而来。
小后生穿一身墨绿色短装打扮,不但穿得体面,人也清秀健壮,一双大眼亮晶晶,一脸的顽皮像。
握了一根竹杖,一面走,一面拍击路旁的草木,在枝叶纷飞中,嘻笑着快步急走。
小后生看到了怡信兄弟俩,停止抽打草木,好奇地盯着怡平,眼中有慧黠的神色流露。
怡信一拉乃弟的手臂,微笑着避在道旁。
小后生到了,目光仍在打量怡平,停下脚步向怡信说:“喂!酸秀才,进城去吗?”
怡平一皱眉,脸沉下来了。
小后生眉清目秀,粉妆玉琢似的讨人喜欢,浑身都是劲,人见人爱的,怎么这样没有教养?
怪的是怡信不以为逆,陪笑道:“是的,进城到店里走走。”
小后生丢掉竹杖,小手一叉腰,摆出大人样直逼至怡平面前,笑问:“喂!你大概就是被拐走十年的庄家老四了。”
怡平也盯着小后生,似笑非笑地说:“对,你是老几?”
“你管我是老几?”小后生眼中有怒意,大概受不了顶撞:“你刚回来没几天,看样子顶神气的。晤!你真是庄家的老四?”
“我是庄家的老四并不犯法吧?”怡平的态度也不友好,对这位小后生大起反感。
“你说什么?”小后生冒火了。
“你耳朵聋了不成?”
小后生大概从来没有被人顶撞过,小性儿大发,猛地起脚进攻,噗一声踢中怡平的左小腿,瞪眼骂道:“无礼!岂有此理。”
怡平被踢得横退了一步,本能地握起了拳头,怒目而视要发威了。
“小弟,不可。”怡信急叫。
“喝!你想打架?”小后生神气地说:“你们家武馆那几个三脚猫武师,一起上也禁不起小爷三拳两脚。哼!你敢?”
怡信把乃弟拉至身后,陪笑道:“小少爷,休怪休怪。舍弟不知家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