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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自然也幻化小白鼠跟着一同前往。
穆惜元先去了牢中看望苏田——这也是包大人事先吩咐好的,穆惜元如来探监,予以放行。
苏田已经卸下红妆,换上了囚服,清秀面庞着实让人不敢相信他是杀人凶犯。
田穆二人隔着牢门紧握彼此双手。穆惜元痛心疾首,直说苏田此举不值,劝他为自己翻案,苏田只是淡笑着摇头,深情道:“穆大哥当知道,渡劫之恩对我等妖族来说是何其重要。蓉姐姐对我有恩,苏田就算是为她抵命,也死而无憾。”
躲在隔壁牢房的昭白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闪过同一个念头:凶手果然是苏蓉?
只是苏田此时承认自己确是妖族,是为了报恩才愿为苏蓉承担罪名,姐弟二人怕也不是亲的。苏田能以这样的妖力幻化人形,还与苏蓉如此相似,怕也是报恩执念起的作用。
二人心中这一疑点也终于解除。
只听苏田继续道:“穆大哥莫要哭了……穆大哥对苏田的情谊,苏田只有来世再报。”
穆惜元只是流着泪,紧紧握住苏田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又倾述一番,牢头来催,穆惜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昭白二人继续跟在其后,果见穆惜元离开开封府后,加快步伐,似有目的地赶路,还时不时左顾右盼,故意绕道而行。
只是他一介文人,怎可能甩得掉武艺高强的展大人,最后又在一处偏僻院落前四下瞧看一番,才推门进入。
展昭探过墙头往院里观瞧,果见苏蓉从屋里出来,还有王嬷嬷。三人嘀咕了一阵,又进屋去了。
展昭轻巧地翻身进院,于梁下探听屋内对话。
“怎么样了?”王嬷嬷先问道。
穆惜元迟疑片刻才道:“苏田被判了死刑。在下会发配边疆。”
“穆大哥……”屋内传来噗通一声,怕是苏蓉跪倒的声音,“苏蓉对不起你……就让苏蓉跟你一起去边疆服侍你吧!”
“苏姑娘快请起。苏姑娘还要照顾你娘,在下怎能劳烦。边境动荡,十分危险,你们母女二人到那边恐有不便。在下又是一介书生,没本事保护你们。要是你们出了什么差错,在下可怎么对得起苏田。”
噗通,又是一声,这会儿连王嬷嬷都跪下了:“穆公子对我母女大恩大德,老太婆只有来世再报了……”
“大娘请起……”
此后屋内又是一番嘤嘤哭声。倒是屋外偷听的二人又奇怪起来。
白玉堂道:“猫儿,听他们说的,那王嬷嬷好像是苏蓉的生母?带着女儿开青楼么?”
“展某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展昭忙闪到角落隐蔽。穆惜元从屋内走了出来,在苏氏母女的目送下离开了。
等待片刻,母女二人旋又关上门,昭白二人正要回去回禀包公,听到屋内又传来王嬷嬷的哭声。
“蓉儿,娘连累你了……若不是为娘一时失手杀了芽儿……”
屋外二人又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愕然,互相用眼神询问:真凶是王嬷嬷?!
只听屋内又说:“娘亲莫要这样说……女儿不也没事了吗?只是不想弟弟竟当真愿为了我母女二人认罪偿命,如若不然,我们便要生死相别了。”
“可是却让你与穆公子姻缘不再……”
“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应当知道穆大哥喜欢的是弟弟,可如今弟弟就要死了,穆大哥现在固然悲伤,可女儿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啊!娘也算是给了女儿这个机会。否则,弟弟活着,女儿更是不可能的呀!”
白玉堂爽性男儿,听了这番话不禁肝火中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弟弟甘为她们抵命,姐姐居然还庆幸能乘虚而入!猫儿,这样的女人真是苏田的恩人吗?!”
“这……”展昭也颇为不屑,却也猜悟不透,“这案子个中关系实在复杂,展某也越来越糊涂了……”
白老鼠拿鼻子哼气:“爷突然庆幸猫儿的恩人是星主而不是这种人……”
展昭嘴角微扬:“是非曲折展某还分得清。只是若凶手不是苏蓉,苏田还有必要当替死鬼么?他与穆惜元知道真凶是谁么?”
“……猫儿……你莫不是……想救苏田?”自听说苏田是妖族,为了报恩才甘愿牺牲起,昭白二人都有为同胞尽一份心意的冲动。
“玉堂难道不想?”
白老鼠摩擦着小爪子,笑道:“既然如此,就赶快行动喽!咱们是先去跟星主通报呢,还是直接进去抓人?”
“你去通报星主,展某在这里监视。星主一旦下令,展某立刻抓人。”
“没问题!”
半个时辰后,当展昭带着令牌突然闯入院内,下令将苏蓉母女带回开封府时,母女俩吓得几乎站立不稳了。
此时王马张赵也在城郊挖到了剩余的尸体残骸,拼凑一看,包括那断手断脚,都是丫鬟芽儿的。
包大人再次升堂,重审此案。一问之下,苏田与穆惜元果然不知王嬷嬷才是真凶,尤其是苏田,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妖族执念报恩,却也执念对象。为恩公抵命乃是还命,天经地义,却鲜有妖族有为不相干的人抵命的奉献精神,即使那人是自己恩公的至亲之人。若不然,恩人的亲朋好友遭难都去解救,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呀。
苏田当堂决定要为自己翻案,苏蓉见事已至此,也无法再要求他为王嬷嬷抗下罪名。
原来,苏蓉与王氏确是嫡亲母女,父亲早亡,母女俩相依为命,一直过得十分艰苦。去年的某一天,苏田带了不少银两突然出现,母女二人那时便知他乃是翠鸟之妖,因苏蓉对其有救命渡劫之恩,特来报恩。
于是小妖就在苏蓉家住了下来,取名苏田,对外称二人是亲姐弟,充当这家人的男丁苦力。
此后又发现苏田琴艺十分精湛,苏蓉就提议召集一些穷苦的姑娘开青楼,让苏田男扮女装扮成苏蓉以琴艺吸引文人骚客的法子赚钱。
那日白玉堂前去落雁阁,先见到的是苏田,弹奏了几曲后,送酒来的是化妆成小厮的苏蓉。
此后苏田离开,迅速与苏蓉交换了身份。
姐弟俩就这样以互换身份的方式骗取客人,这是落雁阁所有人必须保守的秘密。
直到穆惜元的到来。
穆惜元亦是慕“圣手琴姬”之名而来,第一眼见到了假扮成苏蓉弹琴的苏田就动了情,不仅因为苏田高超的琴艺,更因为他从小就常梦到的那个人——在遇到展昭之前,穆惜元坚信苏田便是梦里的那个人。所以比以往任何一个追求者都执着。
穆惜元对苏蓉展开大胆追求的同时,很快就发现姐弟俩之间的不自然。苏田性情淡漠,苏蓉热情大方。穆惜元因眼前的“苏蓉”性情交替更变疑惑不解了一阵子后,终于猜到了真相。
这期间因穆惜元不遗余力的追求真的动了心的苏蓉,在得知穆惜元真正爱的是会弹琴的弟弟后,不甘与妒忌之心日渐增长。可自打穆惜元得知了真相,对苏蓉就变得冷淡,虽仍是以礼相待,却有意保持距离。
苏田也知道姐姐喜欢穆大哥,又因自己是妖族,有意拒绝穆惜元,凑合他与苏蓉。无奈穆惜元对苏蓉毫无感觉,感情之事不可勉强,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僵持下来。
此事最后为王嬷嬷所知,苏蓉的贴身丫鬟芽儿就因对穆惜元透露、使其确认了苏蓉姐弟互换身份之事,被王嬷嬷叫去训斥受罚,岂料竟被失手打死,便造就了这桩命案。
苏蓉得知母亲闯了大祸后,便对母亲献计,让苏田以为芽儿是苏蓉所杀。苏田果然决定为苏蓉担下罪名,故意将芽儿头颅摆放回来让人发现,又故意让苏蓉诈死、重新挖出芽儿尸身取手脚伪造了第二次命案。
苏田认出昭白二人也是妖族同胞,稍一联想便知那被称为白爷的白衣青年是锦毛鼠白玉堂。于是设计诱出白玉堂,在茶杯上下了毒,将他绑架,都是为了让昭白二人作证他是凶手,无意伤白玉堂性命,所以洞中穆惜元塞的药丸就是解药。白玉堂是否真的中毒,对计划来说都不重要,更是认出了白玉堂怀里抱的黑猫就是展大人——见证人多一位,这对他们来说更好不过。
至于苏田能一夜间来去开封、应天两地,乃是他身为鸟类的能力。
甚至白玉堂化为小白鼠夜探落雁阁,也被苏田认了出来,才在就要将他抓住之时迟疑了一下,让小白鼠逃脱了。
最后王嬷嬷被判了铡刀之刑,落雁阁封锁,其内姑娘、丫鬟、小厮统统遣送回原籍。
这便是事件的全部。
此后听说苏田仍要跟着苏蓉,穆惜元便也尾随。苏蓉虽对其有怨,却也孤苦伶仃无所依靠,三人倒是奇妙地生活在一起了。
第十九回:翠鸟报恩真凶伏法_仔猫盼月合家团圆(中)
这桩虽算不上大案却也教开封府头疼了一阵的命案告一段落之后,开封府上下有一个来月没再遇到什么复杂的案件,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却不断,真可谓又轻松又忙碌,白玉堂的妖力也在每天坚持的调息下完全恢复了。
而对御猫大人来说,身边的麻烦事还多了两样——隔三差五就来说媒的媒婆,和每次都暴走的小白鼠。
下至开封百姓人家的闺女,上至达官显贵的千金,甚至跟皇帝沾着血亲关系的金枝玉叶,都有跑来提亲的。听说她们早就对开封府这位英俊儒雅又武艺高强在朝在野都颇具名望的御猫大人虎视眈眈了,难为自白玉堂大闹东京后,展昭就没怎么在开封待过。这次一回来,消息一放出去,那些待嫁少女就都纷纷挤上门了……
偏偏又不能对世人说展大人与那锦毛鼠白玉堂两情相悦。在多次拒绝了各方提亲后,就连皇帝都注意到了这件事,特意提起。
“展护卫,听说你拒绝了太傅、太尉、御史三位大人的提亲?”
“呃……”展昭只觉得尴尬万分,忙礼道,“回禀圣上,实在是因为微臣早已心有所属……”
“哦?不知是哪家闺秀能得展护卫青睐呀?”想必是太闲了,某皇帝陛下对这位在京城人气居高不下、江湖地位数一数二的带刀护卫家八卦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展昭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对出了早已设想好的台词,表现出为难状:“启禀圣上,非是微臣有意隐瞒,只因微臣早年行走江湖,多少与人结怨,后又蒙圣上厚爱入朝为官,却不免树敌。未婚……妻子不在身边,微臣是怕……”
仁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朕就不为难你了。”
展昭松了口气。
不料仁宗又问:“可拜过堂了?”
“…………尚未拜堂。”
“定过亲了?”
“……”展昭心里合计,妖族大多没凡人这些礼数,这共渡情劫、命运相连,该算得上定亲罢?于是答:“已订了亲。”
“那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呀?”
“…………”展昭在心里呐喊,都说人龙嗜好给底下人牵线,果然没错!!可又不得不答,只好道,“微臣如今身在开封,无暇考虑成亲之事……”
“嗳~”仁宗笑道,“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今年二十有四了吧?也老大不小了。你拖着不要紧,怎好耽误人家姑娘家呢?不如朕就赐……”
眼看皇帝又兴致勃勃地要赐婚,一旁的包大人看不下去了,忙礼道:“圣上容禀,圣上未知展护卫未婚妻子姓名,这赐婚恐怕……”
“也对!哈哈,朕一时糊涂。那,展护卫决定成婚之时,一定要事先通知朕,朕一定为你们准备一份厚礼!”
“谢陛下。”展昭叩头礼拜,再次松了口气。
不过也多亏与皇帝的这番对话,其下大臣们都知道展护卫已有心仪之人,圣上也表示支持,就再没人上门提亲了。
只是好不容易搞定了凡人,却又来妖族同胞的纠缠……
展昭正历情劫之事早就传遍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