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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起点头,傅玉书不忘道:“师父,你自己也要小心保重。”
青松淡应一声,缓步踱了出去。
夜更深,青松手捏着那块衣角,独坐在云房之内,思潮起伏。
──凶手所用的乃是武当的六绝武功,谢平被杀的时候,飞扬在我的监视之下,不可能是他。
──除了我与燕师兄之外,还有谁懂得六绝。
──难道是锁在寒潭之内的那个老怪物?
此念一转,青松霍地张开眼睛,长身站了起来。
寒潭之内,老怪物这时候亦是盘膝而坐,却是在提气练功,已进入忘我之态。
青松若是这时候进来,老怪物未必会察觉,看见老怪物这个样子,以青松的经验,一定会发觉老怪物大有问题。
可惜他进入寒潭的时候,老怪物已练功完毕,而且察觉有人进来。
他本来以为傅玉书,但一想傅玉书应该不会在这时候进来,脚步声亦不一样。
再仔细一听,老怪物变了面色,赶紧将诸般杂物收藏起来。
那都是傅玉书平日买来孝敬他的东西,吃的,消闲解闷的,幸好并不多。
他随即放松身子,躬着腰卧下,间或发出一两声呻吟。
然后他就看到了青松,剎那间,他实在惊讶至极。
青松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这个地方了,不过他还是立即就认出来。
对青松、燕冲天两人他已经刻骨铭心。
──青松为什么突然来到?莫非玉书事机不密,露出了破绽。
一想到这里,老怪物心头一阵焦躁,可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被囚在寒潭二十多年,他已经学会忍耐。
青松也就在寒潭对岸停下脚步,目光闪电一样射向卷伏在潭中石上的老怪物。
他深锁的双眉仍未开,眼瞳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悲愤。
老怪物忙将眼睛也闭上。
青松打量了几遍,身形突起,飞掠过水面,落于潭中的石上,老怪物的身旁。
老怪物只当作不知道,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子也微微地在颤抖。
他装得实在很像。
青松瞧不出破绽,又移前一步,抄起锁着老怪物的那条铁链。
老怪物这才张开眼睛,以一种既痛苦,又呆滞的目光望着青松,好象根本就认不出青松是什么人。
他挣扎着爬起身子,呻吟着伸手去拉青松的衣衫,那只手就像是全无气力似的,不停地在颤抖。
青松实时一拂袖,“叭”的一声,落在老怪物的面颊上!
老怪物那边面颊立时红起来,整个身子接着翻了一个筋斗,重重地摔过一旁。
青松存心一试,那一拂所用的力并不轻。
老怪物不但没有提聚内力,而且完全放弃抵抗、闪避,摔的这一跤也实在够他受。
他痛极而呻吟,挣扎着坐起身子又倒下,看来更加虚弱。
青松盯牢了老怪物,但,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眼瞳中疑惑之色更浓。
他终于举起脚步,身形一拔,掠回寒潭对面,往洞外走去。
老怪物仍然在石上挣扎、呻吟。
青松走了几步,偷眼一望,才再次往外走,脚步不停。
老怪物的眼中立时射出了怨毒之色,可是并没有坐起身子,继续呻吟、挣扎。
青松却并没有离开,转过弯角,就闪身躲在一侧,偷窥老怪物的举动。
老怪物的机心却只有在青松之上。
差不多一盏茶之久,青松才离开,很放心地离开。
也就因为放心,他没有再特别谨慎行动,更没有掩饰脚步声、衣袂声。
老怪物听在耳内,嘴角露出了冷笑,眼曈中却露出了得意之色。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现在当然已猜到青松何以有此行,一再相试,目的又何在了。
离开了寒潭,青松很自然地走访燕冲天。
一听到这个消息,燕冲天勃然大怒,拳一落,又一张几子被他击碎。
到青松告诉他白石的死因,他就由愤怒转变为惊讶,道:“什么,白石是死在武当的两仪剑法之下?”
“伤口可以肯定是用一柄薄半分,宽两分的剑削出来,只有我们武当派的两仪剑才是这样子。”
燕冲天摇头道:“巴山回风舞柳剑,以我所知,也是差不多。”
“伤口在心房偏左半寸,又是由上削下去,武林中,只有我派两仪剑法『倒转阴阳』才会是这样杀敌。”
“也许……”
“即使白石的死是巧合,那么,谢平他……”
“谢平又是怎样死的?”
“是死在掌下,肋骨未断而内腑尽碎,伤痕成紫黑色,极似被火烫过。”
“那不是我派六绝之中,霹雳掌的特征吗?”
“正是!”青松沉痛地点头。
“岂有此理!”
“六绝除了我们师兄弟二人之外,就没有第三一个人懂的了,所以……”青松欲言又止。
“所以怎样?”燕冲天连声催促道:“快说!”
青松沉痛不语。
“看你吞吞吐吐的,是要惹我生气?”燕冲天大骂。
“不敢。”青松苦涩地一笑,道:“小弟有一个疑问,但说了出来,又恐师兄你不快。”
“我现在已经够不快了。”燕冲天一再催促道:“快说快说!”
“小弟只是想一问,不知道会不会是有人──在师兄这儿学得六绝?”
燕冲天暴怒,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知道武当的规矩,只有掌门人与掌门指定的人才可以学六绝,怎会胡乱将武当派的六绝传给外人?”他跳起身来,戟指青松道:“谁若暗中将六绝私授外人,必死在六绝之下!”
言出无意,听者有心,青松不由一呆,道:“师兄息怒,小弟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燕冲天怒瞪着青松。
“臂如说,有没有可能,师兄练六绝的时候,给别人暗中偷窥学会?”
“哼!你以为有人能够瞒得过我的耳目?”
“如此……”
“我看你还是少在我身上花工夫,要查,去查别的人。”
“是。”青松只有点头。
“譬如说──”燕冲天目光一闪,道:“囚在寒潭那个老匹夫。”
“小弟来此之前已去看过他,虽然还未死,已只剩下半条人命。”
“哦!”燕冲天抓着脑袋道:“除了这个老匹夫,还有什么人?”
“小弟仍然是茫无头绪。”
“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查出来,难道还要等六绝弟子再死掉一个两个?”
青松叹了一口气,道:“六绝弟子眼看已有所成,就死去二人,一年后独孤无敌杀上武当,真不知道如何抵挡,难道武当一脉,就断送在我的手上?”
燕冲天听说,亦感触至极。
两人面面相觑,心情俱都沉重至极。
一夜过去,并没有其它事情再发生。
傅玉书四人没有入睡,一直就盘膝坐在白石的静室外厅之内。
接下来整整一天,他们都没有踏出静室,也没有人进白石的房间。
对于这个大师兄,金石、玉石、姚峰都有一种深厚的敬畏。
傅玉书可没有。
他虽然必须借助白石的房间才能够进行下一步计划,但唯恐令人生疑,还是静下来。
金石、玉石、姚峰当然不会怀疑傅玉书,所以尽管傅玉书显得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也只当他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想到其它。
好容易才待到黑夜降临,傅玉书终于安静下来,金石三人反倒开始紧张。
门窗虽然都关闭,外面又有武当派的弟子不停地在守望、逡巡,但凶手武功那么厉害,又怎由他们不紧张。
所以门一被推开,除了傅玉书,其它三人都立即紧张得抓住了兵器。
进来的却是青松。
“师父──”四人忙站起来行礼。
“也太难为你们了。”青松无限的感触。
“要师父牵挂,弟子于心不安。”傅玉书亦表现得很感慨。
青松目光落在傅玉书面上,道:“玉书,有些话我要跟你说,你来!”举步走进白石房间。
傅玉书心头忐忑,又不敢不从,跟了进去。
青松随手将门掩上。
“不知道师父有何吩咐?”傅玉书忍不住问。
“你的两位师兄,白石、谢平都已经去世,掌门一位,就该由你来继承了。”
“弟子恐怕不能够胜任。”傅玉书口中是这样说,心中却乐极了。
“只是婉儿方面,最是为难。”青松叹息。
傅玉书亦垂下头去。
“这方面你最好早些跟她一说,好好地开导她一下,以免他日正式宣布,她受不住这个打击。”
“弟子知道。”傅玉书的头垂得更低。
“只是这件事,你考虑清楚。”青松一再叹息,道:“婉儿方面千万谨慎,费些唇舌。”
傅玉书亦自叹息道:“弟子一切会小心的了。”
青松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举步,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傅玉书没有跟上,那片刻,他的心情确实很复杂、很混乱,但目送青松走出,就稳定下来了。
他随即探怀取出一块长只三寸的人形木板,一块竹片,接将那块人形的木板嵌在竹片之上,再将竹片插入桌面缝隙,然后用一条绳子将竹片缚上,拉紧成弧形。
绳子紧贴着蜡烛拉过,到蜡烛烧至那儿,就会将绳子拉断,竹片弹起来,烛火就会将竹片上人形木板的影子映在那边窗纸之上。
那就像一个人倏地在房间内出现,企图破窗而出,突施袭击一样。
在此之前,傅玉书已经反复试验过多次,甚至连烛光燃烧的时间亦都已计算妥当。
迅速弄好了这些,傅玉书立即往外走,他当然没有忘记,装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当然装得很像,事实上他的心事的确也很多。
青松在房外厅子,不忘吩咐金石、玉石、姚峰三人小心照顾傅玉书。
三人也不是呆子,多少亦已想到青松找傅玉书是什么一回事,都感慨万分。
金石道:“师父尽管放心,有我们一旁守护,绝不会让凶手再得手。”
“切切谨慎。”青松再三叮嘱。
傅玉书这时候走了出来,反手将门关上,举止显得有些呆滞,看来心情甚为沉重青松看在眼内,不禁摇头微喟,往外走去。
四人欠身相送,并无说话。
他们目送青松离开,又坐了下来,金石、玉石想安慰傅玉书几句,又不知如何启齿,姚峰亦只有呆笑。
傅玉书垂着头,一声不发,心中却在默数。
到七百之数,他才抬头起来,忽然道:“三位师兄可有听到什么?”
姚峰道:“你是问师父方才对我们说什么?”
金石接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叫我们小心着你的安全。”
玉石叹息道:“老弟,这次也实在委屈你了。”
傅玉书苦笑,道:“我是问三位师兄有没有听到那种奇怪的脚步声。”
“哦!”金石一怔。
“方才小弟好象听到有人以轻功在瓦面上走过。”
“是吗?”金石立时紧张起来。
姚峰却笑道:“怕不是一只猫儿。”
玉石亦笑道:“凶手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傅玉书尚未答话,白石那个房间的窗纸之上突然人影闪动!
金石面向那边,立即警觉,马上长身而起。
傅玉书实时一声:“小心!”手一抄缨枪,身形如箭般射出!
黑影仍留在窗纸之上。
“哗啦”一声,窗棂尽碎,傅玉书夺窗而入,枪一探,已经将烛火刺灭,左手接着将竹片等物塞入腰带内,同时甩出了几颗黑丸子。
“噗噗”几声,丸子在地上碎裂,散出一股浓烟来。
他右手缨枪接刺在桌椅上,右脚一扫,又将一张茶几踢翻!
那听来简直就像是他与人在房间内大打出手一样。
金石三人只恐傅玉书有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