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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双手不停地乱拍笑着问道:“老匹夫,这可像武当山上那个寒潭?”
燕冲天悲愤至极,紧咬牙龈,一声也不发。
天帝笑着接道:“你千万不要太生气,否则气死了的话,可就浪费我们的一番心血了。”
燕冲天索性垂下头去,天帝又道:“我现在就是烧香拜佛也要求你多活二十年,好让你知道我在寒潭中,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他右手一抄,就多了一条鞭子,“丝”的一声,毒蛇一样凌空飞下,疾抽在燕冲天身上!
燕冲天被抽得浑身一震,鞭落处,皮开肉绽,奇痛彻骨,他却是一声也不发,咬牙苦撑。
天帝鞭下如雨,十来鞭抽下,燕冲天已衣不蔽体,浑身鲜血。
“老匹夫,你也有今天!”天帝再一鞭抽下,大笑着站起身子,将鞭拋在石上,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我再来好好地侍候你!”
燕冲天霍地抬起头来,瞪着天帝,眼中彷佛有火在燃烧,天帝看在眼内,更加得意,背负双手,往外走去,大笑不绝。
燕冲天目送天帝去远,又垂下头去,悲愤欲绝,想到困在这地方,不知何时见天日,再想到伦婉儿的安危,就更心乱如麻。
伦婉儿自小就父母双亡,由他抚养,情同父女,傅玉书对他下得这个毒手,当然亦不会放过伦婉儿。
一想到傅玉书的阴险,不由他不为伦婉儿担心起来,他现在却是自身难保,一切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天帝回到大堂,傅玉书已等在那里,还是那一身衣衫。
越看这个孙儿,天帝就越开心,笑不拢嘴,傅玉书迎上前,道:“爷爷,那个燕冲天处置好了?”
天帝领首大笑道:“这个老匹夫,我最少要他浸在潭中二十年,才能泄得那一口气。”
傅玉书笑道:“爷爷喜欢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天帝大笑道:“到底还是你管用,不但将爷爷救出生天,还让爷爷一雪被囚寒潭多年的耻辱。”
一顿,接着又道:“你现在既然已成为武当派的掌门人,就更加不可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藉报仇雪恨为名,要那些武当弟子加紧苦练武功。”
“爷爷是要利用他们攻打无敌门?”
“不错!”天帝双手得意地互搓,道:“到他们与无敌门拚得七七八八,我们才动手,就事半功倍。”
“孙儿也有这个意思。”
“所以你暂时必须保持身份秘密。”天帝目光一寒,道:“听说那个姓伦的丫头也跟来了,现在呢?”
“留在镖局。”傅玉书偷眼望了一下天帝的面色,心头一凛。
“这个人留不得,为避免节外生枝,你还是杀了她!”
“爷爷──”傅玉书欲言又止。
“怎么,不忍心?”天帝板起脸。
“爷爷,婉儿已经……”
“已经怎样?”
“总之,求爷爷放过她……”傅玉书跪下去,天帝一怔,怒道:“无毒不丈夫,你这样心软,怎能够做大事,你不杀,爷爷亲自去──”傅玉书怔在那里。
傅香君亦怔住,她就站在大堂外,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燕冲天被傅玉书诡计诱捕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也就因此想来质问傅玉书。
在她的心目中,傅玉书这哥哥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像风、雷、雨、电那么残忍。
天帝一顿,又道:“你考虑清楚,那个丫头是武当派的人,是燕冲天的徒弟,若是她知道你是逍遥谷的人,你就是不杀她,她也不会罢休。”
傅玉书听到这里,知道再说下去,不但无用,而且说不定天帝生气起来,真的亲自出去将伦婉儿杀掉,他心念一转,一时故作恍然大悟地道:“爷爷说得是。”
傅香君哪里知道傅玉书的心意,不由露出了鄙屑的神色。
“这才是。”天帝反而洋洋得意,道:“这件事不宜再迟,你立即赶回去,先杀伦婉儿,再回武当整顿一切。”
傅玉书叩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才走出堂外,他就看见傅香君急步走向院外。”
“香君──”他连忙追上前。
傅香君充耳不闻,只顾往前行,傅玉书一怔,飞步追上去,拦住傅香君身前。
香君停下了脚步,冷冷地望着傅玉书,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傅玉书更奇怪,道:“香君,不认得大哥了?”
香君冷笑,没有回答。
“才不见两年,大哥的样子又没有什么变。”
“样子是没有变,心却是两样了。”
“哦?”傅玉书似乎还不知道香君在说什么。
“你这位武当掌门亦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太薄幸无情了。”香君冷笑道。
傅玉书垂下头去,无限感触,香君看着他,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是再也找不到从前那个大哥了,至于你身为武当掌门,我亦高攀不起。”语声一落,拂袖而去。
傅玉书怔在那里,好一会,才拖起脚步往外走去。
他口程虽然应承天帝回去杀死伦婉儿,心里却是盘算着如何将伦婉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如何让孩子生下来。
虎毒不食儿,他虽然心狠手辣,还有人性,还不至毒辣到这个地步。
他一路盘算,总算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却是怎也想不到伦婉儿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已经离开了镖局。
回到镖局已经接近黄昏,司马峰立即将伦婉儿失踪的消息告诉傅玉书知道。
傅玉书本来怀疑是司马峰已接到命令暗下杀手,但事实证明,并不是那回事。
在伦婉儿的房中,留下了一封信,那正是李武、江群写给伦婉儿的告密信,傅玉书这才知道,在他与燕冲天离开之前,伦婉儿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也才明白,当夜伦婉儿说话的态度何以会那样!
只是除了李武、江群那封信以外,伦婉儿并没片言只字留下来。
傅玉书一个人在房中坐下,茫然若有所失。
伦婉儿去了什么地方他虽然不知道,却知道这一生只怕已再无相见之日。
也是黄昏。
独孤凤、云飞扬回无敌门总坛,知道她回来,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公孙弘,独孤凤看见他却一点表示也没有,仍然是那么冷傲。
再见独孤凤带回来的云飞扬,公孙弘就更加不悦,却又不敢说什么。
不知怎的,云飞扬他瞧来瞧去,总是瞧不顺眼,方待问,独孤凤已说出来,道:“他叫小扬,曾经救过我,你找个人好好地招呼他。”
公孙弘立即道:“我们可是一向都不招呼外人的。”
“外人?”独孤凤的小姐脾气当场发作,道:“我带回来的怎算得外人,有什么事我担承。”
公孙弘哪里还敢多说话,垂下头,那边一个无敌弟子已赶来报告,门主有请大小姐。
独孤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动身。
夕阳从西窗透入,独孤无敌背窗而立,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
独孤凤在内堂门外看见,脚步已停下,她心高气傲,最受不得别人说话,一想到可能被独孤无敌痛斥一顿,那还不大感踌躇。
她想了一会,一咬唇,便待离开,独孤无敌已向她望来,目光却是那么祥和。
阳光斜照下,他半白的头发闪闪生辉,无论怎样看来,都只像一个充满了温情的人。
目光相接,独孤凤不由一呆,无敌实时一笑,却笑得那么的落寞。
独孤凤硬着头皮走进去,低叫一声:“爹──”
“你回来了。”无敌又一笑,道:“外面好玩吗?”
“还好。”独孤凤的语声仍然是冷冷的。
“有时往外面走走也是好的。”
独孤凤不作声,无敌接着问道:“可挨得惯?”
“怎算挨?”独孤凤有些不悦,只道无敌在取笑自己。
无敌却接道:“你的脾气与那个人一样,好──”语声已变得有些无可奈何。
独孤凤立时有些不安的感觉,无敌笑着接道:“爹以后也不会再骂你了。”叹了一口气,道:“人大了,一气就要走!”一顿,又叹了口气。
独孤凤更觉不安,无敌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独孤凤开口道:“没其它事了?”
她的头却垂下来,无敌看着她,无可奈何地道:“还在生爹的气?”
独孤凤摇头,无敌上前去,轻抚着独孤凤的头发,道:“可知道爹一直在牵挂着你吗?”
“爹──”独孤凤终于忍不住伏倒在无敌的肩头上,随即轻咳了几声。
无敌听着一皱眉道:“你受过内伤?”
独孤凤领首道:“差不多痊愈了。”
“是谁下的手?”
“峨嵋派那个管中流!”独孤凤犹有余怒。
“又是那小子!”无敌沉下脸道:“总有一天,我要好好地教训他。”
“这一次幸好那个和尚路过,救了我一命。”
“哪个和尚?”
“他没有留下法号,不过样子很奇怪,五短身材,白须绕颊──”独孤凤说的其实是云飞扬的谎话。
“难道是……”无敌却若有所思。
“是谁?”独孤凤追问。
“他救了你之后又怎样呢?”无敌反问。
“一声不发就走了。”
“那应当是了。”无敌摇摇头,道:“少林寺的空空僧正是你说的那样子,不过这秃驴生性好色,绝不会就那么放过你。”
独孤凤娇靥一红,无敌接着问道:“后来又怎样?”
“一个小伙子路过,拿他家传的丹药给我服下,一路照顾我回来。”独孤凤娇笑道:“这个人虽然傻头傻脑,但心肠可真不错。”
“你带他回总坛了?”无敌皱眉。
“他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到处流浪,很羡慕我们无敌门,所以我最后决定,还是带他回来,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无敌方待说什么,独孤凤话又接上道:“我已经试探过他几次,武功普通,在医药方面倒有些心得,最好就安排在蔡大夫那儿──”无敌沉吟,独孤凤接着催促道:“爹,你说好不好?我已经答应他了。”
“既然答应了,那还用问我?”无敌笑道:“依你的意思去做就是,叫他不要偷懒,说不定,我还会收他做弟子!”
独孤凤听说,也替云飞扬高兴。
云飞扬现在却是无趣得很,公孙弘将他带到大堂,立即就向他盘问。
公孙弘也问那个和尚的特征,问得比无敌还要详细,云飞扬回答得并不详细。
公孙弘越听越觉得云飞扬的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继续问道:“你是哪儿人?”
云飞扬一怔,方待胡乱说一个地方,公孙弘已道:“你的语声我好象在哪儿听过。”
“哦?”云飞扬心头一凛。
公孙弘催促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哪儿人……”
语声未已,独孤凤已从外面走进,高高兴兴地对云飞扬道:“我爹安排你到蔡大夫那儿,还说日后要收你做徒弟,快跟我来……”
云飞扬立即站起身子,公孙弘亦站起来,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独孤凤不悦截口道:“他不是犯人,你问那许多干什么?”
公孙弘欲言又止,还是没有作声,对于独孤凤他显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他目送两人出堂外,一肚子的不舒服。
一任他怎样,却总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云飞扬的语声。
蔡大夫又叫蔡华佗,据说医术实在不错,医德却实在很不好,尤其是好色如命,好财也如命。
他就是因为好色,开罪了好些正派武林中人,不得已逃入无敌门,要求庇护,独孤无敌知道这个人的医术,也知道无敌门需要这种人,所以并没有拒绝。
入了无敌门,蔡大夫也收敛了不少,他当然不敢在无敌门之内明目张胆勾搭无敌门弟子的家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