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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江阿郎翻了个身,脸转向床里。
项君彦皱皱眉,伸手在江阿郎的胳膊上拍了两下,“阁下……”
江阿郎抬起胳膊挥了挥,突然惊醒地一翻身坐了起来,睁大着两双惺忪的睡眼,满脸神情惊愕地道:“啊!是你……”
项君彦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不错,是我。”
江阿郎眨眨眼睛道:“你们不是已经走了的吗?”
项君彦道:“我们是已经走了,但是现在却又回来了。”
江阿郎道:“你们回来做什么?要住店么?那我替你们去……”
他嘴里说着,身子一动,就要下床。
项君彦抬手一拦,摇头道:“不必了,我们不是回来住店的!”
“那么你们回来是……”
“特地回来找你!”
“找我?”江阿郎神情一怔,不解地道:“找我干什么?”
项君彦道:“想和你交个朋友。”
江阿郎双目睁睁地道:“想和我交个朋友?你这话……”
项君彦含笑接口道:“阁下,别再装下去了!”
“装?装什么?”
项君彦道:“够了,阁下,玩笑要适可而止!”
“是,是,是。”
江阿郎连连点头,说道:“我并未和你开玩笑呀!”
项君彦双目微皱了皱,道:“阁下,你好意思么?”
江阿郎满脸迷惑之色地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项君彦目光倏然一凝,道:“我请问,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江阿郎点头道:“当然,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当然愿意!”
“你这是真心话?”
“绝对真心!”
“如此甚好。”
项君彦点了点头,道:“我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江阿郎道:“江阿郎,长江的江‘阿房宫’的阿,郎情妹意的郎。”
“这是阁下的真姓名?”
“绝对千真万确。”
项君彦默然沉思了刹那,抬手指着谷亚男说道:“这位名叫谷亚男,相信江兄已经知道,用不着兄弟唠叨介绍了!”
江阿郎含笑地朝谷亚男抑了抑拳,说道:“房间里连把椅子都没有,公子和项兄如不嫌弃,就请在床上坐谈如何?”
谷亚男拱手道:“江大哥请别客气,小弟就这样站着好了!”
项君彦轻咳了一声,道:“江兄,中午在饭堂里谷公子谈话,江兄都所见了吧?”
江阿郎道:“听见了一些。”
项君彦目光凝注地问道:“那么江兄怎么说?”
江阿郎道:“什么怎么说?”
项君彦道:“江兄肯帮忙么?”
“帮忙?”
江阿郎道:“项兄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个替人帮工的店伙计,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这么说,江兄是不肯承认了?”
“项兄要我承认什么?”
“江兄何必还装糊涂!”
江阿郎摇头道:“我并未装甚么湖涂,也是实在不明白项兄的意思。”
项君彦道:“你真不明白?”
江阿郎道:“一点不假,否则,岂不是我真是装糊涂了!”
项君彦忽然一笑道:“阁下,你已经露出了马脚了。”
江阿郎一怔,说道:“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项君彦淡淡地道:“我倒是很愿意相信你的话,可惜你阁下的口才谈吐,却让我不敢相信。”
江阿郎眨眨眼睛,脸上仍是那一副迷惑不解之色,道:“我的口才谈吐怎么样?”
项君彦道:“以你的口才谈吐,根本不是个替人帮工,做人伙计的料。”
“哦。”
江阿郎恍然明白了,他点头一笑,说道:“你这话我并不否认,事实上我本来也的确不是个替人帮工做伙计的人,只是……唉……”
攸然“唉”的一声轻叹,摇摇头,住口不言。
这意思很明显,他在这里做伙计是迫不得已,他有苦衷。
既然是有苦衷迫不得已,照理,项君彦应该就此作罢,不问了才是。
可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项君彦竟然紧接着问道:“只是甚么?为何不接着说下去?”
江阿郎目光,深望了项君彦一眼,默然未语。
项君彦眼珠一转,道:“阁下,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两句俗话,你不会不明白吧?”
江阿郎眉锋微蹙了蹙,苦笑的说道:“我在这里病了一个多月,欠下了一笔房饭钱,店掌柜的还替我垫付了一笔医药费,因此,我病好了以后就留了下来,替店里帮工做伙计,偿还所欠。”
项君彦道:“事情就这么简单?”
江阿郎点点头说道:“事实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项君彦目光忽地一凝,“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生意。”
“什么生意?”
“小买卖。”
他竟然步步紧迫,打破砂锅问到底,实在够让人心里起反感,不耐烦的,然而,江阿郎真是好涵养,竟是没有丝毫不耐烦神色,淡淡地说道:“贩马。”
项君彦道:“大概也贩刀吧!”
“贩刀?”
江阿郎眉锋一皱道,“项兄你可真会开玩笑说笑话”
项君彦淡淡笑了笑,旋忽双眉倏地一扬,道:“一刀斩。”
江阿郎心头不由暗暗一震!
但脸色神情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诧异地道:“一刀斩?谁是一刀斩?”
项君彦道:“你!”
江阿郎瞪目愕然道:“我?……”
“不错。”
项君彦说道:“江兄还不承认么?”
江阿郎道:“项兄,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我怎会是那……”
项君彦倏然冷声截口道:“江兄,兄弟只问你究竟承不承认?”
江阿郎摇头道:“我实在不是,要我怎么承认!”
项君彦一声冷笑道:“好,江兄既然坚不承认就算了,谷兄弟,我们走!”
话落,身子一转,大步就往门外走去。
他刚跨前了一步,竟突然一回身,刀光闪电地直朝江阿郎斜角削下!
好快的刀法!
的确不愧“闪电刀”的美号;放眼当今武林,能够接得下他这一刀的人,只怕没有几个!
他似乎已经铁定了心,这一刀不但奇快,而且凌厉绝伦!
当然!
这是因为他认定了江阿郎就是“一刀斩”,“一刀斩”名列当今武林少年“六俊”之首,且又是用刀的大行家,是以他心中十分有数,尽管他这一刀奇快凌厉绝伦;但绝对伤不了“一刀斩”!
可是,江阿郎如果真不是“一刀斩”呢?
那岂不是糟了么?
那当然不会,项君彦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自信自己的刀法精纯,火候造诣已练达收发由心之境,江阿郎要真不是“一刀斩”顶多也只受点皮肉之伤而已!
这一刀出人意外而突然,江阿郎心头不禁陡然一警!
身形一侧,探掌就朝项君彦持刀的右腕脉门抓去!
项君彦的刀虽然奇快绝伦,但是江阿郎的身手却比他更快!
快得项君彦连看也没有看清楚江阿郎使用的是什么身法手法,只觉得右腕脉门一紧,已被江阿郎的一只手掌抓住,一条胳膊立刻发了麻。
江阿郎的这一抓,只是一种练武之人潜意识的自卫本能,自然反应。他一把抓住了项君彦的手腕时,心中也蓦然明白上当了,连忙手一松,说道:“项兄好高明的心智!”
项君彦收刀入鞘,轻声一笑道:“江兄原谅兄弟的冒失,不过要不这样,又怎能使江兄显露本来面目!”
谷亚男双目异采飞闪地说道:“江大哥好高绝的身手!”
江阿郎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姑娘的夸奖。”谷亚男脸也倏地一红,道,“江大哥,你早就看出来了!”
江阿郎点了点头。
项君彦双目陡地一睁,说道:“怎么?谷……你是位姑娘……”
谷亚男微一点头,说道:“项大哥,请你多原谅。”
项君彦笑道:“姑娘别客气了。”
语声一顿,目光忽地一凝,望着江阿郎问道:“江兄,你刚才所使的手法,可是‘神风拿’?”
江阿郎神色一怔!凝目道:“项兄是听谁说过‘神风拿’这名称的?”
项君彦道:“先师曾说过‘神风拿’罕绝天下武林,虽然只有三招,但却无人能躲得过这一招!”
江阿郎说道:“我请问,令师老人家的讳号?”
项君彦正容说道:“先师是东海海边渔村中的一位老夫子。”
“啊!项兄原来是他老人家的传人。”
江阿郎忙抱拳拱手弯腰一礼,道:“请恕小弟不知失礼之罪!”
项君彦连忙也拱手弯腰还礼,笑说道:“算了,兄弟别俗套了!”
语声一顿又起,问道:“兄弟,现在你怎么说?”
江阿郎道:“出身你都知道了,小弟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项君彦笑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江阿郎道:“我不承认行吗?”
眨了眨眼睛,道:“有个问题,小弟很奇怪也不明白,项兄你见过我么?”
项君彦摇头道:“没有。”
“那你是怎会知道是我的?”
“我是猜到的。”
“既是猜到的,总该有个‘猜到’的理由,我请问那理由?”
项君彦微微一笑,说道:“中午在店里,从那个黑衣汉子推你那一掌起,到我和谷姑娘谈话,你指说我是‘一刀斩’止的一切经过(奇*书*网。整*理*提*供),你仔细的想想就能找到那理由何在了!”
“哦……”
江阿郎的脑子里立刻像风车般的飞转起来,回想着中午店堂里所发生的一切经过情形。
项君彦接着问道:“兄弟,可想明白那理由何在了没有?”
江阿郎眨动着眼睛,点头道:“想明白了,先是我沉着的神色引起你的怀疑,而后又因为我指说你是‘一刀斩’,所以你更猜想到我可能才真是‘一刀斩’,对不对?”
项君彦含笑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实情也正是如此!”
话题倏地一转,说道:“兄弟,关于谷姑娘的事情,你肯帮忙吗?”
第四章 大智若愚
江阿郎浓眉微微一皱,沉吟地望着谷亚男问道:“姑娘,请先告诉我那是件什么事情?”
谷亚男没有立刻答话,抬手由怀内取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江阿郎,说道:“江大哥,请先看这封信。”
江阿郎接过这信笺打开:黄河水灾,两岸灾民十万流离失所,亟待赈济,希望吾兄即刻按图索冀,取金以赈,拯救数十万生灵,功德无量!知名不具。
江阿郎默默地看完信后,目注谷亚男问道:“姑娘,这封信简是谁写的?”
谷亚男道:“是一位武林隐世奇人写给家父的。”
江阿郎道:“请问姑娘,令尊大号如何称呼?”
谷亚男道:“家父名讳震非。”
江阿郎双目异采一闪,道:“姑娘原来是‘燕赵孟尝客’谷大侠的千金,请恕江阿郎不知失敬!”
谷亚男微微一笑:“江大哥请不要如此客气。”
江阿郎双目倏然一凝,道:“姑娘要我先看这封信简的意思,可是信简上所言“按图索冀”的那张“图”了?”
谷亚男双目异采飞闪地点头道:“江大哥才智果然高绝敏捷非常,事情正是如此!”
“多谢姑娘夸奖。”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姑娘找我帮忙的事情,可是要我去找回那张图!”
谷亚男说道:“还有家父和五名同行的手下!”
江阿郎双目倏然一睁,道:“令尊!和五名手下也和那张图一起不见了?”
“是的。”
谷亚男点头说道:“黄河两岸,灾民数十万,亟待赈济,刻不容缓,是以家父于接到信简的当晚,便带着‘藏宝图’和五名手下动身离庄,连夜赶往藏宝地方,那知竟然一去不返,没有了消息失了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