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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你已经亲手杀了这么多人,你的心中真的还是白纸一片么?你若会做梦,梦中是不是也是汪洋血海,不见尽头?
不过九宫琅缳铃操纵之下,一件没有灵魂的武器罢了。
江心月终于快要崩溃了,她手指颤了五下,九宫琅缳铃便应该响五声,徽调:
杀了最后五个人,一个也别放过。
但在第二声上铃声就开始走调,第三声还没来的及发出,九宫琅缳铃怦然碎裂,极薄极碎的金属碎片散了开去,反射出一片炫目之极的光彩。
第一个和第二个人还是倒了下去,若儿怔怔站着,仰首张望,似乎想从天上去找那突然中断的铃声。
第三个人正站在她身后,见到她突然收手,神情又是如此古怪,便晃了一剑从她身后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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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爆溅,一颗肥胖丑陋尤带凶狠的头颅,一只握着剑柄的手,一个向上,一个向右,脱离了躯体自在飞出。若儿已经飘到了三丈之外。
若儿,就算没有九宫琅缳铃,你也会杀人对么?因为你除了剑法,其实就只会杀人对吗?
第四个人看到前一个人如此惨烈的下场,哪里还敢偷袭这白衣女孩,拖着剑踉踉跄跄跑开。第五个人坐到在地,却斜眼瞥见远远站在一旁的江心月。
他看着江心月怔怔站立,身前纷纷扬扬的金丝银屑,琉璃碎片撒落,想起了那突然中断的铃声,心里一动,他大吼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提剑一步一步按过来,回头却见那白衣女孩只是怔怔站在原地,仰头不动。
果然,她只听铃声的,他狞笑一声,把剑举过头顶。
斩落的一刻,江心月淡淡微笑着,只是望着远方乱石堆上,惊涛拍空中那飘忽的白色剪影。
“你听!”慕容涓涓扯着牧野歌的袖子,指了指远方江畔的乱石滩。
牧野歌点点头:“九宫琅缳铃!走!”
他们一前一后奔过去,长途跋涉,鹤影楼的轻功终于能勉强赶上牧野歌的身法,她却怅然而没有一点得意。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师姐们不会遭江心月的毒手?”她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中的疑问。
牧野歌笑了笑,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他说:“那天晚上我装晕,听见你师叔就旁边念了那几句线索,我便知道了听雨楼的位置。后来你师姐来找她,她竟然把地图放在毯上就出去了。我自然有工夫来做手脚。”
“怎么还没到听雨楼?”净空秀眉微蹙,“师叔,我们在这里转来转去,都走了一天一夜了。”
白衣女子把地图一点一点凑到眼前,这才终于看见了那几笔潦草的涂改,墨水的颜色其实和周围并不一样。
她蓦然想起了那晚躺在帐篷内哼哼唧唧佯晕的小子,她替他裹伤上药的时候,他的呼吸一会儿匀净,一会儿急促。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的乐着呢?
“小混蛋!”她咬牙破口大骂,“回去,都回去,快!”
慕容涓涓乐得差一点就抱着牧野歌,又叫又跳了。
牧野歌嘿嘿一笑道:“何听泉用了这么一张地图就把你们给唬得团团转,而这么重要的地图你师叔却随便乱扔……只怕十年来鹤影剑派也干不了什么出离的事情,想来我还欠你们一条命,这次算是我顺手帮了你师姐们一个忙罢。”
牧野歌又笑道:“你走得太慢了,还是拉你一把罢。”他探手过来,拉着慕容涓涓的手,她只觉得耳畔呼呼风声过去,如同在御风飞行一般。
慕容涓涓想了一下,终于撅起嘴,在那粗糙而有力的手背上凑了一下。牧野歌却周身一震,停下身来。
“干嘛?”她明明看见牧野歌的耳根都红了。
“到了。”牧野歌却冷冷道,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他这一刻其实想的是:阿瑶,阿瑶,即使你在天上,也一定会默默看着我,祝福我罢。
一声脆响,江心月手中的九宫琅缳铃就在这一刻炸开。
牧野歌故技重施,掷出刀鞘,将那雪月弟子打晕了过去,手中兀自举着那把剑。
江心月茫然无措的踏着满地的零零碎碎走到若儿身边,跪下来一把抱着女儿,终于开始痛哭。
牧野歌施施然垂手踱到一旁,一直等到她抽噎起来,方才笑道:“师娘,师父要我来接你和小师妹回去。”
牧野歌的笑容很亲切,他的话也说得很自然,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弟子,来劝同师父怄气的师娘师妹回家一般。
江心月摇了摇头:“寒衣原谅了我,我如何能原谅我自己?”
牧野歌朗声笑着说:“凡是有错,便可以原谅的。”他矮身蹲在江心月面前,低声劝道:“师娘走吧,师父还在等着你。”
江心月怔怔看着牧野歌,却颤声说:“你真的不再怨我杀了你妻子,不再向我报仇。”
牧野歌老实说道:“我自然是不能不恨的,但我知道阿瑶若是听了你的故事,便不会再恨你,她的心一向很软。她都原谅了你,我怎么能向你报仇?”
他又黯然道:“我早就说过了,这里面恩恩怨怨扯都扯不清楚,我真的要把凶手都赶尽杀绝,只怕这一辈子都杀不完。”
江心月抱着白衣少女站了起来,她突然微笑道:“你和寒衣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她背对石崖和江风,衣玦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笑道:“谢谢你的一番话,我现在带着若儿去了,便可少面对一个索命的厉鬼。”
牧野歌见她微笑起身,还以为她回心转意,却没想到她站在崖边,抱着若儿就势一倒。那青袄白衣便从崖顶翩然飘下。
牧野歌咬咬牙,骂道:“糊涂!”便飞身抢下,慕容涓涓见状大惊,脚尖点起,抢到崖顶,同时一手挥出,一袭白绫便缠在了崖顶枯枝上。
江心月抱紧了若儿,只觉得耳边风声作响,仍在她耳边柔声微笑道:“不要怕,到了那里,你杀过的人都记在阿娘身上……他们不会来找你的……”
牧野歌身形如同灰色的大鹞一般落下,探手伸出,他一手扯了江心月腰间衣带,一手攀着石崖的缝隙,瞅见白衣女孩无辜而清澈的眼神,心痛不已,怒喝道:“你连女儿也带走?”
江心月惨然一笑:“她身上还带着那样的剑法,留在世上也是多造杀孽。”
牧野歌心头一震,适才那白衣女孩挥手间杀人,快如鬼魅,即使没有九宫琅缳铃,稍有“冒犯”,也是性命不保。但他也顾不得想这么多,只道:“上去再说!”
江心月微笑着摇摇头:“我自己种下的祸害,我自己来承担吧……你师父只好烦你照顾了……”她一句话话音未落,便劈手一掌打来,牧野歌刚侧身躲过,她便借了这一掌的力道扯断衣带坠下。
牧野歌只看见若儿清亮无辜的眼睛闪闪动人,伸了两只小手便要来抓自己,他心中一痛,回首瞥见慕容涓涓探在崖顶,喝道:“还不动手?!”便飞身跃下。
他使了千斤坠的功夫,终于快了一点,在半山崖上探手出去,江心月心求一死,反而一掌拍出,牧野歌气凝胸口硬接了一掌,气血翻腾,差点一口血呛出来。
他终于抢过若儿,一把狠狠抱在怀中,此刻慕容涓涓飘下崖顶,再一条白绫挥出,便在牧野歌腰间缠了几圈,
这一掌一抢一接一挥瞬息而过,牧野歌再反手勾去,慕容涓涓的白绫却到了尽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眼睁睁看见那青衣花发的女子落入江中,牧野歌恨恨喊了一声,一掌打在石崖上,只震的石片泥灰簌簌而下。
他蓦然间觉得胸口冷冷地刺痛了起来,一惊之下,突然想起若儿之前手上的动作。他怔怔低头,瞅着怀里那天真无邪的白衣女孩。
她的手上一直握着青丝剑不放。
而青丝剑的剑身,已经全部没入了自己的胸膛,剑尖直直从背后透出。
他回想起那时候若儿的手伸在胸前来抓他,他眼见江心月抱女投江,心痛之极,却忽略了那一点微朦的玄光,把她狠狠抱入怀中的时候,她手中的青丝剑便穿过了自己的心窝。
真是好快的一把剑啊,贯胸穿出的一瞬间,他居然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牧野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回手一拍,那白衣女孩借了这一掌之力,轻飘飘的飞上崖顶,青丝剑从牧野歌胸窝里扯出去的时候,淋漓的热血从前后两个伤口喷溅出来,慕容涓涓身子挂在半空,看到此处,不仅惊呼起来。
那白衣女孩本来身负绝世剑术,此时却怔怔的望着那飞溅的血泉,竟没有躲过去,雪白的衣衫上便终于沾了点点血花,恍若雪中点点红梅。
她在空中轻盈折身,跌坐在崖顶,青丝剑叮的一声,离了手跌落地上,她呆呆的低头,用手使劲地擦,那些血迹却越抹越花,越来越花,惊心动魄。
她终于用一双血淋淋的小手蒙着脸尖叫了起来,先前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刺入血肉的感觉忆上心头,她一边尖叫,一边大哭,折转身,向远处飞奔而去,踉踉跄跄,越跑越快,终于化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影,飘忽远去。
虽然还是快绝无论,但她的身影却是可以捕捉到的,无想无念之剑,终于被破了。
眼前的天色迅速黯淡了下去。
沧澜江还在耳边哗哗作响,身子摇摇晃晃,仿若三年前的江上木船,悠悠地摇啊摇啊。
牧野歌懒洋洋的躺在船底,那一袭素衫摇曳着蹲在他身边。
这一次,她终于笑着说,好吧,我答应你,我不回去了,咱们今晚就走吧。
牧野歌嘿嘿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却有些怅然了起来。
咱们去哪儿?
那清丽的面容终于清晰了起来,仿若轻烟凝成了皎白的面庞。吐气若兰,仿若耳边。
你爱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都嫁给你了,自然永远跟着你。
牧野歌把头枕在胳膊上,眼中的笑意微朦而迷离。
真好啊,阿瑶,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远处似有哭声传来,朦朦胧胧听不清楚。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终究没有做完呢?
还是做完了再走吧,三年了,我不怕再多等一刻了……
慕容涓涓一手拉着缠在崖顶的白绫,一手拉着缠在牧野歌腰间的白绫,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却已经哭出声来,牧野歌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仰面挂在白绫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血大滴大滴落入江中,慕容涓涓不知道他已经流了多少血,只觉得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
她哭骂道:“牧野歌,你混蛋,你要是死了,我便……”
牧野歌却微微睁了眼睛,勉强笑道:“我要是死了,你便怎样?”
慕容涓涓终于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一定死不了。”
牧野歌也笑了笑,但他清楚这一剑伤了什么地方。
他却说:“是啊,我福大命大,一定死不了。”
他又问道:“那白衣女孩呢?”
慕容涓涓气道:“她捅了你一剑,尖叫一声就跑啦,你都要死了,还惦记着她?”
牧野歌默然。慕容涓涓挂在半空,侧身踩在石壁上,双手都动不了,只能怔怔看着他,她又哭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牧野歌安慰她道:“没关系,可能我师父很快就会找来了。会有人来拉你上去的。”
慕容涓涓听到此处蓦然一惊,牧野歌却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自嘲和凄凉,他勉力指了指腰间的白绫说:“我可能上不去了……刚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