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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一事,李沅沅在纸上写下她心中的一个疑问。
讨厌,小莲又想当作不识字了。那天为她针灸,只不过是她从一本言情小说看来的方法,根本是没有把握的,不过试试而已,要是让她知道了,心中一定有想法的。
“有醫書載,某朝有位醫士懸壺濟世,—日遇見數人抬一孕婦欲去埋葬,他上前相詢,原來孕婦乃是難產而死,他見其尚有餘溫,知其並未死絕,於是懇言試救,眾人將信將疑,便交由他灾危哉菩膿岵樵袐D腹胎,突用針刺,不出一盞茶時分,孕婦醒轉,同時嬰兒落地。事後眾人問那醫士,他道:是胎兒的小手抓住了臍帶,因此令孕婦難產,他用金針去刺嬰兒的手,使其覺疼鬆開,就此離開母體。”
李沅沅惊奇地瞠大水眸。询问:“妹妹是怎麼知道娃娃的手在哪里?”
这个嘛,难道告诉你是猜的,而且还是沉鱼猜中的。要是没猜中,现下你就不在这里了,不过还是不告诉你,免得你害怕。
“佛曰:不可說。”
这边正一边逗弄沉睡中的婴儿,一边教导苏州话,不知怎的,李沅沅教她,她就学的下去,不一会功夫,一些简单的话她都学得个七八成,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响声,原来是雷郁来通知可以启程了。沉鱼换下那身不喜欢的绣麒麟的红衣裳,当时小莲还哄他,“穿上了,杀人沾了血迹也没人知道。”身穿原本那套定做的手工制的西装,衬衫,领带,脚上还是那双改动过的小皮鞋。
只见他很拽的走向典从莲,看看她怀中的婴儿,“还是那么丑,不是说小孩会越长越好的吗?”说着就把小手掌罩在小孩细嫩的脸上,然后,压下去。
“你干嘛?”小莲一手打向沉鱼,一个转身逃开他的魔掌。就在此时,一个庞然大物当空而下,见是自己的宝贝背包,小莲忙一手抓住,单肩背起。“这可是我的全副身家,扔不得。”
“放那么多东西,亏你不嫌沉。”
沉鱼看向李沅沅,半生不熟的用这个世界的官话——苏州话很礼貌的跟她打招呼,两人就开始聊了起来。这样场景看在小莲眼里,只感到很欣慰。
娇红丫鬟和绿水丫鬟忙着收拾东西,雷郁则在指挥人马,小孩儿正睡在小莲怀里,没事找事做的沉鱼就打算帮李沅沅穿衣打扮,大家正忙碌之际,小莲发现屋顶上的砖瓦忽地落了几粒石块下来,她想:这房子看起来新,原来都破了,以后买房子一定要买好的,要是晚上下雨,让房里漏了水,就不好了。
谁知她这边还在想,几条黑影就从天而降,混杂着刀光,就往床头来,十万火急时刻,最快反应过来的沉鱼立刻拉起李沅沅往床底一塞,用一张不远处的大长桌挡住,好,接下来,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杀伐打斗就开始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
无意慕佳子
夜,废庙,荒草枯树,无人烟。
一人蜷缩在庙中,佛桌之下,秋夜凉风吹得她直发抖,清淡的月光映在地上,隐约可见她长长的披散的长发,乌发柔顺细滑。寂静的黑夜是冷得连老鼠蟑螂也不见,除了这个女子,庙里仿佛再没有别的呼吸。
“呜——呜——”突地有婴儿虚弱的哭声响了起来,“咿唔……咿唔咿唔……”原来是那女子的怀里尚抱着一个婴儿,夜风沁凉,就算是被牢牢抱住,对于婴儿而言也是太冷了,尽管抱着他的人早已把能御寒的布料都包住他,更别说小婴儿已经一个下午没吃过东西了。
“乖,别哭,乖。”那女子柔声哄着他,然而她微微发抖的声音并没有多大效果,那孩子还是不住呜咽。
不远处有马蹄声马车辘轳之声遥遥传来,看来有不少夜行人路过此地往此处而来。
“别哭、别哭……”那女子轻捂着婴孩的口,然而见孩子哭得脸色发紫,着实不忍用力,只是越发紧紧搂住了他。心中只觉绝望。
一阵吵杂,人语喧哗,只见许多车马进了寺庙,寺门一开,月光映见那瑟瑟发抖的女子。
“啊,原来是个小小姐。”进门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青衣人,容颜俊美,脸上惊讶,“深夜有扰小姐了,还望见谅。不如一同过来取暖。”他对着地上身着锦衣绫罗的美丽少女施了个礼。
那少女见来人不是心中所惧,大大松了口气。用她那不标准的苏州话慢慢的说道:“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有仇人追杀,不敢连累公子,公子还是离开的好。”
那男子只一挑眉,忽然快速抽出腰间佩剑,剑光一闪,从少女身边划下,只见一只庞大的黑蜘蛛已被分成两半 。那块地砖,也碎成几块。倒是那少女并不移动,只惊惧地看着死蜘蛛,仍是牢牢抱着孩子。
男子眼中流露出赞赏,把手伸到少女面前,缓缓道:“小姐看我这身功夫,可还怕什么仇家?”
也实在是没力气了,虽然男子是好意,但按照古代的礼仪,少女还是用袖子隔开,怀抱着那婴孩,借男子之力站起身来,颤巍巍地往其他人升好的火堆走去。男子解下身上披风,示意少女披上,少女感激地福了下身子,罩上披风。
火已升起,一群大汉或坐或卧,见走来一个标致少女,怀抱一个小儿,不约而同低下声音,少女也不见怯,告了一声便坐在火堆旁。
那美男子看来是他们的头,见他走来,那群大汉忙站起身等他坐下。
“不知小姐芳名,今夜相逢实是有缘,在下金无意,家住长安,乃一介商人。”
如果少女是大顺王朝的人,就绝不会没听过金无意这个名字。
长袖善舞; 太安子真相知满天下。
多资善贾,大顺无意豪富在世间。
两句话是这几年才传出的。金家少主金无意代表大顺首富金家出外行商已有多年,以其绝佳的手腕与经商头脑在去年的世家公子名谱上,被百位贵族千金评定为十大公子之列。虽然这样的名声他不稀罕,但这确实表现出他的翩翩丰采。
因江湖上对道德的规范不若一般世俗的严谨,金无意出没的地方,常常能见到诸多女子追随;只是他为人端方,在这般情况下,还能为小姐闺誉着想,尽量避开;只是他越是君子,名声越是好,不论官家商家江湖女子一个个络驿不绝地出现在他周遭,制造出许多“不期而遇”的巧合。
虽然他并不以为少女也是“巧合”之一,但不巧的是他对这美丽的小姑娘很是欣赏,在被追杀、绝望无助的情况下,她能在庙外摆下玄门阵法,若不是他的义兄是这方面的高手,他们这一群人还进不来休息。她脚步虚浮,气息紊乱,可见没有武功内力,遇外人而不惊怯,感杀气而目不瞬,见毒虫而不慌乱。只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子,言语温柔有礼,莺声燕语,容貌娇美动人,行动时步步生莲,可见出之大家。再者,她虽受困,并不打算连累他人,反而劝他们这许多大男人离去,可见为人正直良善。因此,从来只见过妩媚动人的青楼女子、满身风尘的江湖女侠、娇弱缠人的官家小姐、刁蛮任性的商家女儿的金无意实实在在被这个初见的少女迷住了。
古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更别说少女本就美丽。现如今她的一举一动在金无意眼里全幻化为天仙舞袖、玄女拂花一般美妙。
而那边厢少女倒不知道有人掉入她的温柔之中。更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上升到美丽、温柔、聪慧、正直、善良、自主、有礼、冷静、琴心剑胆等等许多美好的词语。
少女朝他温柔一笑,“姓典,家父起名从莲。”原来这少女正是典从莲,只是她为何流落至此?
“莲小姐可有表字?”金无意急切的问,这个问题令他的义兄唐惕皱起眉,哪有问人家小姐表字的,难道义弟要向这小姐提亲。
这小莲可就为难了,且别说她没有吧,就是有好像也不能随意告诉人,何况还是男的。这金无意外表看起来好,里面倒是个不讲礼的草包。
只是现在仰赖他们关照,倒不好让他下不得台,或许人家只是没注意罢了。想到这里,小莲朝他摇摇头,学起《红楼梦》中的林妹妹,“不曾有字。”
谁想那位反倒学起宝哥哥来,“不如我送妹妹一妙字;倒是‘滟滟'二字极妙。清波滟滟一丛莲,有绝世佳人在此间。”
小莲的笑脸快撑不住了,拿古代中国的礼节来比较,这男子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性骚扰了。这要放在二十一世纪,她可有千百种方法让他难受,让他知道知道她典大小姐是谁。思及此,小莲一个撇头,再不理他。
在义兄的提点下,金无意总算省过来人家小姐为何不理他,才知道失礼过了,忙正正经经的给小姐赔罪,请小姐原谅。
所以说帅哥就是吃香,小莲见他行礼赔罪,倒不好再生气了。
因为商队也没有带牛羊,左右找不到婴儿可吃的东西,小莲看着小孩饿得直叫唤,心一狠,就把脖子上的项链解了下来,一个用力拆下珍珠。这个动作就好像割她的肉一样疼,因为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真的好的珍珠,多是人工养殖的,她特地托了家里有一座小岛的朋友帮她留意,前两天才送来带上身,想当做护身符用。她向来最爱珍珠,康依宝却从不赞成她买这些不实用东西,“你要用得着什么,只管开我保险柜拿,你赚钱又不容易,要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却是不可以。”她知道宝宝是嫌那些东西档次不够,可是她一个小演员,佩戴十几克拉的钻石怎么干活。好不容易得的宝贝,现在得为这个小宝贝儿牺牲了,宝贝啊宝贝,你长大了,可要记得这颗珍珠的恩情啊。
“公子,可否把这珠子磨成粉末?”你既要赔礼道歉,使出点诚意让我瞧瞧。她把乳白珍珠递向金无意。
金无意到底也是出身名师指导,又天生聪慧。见少女寻找牛羊乳,再拿出这颗珍珠,也知其意。只是他另有想法,“小姐此珠虽好,到底是近过身,不如我取另一颗与你交换,我此番南下采买货物,也得了几颗好珠,才从蚌中取出一日,质地极好,喂食小儿是上品,小姐看如何。”
想到珍珠不用被毁,小莲哪有不愿意的,虽说换,以后花多些钱再跟他买回来就是,因此连连点头,又赞金无意体贴周到,良善肯助人。
等冲好一小碗珍珠粉的水,小莲还沉浸在见到那么多上好珍珠的震撼中,方才金无意拿出十个大盒子,让她挑选,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顶级的珍珠有这么多,璀璨夺目,光彩照人,色泽温润,珠圆润滑,对比自己那颗小珍珠,她实在挑不下手,让人家吃这么大亏,不是她典从莲的作风。只是婉拒三次,金无意也不接受,反而觉得这小姐正直得有些迂,迂得实在可爱可敬,不由分说便一掌磨化了一颗上好东珠。
喂完小孩,哄他睡着后,众人也都歇息了,虽然金无意一心想与小莲多聊聊,最好套出家住何方,长上何人,可有婚配。怎奈人家小姐已经困倦,围着火堆打着瞌睡,因周围都是男子,倒也不敢深睡。
想起中午那场混乱,小莲真是悲从中来,原本是想找个饭主,没想到找了个瘟神,才脱虎口,又进狼穴,当时——
房间里,娇红丫鬟和绿水丫鬟一人执刀一人擎剑,与黑衣人缠斗,雷郁一人对两个,也是杀得昏天暗地,而凡是靠近床铺的人都被沉鱼以奇诡的手法重伤,或有断手,或有断脚,若非他们武艺高强,早被他手中那把匕首枪削去半个脑袋。
小莲躲在墙角,见房内遍布血腥,只觉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