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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易灵轻轻地叫道:“马原叔!”
马原说道:“戈姑娘!在江湖上有一句话:不要对你的敌人仁慈,因为对敌人仁慈的结果,可能就要赔上自己的生命。”
戈易灵仍然是那么轻轻地说道:“谢谢马原叔的教诲。不过,我觉得马原叔刚刚说的一句话也很对,他实在不配做你的敌人。”
马原啊了一声,笑了一笑,没有讲话,一抖手,那条黑色套索就如同灵蛇似的,一卷而回。
闻林起好不容易回过一口气,憋得哈咳得成了大醉虾,躬在地上,鼻涕口水,狼狈不堪。
笑面屠夫朱火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闻林起在地上受罪,口中啧啧有声地说道:
“这倒是没有想到,你这只草原之鹰还真的有两下。”
马原立即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见你朱大当家的,更叫我想不到的,你朱大当家的,居然会成群结队,当年那种独来独往的行径,看来已经变了。”
朱火黄冷笑说道:“没有工夫跟你闲磕牙,你既然追来了,就一并算上你一份。”
这时候,从朱火黄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矮胖、臃肿、八宇眉、努着一双眼睛,宽衣大袖,此刻绑札得紧紧的,布草鞋,一步一步走过来。
马原刚要说话,戈易灵已经越身而出。
马原没有移动身体,只是在身后说道:“戈姑娘!今天这场拼斗,关系你很重要,这些序幕你就不必插手了。”
戈易灵说道:“我只想明白事情的真象,并不是要和人拼斗”
马原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只怕容不得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对方“呀”地一声怪叫,臃肿的身体却那么灵活,一个垫步,向前一个虎跳,双手高举着雪亮的刀,迎头劈下。
戈易灵向旁边一闪身,突然对方刀锋一变,斜地里一扭腰,刀锋划着斜弧,以极快的速度,横劈过来。
戈易灵再一次塌腰,脚下用力,人向旁边横掠过去两步,就在这个时候,马原几乎是同时冲上前一步,弯刀带着光啸,斜向对方左臂。
那个矮胖子真有功力,在全力攻击的瞬间,双脚一个移动,人向前冲,倏地一个电旋回身,慑人心魄的一声“呀”
叫,手中的刀从下向上一翻,极其艰难,但是却是极其快速地,刀影翻飞,一连劈出三刀。
马原是使用弯刀的高手,他懂得对方双手使刀的长处,刀沉、力猛、全力进攻,不让对方贴身,但是,只要让他一刀得势,他就可以泼风也似地,一连贴身劈来几刀。
马原的本意是用弯刀逼开对方,抢得一瞬先机,没有料到对方的功力,高出了马原的想像,只是一个轻易地移动,便可从被动抢得主动,挥刀抢攻,快速而凌厉。
马原收敛了心神,一连退了三步,无法出手。
对方三刀落空,大出意外,但是他似乎决心不给马原喘息的机会,他的刀尖刚刚逼开马原,倏地双腕一翻,刀刃一转向内,人向前一扑,躬着腰,一道闪亮的慑人心魄的大弧,掠过马原的腰际,“呀”的一声怪叫,刀锋停在上举的姿态,一缕鲜血,从刀光上顺着刀刃流下来,鲜血的艳红,映在雪亮的刀刃上,是那么触目惊心。
戈易灵惊呼:“马原叔!……”
马原脸色略带苍白,却是十分镇静,两眼凝视着对方。
对方的光头冒出了汗珠,突然,双手一松,上举的倭刀,呛嘟落地,人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阖上了眼睛。
戈易灵这才看到对方的左肋下,正插着一柄飞刀,只露着一截刀把在衣服外面。
马原右手弯刀拄地,左手按着腰眼,步履跄踉。刚说了一声:“姑娘!马原惭愧……”
戈易灵大吃一惊,赶紧抢上前,双手扶住,紧张地连声问道:“马原叔!你受了伤了!
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马原苦笑说道:“这厮刀法真快,幸亏我勉力多闪了半步,要不然他那样翻腕一刀,可以将我劈成两截。现在算我又接受了一次教训,低估了敌人,就有吃不完的亏……”
戈易灵急着插口问道:“马原叔!你到底伤得怎样?”
马原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部,血从左手手指间流红了衣襟。他摇摇头说道:“不要紧!还要不了我的命。”
戈易灵不再讲话了,她强迫马原就地坐下,用手撕开马原的上衣,马原挣红了脸,刚叫得—声:“戈姑娘!请你……”
这时候一阵蹄声震地,尘头落处,老回回像是一团肉球滚下马来,一头汗、冒着热气,颤着一身肉,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跪在马原身旁,手里的黑布长包袱,甩在地上,说来真是叫人难以相信,他用极灵活的一双手,撕开马原的内衣,瞧了一下伤口,这才喘了一口气,说道:“侄小姐!放心!要不了马爷的命。”
他一面说话,一面从马原的板带上取下药包,敷金创药、包扎,就像他炖牛肉馍一样,老练而利落。
戈易灵紧闭着嘴,站在那里,一直等到老回回用撕开的衣襟,垫在板腰带里面,绑扎住创口,这才缓缓转回身来,朝着朱人黄说道:“朱火黄!看来你并不是最坏的人。”
笑面屠夫朱火黄伸手拦住另一个拖刀作势,正要迈步冲出的矮胖子,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你没有看到我朱某人最坏的时候。”
“大概吧!不过照目前来说,你的行为不是最坏的。”
“这是我少听到的话,我倒愿意听听原因。”
“你方才大可趁机过来,或者你不阻正旁人杀过来,至少你可以去掉一个对手。”
“本来我要这么做。”
“你并没有那么做。”
“那是因为有两个原因。”
“现在该我说了,我愿意听听是哪两个原因?”
“第一,马原表现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老实说,照我朱某人的估计,马原逃不过三刀。”
马原坐在地上,老回回正在替他收拾撕破的衣裳,听到这么一说,便插口说道:“哦!
我马原在你朱大当家的心目中,只有这么一点份量!”
笑面屠夫朱火黄没有理会马原,只是对戈易灵说道:“跟马原对手的人,是东瀛的剑道五段……”
“什么是剑道五段?”
“反正他是一个剑道高手,据说,在东瀛可以名列前十名之内。事实上他的功力确实不错,他的刀法够快、够狠,一旦让他占了先着,很少有让人还手的机会。马原在受制的时候,能够反制予人,老实说这不是当年的马原所能做得到的。对于一条汉子,我朱火黄还是有一份爱惜之意的。”
马原笑笑说道:“笑面屠夫朱火黄哪里来的这一套,倒是够叫人吓一跳的。”
朱火黄倒是没有笑容,淡淡地说道:“人总是要变的,就如同你马原一样。”
戈易灵说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呢?”
朱火黄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要你戈易灵心服口服的输给我,所以,我不打算用偷袭来趁人之危。”
“这不是你朱火黄的为人。”
“我说过,人总是要变的。”
“这也不是对敌人应有的态度。”
“你戈易灵并不是我朱火黄的敌人。”
易灵叹了一声说道:“这就奇了!你朱火黄处心积虑要找到我,要制服我,分明是有深仇大恨,如今又说不是敌人,除非你根本就不是朱火黄。”
笑面屠夫朱火黄冷冷地说道:“遍访江湖,穷索于你,并不一定要你的命,而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想必这个原因你不会告诉我。”
“你说的很对,目前我不打算告诉你。”
“朱火黄,我且不问你的原因,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不一定要我的命,如此万里追踪,为的是什么?”
“我不要死的戈易灵,我要的是活的戈总镖头的独生女儿!”
“啊!请你多说清楚一些。”
“我说过,目前我不想告诉你。”
戈易灵脸色阴沉得十分可怕,她的嘴唇闹得紧紧地,她的手指似乎微微的发抖,半晌,她吃力地说道:“朱火黄!死的戈易灵与活的戈总镖头独生女儿,这句话的含义绝不是单纯的死与活的问题,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朱火黄的脸上一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丫头。”
戈易灵的眼神凝视着一处,牙齿咬着下唇,突然她朗声说道:“朱火黄!我想踉你赌一个赌注,你敢和我赌?”
朱火黄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戈易灵接着说道:“鼎鼎大名的笑面屠夫,连赌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
朱火黄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戈易灵朗声说道:“一点也不是搞鬼,我要堂堂正正地跟你笑面屠夫斗上五十招。”
朱火黄摇摇头说道:“你绝不是五十招之敌。”
戈易灵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是吗?你以为我不是你五十招之敌,我倒认为五十招之内,可以击败你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笑面屠夫。我要赌的就是这个……”
朱火黄似乎激起了兴趣,长长地“啊”了一声,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
戈易灵接着说道:“五十招之内,你杀了我,只不过是在你的兵刃之下,多一个横死的鬼魂而已,如果照你方才说的,你不打算杀我,只要你胜过我手中的剑,我立即放下兵刃,随你处置……”
大漠之鹰马原突然站起来说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你所说的那样,那要行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我马原溅血横尸在先。”
朱火黄笑了一笑说道:“马原!我一定可以让你如愿的。”
戈易灵安静地说道:“朱火黄,你也不问问,如果是你胜不了我,你所付出的条件呢?”朱火黄嘴角撇了一下。
戈易灵认真地追问一句:“告诉我,如果是你输了,你能付出的是什么?”
朱火黄冷漠地说道:“任凭你要什么。”
戈易灵大声说道:“好极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笑面屠夫是个人物,相信不会自食其言。”
她说着话,横撤一步,唰地一声,那柄短短的木剑,轻巧地拔出剑鞘,左手一扔剑鞘,右手持剑斜指上挑,说一声:“请吧!”
笑面屠夫又开始皱起眉头,问道:“是一柄木剑吗?”
他这句话刚一出口,从他的身旁一闪而出,凄厉尖锐地一声怪叫,呼地一个虎跳,寒光一闪,一柄倭刀迎头直落,来得快极了。
戈易灵双脚一个扭动,旋到侧面。
可是那道寒光比闪电还快,一折而下,斜劈的劲风,微带着啸声。
戈易灵突然弹身而起,双足正好从刀影上掠过,只听得她断喝一声:“去吧!”
双脚足尖,同时扫中对方的双肩锁骨,人向前一个跄踉,身形再也收桩不住,往前一栽,几乎插在自己的刀刃上,仓忙中狠狈地扔刀,双手落地,扑起一阵灰尘。
扶着马原的老回回,只有这会子才露出笑脸,实实在在的喝了一声采。
“侄小姐!真是让我老回回见了世面,开了眼界,出手一抬,就让人吃了土。”
马原也有一份难以抑制的兴奋,说道:“戈姑娘!马原惭愧,真是小看了你。”
老回回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朱大当家的,这个矮子他是剑道几段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扑倒在地的矮子,忽然爬起来双腿盘坐,倏地从腰际拔出一柄短刀,朝着自己左腹插下去,双手一用力,向中间横拉,喷出血雾,人才倒了下去。朱火黄没有说话,走到尸体之前,默默地站了一会,抬起头来,望着戈易灵,说道:“我和马原一样,低估了你,而且低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