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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酒楼早已满座,有一个特别现象,很少见到生意买卖、豪商富贾,而多的是横眉瞪眼的武林好汉。
朱火黄和戈易灵只是慢慢地在喝着酒,对这酒楼的热闹喧哗,仿佛与他们无关,实际上,他们都在用心地听着酒楼上每个人所说的话。
而酒楼上大家谈话的内容,听来听之,都在围绕着一个人,那就是昔日金陵威远镖局总镖头戈平的独生女儿戈易灵姑娘。
有人说:戈平很早就将这个独生女儿,送给一个方外之人收养,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就体弱多病,经过星相占卜都一致的说,要这个姑娘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就是唯有遁迹空门。
有人说:戈平的女儿自幼禀赋极佳,戈平特将她送给武林中一位隐居的前辈,习得一身武艺,超凡人圣,这次出道,纯粹是为了寻找昔日失踪的父亲。
有人说:戈易灵姑娘这次选择河间府,公开卖剑,那是因为河间是靠近京城不算太远的一座重镇,她要向京城那些护卫挑战示威,因为,据说戈平昔日突然失踪,实际上是被大内护卫所灭门,唯独逃脱了戈易灵,十多年后,戈姑娘要来挑衅复仇。
有人说:戈平的女儿要借着卖剑为名,要亲自选婿。
有人说:戈平的女儿要借这个机会,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以卖剑为名,考量武林年轻一代的实力如何。
有人说……
朱火黄摇摇头,对戈易灵说道:“小灵子!咱们走吧!”
戈易灵苦笑了一下,刚要站起身来,就听到朱火黄低声说道:“小灵子!坐下来。”
戈易灵果然依言坐下,朱火黄借着拿起酒壶摇晃两下,试试有没有酒,却利用这个机会低声说道:“你的左后方,靠楼窗户旁边,这个人叫人好生惹眼。”
戈易灵一缩手,一双筷子拂落到地上,她从容地转身弯腰拾筷子,眼神朝着那边一扫,见一个长得极俊秀的年轻人,独据着一张桌子,手里在把玩着酒杯,面前的菜肴似乎都没有动过,只有那一双点漆明亮的眼睛,向酒楼上转动着。
桌上放着一个小包裹,看上去分量很沉,八成儿是趁手的兵刃。
朱火黄问道:“小灵子!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有什么意见没有?”
“照我看来,这个人似乎与众不同,酒楼上大家都是前来河间看热闹的,这个人似乎不是专为看热闹而来的。”
“只那么一眼你就可以确定?”
“爷爷!因为我们也是有所为而来的,所以,以己度人,我们的表情应该是跟他差不多。”
“好小子!真有你一套。”
“这句话真是有点爷爷跟孙儿说话的意味了。”
“哈哈哈!”朱火黄笑出声来,酒楼上人声大杂,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爷爷!他要走了。”
朱火黄一看,便道:“他不是走,而是要生事,我们不妨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便了。”
戈易灵看到那年轻人没有拿包裹,正如朱火黄所说的他要去生事,可是当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戈易灵心里发生了疑问:“为什么这个人我竟然是如此的面熟?”
她忍不住叫道:“爷爷!这个人我认识!”
朱火黄嘘了一声,说道:“小灵子!现在不是你叙旧的时候,我们等着看热闹,好戏就要登场了。”
戈易灵拉着椅子,靠近朱火黄的身边,悄悄地说道:“爷爷!这个人像极了我的朋友。”
“什么?”朱火黄显然是吃了一惊。
“爷爷!他是像极了我一位最要好的朋友,越看越像似她。”
“小灵子!你的话叫人糊涂,既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居然认不出来吗?”
“因为她变了样子!”
“变到你认她不出?”
“嗯!她也和我一样,改变了男装。”
“啊!是这样的。”
“说来爷爷应该也见过她,在清江小筑,所有的人都跟你打过照面,她是冷月。”
朱火黄沉着脸色问道:“小灵子!她和你交情很好?”
戈易灵说道:“她随着我千里迢迢,跋涉山水,几度同生共死,是共过患难的朋友。”
“你们在清江小筑分的手?”
“是的,天婆婆命她随着骆非白到河南上蔡……爷爷!冷月的武功是不错的,但是,如果要在酒楼上动起手来,分明是要吃亏,爷爷!我们不能眼看着她吃亏。”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我们既不能袖手旁观,又不能出手相助,那样,我们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可是爷爷!……”
“你放心吧!小灵了!即使她不是你的好朋友,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而让一个女孩儿家吃亏。”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不要谢了!待回头我们要相机行事。”
“爷爷!你看!……”
那个年轻俊秀的人,缓缓地走过去,拍拍一个落腮虬须的汉子的肩膀,说道:“这位朋友!在下有一件事向尊驾请教。”
那个虬须汉子猛一回头,双眼一翻,样子十分怕人,眼光在那年轻人的身上,上下打量几遍,咧着嘴说道:“你是跟我说话吗?”
年轻人拱拱手说道:“是的,在下有一件事要特地向尊驾请教。”
虬须汉子眼睛翻了一翻,直接了当的问道:“什么事?你说。”
那年轻人说道:“方才听尊驾说到,昔日名震江湖的戈总镖头戈平的女儿戈易灵姑娘,要在河间府公开卖剑?是真有其事?是何时何处?戈姑娘她人现住在哪里?”
虬须汉子突然呵呵笑道:“小伙子!看不出你还是个花心大萝卜。”
那年轻人沉下脸色说道:“朋友!你知道就请说,不知道我会去请教旁人,不要说些不相干的话。”
坐在虬须汉子下手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头上包着英雄巾,当中插着一枝颤巍巍的戒淫花,此刻他嘻嘻地说道:“兄弟!你要问什么,咱们都可以告诉你,你先别急,坐下来,先陪咱们哥儿们喝两杯。”
那年轻人叱道:“你是什么人,说话嘴里不三不四。”
那中年人邪笑着说道:“哟!我是什么人?兄弟!你可问对了,我叫一枝花尚元安,生平就喜欢这个调调儿,来来来!用不着不好意思,你又不是大姑娘,还害什么臊!”
说着话,伸手就要来拉。
那年轻人左手一晃,一招“金丝缠腕”,快速无比的刁住对方手腕,只见左手一带,右手一扬,啪地一声,一枝花尚元安这小子左脸上开了花,他“哎哟”一声还没有出口,那年轻人左手一收一送,尚元安身子平空飞起来,叭哒、轰隆,一阵震动,一枝花摔在楼板上,爬不起来。
那年轻人指着一枝花教训着说道:“你这种毛病若是不改,将来你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今天大爷便宜了你。”
说罢,掸一掸身上衣服,掉回头,走到自己原先坐的桌子,提起包裹,叫道:“店家!
算账!”
这时候包括虬须汉子在内,走过来三个人。
喧闹的酒楼,突然之间,变得非常安静,许多人都慢慢地向四周让开。
戈易灵也在这个时候,扯着朱火黄的衣袖,稍稍向墙边靠了一靠,悄悄地说道:“爷爷!好奇怪哟!”
朱火黄问道:“奇怪什么?”
戈易灵摇摇头说了一句:“我觉得不对!”
那虬须汉子和另外两个人,已经逼近那年轻人的附近,说道:“朋友!你真的好身手。”
年轻人只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提着包裹,说道:“让路!”
虬须汉子说道:“朋友!你也太猖狂了,你想就这样走得了吗?”
年轻人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你的意思要怎样我才能走?”
虬须汉子突然呵呵笑道:“你问得真好,告诉你,要走容易,你得露两手让我弟兄瞧瞧。”
年轻人摇摇头说道:“我不愿跟你们打架,你们应该想想自己,人不惹我,我不惹人,让开!”
说着话,他一挥手,仿佛有一股力道,直撞过来,首当其冲的虬须汉子,脚下一个跄踉,退了一步,他瞪大了眼睛,怪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子还真把你看走了眼。”
双手从腰间一摸,左右一分,一对九环板刀,分从两边拔出皮鞘,上前半步,双刀左右插花,凌厉快速,交叉绞削过来。
年轻人一矮身,人恰好从刀锋下面而过,只听他喝道:“叫你让路!”
虬须汉子平空飞了起来,头顶上正好是一盏大油灯,哗啦一声,撞个正着,油浇了一身,流了一脸,摔到地上,滑出好几尺,撞开好几张桌子。
年轻人不知怎么身法,人已经来到梯口,说了一句:“撞坏了东西,你得赔人家钱。”
说着话,飘然而去,留下楼上更大的喧哗。
朱火黄和戈易灵仍旧坐下来,戈易灵的脸上一片惑然不解之色。
朱火黄问道:“小灵子!你刚才说奇怪,是不是觉得冷月的武功高出了你的预计?”
戈易灵说道:“清江小筑分手,也不过才短短的时日,她怎么会变得如此了得?真是不可思议。”
朱火黄问道:“小灵子!你确定她是冷月吗?”
戈易灵说道:“爷爷!冷月和我朝夕相处那么长的日子,她的功力有多深,我早知道的,绝不可能像方才那样,一出手,便将一个大汉摔飞好几尺,而且,那种冷静从容,完全是一流高手的身手,叫人真的不能相信。”
朱火黄沉吟一回说道:“会不会是另一个人?容貌相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戈易灵忽然说道:“就算是有长得容貌相像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像,而且居然是女扮男装,易钗为弁的,一定就是冷月,绝不会错,但是,又叫我无法相信的,她是如何突然拥有这么高的功力,奇怪!奇怪!”
她一直在说着“奇怪”,朱火黄也为此事皱上了眉头。
突然,戈易灵说道:“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朱火黄接着说道:“是应该弄清楚的,如果她是冷月,为什么会从上蔡单独来到河间?
如果她不是冷月,而是长得相像的另一个人,她未到河间,打听戈总镖头的女儿,为的是什么?无论她是什么人,与你都有很大的关连,如何不弄清楚呢?”
他说到此处,站起身子,突然又说道:“走!我们去盯她一趟。”
丢下几分银子,两个人离开了酒楼,撇下满楼的喧闹,来到街上,正是夜市开始,还是一片热闹。
戈易灵说道:“爷爷!我有一个主意。”
“说罢。”
“我和爷爷分头去找,回头到客栈会合。”
“好!不过有一点小灵子记住,我们盯她,只是了解她的行踪,除此之外,不急在这一时,明天,戈易灵姑娘公开卖剑,她是一定要露面,看她到底要耍什么把戏,到那时候,自然有机会让我们了解她的底细。”
“就这么说,爷爷!回头见!”
戈易灵很快就混进人群里,这是她聪明的地方,因为在酒楼时她就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靠在窗口的人,都朝着北边伸头……。
不用说那位极像冷月的人,一定是走向北边去了。
于是她选择了朝北的方向。
穿过几十户店面,街道上冷清下来,一般店户都已经上了排门,只有不远处有两盏灯笼高挑着,看得出安寓客商四个大字。
戈易灵脚下紧赶了几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年轻人站在柜台前,交待掌柜几句话,转身昂然上楼。
戈易灵稍一踌躇,便转进旁边的一条小巷,黑暗无光,她抬头估计风火沿墙,上面栽植着鸡爪钉,大致还难不住她,估准了方向,霍地一矮身,一蹬足,双臂高张,平地拔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