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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黄的不是猪,他知道只有在城内走动才安全,会在郊区等咱们搜?恐怕早就在城内莱一家客店睡大头觉了。”
“不是说他可能受伤,可能中了暗器吗?”
“你相信?””
“埋伏在船上的二十余名暗器高手中,包括了目下江湖十大暗器名家四个之多……”
“他们能比得上玄武门的杀手高明?玄武门的杀手,才配称暗器名家。”杀人的死神北斗星君用不屑的口吻说:“姓黄的不上当,没上咱们的船,咱们的人不得不现身,冲上码头才发射暗器替他送行,击中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事实上,两个家伙入水,游得比鱼还要快。”另一位身材高瘦的人说:“哪像个受暗器击伤的人。”
“好了好了,咱们填饱肚子,再到别处走走虚应故事,以免回去得太早找挨骂。”神剑秀士不想再提这件事。
“姓黄的混蛋真害人不浅,可把咱们整惨了,死了这许多人,王爷即使甘心,总管陈老先生也不会罢手的,咱们的命真有如风前之烛。吃吧!不要说了。”
主事的人存心敷衍,跟随的人当然乐得清闲,彼此心中有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村西南有一条小溪,两岸丛生芦苇,距西南最近的村宅仅三十余步,这一边是果林,那一边灌木丛生,溪宽不足三丈,但加上芦苇水草地,就无法飞越了。
九个高手仅有两个人搜果园。虚应故事懒得涉足烂泥搜溪流,更不想冒险飞越搜那一边,弄不好掉入泥沼可不是愉快的事。
溪对岸的灌木丛中,黄自然和江小藏藏身在芦苇内,留意小村这一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变。
他俩不便现身,当然也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主要的是他俩衣衫不整,仅在外面披了仍然潮湿的长衫,其他衣物包括靴子,皆洗净晾在灌木丛中。
两人游过河远走高飞,寡不敌众暂且回避,跳到小溪里干脆洗净衣物,然后在清澈的溪水里,老半天才将臭味泡得一干二净,发呕的秦淮河臭水,可把他俩整惨了,这辈子那曾吃过这种苦头。
幸好溪边长了一棵无患子树,在地上可以模到许多落果,正好用来当清洁剂,总算把头发的臭味洗掉,不然真会闻之作呕。
………………………………………
第二十七章
神剑秀士真幸运,偷懒的人有福了。
如果过溪搜,一下子可能死掉一半,也半因黄自然与姑娘衣衫不整,不然必定过溪找他们算帐出口怨气。
黄自然并没被暗器击中,他跳落小船,速度比斜方向射来的暗器还快,暗器替他送行。
走狗们却认为他可能受伤,放胆穷搜,但人不敢分得太散,每一组皆具有强大的实力,认为足以应付反击。
破晓后不久,九个走狗这才带了填满了的肚子上路,不再到处穷搜,打道前往三汊河镇会合。
看到走在前面的神剑秀士,黄自然颇感惋惜。
“早知是这个坏剑客,我该去宰他的。”他懊悔地跺脚:“他的狗运真好,每一次他都能平安地逃掉,下次,哼!”
“还来得及赶上去。”姑娘跃然欲动。
“来不及了,我敢保证他们归心似箭,跑得飞快。”
要把湿衣裤鞋袜穿妥,那些走狗可能跑出里外了。
距三汊河镇只有三四里地,进了镇就不能公然用刀剑打打杀杀啦!那会引起混乱。引起治安人员干预,严重时可能罢市轰动南京。
“他们一而再能掌握我们的意图,这个主事人的确厉害。”姑娘感到不安:“魔爪丧门这老魔名不虚传,今后我们得十分小心。”
“恐怕不是老凶魔主事。”黄自然语气肯定:“老凶魔必定将心力放在狗王身上,全力保护狗王的安全,外面的行动假手于得力的走狗.他不会亲自调兵遣将。这个主事人,很可能是那个妖女太虚瑶姬傅灵姑。但昨晚她不在场,就令人莫测高深了。”
“老凶魔也没见现身,可知狗王不可能躲在那艘船上。”
“很难说,我们并没抓住机会登船。天杀的!三艘船上都埋伏有可怕的暗器高手,等我们飞进去送死。就算昨晚狗王躲在船上,今后也不敢躲了。他知道我们以船作目标,不敢再亲自冒险,早膳后进城找,他一定慌慌张张躲回城内去了。”
“希望能获得海叔的线索。”姑娘对海扬波传送的消息,具有极高的信心,虽然不见得消息十分准确,但八九不离十。
那艘可疑船只的消息,就是海扬波供给的,可惜眼线不敢冒险接近侦查,无法知道船上到底躲了些什么人,太过接近,很可能被识破大事休矣:
“我只好另找人讨线索了。”黄自然像是突然下定决心,右拳重重地捣在左掌心里,
“你去找什么人讨线索?”姑娘一怔。
“天机不可泄露。”黄自然不作解释:
“一定要找出狗王藏匿的地方,以免枉劳奔波。这狗王一定一夕数迁,真不易盯牢他。准备进村找食物充饥,休息半天再进城走动。”
分别到晾衣的地方,穿上湿衣裤;过溪直趋农舍,向吃惊非小的村民买食物早膳。
两人腊毕扑奔三汉河镇,走狗们已经撤回城,这里有海扬波的眼线,休息半天,再从水西门入城,已是未牌时光了。
布伏引诱再三失败,走狗们不再躁进,返回都城立即四散,似乎突然消失无踪了。
黄自然把姑娘送至海扬波的潜伏处,独自悄然离去。
姑娘心中有数,不便询问。
当他出现在长安街的大中桥附近时,已经扮成一个小商贾,挟了伞,胁下有盛物袋,青衣小帽,褐面庞布满岁月留下的风霜遗痕。
大中桥也就是往昔的白下桥,在长安街西端,是通济门,一带颇为热闹的地段。
往北,另一座桥叫复成,街道宽阔,两旁的商店前,行人道不时可以看到卖杂物或食品的小贩。
他在一处补鞋匠所设的竹矮凳坐下,递上一双不值多少钱的半统牛皮直统靴,靴头已经张了嘴,真得加块皮补补缝缝了。
补鞋师年近花甲,有点老态龙钟,好在老眼还不曾昏花,补鞋补靴依然双手俐落。
“八十文,客官。”老鞋匠头也不抬,神意全落在所补的黑长靴上:“得等许久,客官如果有事,半个时辰后再来。”
黄自然放下破靴,伸左手按在靴上,打出几种怪怪的手式,最后反手干咳了三声。
老鞋匠一扭头,瞥了他一眼,老眼中眼神一变,左手的皮刀也打出几种手式。
“真是你。”老皮匠低声说,其实左右无人停留,行人都,在街心来来往往:“黄大爷!这个黄自然……”
“就是我。”
“痛快!你在抽龙的筋,拔龙的牙……”
“我有了困难,需要贵门协助。”
“一句话,大爷,我们欠你很多很多。”
“谁也不欠谁的,买卖是买卖。”
“什么样的协助?”老皮匠问。
“我要知道那狗王的藏匿处。”
“我们曾经留意,但不知道是你在找他。这狗王心中有鬼,一天数迁,夜间也突然移动,很难掌握。犬爷,你只要稍放松些,让他心中一定,就不会神不知鬼不觉迁移不定了,届时必有确实的好消息。”
“好,我放松些,不再踩探,干脆优哉游哉游荡。”
“对,让他们监视你,我们的机会大增。消息如何传递?争取时效,最好由我找你。”
“好,消息送至……”
他走了,不久出现在聚宝门附近,又成了青衫士子,身边带著小书童。
聚宝门最热闹,城内城外都是闹区,一条大街直伸至一里外的聚宝山下,山上就是雨花台,附近万家灯火,昼夜金吾不禁。
聚宝山已成为风景区,游览的人固然以拾取云光法师说法,天洒下的满天玛瑙雨花石为主,但有心人却是去凭吊一代大儒方孝孺被杀时,所留下的血影石。
方孝孺在这里成仁取义,十族被诛,在这里被杀的家属共八百七十三人。明成祖实在可以称一代暴君,几乎杀光了读书人。
那时,方孝孺的罪名,已在仁宗(洪熙)时代有所赦免,也赦免了一些充军戍边的家属。本朝初,总算替他建了一座表忠祠,但仍然不曾赦免重要的嫡戍后裔,直至后来那位最差劲的万历帝登基,才完全赦免了方家的罪名。
总之,这里是历代皇朝诛杀忠臣义士的刑场,实在没有多少可游的兴趣。
两人沿大街向南走,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是近身行刺的好地方,他俩毫不在意。
两人悠闲地出游,不啻公然表示,不再花工夫侦查踩探,暂时抛弃了向走狗问罪的行动。
人总不能不断地打打杀杀,时时紧张,有机会松散一下可以调整身心的平衡。
在大庭广众之间,不会发生惨烈打斗的事。
狗王私离藩地潜来南京,本来就见不得天日,走狗们如果再出事,被南镇抚司查获,多罪并罚,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在大庭广众间出现,并无危险可言。
唯一需严防的是暗杀,他俩当然小心在意。
即将夕阳西下,住在城外的人,纷纷出城南行,所以往北的行人不多。
前面街角转出三个北行的人,劈面遇上了。
江小蕙凤目喷火,本能地挪动裹了剑的布卷,她一眼便看出对方的来历,顿时气往上冲。
是三位丰神绝世,明眸皓齿的年轻俊逸书生,可惜缺乏头巾味,那股娘娘腔气质瞒不了人。
她都认识:太虚瑶姬博灵姑、绛仙葛莲、桃花三娘子,难怪扮成书生,却没有头巾味。
三位江湖浪女笑吟吟拦住去路,媚眼不住向黄自然送秋波。
即使是生死对头.也不能向媚笑如花的对头立即动手。
黄自然伸手拉住了她,阻止她冲动。
桃花三娘子总算还知道羞耻,总算低下头回避两人的目光。
“呵呵!你们好像少了几个人。”黄自然也一脸邪笑。语气邪邪地:“你们这些江湖浪女,武林女强人,走在一起,咱们这些臭男人没得混啦:“
“唷!黄太爷,有我们三个你还不满足呀?”太虚瑶姬不再理会书生装,语声又娇又媚悦耳极了,脸上流露的迷人风情十分浓烈:“你还要多少?”
“好像你们还有一个高唐神女高采英,黑社丹冷菊。男人嘛!天生的掠夺性强,对漂亮的女人更具占有砍,愈多愈好,群雌粥粥一把抱在怀里更妙。桃花三娘子,你把杜彩凤送给他们了?”
他仍然关心杜彩风,毕竞曾经同过思难。
杜彩凤在威迫胁诱下离开他,值得原谅。
“你……你有何高……见?”桃花三娘子嗫嚅着声如蚊鸣。
“如果是……”
“怎样?”
“我一定杀掉你,一定。”他说得斩钉裁铁。
“幸好我劝她走了,没有人留难她。她老爹邪剑杜律是邪道名宿甚有份量,招惹他的人是没有多少好处的。我不会与你为敌,太虚瑶姬只希望利用我和你谈谈,这期间不伤和气,好不好?”
“你不会是胆小鬼。”太虚瑶姬娇笑,向街右伸纤手指引;“聚宝酒楼的酒菜不错,正好是晚膳时光,我作东,请赏脸,请。”
“哈哈!有酒有菜,有美女相陪,而且不用我花钱,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叼扰你一顿啦!”
他大笑,心中颇为佩跟这妖女的胆识。
拉起江小蕙的小手,他大踏着步走向聚宝酒楼,暗中用手指打信号,以稳定姑娘的情绪。
“我们的人都不在,你可以放心。”
太虚瑶姬傍着他举步:“你们把我们的人杀惨了,如果没有把握,他们不会妄动以免送命,宁可离开你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