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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雷家的火骝驹和踏月驹为什么都落在二位手中,反使老朽糊涂了,请一并说来,以免误会。”
戴文玉听到老人自称名字,想了一想,立刻又站起来一拱手道:“老英雄可是江湖上称为黄盖三杰中的一线天文老英雄?”
文亮听了呵呵笑道:“一线天正是十年前的鄙号,不知戴姑娘从何处听来的?”
戴文玉听他自承是“一线天”,心中大喜道:“恩师敦嘱晚辈,到处寻访您老,十年来晚辈历遍江湖,却打听不到,却不道在今夜竟能拜见!”立刻盈盈起立,招呼罗凤英喊句“师伯!”就要跪下。
一线天文亮被戴文玉几句话弄昏了头,复被一顿做作搞得他莫明其妙,连忙呼叫“免礼!”然后问道:“姑娘真使我更加糊涂了,为什么叫我做师伯?到底令师是谁?”
戴文玉一一说明了,一线天文亮呵呵大笑道:“你们原来是四师妹的弟子,照理我应该受你们的礼,但是,我疏懒成性,也就免了罢!”立刻叫:“信儿过来叩见两位姑姑!”原先那蓬头僮应了一声,就要下拜。
戴文玉连忙避开笑道:“师伯既然说疏懒,为何又要折磨晚辈?”
一线天大笑道:“你这张嘴,不亚于当年你那师父,倒是我又错了,信儿就算了吧!”
信儿原就没拜下去,这时跑到他的爷爷身边,尽朝着两位新见面的姑姑叮看。
戴文玉忍不住问道:“师兄师嫂为什么不在这里?”
文亮一听,脸容立刻惨变道:“师侄不提这些事也罢,信儿年纪还小,等到他再学几年,我就会慢慢告诉他,到那时侯,还需要师侄同门,协力帮忙哩!”
戴罗两人一见这等情态,就知必然有一个很大的对头,所以师伯还是主张慎重,也许还是赤身魔教之类的凶徒,当下也就默不做声。可是,文信却不愿缄默,天真地喊道:“爷爷!我总多次问爸爸妈妈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总不肯说,现在当着姑姑仍然是不肯说,又说再等几年啦,爷爷不说,我也不再学什么唠什子功夫了!”
文亮怒喝一声道:“你懂什么?”可是却老泪纵横夺眶而出。
信儿看到爷爷哭了,自己反而慌了起来,也就陪着哭道:“信儿年小,不懂得什么,爷爷别哭,信儿也再不惹爷爷生气了。”
文亮看到这唯一的孙儿哭了起来,怜恤地抚摩着他的柔发道:“不是爷爷不肯告诉你,而是敌人委实太强,连到爷爷也非敌手,只希望你能够加倍用功,学得像我一样,然后,我爷儿两个就离开这个地方,这几年来你的功夫确有很大的进步,可是,我懂得又太少,照这样瞎练下去也没有多大用处,只好暂时不说了。”
罗凤英听了,又插嘴道:“徒侄不怕师伯见怪,万一对头确是太强,那末还是另外替信儿找个师父才好!”
文亮凄然道:“我并非不知替信儿另找师父,无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今各派之中,比我强的人已没有多少,教来教去还不是这一老套?”
罗凤英安慰道:“徒侄倒认得两位绝世的人物,不过他们的年纪和信儿差不了几岁,就恐怕他们不愿收徒,否则,得其中之一为师,也就无敌于天下了!”
文亮闻言惊道:“这个人现在什么地方?请你把他的来历说出来,我们去找他去,苦求之下,谅无不可之理!”
戴文玉也知道罗凤英推荐的人物,当下就略略把此行的经过,和急需赶往酆都寻找于王两人的意思说明了。
文亮听完之后,立刻说一句:“你俩等一下子!”转到后面,不消片刻,就取出一个小包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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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良骥奔长途 专程救主凶山作小饮 定计除妖
一线天文亮满脸泪痕,取出一个小包裹来,喊声:“信儿!你跪下来看你父母的遗物!”信儿遵命跪下了,文亮伸开他邢颤抖的手,慢慢地把那布包袱一层一层解开,戴罗两人的心情,也跟着一寸一寸地紧张起来,仔细看那包袱,却并不是整块的布料,而是一块一块血布密密地包着,那布上斑斑点点。有大有小,虽然经过多年,但仍可认出是鲜血染成的图画。
经过了很长时间,那包裹布已临到最后一层了,文亮的手更加颤动得厉害,身体也有点摇幌起来,戴罗两人知道老人已到了悲痛攻心的阶段,急忙交换了一下眼光,双双绕到老人的后面去。
但是,这个时候,老人已像是一个梦游的病患者,对于戴罗两人的行动,浑如未觉,仍在慢慢地解开最后一层血布,各人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
忽然,眼前一亮,那块血布已被打开,老人大喝一声,凌空一掌朝着院里打去,竟把十丈外一株大树震得摇摆不已,戴罗两人暗自敬佩这位三师伯的掌力雄厚。这时,戴罗两人以为老人发现了什么敌人,顺着掌风双双纵出门外,却只见满天星斗,树影婆娑,回到尾里看到信儿仍然跪得笔直,老人两目直视,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就像是一尊石像。
戴文玉一看老人的状态,知是急怒攻心,人已晕厥,好在自己知道解救的方法,急忙招呼罗凤英扶着老人不让他倒下,然后伸开玉掌,在老人的气海穴一拍,迅电般急伸二指一连点了老人几处穴道,老人才哇一声吐出一口浓痰,颓然坐下。
半晌,老人猛睁环眼,环顾左右,嘴唇开閤,欲言又止。戴文玉知道他已苏醒过来,不过是有点惶然罢了,趁机安慰道:“三师伯,您老人家憩一会吧!”
老人摇摇头,望着桌上那些血布,毒钉,断头剑,又是一声惨笑。
这时,屋子里虽然很明显地站着,坐着,跪着,有四人之多,而且灯光明亮;可是,每一人都感到似乎是处身在荒漠,四周鬼影幢幢,自己在朝着死亡进军。幸得老人惨笑过后,接着道:“信儿!你起来吧!”
信儿遵命而起,站立在桌子前面,怔怔地望着爷爷,又怔怔地望着桌上的遗物。老人见到信儿这种情形,凄然一笑道:“信儿!爷爷已经好了,你不要惊慌,待爷爷把这些东西告诉你,可是,绝不许你哭,也不许你说报仇的话。当然,仇是要报的,但是,你得跟那未来的师父学上十年八年,待功夫学好了,你才可以手刃亲仇,而且这个仇是要你亲身去报,不能依赖着别人代你去报,这是你那可怜的妈妈的遗命,不准你有所反抗的,你懂了吗?”
信儿倒也奇怪,最初虽有呜咽的声音,可是听到后来竟是咬紧了嘴唇皮,一言不发,攒眉怒目,不断地点头。
庭外呼呼的风声,使室里的各人的心头更是倍增冷意,老人迈步到门边,把门关紧,回到座上,顺手拈起一根绿森森的钢针对各人道:“信儿!你知道这枝是什么暗器?”
这老人仍然有点语无伦次,但各人朝那钢针一看,也居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戴文玉和罗凤英心里暗暗嘀咕道:“这不是梅花针不成?”
但不便说穿,只是轻轻地摇一摇头,信儿更是看不出什么来。
老人见到各人不答,把脸容一整道:“这是梅花针的一种,但是在江湖上使用这种歹毒梅花针的只有一个人,你们认清楚吧,它的名字叫做化骨针……”
戴文玉听说是“化骨针”,“呀!”一声失口喊了出来。
文亮见到戴文玉喊出声来,回头一望诧异道:“师侄认识这个人?”
戴文玉道:“晚辈曾经听说过使用化骨针的人,只有湖广弓箭塘毛家湾毛水西一人,不知是与不是?”
“谁说不是?说起这毛水西在三十年前,本来是寂寂无名之辈,可是他不知在那里搞来一部西方魔经,日夕研究,几年之间,竟被他悟出一种绝门剑法,端的厉害无比,功力不够的人遇上了绝门剑法,简直是销魂蚀骨,半招也挡不住,尤其那种剑法完全以意动为主,只要你心意一动,他那冷森森的剑光就乘虚而入,此后他就操了主动,占了先着,任凭你如何变招,也脱不出他的剑光笼罩之下。就在你师父邀集同门与各派剑客破了万洋山的次年,毛水西的剑法还没有十分纯熟,但是已胆大妄为,仗以为恶,而且受荼毒的又是湖广一带,我气他不过,立刻周游各地,明踩暗访,终于在雪峰山的马王坳遇上了,我们就在一个绝谷中一连打了两天,结果是他伤我一剑,我伤他一掌,谁也胜不了谁,约定了五年为期,再行决斗,到了第五年,我如期前往马王坳整整等了三天,却不见毛水西的踪迹,以为他已不敢来的了,那知六年前重阳节后的第三天,我带看信儿到船上泛湖游览,毛水西却找到黄盖湖来,我到了红霞满天的时候回来,进入屋里一看,已是人物全非了!”
文亮说到这里,突然吆喝信儿道:“信儿!你记到你妈怎么死的吗?”
信儿点点头道:“爷爷把她杀死的!”
戴文玉罗凤英听了大愕,以为师伯又要大发肝气了,那知适得其反。
文亮听信儿说他杀死媳妇,脸容一惨,凄然道:“你说的不错,确是我亲手杀死你妈,也亲手杀死你爸,但是,你爹娘就不杀也要死,而且死得更痛苦更惨。”
戴文玉和罗凤英听了,知道里面必有文章,果然,老人呷了一口茶之后,接着说:“当我踏进院子,就看到两具半截尸首躺在院里,急忙把信儿往地上一放,走向前去一认,邢正是我的清儿和媳妇的尸首,这时我的哀痛,岂是一言可喻?当我泪眼模糊的时候,似乎见到媳妇的尸体动了一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嫌疑,立刻把他抱了起来,才知道她的两腿和两臂都已化成了血水,可是,人却没有完全死去,她断断续续地呻吟:‘让……信儿……亲……
手……报仇……’过了半晌,又呻吟一遍,我知道她痛苦已极,只好用内功掌力把她的内脏震碎,再看看我的清儿,两臂已全化尽,双腿也化到了小腹,我为了要保存他俩人一点尸骨,只好取出宝剑,剁去他两人的四肢,临时用床板做了两个大木盒,把儿子和儿媳的尸体收拾了,在打扫残血的时候,才看到这八根梅花针。”
这时,戴文玉和罗凤英反而呜咽抽噎起来。文亮反转来安慰她们道:“两位师侄不必为他们难过了,我的年事已老,武功又不济,只能指点信儿的基本功夫,要想把他调教到能够亲手报仇,恐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惟一寄望于两位帅侄带着你们这位小侄儿,遇上了于小侠的时候,千万向他恳求收录,学得功夫,手刃亲仇,老朽有生之年也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立刻朝着戴罗两人跪下,吓得戴罗两人连忙跪下,膝行向前扶起文亮道:“师伯折杀晚辈了,师伯吩咐的事,晚辈必定照办就是!”
文亮起来之后,又喝叫信儿参拜戴罗两人,然后把那血布连同梅花化骨针包在一起,才问戴文玉为什么要急于渡江?戴文玉把花万家坝的事说了,文亮忙道:“这样说来,事不可迟,今夜就走。”立刻回房里收拾一个大包裹,又往厨里提出一个大锅给信儿拿了,顺手拿了一点酒菜,带着戴罗两人走往船上。
当夜文亮等四人二马,就在顺风逆水的情况下,抱着适才未了的心情,向上流驶去。本来戴罗两人也都会操舟,但是文亮说她俩水路不熟悉,而且这一带的水底暗流漩涡,凶险异常,万一惹翻了船,反是不好,戴罗两人只好算了,告了一个罪,请了晚安,就到舱里睡去了。
可是,她俩思潮起伏,想起师伯的际遇,想起信儿爹娘当时手脚已化而入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