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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我父亲的第一皇妃……在她和我父亲相遇相爱之前,她就是一个歌姬,用自己的歌声换取生存权利的她,就是用这个看起来卑微的职业支撑着全家的生计,支撑着她体弱多病双亲的巨额医药支出,还有她唯一弟弟的学费……在我的角度来看,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她所从事的职业也因为她的高尚和坚忍而辉煌崇高,所以我不能接受那样的说法——绝对不能!”
“……对不起!”蕾娜斯再也说不出比这句更能表达她深深歉意的言语,美丽的眼神随着修伊每一句充满痛苦追忆的话逐分逐寸地黯淡,到她对修伊道歉的时刻,那对总是充满高傲神情的眼眸之中只留下了满溢的泪水——此刻的蕾娜斯只希望自己从来也不曾说过那些让修伊感到内心刺痛的话。
正像修伊和米伯特所说过的那样,高高在上自恃身份和尊严的人,有什么时候想过那些在社会的底层挣扎求存的人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为了活下去或者是为了某些自己所无法割舍的事物而放弃尊严,坚强而痛苦地生存着又有什么错误?
“在这个世界上,死亡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死却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责任和义务,这些东西用死可以解脱,却不能解决——被爱人抛弃却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的母亲,有着贫弱亲人却无力为他们治病的孝子,还有承受着耻辱却不能为自己辩解的忠诚战士。这些人的痛苦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只有死亡才能带给他们永恒的宁静,可是他们却选择了比死还要痛苦的生存。”修伊的声音完全平静了下来,但萦绕在言语之间的寂寞和失落却更加凝重。“他们不是不能死,也不是不想死,而是他们有必须要完成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他们必须要活下去——母亲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而活,孝子是为了延续哪怕多一秒亲人的生命而活,战士是为了把耻辱的真相昭示在真实的历史中而活,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难以舍弃的羁绊,所以为了生存下去完成这些义务和责任而放弃所谓的尊严,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完全的正义和真理在这世间是不存在的,只有相对着美好事物而形成的对比标准,而且还根据评判者的立场和想法不断发生变化,最起码我认为,说歌姬这个职业侮辱人格没有一点依据,你们说呢?”修伊问道。
“我认为殿下说得有道理。”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一直站在门外的虚空缓缓走进了场面有些僵化的房间,紧盯着蕾娜斯的眼睛里写满了莫名的悲哀——而他的下一句话就让两个女孩明白到了这份悲伤的由来,“当我和老酒鬼第一次看见你歌姬打扮的模样时,我们的惊讶不仅仅源于你外表所发生的巨大变化,更因为你的这副打扮简直和殿下所画的爱莉莎皇妃一模一样……殿下是以自己心中最圣洁、最美丽的形象为基准来为你打扮的,由此也可以证明,殿下一点侮辱你的意思也没有。”
“……修伊,对不起,我不知道……”蕾娜斯低垂的螓首虽然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一滴一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的泪珠把她内心的歉疚感表露无遗。
“你能明白就好,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修伊淡淡的哀伤依然挂在脸上,但口气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原本蕴涵其中的落寞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我给你的答案只有一个——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唱歌的,你的音质和音域都很有潜力,我要你扮歌姬是有确实把握才这么做的。”
“你的意思是现学?”玛丽嘉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也太勉强一点了吧?”
“勉强?每个人一开始做事不都是勉强出来的?”似乎已做好了心态调整的修伊故态复萌,反问式的口气让玛丽嘉当即丢盔卸甲地败下阵来,“你就这么对我的教导方法没信心吗?”
“不敢……”想起修伊一套一套的变态教育方法,玛丽嘉只感到骨软筋麻,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某人的非常手段所培养出的非常人才的确是一等一的精英。这也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战斗中,玛丽嘉作为神官原本也只能进行辅助性的支援,根本没办法像倪剑和米伯特那样对敌人加以追击,而现在的她不仅在速度上到达了与战士相若的水准,连耐力与体力都足以和从事长跑型体育活动的专业人士相媲美。虽然修伊的变态奖惩办法与高强度的负荷训练是这一切结果的由来,但能把二者融合得如此完美的倒也只有他一个。
所以如果单单从某些个例来看,修伊的教育方法还是很有成效的。
“我行吗?”蕾娜斯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问修伊了:
“我能做到吗?”
“为什么不行?”修伊的微笑显得很有自信:
“在一件事做过之前,无论是成与不成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玛丽嘉问道,“你打算首先教蕾娜斯什么?是发声技巧吗?”
“不,我要教她学会的第一件事是适应自己的歌姬身份,就这么简单。”修伊慢慢说道,“要唱歌最重要的第一点是不能怯场,蕾娜斯,我要你一直维持着现在的样子,不管到什么地方又或者做什么事都要穿着这身行头,学会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就是我要你做到的第一步。”
※ ※ ※
几天后的某个时刻。
“我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我。”正在餐桌上对修伊说话的蕾娜斯小声道:“是我的举止出了什么问题吗?”
“刚好相反,如果没人盯你那才出了问题。”修伊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难道你没发觉这两天旅店的住客明显多了起来吗?”
“……听说你劝说老板把旅店盘给你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吗?”蕾娜斯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用视线飞快地扫了扫周围正以火热眼神紧盯住她的几百号雄性动物,才千娇百媚地横了修伊一眼:
“告诉我,你把房价调高了几倍?”
“原本是一个银币一天,我调到了原来的五倍,但这样似乎解决不了问题,毕竟去华斯特的路费可不少。”修伊依然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现在是五十个银币一天,还有至少三倍的冤大头等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有人退房,不过我看他们是白等。”
“那能请你解释一下,从前天晚上开始起的那一连串事件是怎么回事吗?”蕾娜斯此刻娴雅文静的模样与她在桌子下狠狠扭着修伊大腿的举动完全不配,“先是玛丽嘉提醒我浴室可能会出现色狼,然后我就在浴室隔壁的房间内找到了二十八个带着各种偷窥器械的男人,同时我还发现这些器械都是由虚空和老酒鬼兜售的,而坐在那个房间门口卖十个银币一张门票的是米伯特,负责收取每人三银币‘望风费’的居然是倪剑……想来想去,在这里有能力组织这类行为的人似乎只有一个,你说他是谁呢?修伊?”
“当然是我,而且叫玛丽嘉去警告你的也是我。”修伊硬是把疼忍了下来,依然面带微笑地说道,“既然产生猥琐的想法不可避免,由人专门组织进行不是更好吗?这样总比让大家整天跟在你身边防止你被侵害好吧?”
“……收费服务的同时你再刻意破坏?”蕾娜斯紧扭住修伊腿肉的手指不由得松缓了少许,但质问的语气仍然在继续,“你到底是在利用我赚钱,还是真的为了训练我的不怯场能力?”
“两者都有。”修伊的回答倒是很老实,“能一起做的事情尽量一起做,这是我做事效率高的秘诀,有赚钱的条件又为什么故作清高呢?更何况我们的确是很缺钱……”
蕾娜斯松手。
虽然某人的手段实在无法恭维,但她只有承认修伊说得有理。
第一天训练的时候,她只是看到倪剑和米伯特流口水的样子就羞红了脸,整整在房间内躲了一天,只在吃饭的时候才出来……这个成绩让某个魔族非常不满,而后果也很直接——第二天蕾娜斯吃早饭的时候,一大批流浪汉和穷人在一张“免费吃早饭”的告示诱惑下涌进了旅店,不过能把饭吃下去的倒是少数,大部分人是在流着口水的情形下度过整个免费招待时间的,无形间为某人的训练计划节省了一大笔经费。
但对在这种情形下根本无法好好吃早饭的蕾娜斯而言,灾难才真正开始——当她看到佣兵团的其他成员在修伊的指挥下,环绕着她每天吃饭的位置设置了一圈类似戏剧院观众座位的椅子时,就意识到了魔族三皇子早上的行动只是一个宣传仪式,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蕾娜斯决定,午饭不吃了。
晚饭也在相同的情况下度过,饿得有些双脚发软的蕾娜斯在第二天早晨终于意识到,她的绝食计划并不能动摇修伊的决心,反而只能使自己的肚子受苦。
不过这样一来,修伊的训练目的倒无形中达到了——有了觉悟的蕾娜斯在随后的几天中迅速学会了在“狼窝”中生活的技能。在几百对色迷迷的视线中也能做到泰然处之地行动,不管一颦一笑都从最初的僵硬变成了现在的自然大方,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美态令众“狼”随时都处于一种神魂颠倒的状态之下,让趁机奉修伊的命令赚钱的几位具体行动者钻足了空子。
修伊的背水一战理论再次得到了现状的证实——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人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先前认为做不到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做到。
可是能随心所欲地创造出这样的条件和环境,却并非任何人都能轻易做到的。所以即使是对他的做法不抱好感的倪剑也不得不承认,修伊的法子或者不是最好或最合理的,却总是最有效、最适合具体情况的。
“你就不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吗?”蕾娜斯叹道,“以你的能力,要想出更合理的方案应该不是很困难,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用正常人的思路想想问题呢?”
“合理也要结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适合具体情况的方法我是从来不用的。”修伊淡淡回答道,“要用别的方案也可以,但我们去华斯特的路费就要另想办法,同时你的训练效率将比现在降低一半以上,你如果有可以达到双重效果的更好办法,我倒是很乐意听听看。”
“……如果我能想得出来,我也该叫修伊·华斯特了。”蕾娜斯不由自主地叹气道,“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具体的唱功和演技呢?”
“演技?这个东西有必要吗?”修伊满面不解地反问道,“看看你身边的这堆人就知道了……在我看来,你现在的样子就足够了,刻意地教你去矫揉造作只会使你的美丽减半,而且这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吧?”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的训练已经达到你的标准了?”蕾娜斯立即抓住修伊话里面的漏洞穷追猛打,同时她的手指骨节开始嘎嘎作响,从另一方面表达了她的不满,“那你现在就单纯是为了赚钱才让我维持这个模样的吗?”
“当然不是,你没看到店门口的告示牌吗?”修伊轻描淡写地一指那块写着“明日本店大扫除,休息停业一天”的木牌,“这项训练就到今天为止,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在这个城市里了。”
“不在这里了?”蕾娜斯再次吓了一大跳,那种小吃一惊的美态真是说多动人有多动人,而趁着这个机会饱览秀色的修伊却只是懒懒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意外到极点的答案:“不错,明天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