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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四平八稳坐在一张檀木桌之后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小刀与一件未完成的狮子雕刻,背后还有座小小木屋的男人,还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女性为之倾倒的美男子。
美男子的标准从来没有固定结论。不管是英俊的面庞,还是迷人的风度,你都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纵使有少许白发的两鬓间接证明他已不再年轻,但他现在的样子,依然可以让所有的女人为之尖叫,甚至是晕倒气绝。
雪亚妮也为他的风度和仪表所倾倒,可欣赏角度却有点不同。
凝视了这个该说算“中年”的男人片刻后,雪亚妮突地苦笑起来:“有人告诉我时我还不太相信,但他看来没说谎……能有这种气质的人大概只有您。”
中年人也对着雪亚妮微微一笑:“我也想不到你会来找我,而且从他所做的通道里来。是他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吗?”
雪亚妮轻轻道:“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您。”
“很戏剧化,不是吗?”中年人把手中的雕像小心搁置在桌上,指着桌后的另一把椅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身为神族之王的雪亚妮竟然破天荒露出了畏怯的姿态:“我没有资格和您平起平坐……”
“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恭敬,至少那小子从不会对我有礼貌。”中年人微笑着站了起来,缓缓向小木屋走去,“我先泡一壶茶,你在这里先想想。有没有必要把身份和尊严看得那么重要,希望我出来时你已有答案。”
雪亚妮凝视着那张再普通不过的椅子,神色显得很无奈:“我也很想忘记身份和尊严,但我不是他,我没办法忘记自己还是神族之王……”
“他也没法忘记身份,可他不也做到了吗?”冲水的声响从屋子里传来,似乎是有感而发的话语也飘进了雪亚妮的耳朵。
雪亚妮似乎对那个“他”无比敬佩:“他是个坚强的人,我比不上他。我从没想到一个人竟能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命运活下去……”
中年人的话仍然在继续:“只要学会走自己的路,命运并非那么沉重。”
“……之前也是出于这种想法,第一次神魔战争才会爆发的吗?”雪亚妮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也许吧,但那是过去的事。”脚步声缓缓传来,中年人一手拿着两只茶杯,一手拿着一只雕工精美的茶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雪亚妮依然站在原地,他不由得很遗憾地叹气,“看来你和他虽有血缘关系,但你比他要执着……也罢,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一起喝杯茶总没有什么关系吧。”
雪亚妮走前两步,以极其谦卑的姿态从中年人手中接过了茶杯,轻轻站到桌子旁边。
在雪亚妮的茶杯中缓缓倒下滚烫的清茶,中年人发出似乎是自我嘲讽的笑声:“有礼貌的孩子,最起码那小子不懂得这世上还有尊老爱幼这回事。魔族教育方式的天生弱项就在于此吗?”
轻呷一口茶水之后,雪亚妮的脸上第一次展露出了微笑:“我想原因是他自己,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绅士,也许只有您这样让他感到亲近的人,才能看到他放荡不羁的一面吧。”
中年人的面孔立刻变得比雪还白,给自己斟茶的手都颤抖起来,差一点就泼到自己的手上,他显然对这个词语害怕到了极点:“亲近……和他?那早死早投胎的小子离我越远越好!每次他一靠近我都有事发生,不是丢了这件那件东西,就是发现不知何时背后多了一张‘我是笨蛋’的纸条,而且不仅用特别结实的超强力胶水粘住,还专挑我最喜欢的衣服下手!你知道吗?我的最大愿望已不是那件事,而是他对我真正像师徒间那样恭敬有礼。但这却绝不可能发生。”
先是眼睛瞪大。接着雪亚妮就以最快地速度放下茶杯。弯下腰爆发出难以遏止地大笑:“他、他、他竟然让您害怕成这样?哇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真是三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啊!”
中年人放下茶壶,极度无奈的苦笑布满了俊美的面庞:“也许你不相信,如果第一次神魔战争时的魔界军由他所统领,现在三界统一至少超过十万年。天纵奇才这词语形容他还略嫌单薄,所以能完成整个计划的人,除他绝没有第二人。”
“可他自己却说。他只是想让所有人得到真实生命……”听到这句话的雪亚妮收起笑容。神情似乎变得很疑惑,“别的我听明白了,可这句话我却始终听不懂,而且他说这句话时还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忧伤。可他什么都不肯对我说……”
中年人的面容忽然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就和雪亚妮看到那个“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一样:“因为他是个温柔的孩子,他总把安心的感觉带给别人,却尽力使所有人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自己又能依靠谁?难道他自己就不会受伤吗?”
“难道他……”雪亚妮玉容失色地惊呼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中年人淡淡说道:“他知道自己注定要不快乐,所以他希望别人获得幸福,而把一切悲伤和不幸留给自己……我知道他这种想法的由来,但很遗憾,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雪亚妮问道。
“你到这来,除了那件他交代的事情外,还想见一个人吧?”中年人突然把话题扯到一个似乎不相关的方面。
“嗯。”雪亚妮略微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好个诚实的孩子,如果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而且又要死要活地为某个女孩等待终生,我真希望他选择你。”中年人微笑着放下茶壶,“既然你想见,我就让你见见‘她’吧。”
“真的?”雪亚妮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可‘她’不是您的……”
“敌人,可也是我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因此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中年人的脸上充满了缅怀之色,“更何况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她的影子。”
“我和‘她’……很相像吗?”雪亚妮有点害羞地低下头,柔声问道。
“敢于面对真相、追求真实的勇气,有这一点像就够了。”中年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所认同的人只有一个标准,你和‘她’都符合。”
雪亚始微微地叹气:“不过达到这标准,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朝着小屋走去:“跟我来,‘她’就在里面,同时还有一个答案也在那里。”
雪亚妮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问题的答案?”
“你不是问我,我对那人的想法由来为何会无能为力吗?”中年人慢慢地说道,“而在‘她’身旁,你将找到答案。”
小木屋不大,除该有的一些生活必需晶外只剩下一张床,当雪亚妮走进小屋时,中年人正安稳地躺在这张床上:“过来,在这边躺下。”
要是换别的男人说这种话,一定会被认为他想对眼前的女性欲行不轨,雪亚妮没有这种反应,而是完全服从了那男人的命令,走到床沿侧并躺了下来,接着就是“喀啦”一声脆响。
还来不及想这是什么声音,雪亚妮就发现周遭景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本来在一个小木屋里,而且空间之小除这张床外几乎什么都放不卞,可现在除那张床还在原地外,所有景象都发生了异变,她忽然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只在最美梦幻中才出现的奇妙地方。
无数的水晶,无数拥有各种色彩与光泽的水晶,无数彼此折射着离奇诡秘光芒的水晶,除了那张床与水晶之外,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自己与中年人的存在,都仿佛被湮没在这缤纷光影的漩涡之中。
中年人缓缓坐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奇特的佩服之意:“这张床就是空间传送魔法阵。但经过一点改良。虽然我认为不必要。可那人仍坚持这么做了。亏他想得出。居然设计划出这种不全身放平,又或者人不在床上,就会直接成为致命杀人陷阱的魔法阵,设计魔法阵的技术虽是我教给他的,但在他离开这里时已远远超越了我。”
“致命?”雪亚妮还没从眼前的景象变化中恢复过来,只是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
中年人把身体慢慢站直:“错误开启将引发一个施加在入侵者身上的超高重力魔法‘引矩压裂’。他曾用一支远距离遥控机械臂做过实验。包括足以支撑数千吨重量的实验用钢梁在内,屋里的一切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压成了薄片,除非有人能在不到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一个强度相若的反重力魔法,否则这机关不可能加以对抗。”
雪亚妮总算反应过来了。对中年人所下的判断点头肯定道:“他住的地方也出了名的可怕,这在三界中都有流传。”
中年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不管他怎么装乖宝宝,骨子里的恐怖还是无法掩盖的。”
“这话你敢在他面前说吗?”雪亚妮似乎是很促狭地问了一句。
中年人当即神情紧张起来:“当然只有现在,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曾说过这话啊!不然这里非给他拆了不可!”
雪亚妮站起身子,背着双手在映照着绚丽光线的水晶地带中漫步:“如果我没看错,这里的一切全由珍稀魔法水晶构成,不仅囊括了几乎所有品种,而且都是硬度比钻石要大几千倍的超高密度结晶体,若用人力破坏,光桌面那么大的一块,就足以花上三个月时间开凿,拆这里绝不可能。”
中年人摇头苦笑道:“在我的印象里,一切对常人运用的理论对他都无效……你知道吗?这原本是一块完全实心的超巨型高密度水晶,而把这里的内部凿空,再用特殊魔法构建出通道和这里相连通,则都是他的杰作。”
“他花了多久时间?”雪亚妮问道。
“从找到它到完工共三天。”中年人的答案让雪亚妮差点晕倒,“没用凿子和钻子,也没有用任何的魔法和机械,只用一瓶由他发明,被称为‘物质配列变换基’的液体,就都完成了。”
雪亚妮惊奇地瞪大双眼:“是他发明的还是‘那个’……”
中年人答道:“有应用‘那个’,但他的延伸理解与进一步研究,却远远超过了原来的水准,这点才是让我感到佩服的地方。”
雪亚妮叹道:“真了不起。”
中年人做了一个与他的年龄不大相衬的鬼脸,怛不知为什么,雪亚妮却不觉得这种天真举动不自然,反而被如孩童般顽皮的古怪扮相逗得莞尔一笑。“你要这么告诉他,他的鼻子一定会翘到天上去。我想别让他过于得意比较好。”中年人道。
“说得也是,”雪亚妮的俏脸忽然微微红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低头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中年人笑道:“说吧。”
雪亚妮脸不由得一红:“我只是在想,您知道这些后,会不会笑我。天界历史中关于您的描述都像一个侵略成性的魔鬼,可自从我和他相遇后,我只觉得您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到了这里。但我没想到您比他所描述的还要和蔼慈祥,而且那份平静与淡漠更让我无法产生敌意,还有种像是……嗯,像父亲般的感觉……”
中年人望着雪亚妮叹了口气,眼神中写满了悲哀与怜悯:“是啊!神族的孩子从生下来就与父母分离,终其一生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雪亚妮低声道:“可我知道,因为母亲还记得他,所以我见了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他是一位低神格神族战士,和母亲一起生下我后就被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