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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毒门主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举步趋近杜君平道:“别人都认定你是假冒,只有老夫不以为然。”
阮玲挺着短剑,高声道:“平弟,撤出剑来,只要不让他沾身,咱们定可应付。”
百毒门主敛去笑声,冷峻地道:“此间一片荒凉,你们纵有后援也已无能为力,还是乖乖随老夫走吧!”
杜君平呛啷一声,撤剑出鞘,沉喝道:“玲姐你让开,我先斗斗这老毒物。”
百毒门主嘿嘿笑道:“老夫一生玩毒,还会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脱出手去?你若不信,不妨运气试试。”
两人同吃一惊,暗中提气运功一试,真气果已运转不灵。
显然中了他的手法,只是想不透是如何中的毒。
百毒门主得意地森森笑道:“此刻该相信了吧?”
说着缓缓向他逼了过来。
突地,叮当一阵铃响,一个走方郎中,不知何时来了场中,沙哑着嗓音嚷道:“老毒物,你也太没出息,怎地欺侮两个后生晚辈,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百毒门主霍地转过身来道:“阁下是谁?”
走方郎中哈哈笑道:“我这一身打扮,你该认得出来,有道是货卖识家,你那些玩意儿该卖给我才是。”
百毒门主怔了怔,竟是素不相识。走方郎中伸手从怀中取出两颗丹药,掷给阮玲道:
“你把这丹药吞下去,你两人站远些。”
阮玲接过丹药,先行自己吞了一颗,另一颗塞入杜君平的嘴里道:“咱们退后点。”
此时百毒门主和那走方郎中已是剑拔弩张,百毒门主手掌高高抬起,绕着走方郎中,缓缓移动。
走方郎中的衣衫,突地如气球般鼓起,离开身子约摸半尺左右,忽地爆起一篷轻烟,晚风吹拂,瞬即飘散。
只听他哈哈笑道:“这种玩意,吓唬孩子倒差不多。”
百毒门主突地停下脚步,道:“尊驾是准备手底下分高下呢?还是从‘毒’上较量。”
走方郎中道:“两件悉听尊便。”
百毒门主阴恻恻地道:“兄弟一生玩毒,尊驾如若能在毒上胜过我,兄弟立即隐姓埋名,再不在江湖走动。”
走方郎中微微笑道:“如何较量,你可划出道儿来。”
百毒门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瓶内有两颗丹药,你可任取一颗,你我双方把丹药吞下,静坐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各走各的路。”
走方郎中笑道:“这到是新鲜的比试办法,兄弟极愿一试。”
百毒门主复又道:“兄弟事先说明,丹内之毒剧烈无比,纵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将毒逼住。常人只须一沾唇,便无救药。”
阮玲插言道:“这种比法不公平,丹药是你配的,那自然配有解药。”
百毒门主厉笑道:“老夫身为一派掌门人,岂能用那卑劣手段。解药是配的有,但是否能支持一柱香时,老夫自己也无把握。”
随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里面有解药两颗,两个娃儿各持一颗,一等时间来到,给我们每人喂下一颗,这样可公平?”
走方郎中脸上一片凝重之色,注视着百毒门主,良久方道:“很好,兄弟接受莫兄的挑战了。”
杜君平与阮玲依言拿了一颗解药,百毒门主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支龙涎香,用千里火简燃着,插在两人面前。
此时两人都盘膝对面坐下,相距不及三尺,百毒门主面无表情,把丹药倾入掌内,缓缓伸至走方郎中面前道:“兄台可以任取一颗。”
走方郎中且不去取丹药,徐徐地道:“如若你我都得以不死,如何分胜负?”
百毒门主颇为不耐地道:“兄弟悉听吩咐。”
走方郎中朗声一笑,取过丹药,扔入嘴内。百毒门主看了他—眼,迅速将丹药纳进大嘴之内,双方立即闭目不言不动。
这确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赌注,虽然不是那种断臂残肢,热血飞溅的凶杀,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
杜君平与阮玲,分持着两颗解药,目光盯着两人,心情紧张万分。
时间一分一秒,静静溜过,渐渐双方的脸上,都起了可怕的变化,走方郎中的脸色,缓缓转青,一件竹布长衫,犹如波浪起伏无风自动,显然在受着极其痛苦的煎熬。
百毒门主突地双目圆睁,猬毛似的发胡,根根站立,形象可怕已极。
阮玲一手持丹药,一手紧抓着杜君平,满面都是恐怖之色,轻喊道:“我很害怕。”
杜君平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目光投向那支龙涎香,虽然晚风吹拂下,那香燃的很快,可是在他看来,实在太过缓慢。
看看地下的龙涎香已燃烧去了一半,但百毒门主却已呈现不支之态,双目渐渐合上,满面凄厉之色,原是青渗渗的一张脸,缓缓泛起一重黑气。
偷眼再看走方郎中,脸上青气已渐除,情势反倒比前缓和多了。
突地,阮玲失声叫道:“不好,他恐怕支持不住了。”她心地善良,虽与百毒门主处在敌对的地位,眼看他身形摇摇欲坠,不由心头大急。
杜君平看了看龙涎香,还剩下半寸来长,再看百毒门主时,双目又复睁开,但已失去神采,头颈亦已缓缓垂下。
阮玲大急道:“现在就给他吃解药好吗?”
杜君平伸手一拦道:“他一生玩毒,定可再支持些时,香已不多了,你此刻给他吃下,那是害了他了。”
阮玲只得将手缩回,恰在这时,呼呼一阵寒风刮过,燃到尽头的龙涎香,爆出几颗火星,随即熄灭,但听卟通一声,百毒门主仰面倒下。
阮玲一惊,赶紧将解药喂入百毒门主嘴内,唯恐他无法下咽,又把水囊的水,倾了些在他嘴里。
杜君平也在这时,将解药送进走方郎中之口。约摸过有盏茶时间,走方郎中立起身来,连连摇头道:“好厉害,世间竟有这种剧烈的毒药。”
百毒门主也适于此时,翻身坐了起来,先从怀中摸出一块药丢进嘴里咀嚼,长叹一声道:
“老夫认栽了,你有什么吩咐?”
走方郎中缓缓说道:“此刻尚非其时,到兄弟有求之时务请莫兄千金一诺。”
百毒门主一阵惨厉狂笑道:“兄弟承诺之言,永无更改,告辞。”
放步狂奔而去,走方郎中吐出一颗珠子来,色呈深绿,托在手中连连摇头道:“今晚若不是仰赖这颗千年蛇胆,说不定早已没命了。”喟叹一声,又道:“这老毒物果然厉害,竟能承受得起这种剧毒!”
阮玲接道:“前辈为何不下手将他除去,留着他终是江湖祸害。”
走方郎中摇头道:“谈何容易,今晚若让他把家私尽量抖露,真不知鹿死谁手呢。”话风一转又道:“你们两人,今晚所为,不失正人君子之风,此人一向恩怨分明,极重前诺,今后或可免去许多麻烦哩!”
杜君平插言道:“晚辈可以请教前辈的名讳吗?”
走方郎中微微笑道;“此刻尚非其时,二位前途珍重,老朽尚有一点俗务,得先走一步了。”
摇着串铃,飘然隐入林中。
这时东方已渐霹曙光,天际幻出万道金霞,杜君平迎着晨风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该赶路了。”
阮玲道:“咱们的行藏已然落在敌方眼里,此去凶吉难卜,该先找个地方进点饮食,把精神养足,强敌当前,不可不慎。”
杜君平突地一声朗笑,指着前路道:“不用了,你看,人家迎客的已经来了呢。”
阮玲顺着杜君平的手指方向望去,果见几匹健马,迎面驰来,马上人物衣着,赫然是天地盟的人物装束,不由暗中一懔道:“想不到神风堡会是天地盟的总坛。”
杜君平目光疑视着来人道:“天地盟组织遍及武林,当年虽只三十六个门派加盟,如今可不知添了多少黑道人物,神风堡是不是总坛,还很难说呢。”
此刻来骑已到前面,为首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壮汉,翻身下马,远远抱拳道:“敝堡主得知二位侠驾光临,极为欣慰,务着在下送来马匹,恭迎回堡。”
杜君平大步行近来人道:“贵堡主可是人称千手神君的东方大侠?”
壮汉躬身道:“千手神君正是敝堡主。”
阮玲插言道:“兄台身御天地盟的服色,莫非天地盟的总坛也设在这里?”
壮汉道:“敝堡仅是天地盟的临时行坛。”
阮玲又问道:“传闻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率领七派高手,已来贵堡拜会堡主。”
壮汉冷冷道:“在下只是奉命迎宾,尊驾有话,俟见了敝堡主再问不迟。”
杜君平心知他即令得知内情,也不敢随便吐露,遂道:“既是这样,就请兄台带路吧。”
来人原带有几匹空马,于是一齐跃登马背,由壮汉在前引导,纵骑前奔,约摸行有盏茶时刻,已然遥望着一座巨型古堡,矗立在林荫深处,依山傍水,极其雄伟。
阮玲暗用传音对杜君平道:“千手神君自夺得天地盟的副盟主后,深居简出,极少在江湖行走,此人当年独树一帜,为人介于邪正之间,等会见着他时,务必小心应付。”
杜君平也用传音回答道:“九派高手都已来了神风堡,说不定会掀起一场巨大风波。”
阮玲再度叮嘱道:“有关你身世之事,尽量含糊其词,如若他们怀疑,你也用不着多作分辩。”
马行极速,不多时便已到了神风堡前,一位手执旱烟袋,头袋瓜皮帽的青袍老者,从里面迎了出来。
壮汉连忙上前引见道:“此位乃是本堡皇甫总管。”
青袍老者抱拳哈哈笑道:“老朽皇甫端,二位远来辛苦,请里面坐。”
杜君平与阮玲也抱拳还礼,同样客套了几句,随着老者进入客厅坐下。
杜君平开门见山,出口便问道:“请问皇甫总管,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可曾前来贵堡?”
皇甫端惊讶道:“少林武当掌门人,轻易不涉江湖,莫非有什么重大事故?”
杜君平微微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贵堡,确然有些事故。”
皇甫端哈哈笑道:“少林,武当名门大派,掌门人联袂同行,果是武林一件大事,只是兄弟并未闻知有贵客来堡之事,莫非少侠弄错了?”
杜君平摇头道:“错不了,除了少林灵空上人、武当云霄道长外,另有峨嵋普静禅师、昆仑妙手书生共是九个门派的高手,他们此来乃是面见肖盟主,查问几件天地盟的案情。”
皇甫端恍然若有所悟,点头道:“这就是了,敝堡仅是天地盟的行坛,盟主并不常驻此间,他们意在谒见盟主,自然不会来这里了。”
阮玲忍不住插言道:“此间既是天地盟的行坛,总管一定知道总坛设在哪里了?”
皇甫端哈哈笑道:“所谓行坛,不过是因为敝堡主乃是天地盟的副盟主,有时来到敝堡住上一两天,并不实际在此地发号施令,是以老朽也不知总坛没在何处。”
杜君平道:“贵堡主东方大侠,他该不会不知道吧?”
皇甫端摇头道:“肖盟主如若不愿让人知道总坛设在何地,自然也不会告知敝堡主。”
杜君平又道:“在下意欲拜见贵堡主,烦请总管代为通报一声。”
皇甫端哈哈笑道:“敝堡主既着人迎接二位来堡,哪有不延见之理,此时时间尚早,等用过酒饭,再领二位前去晋见不迟。”
阮玲暗用传音对杜君平道:“此人言词狡猾,笑里藏刀,得对他小心一二。”
杜君平也用传音回道:“丐帮的暗号明明是指向这里,他们却推说不知,内中定有蹊跷。”
他们二人虽都戴有面幕,旁人无法察看脸上的表情,可是皇甫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