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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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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青,西六坞的舵主——宗总领——讳号达仁,他的兄长达智伯,以及幼弟达勇叔,与先父一块儿玩大的,所以交情非比寻常。”

“千帆,你一定解,你此刻的伤势沉重,正是游建成倾刀截杀你的最佳时机。”

“翔青,我承认我受的伤不轻,不过还没有到达‘沉重’的地步。”

“千帆,你想找人吵架吗?”

“对不起,翔青,我会易容进城,请你放一百个心。”

“易容?”陆翔青睁大眼睛。

这会儿连梦禅决都意外不已:“你会易容?”

展千帆点点头:“我虽然不敢矜夸我的易容手法精湛绝伦,不过,我的这门绝活儿,却是经由高人所传授,寻常人不易识破,这一点并不是我自吹炊自擂。”

梦禅决问道:“那位高人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

展千帆目光忽黯:“现在还不能提,因为我相信此刻他正以这门绝艺为展家船坞的再起而努力。”

梦禅决恍然道:“八成儿又是你事先埋伏的一着棋。”

“是的,当年我在无意之中发觉他的这项才艺,那时侯我们彼此约定守秘不宣,因为这份才技足可成为孙大圣的救命三根毛。”

梦禅决长吁一声:“好吧,我尊重你,不再追问下去。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再赞扬一次——你的高瞻远瞩和深谋远虑,令我心悦诚服,同时也教我敬畏有加。”

陆翔青立刻涌现一付附和之色,猛点其首。

“我完全同意!”

展千帆扫视他们:“我却不敢当,请饶过我吧。”

陆翔青微微一笑,道:“既然你非进城不可,那么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谢谢你,翔青,不过,我请求你留下来照应我嫂嫂,只是我却另外要向你调个女将,随我一块儿进城。”

“这种事儿你直接问丝藕就可以了。”

“我必须让你了解,这件事实在是委屈连姑娘了——。”

“何必说委屈,师妹她……。”

“请听我说完,翔青,我和达仁伯曾经讲定,一旦展家出事,若是有人到女圊报信儿,那就表示是我本人现身了。”

“女……女圊?”

陆翔青不禁大皱眉头,女圊指的是女厕,即使不去理会地点的雅俗,那种地方男人禁地,说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

“为什么选那种地方传讯儿?”

“为了由其不意,也为了慎重起见,当达仁伯在那儿得知我的行踪时,他便也明白我不便公开现身,他会知道他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陆翔青畏然道:“千帆,这也是你一手策画的?”

展千帆摇摇头:“姜是老的辣,这主意是达勇叔出的,甚致连传言的方式都是达勇叔的点子!”

“这位达勇叔想必率真见性,游戏风尘?”

“有人说他离经叛道,我行我素,至少我自小就崇拜他!”

“他不住鄂城么?”

“十一年前,先父于成都设分舵时,他自愿请调,打那时候起,他就带一家妻小迁居蓉城!”

陆翔青顿了一下之后,重新归入正题,道:“关于报信儿的事,师妹生性豁达,我相信她不会介意的。”

展千帆感激一笑,他转对梦禅决道:“麻烦你通知三柱子放碇泊舟,我上岸之后,你们继续前航,到‘大石村’等我。”

“三柱子知不知道‘大石村’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那儿是郭大娘的娘家。”

“噢!那就好。”

展千帆交代完毕,走到内墙去探视嫂嫂。

当他掀而入,连丝藕立刻以指点唇,示意展千帆轻声蹑步。

展千帆发觉燕盼归躺在软榻上睡着了。

在软榻旁的梦丹柔,正在缓缓吹粥。

展千帆悄声问连丝藕:“嫂嫂还好吧?”

连丝藉蛾眉轻蹙,摇头道:“害喜害得很厉害。”

展千帆剑眉紧锁:“还是不能吃?”

“吃多少,吐多少。”

“这样子下去怎么成呢。”

连丝藕也很担心:“我听说一般人妊娠会想吃酸的,偏偏盼归的情形又大殊常人,她连闻到酸的味道都会反胃,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展千帆沉重的叹一口气,走到软榻边。

梦丹柔放下粥,让出位置。

展千帆撩开燕盼归的长发,被她的苍白刺痛了心。

“千舫?”燕盼归的脸贴看展千帆的手,模糊的呢喃一声。

燕盼归睁开眼睛。

“千帆。”

“对不起,嫂嫂,吵醒你了。”

燕盼归摇摇螓苜,她抓着展千帆的手腕坐起来,随即见见她以掌轻掩额头与眉眼之间。

“嫂嫂,你又晕了。”

燕盼归放下皓腕,抚摩自己的腹部,她苦笑道:“千帆,看来我肚里的这个小像伙对他的母亲并不友善。”

“嫂嫂,既然不舒服,你还是躺着。”

“我不要躺了,千帆,老实说,我躺怕了,只要躺下去,胃里的酸水就闷土来,好难过。”

“嫂嫂,你吃又不能吃,睡又不能睡,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燕盼归目眶一红,她低垂长睫,凤目里隐浮泪光。

“千帆,为了千舫,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他生由一个白胖健康的孩子,可是。”

燕盼归咬着下唇,内疚的道:“我的身体不争气。”

展千帆连忙安慰她:“嫂嫂,你别自责,害喜又不是病,你不是听禅决说过,慧娘当年怀丹柔时,也是害喜害得一蹋糊涂,而这种现象只会在妊娠初期出现,过了一两个月就会自然消失了。”

燕盼归忧心忡忡:“千帆b我好怕保不住这个孩子。”

“一定保得住的!”展千帆说得铿锵有力:“这个孩子是爹的长孙,哥的长子,一定能够平安降世!”

燕盼归眉宇不展:“或许她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更好……。”

展千帆的声音忽然顿住了,他的眼底闪过痛楚之色。

他立刻旋身望向船窗之外,想着去年年初,全家围炉取暖的情景。

当时婆婆问起兄长

“千舫哪,不是婆婆唠叨,你和盼归成亲已经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儿消息呢?”

燕盼归闻言,不禁羞答答的垂下尸首。

展千帆乾笑道:“不急嘛,婆婆。”

展老太君瞪着长孙:“是啊,你年轻,你不是急,婆婆八十好几啦,等你高兴,慢慢磨蹭出婆婆的曾孙时,正好可以拿婆婆的骨头当棒槌,看是敲锣,还是打鼓。”

展千帆嘟起嘴,嚅嗫道:“婆婆,你怎么这么说话,太重了!”

展老太君板着脸,道,“我不说重话,你听得进去吗?你着看别人,八十未到已经是五代同堂,儿孙绕膝,而婆婆我巴望一个曾孙子,却巴望得可怜兮兮。”

展千舫咕哝道:“婆婆,我是为了娶妻而娶妻,又不是为了生子才娶妻的。”

“气煞我也!”展老太君以杖击地,指着展毅臣骂道:“你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好儿子!”

展毅臣一脸无辜之色:“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娘,您没见我好端端坐在这儿,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怎么还是扯上我的头上来了。”

“你心里有数。”晋若菡怒瞪展毅臣:“千舫方才说的话,就和当年我催你娶萋,你不肯娶妻时的论调,如出一辙。”

展毅臣唤了一口气:“好吧,娘,凡是这两个孩子有哪儿不对,有哪儿不好,全是我这个做爹的不是,成不成?”

“当然是你的不是,你做的好榜样!”

“是!是!是!孩儿知错了。那么,娘,儿子这会儿就当着你的面,好好的教训一顿千舫!”

“呸!你敢!”晋若菡目若铜环:“你少给我拿鸡毛当令箭,当心我当着孩子的面给你这个做爹的难堪。”

展毅臣笑了一笑,转对展千舫和展千帆。

“儿子们,婆婆的话,你们也听到了,父亲难为,你们懂吧!”

展千舫笑道:“爹,我如同身受,歉咎万分。”

展千帆跟着打趣道:“爹,您是前车之鉴嘛!”

晋若菡笑弯道:“小兔崽子,讨打吗?”

展千帆连忙呼道:“爹爹救我。”

展毅臣将双手一摊:“抱欢,儿子,爹爹自身难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展千帆长叹一声,一付待宰羔羊的模样儿。

展毅臣朝展千舫道:“爹是过来人,关于生儿子的事,你的确不用急。”

展千舫紧忙谢恩:“爹爹真是解意人。”

展毅臣笑道:“不过,你也要明白,咱们展家已经整整四代没出过一个女娃儿了,所以你趁早给我生个孙女儿出来,倒是急事。”

展千舫呆愕一下:“爹,这种事儿哪有准数呢?”

“你就勉为其难吧。”展毅臣好整以暇,端茶低咕:“我想要有个小孙女儿抱来逗逗,想都快想疯了,所以你赶快给我生一个孙女儿,让我为她买好多的金钗银细,凤头鞋、珍珠衫,我要把展家的明珠宝贝,妆扮得漂漂亮亮,活脱脱就像个花间仙女儿!”

展千节愁眉苦脸,道:“爹,您想得可真远。”

展毅臣含笑道:“这种梦,我已经做了将近三十个年头了,怎么会不远呢?坦白说,当年千帆出生时,我就一直指望他会是个女孩儿,偏偏天不从人愿,非但生出个儿子,而且又皮又烦,旷古绝今,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既然求女今生是无望了,我这会儿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抱抱孙女也蛮不错的。”

展千舫眨着一对无助的眼睛扫视众人。

如今,展千帆则把嘴呶得半天高,往事直如云烟呐“千帆!”燕盼归的声音将展千帆的思绪拉回现实。

展干帆回视燕盼归,他的眼波残留醉痕。

“如果嫂嫂生的是女儿,我将会为她买许多许多的金钗银钿,应头鞋和珍珠衫。”

燕盼归娇躯暴颤,眼中激闪悸痛。

“抱歉,嫂嫂。”展千帆连忙道:“我不该捡这时候提的。”

燕盼归摇头,她闭上翦眸”双手按住自己的腹部。

船行的速度明显的减缓了。

展千帆站起来,走到窗前。

“嫂嫂,我进城去找达仁伯,三柱子会将你送到大石村的关爷爷家,你们在那儿等我,我一办完事就去找你们。”

燕盼归下了软榻,走向展千帆。

“你的伤势末愈,一切要当心。”

“我省得。”展千帆转对梦丹柔:“丹柔,我把大婶儿交给你照顾,你多辛苦一些儿。”

“散心吧!小叔叔,一切有我!”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展千帆爱怜的捏一捏梦丹柔的脸颊。

梦丹柔回给展千帆甜甜的一笑。

展千帆移向连丝藕:“连姑娘,请你随我来。”

一个时辰之后

在鄂城城北,一间名为“玉清观”的小道观,出现一对花甲夫妇,他们上香之后,流览道观全景,道观里有两名女冠子,正在整理香烟及灯台。她们年约三十,神韵闲雅,看上去颇俱仙风道骨。

老妪走向其中一名女冠子。

“打扰了,这位女道长。”

“无量寿佛,贫道稽首了,女施主有何赐教?”

“不敢,老身只是想方便一下,能否麻烦你引路?”

女冠子散下手头的工作,亲切的道:“请随我来,老施主。”

行走间,老妪问那名女冠.子,道:“请教女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有劳动问,贫道上会下贞,另外那位同修道号会清,听施主的口音可是打外地而来?”

“是的,道长,老身来自城东九河洲的樊家庄。”

会贞驻足,望向老妪:“据说樊家庄上一回遭洪水淹覆,庄毁人散。”

老妪叹息道:“可不是,家中双老俱殁,手足流离。”

会贞面现戚容:“无量寿佛!”

过了一会儿,会贞重领老妪回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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