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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瘦桐当下哈哈大笑,道:“车爷的大名,边某久仰了!”
车飞亮不禁得意地展眉而笑,道:“来!来!来!边老弟,请上座,你的侠名举座同钦,想不到你眼中尚有老夫我这一号!”
说着一只手握在了对方腕上,哈哈笑道:“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快请坐下来吧!”
青衣边瘦桐面色微微一变,可是仍然随着九头金狮车飞亮走到了席前,坐了下来。
对于这桌上其他各人,却仍然是视同未睹。
车卫亲自为他满上了一杯酒,边瘦桐面色一凛,推杯笑道:“在下不擅饮酒,请不要客气!”
铁麒麟心中一怔,窘笑道:“边兄说哪里话?远路而来,一杯水酒总是应该饮的。”
说到此,自己双手举杯道:“小弟代父敬你一杯!”
座上各人俱对这位不速之客侧目而视,对他这种直率的个性,感到奇怪。
众目睽睽之下,边瘦桐哈哈一笑,挺身站起,目射精光道:“在下不擅饮酒,主人不必见逼,否则当拂袖而去!”
铁麒麟车卫不禁面色一红,顿时就怔住了。当着众人面前,这位新接红衣狮门的掌门人,可真是有些下不了台了。
只见他头上青筋暴跳,一时真有些“进退维谷”。
立在一边的八十寿翁车飞亮见状,也不禁白眉微皱,由这个奇特的年轻人的脸上,他似乎体验出一种不祥之兆。他尚未及说话,车钗已含笑走过来,推着她哥哥笑道:
“人家不会吃酒,你敬个什么劲儿,算了吧!”说着杏眼往边瘦桐面上瞟,面色微微一红。
车卫借着台阶儿下来了。他仰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朗笑道:“边大侠太客气了!”
边瘦桐这才落座,面上却无一丝笑容。
这种情形在一个常人身上,也许不足为怪,可是在一个专为拜寿而来的贺客身上,就显得太奇怪了。
大厅内一阵喁喁私语声,他们俱不知这位奇特的怪人,来此究系何为?
车钗在经过父亲身边时,轻轻道:“这人太怪了,你老人家不可不防!”
车飞亮猛然回头望着她,正想问故,车钗却微微一笑,低头而去。
她在距离边瘦桐身侧不远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秀目澄波,一声不吭地远远看着他。
九头金狮车飞亮微微一愕,遂又面带笑容,在他想象里,这是不可能的!莫说自己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并不惧他,即使是技不如他,这举座数百名高手,岂能怕他一人?
再者,他也想不出,这边瘦桐和自己曾经有过什么过节,因此略一思索,也就不再多虑!
同桌的六派掌门人,虽是都对这位不速的客人心仪已久,可是他们眼见来人如此托大,却也不想自讨没趣,谁也不愿和他说话。
九头金狮车飞亮坐了下来,含笑向着边瘦桐道:“少侠既来至我这海天别墅,少不得要住上几天再走了?”
边瘦桐内心始终像似在忍受着什么似的,此时闻言,忽然抬头一笑道:“不!我这就要走!”
说到此,他忽然面色一冷,道:“老爷子,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尚请据实相告才好!”
举座都不禁蓦然吃了一惊,这时才知道,这边瘦桐并非是专为拜寿而来,而是别有原因!
当下车飞亮沉下了脸色,但是仍然带着一丝勉强地微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青衣边瘦桐冷然道了声:“好!”遂直视着车飞亮道:“我只打听一个人,不知阁下可曾认识,如不认识,在下拔腿就走,绝不多扰!”
车飞亮忍不住朗笑一声,他的一双儿女车卫、车钗都似乎已经预料到事态不妙,双双离座而起,站在了父亲两侧。
车飞亮笑声一敛,微带不悦地道:“边少侠,今日是老夫贱辰之日,当着如许高朋面前,尚清慎重发言才好!”言下之意,也颇有些暗责对方不知自量。
青衣边瘦桐蓦地立起身来,面色一寒道:“请问在二十年前以一杆凤翅流金镋闻名江湖的边盛,阁下可曾认识?”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
因为凤翅镋边盛,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人物,只是后来风闻他丧生云贵,详细情形无人得知。想不到边瘦桐蓦然提出了这个问题相询,众人俱都不胜惊异!
九头金狮车飞亮闻言后微微呆了一呆,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也似地,猛然击中了他,他苦笑了笑道:“这人老夫是认识的,莫非那边盛是你……”
边瘦桐见他承认,不由身子颤了一下,目放精光,冷笑道:“我要请教,他是怎么死的?”
车飞亮面色一白,紧接着狂笑了一声道:“老弟,你这句话就问得太唐突了,老夫怎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边瘦桐冷冷一笑,只见他右手自怀内摸出一物,徐徐张开来,掌心露出一枚菱形的暗器!
座上各人都不禁神色惘然,除了有一二老人,以及车飞亮本人神色略异之外,其他各人俱不知这是一粒什么东西。
边瘦桐冷冷笑道:“车飞亮,这粒铁菱角,你应该不陌生吧?”
九头金狮车飞亮退后了一步,面色一沉道:“你体要无事生非……”
边瘦桐狂笑一声道:“人死十年,这枚暗器才在棺内尸骨中发现。经我查证,竟是你车氏独家暗器,老儿,你还敢狡辩么?”
车飞亮单手一按桌沿,“嗖”一声,已自飘身而出,沉声道:“边盛是你什么人?”
大厅之内,此刻起了一阵骤然的骚动,红衣狮门中众弟子无不愤然而起;车卫、车钗更是一左一右,紧护在父亲身边!
边瘦桐收回了那枚铁菱角,徐徐说道:“边盛乃是先父!”
说到此神情无限悲伤,他瞪着含泪的双眸,逼视着九头金狮车飞亮,冷冷地道:
“那时我年方五岁,是一个不明事的孩子……”说着,不禁长长叹了一声。
车氏父子都不禁神色大变。九头金狮车飞亮怔了一怔,道:“原来如此,边瘦桐,这么说你是来报仇不成?”
说到此,忍不住冷冷一笑,头上青筋,一根根地暴了出来!那双深陷的瞳孔,血光迸现!
青衣边瘦桐微微一笑道:“你说得不错,今日我正是报仇来的!”
言之未了,却见一边的铁麒麟车卫,横身而出,冷笑一声道:“边瘦桐,你休要欺人过甚,事隔二十年之久,你凭什么就断定令尊是家父所陷害?何况……”
才说到此,却听九头金狮车飞亮一声断喝道:“闪开!”
铁麒麟车卫不得不让在一边。
车飞亮点头一笑道:“边瘦桐,老夫佩服你是一条汉子,居然胆敢来找老夫寻仇……”
说到此不由得嘿嘿冷笑了几声,继续道:“一点儿也不错,你父边盛,正是死在老夫手中,事情经过,你也无需细问,总之,你要报仇,尽可放手而行,只是……”
他面色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双瞳内精光闪烁,冷笑着说:“只要你自问是老夫的对手……”
言方至此.忽听边瘦桐一声狂笑,道:“天下没有一件事能违反天理,你也不能例外,昔日我父亲死在你暗器之下,今日你也是一样!”
说到此,他平伸右手道:“我要以这三粒红线金丸,取你性命,你要注意了!”
众人惊异地向他掌心望时,却不见一物。车飞亮闻言,心中不禁一惊!他目光是何等锐利,一窥之下,已知道对方暗器必定藏于五指缝内!
九头金狮猛地提起一口真气,遍布全身,狂笑道:“无知小辈……”
这句话尚未说完,忽见边瘦桐右掌一翻,金光一闪!车飞亮双臂一扬,袍袖一拂,已把来犯的金丸收入袖内!
当下哈哈一笑,心忖不过如此而已。
可是他哪里知道,对方如无惊人的手法,焉能当着众人夸下如此海口?
边瘦桐红线金丸出手后,身躯向后一仰。这时车飞亮却也把身子纵了起来,直向大厅一角落去。
厅内人多,他显然是想把边瘦桐诱出大厅,好一决胜负!
这时,一边的车卫、车钗见状,也不约而同地扑奔了过来,尤其是铁麒麟车卫,真是作梦也没有想到,在父亲寿辰之日,竟会爆出此事。
当时身形腾了过来,怒发由心地厉叱了一声“好小子”,双掌一抖,“呼”地一声,直向着边瘦桐前胸直袭了过来!
那一边的车钗也是娇叱一声,右腕由下而上施了式“兜手”,直向着边瘦桐右腋下击去!
他们二人的身手,可以说都相当快了。
然而那来访的不速之客,果然有令人不能想象的惊人绝技。两人夹击之下,只见边瘦桐魁悟的身子,如同一缕轻烟也似地拔了起来!
那种姿势着实怪异得很,身形一起,以左掌一托厅顶的天花板,目光已自窥见了九头金狮车飞亮转进厅侧帏幔之内。
边瘦桐一声长笑,身形已如怪鸟似地飘落而下,随着他鹤翅一般的右掌向外一翻,又穿出了一线金光,一闪而没。
这时大厅内已乱成了一片,纷纷叫嚷道:“拿人!拿边瘦桐!”“别叫这小子跑了!”
正嚷间,忽听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老爷子死了!”
青衣边瘦桐含着冷峻的微笑,走到大厅门口,以排云双袖把门口的两名红衣弟子打得腾了出去,身形纵起,电闪星驰般的地去了!
大厅一角,九头金狮车飞亮,满面浴血地倚柱而坐,在他左右两太阳穴上,各有一个小小血洞,鲜血正由那两个小洞内汩汩地流出来,显然已被金丸所贯穿。
车卫、车钗满面热泪地跪侍在他的左右!
老头子似乎还有一口气,只是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车钗哭成了泪人儿似的,在她手掌心上,托着一枚约有黄豆大小的金丸,她嘤嘤地道:“爹爹,就是这个东西,我找着了,是红线金丸……爸爸,你放心,我和哥哥一定要为你报仇!”
车飞亮无神地看了一眼,那是一枚正中有一根红线的小小金丸,金光闪闪,其上竟不着丝毫血迹!他抽搐了一下身子,喉内发出呼呼的声音。
一边站着的武当名宿天池上人,长叹了一声道:“老爷子怕不行了。”说着他蹲下身子,把车飞亮扶直了一些,右手紧扣在他脉门之上,暂止住上冲的热血,然后叹道:
“车老哥,你有什么话,赶快交待,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九头金狮车飞亮挣扎着说道:“我不明白……”
众人屏气凝神,仔细地听着。车飞亮含糊地道:“他的暗器莫非生了……眼睛不成?”
天池上人哑然道:“老哥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干什么?有什么重要话,快交待吧!”
言方及此,一旁青城派的掌门赤眉老人,已低低叹了一声,插口道:“上人,车老哥已归天了!”
众人都像着了一记闪雷,黯然垂首,只有车氏兄妹爆出了嚎陶的哭声……
一、父女逃避大仇家
天上飘着棉朵也似的雪花,大地一片银白!
在这么高峻的山岭之间,下雪本也是常事,可是这一场雪好像特别大!
岭陌间响着一阵阵串铃的声音,乍听起来,很像是走方郎中手上拿着的那玩艺儿。
一匹青灰色的高头大马,驮着一个高大的青年人,正自向这边行过来!
那串铃声,正是发自那牲口的颈上,原来马颈上系着一串核桃大小的铃铛。因此每一走动,都会发出哗啷啷的声音。
马上那个肤色微黑、身躯高大的青年,双手带着缰绳,不时仰首天上,看着茫茫大雪。
这么冷的天,他身上仅穿着一袭青布的单衣,头上戴着同一颜色的毡帽,宽宽的帽沿上,又积满了白雪,山风吹过来的时候,飘着他帽下的青色带子,真有说不出的俊逸!
穿过了一条弯曲的岭陌,他来到了一片梅树的丛林之间。
就在梅林的深处,有一座茅草搭盖的房屋,看来是那么地别致、幽雅。
他的马走到此,便自动地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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