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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还有八日工夫,如果不能达成尊驾企望,那也就算了。”
白袍人冷哼道:
“太迟了!老夫在三日之后,就得带你去会那个人——”
赵子原惜愕道:
“阁下不是说须要半个月的练剑时间么?如今只过了七日,莫非另有事故发生,迫得我须提前去与那人动手?”
白袍人道:
“说得不错,时候所剩无多,这便传你扶风第三剑式——”
当下将口诀诵述了一遍,赵子原乍听罢,发觉第三剑式的威力更在其余二式之上,顿时将杂念一收,悉心演练。
无话时短,匆匆数日过去,到了第九日时,赵子原正在后院洗涤身子,白袍人忽然不告而别,足足离开了一整天。
翌日傍晚,白袍人再度出现于祠堂,他虽然风尘仆仆,精神却甚是矍烁,情绪多少也显得有些紧张激动。
赵子原冲口问道:
“整整一天阁下到哪里去了?”
白袍人道:
“老夫已查出那人落足的所在,你我这就动身前往。”
赵子原道:
“现在阁下可以告知那人是谁人了吧。”
白袍人道”
“见到她后,你自然就知晓了。”
赵子原怀着一颗忐忑之心,随同白袍人走出祠堂,这时天已人黑,夜色笼罩四方,两人施展轻功在荒野上疾驰,赵子原仰望天际星座方位,发觉他们所走的乃是正西方,大约走了十六八里路,白袍人方始停下脚步。
他四下观望一下地形,又领赵子原横越一座山林,林叶隙缝处,隐约透出一线微弱的灯光。
白袍人回头朝赵子原道:
“咱们就要到了,待会儿你出战时,必须将十日来学成的扶风三剑放手全力施为,如此老夫方可瞧出端倪,你可省得?”
赵子原点一点头,道:
“阁下要我独自与那人动手:然则你不准备与我一齐现身出去么?”
白袍人道:
“老夫这便藏身于此,由你一人上前叫阵即可。”
赵子原心中茫然,不知白袍人用意何在,但事情发展至此,已不容许他变卦退却,只有硬着头皮举步上前。
出得山林后,视线到处,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旷地上,搭着一坐三角帐幕,帐门当口灯烛高悬,发出柔和的光芒。
赵子原心子颤一大颤,脱口道:
“这时不是香川圣女歇脚休息所搭设的游动帐幕么?”
第三十章 初战失利
那座三角帐幕搭在旷地中央,烛影摇红透过篷布,映出一片柔和的光线,在黑夜中,就像影画一般的浮凸出来。
帐幕旁侧,停着一辆为赵子原所熟悉的灰篷马车,车前的马儿正延着长颈,静静地嚼着地上的草根。
白袍人情绪显得颇为激动,脸上也因为兴奋逾恒而涨红,他一直凝目眺望着旷地上的三角帐幕,良久不发一语。
赵子原见白袍人不答,脱口又问:
“然则阁下传我扶风三剑,竟是要我挟仗这套剑法去对香川圣女施展不成?”
白袍人道:
“香川圣女……你所要会的那个人正是香川圣女……”
赵子原呆了一呆,只觉脑际一阵空白,半晌不能作声。
白袍人瞥了他一眼,道:
“很令你感到意外,是吧?”
赵子原茫然道:
“小可万万料不到此来动手的对象会是香川圣女,否则那套扶风剑法我也不愿意学了。”
白袍人道:
“你既已一口承诺此事,想反悔也由你不得了!”
赵子原恍然有所悟,道:
“敢情阁下早已猜到我绝不愿与香川圣女交手,故此在祠堂里始终不肯相告我所要动手的对象是谁。”
白袍人道:
“正是如此。”
赵子原道:
“依此说来,这一切事态的发展,都是阁下预为布置的了?”
他未待白袍人回答,复道;
“敢问你如此作为,用意何在?”
白袍人冷冷道:
“老夫传你扶风三剑,你除了遵照老夫的吩咐与人动手之外,其他还是少问一些的好。”赵子原寻思一会,道:“如果我执意不与香川圣女交手呢?”
白袍人道:
“动手不动手,听凭老夫之决定,你别无抉择的余地,除非你将前日所学去的扶风三剑还与老夫——”
赵子原错愕道:
“阁下是寻我的开心了,学到的剑招怎样还法?”
白袍人道:
“简单得很,由老夫施展重气手法,将你武功悉数废了,不过如此仍然太便宜你。”赵子原愤然道:“废去武功还算是便宜事儿?尊驾还待怎地?”
白袍人道:
“那扶风三式剑诀已深印你脑海之中,废去武功后你若能设法恢复功力,犹可从头学起,故此老夫还得斩去你的双臂,这才算数。”
他侃侃他说着,语调甚是平淡舒缓,生似对这废人武功,残人肢体之事完全不当作一回事,赵子原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无比厌恶的感觉,先前对他的良佳印象,随之一扫而空。
赵子原道:
“阁下心狠手辣,简直是以伤人杀人为乐了。”
白袍人面色一变,像被人触及隐痛一般,怒道:
“胡说,老夫生平从不妄动刀剑,你懂个什么?”
微喟一声,复道:
“算了,你既然不愿与香川圣女动手,老夫也不勉强,两条臂膀亦暂且寄在你的身上,你走罢——”
赵子原微微一怔,转身走了几步,忽又回转过头来,止身不前。
白袍人厉声道:
“你还不快滚?侍会儿若老夫改变主意,要走也走不成了!”
赵子原注视对方片刻,道:
“区区方才考虑到,虽然我在武林中无甚身份地位,但若是说了不作数,那么将来便无法在江湖上站得住脚了,你说是不是?”白袍人冷冷道:
“年轻人能够爱惜羽毛,自然是一桩好现象,老夫虽非侠义中人,但自问生平就没有做过一件毁诺背信之事。”
赵子原道:
“我这就一逞上前向香川圣女叫阵,不过阁下可否再回答区区一问?……”
白袍人道:
“怎地?”
赵子原沉声道:
“阁下与香川圣女可是旧识?”
白袍人神情微变,道:
“实与你说,是与不是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赵子原只听得茫无头绪,无法理解。
当下遂举步往前行去,忽然若有所思,再度回过头来,白袍人发觉他的脸上满布着疑惑之色。白袍人道:“莫非你又改变主意了么?”赵子原道:
“据小可所知,那香川圣女对武学没有一点造诣,更遑论动手过招了,如何当得起扶风三式一击之威?”
停歇一下,复道:
“而阁下又曾提及,我那对手的武功路数,恰正能克制这套剑法,因此我极可能有当场送命的危险,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白袍人道:
“你的问题像永远没有完似的,待得你亲自与香川圣女对阵之后,不是便可以知道答案么。”
赵子原问不出要领,只有快炔越过旷野,走到帐幕前面,车头的马儿见有生人来到,“希聿幸”长嘶了一声、 帐幕内一道娇脆的女音喝道:“什么人?”
赵子原不答,但见帐门一掀,一个姿色俏丽的宫装女婢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手里撑一盏宫灯。
莹莹的彩色光线自灯中透射出来,赵子原望着宫装女婢熟稔的脸庞,立刻就认出她便是日前在安峪石亭附近,与甄定远动过手黎馨。
那宫装女婢黎专馨冲赵子原盈盈一笑道:
“原来是你来了。”
赵子原错愕道:
“你——你早就知晓我要来此?”
官装女婢黎馨道:
“没错,我不但知道你是谁,抑且能够知晓你的来意。”
赵子原信疑参半,道:
“是么?你且说说看——”
黎馨道:
“你姓赵,叫赵子原,此来是为的找鄙上试剑对不对?”
赵子原吃一大惊,道:
“姑娘从何得知?”
黎馨淡淡道:
“由你脸上吃惊的神情,足证鄙上这一次九成又料对了,唉,圣女智慧过人,又长得美如谪仙,但世上却偏偏有许多人忍心加害于她,真使婢子感到大惑不解了……”
赵子听出她语中另有所指,心头一觉微微地动。
黎馨轻咳一声,复道:
“我问你,你也是圣女的仇敌对头之一么?”
赵子原皱眉道:
“这个贵上没有对你提及么?莫非贵上在江湖上树有许多仇敌,欲谋不利于她……”
黎馨道:
“这就奇了,你若不是装傻,便可肯定与他们不是一路之人。”
赵子原心中疑云更炽,道:
“姑娘口中的‘他们’是指谁?”
黎馨说:
“你若与此事无关,问之何益,再说不久之后你就可以见到分晓了。”
赵子原愈是糊涂,渐渐的感到不耐烦起来。
他沉声说道:
“既是如此,咱们言归正题,姑娘可否转告贵上,就说有一少年请他赐教几招——”
黎馨道:
“圣女对武学技艺一无所知,此乃尽人皆晓之事实,谅你亦有所闻……”
赵子原道:
“不瞒姑娘,区区乃是受人指示而来,倘圣女不诸武功是实情,其人为何要指示我与他动手?”
黎馨道:
“信不信在你,贱妾没有那长多闲工夫与你絮那,其实圣女不但在你来到之前,已,料到你的行止及来意,对那幕后指使你之人,更是了然于胸,因此之故,她已予为嘱咐我应付之法。”
说着合掌一拍,但闻步履声起,帐幕当口连袂袅袅步出四名宫装打扮,长衫垂履的少女!
那四名宫装女婢迅速散开,将赵子原围在核心。
赵子原冷静如常,道:
“在下欲与圣女过招,首先得通过你们这一关,是吧?”
黎馨浅笑道:
“不尽这样,圣女不能亲自动手,只有由贱妾等数人向你请教了,但你大可不必据此失望,动手之人虽是咱们,实与圣女亲自出手无异。”
赵子原不逞费心推敲对方语句的含意,右腕一抖,长剑随之出匣,在彩灯照映下,光芒闪闪。他低喝一声,道:“得罪了。”
一阵夜风吹过旷野,吹得他们的衣衫头发俱都飞起,拂拂有声,而赵子原的一剑,已在拂拂声中直推出去。
这正是“雪斋十二剑式”的首招“冬雪初降”,他第一着不敢冒然用新近自白袍人所学到的扶风剑法。是以所使的仍是本门剑法,去势凌厉异常,所取的对象是距离最近的黎馨。
黎馨身形滴溜溜一转,左掌斜斩赵子原脉门,这一忽,那四名宫装女婢也同时发动了攻势。
四女身法展动,进退之间,各自拂出了一掌,非但将赵子原的剑势化解了开去,连破带攻,犹有反击之力。
赵子原抢先出手,却未能抢得先机,心中不禁一凛,一沉剑身,正待变招换式,不料黎馨玉掌突地一屈,变掌为指弹了出来,几缕尖锐的指风,朝赵子上半身五大重穴急划而至。
赵子原情知对方所弹出的,乃是内家“弹指神通”手法,只要被他五指中任何一指弹中,只怕立刻便得毙命当地。
霎时一声锐响,赵子原错步向左移动了两步,身子疾地一倾,五股尖厉的指风堪堪扫过他的衣袂边缘。
他才避过黎馨的“弹指神通”,右侧一名官装女婢的一掌,已几乎地同时伸到了赵子的肋下。
赵子原紧接着再横跨一步,左时撞出。
那宫装女撤招变招,将赵子原缠住,其余四人趁势迎了上来,各自拍出一掌,刹时间但见掌影飘飞,宛似飞絮在风中飘忽飞舞,赵子原力竭技穷,再无招架能力,只有眼睛等死。
黎馨突然发出一声口讯,四女齐地挫掌止住去势。
赵子原喘息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