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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文成公主经日月山赴吐蕃和亲,又形成唐蕃古道。至宋时,边境战火不断,往来商贾日稀,渐成废道。
此刻茫茫山路之上,却有一人,毡帽大裘,努力蹒跚而行。攀爬得累了,便坐下歇息,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细细察阅,道:“我莫名进入门户,想来那宝湖匿所,便是该在此处不远之地,只是走了许久,四处飘缈,为何还未能看见些许的踪迹?”言罢长叹一声,颇为恍忽茫然,正是铁鸡镇人氏杨起。
原来他受了水银瓷盘的莫名吸引,风圈雾绕,几乎不能辨识视闻,待渐渐清明过来,早已离了三圣县城的太学地庙,竟来到了这相隔万里的祁连山中。环顾四周,躺卧之地左侧端端正正地叠放着一袭毡帽裘衣,干净厚实,清爽整洁;右侧包袱之下,压着一张标名“宝镜湖”的黄旧地图,图角一行新魏,清晰书道:“寒风大雪阴冷地,送将来客好棉衣。寻得红梅小山洞,再回人间不好奇。”
其时杨起阅毕,不觉苦笑不已,暗道:“若是不能到得图中的山洞之中,窥探一个究竟来历,想必就是不能轻易回去的了,却不知那陆上雷公是否定居于此?”打开包袱,里面却是几个圆圆的烙饼,不过数餐取用,渐渐有些惶然,不敢踌躇怠慢,便穿戴寒衣,从此一路摸索,要寻那雪深云密之“宝镜”归路。
一晃两日过去,悉数领受了祁连山的天气变化,忽而晴空无云,恬淡惬意;忽而鹅毛大雪,巨花绵絮;忽而冰霜封地,举步维艰;忽而横亘梅林,枝丫纵横;好不坎坷,太多磕绊,受尽折磨苦难,终于来到此处,见得边上一座破落草亭,正合地图标记,当是无误才对。只是环顾四周,却未曾看见什么宝境湖,料想身上的干粮短缺,不由更生无穷焦急。
他走走停停,来到一个雪堆之上,觉得肚中饥饿,掏出一块烙饼,就着白雪便要啃食。忽然身后窜出一个白影,吱吱乱叫,不待杨起回神,抓过他手中的烙饼便跑。
杨起被他唬得跳将起来,定目观看,却是一只小小的猴子,不由急道:“如何又是猴子,莫非与我前世有仇不成?也罢,你要饿了,我分你一些便是,如何整个都抢夺过去了?快快还我。”那猴子手舞足蹈,翻着两个筋斗,竟将半块饼子撕下,掼在雪地之上,用足踩踏。
杨起心疼不已,暗道:“这冰天雪地之中,除了这些食物,哪里还能果腹?”不禁怒从心起,大声斥道:“好你个无礼的小畜生,自己不吃倒也罢了,为何如此地不通人情,这般糟蹋捉弄粮食?我岂能饶你?”拔足便追将过去,小猴子哇哇乱叫,转身伏低,却将一个通红的屁股显露出来,扭腰摆胯,煞是夺目。
杨起受它这般地戏弄,哭笑不得,叫道:“你若是被我捉到,定然一顿板子的好打,叫你屁股更要红上十分不止。”
小猴子似通人言,听他恫吓,一跃而起,蹦蹦跳跳逃去。这一兽一人,前奔后赶,只在雪地留下串串足迹,过不多时,杨起见它渐渐有些气力不济,不由得意,大声道:“你毕竟年幼,再是迅捷轻快,终究不能长久,若是被我抓住,一定大刑侍候,教你以后不敢为恶淘气。”小猴子抓耳挠腮,吱吱乱叫,奔跑猛然加快,竟窜到一处岩石之后。
杨起道:“可惜我不曾携带那青竹细哨,否则听听你的说话,倒也有趣。”定睛打量之下,看得石后便是巍巍山壁,不觉拍掌大笑,朗声道:“你躲到石头后面,便是封了自己的退路,果真是自投罗网,瓮中捉鳖了。”
待转到石后一看,不禁愕然,哪里还有什么小猴子的身影?却见石壁之上,一片灰岩褶皱之中,分明夹有一条黑黑的狭缝,竖耳倾听,里面呼啦乱响,好大的动静,原来竟被它躲藏到里面去了。
杨起叹道:“你在里面狼狈不堪,好歹知晓了一些教训吧?既然如此,我也大度释怀一些,还追你这泼猴做甚?”方要离去,又看得一条尾巴伸了出来,犹自左右颤晃、挑逗不已,便是肆意寻衅了。
杨起又羞又臊,呸道:“我有意放你一马,你却偏偏不识时务,莫非以为躲在了狭缝里面,难道我就不能跟进、捉你不得么?也忒小瞧于我了。”粗略计算,看得石缝或有二尺余宽,便侧着身子试探衡量,竟是绰绰有余,不觉大喜过望,便顺着壁向走势,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
那小猴子果然拿着大饼玩耍,看见他进来,一个蹦跶,没入黑暗之中。杨起童心顿起,笑道:“此刻再逃,未免有些晚了。”横着身子妥帖跟进,竟是紧追不舍。只是越往里面,越是黑暗难辨,隐约听着它的吵闹之声,循音摸索,步履足迈不觉便迟滞缓慢了下来。有时心生退意,那小猴子便蓦然转了回来,吱吱乱叫得一通,或抓他一抓,或撞他一撞,咬而不疼,挠而不伤,教人好不气恼愤然。
杨起被它几番唆弄,惹得性起,走快两步要来抓它,却不知上面就是一块石头伺候,顿时撞得头昏眼花、金星四溅,不由叫苦不迭、啊哟不断。
如此反复几回,杨起留意思忖,渐渐明白个大概,但凡小猴子陡然回来,呱噪拨耍,前方必有陷阱苦头,便不再搭理,心中暗道:“大丈夫能伸能屈,此时暂且按耐,先受得你的胡乱戏弄,出去之后算账不迟。”
如此纠缠,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拐过一个石甬,眼前蓦然一亮,已到了另一端的尽头。杨起忖道:“好长的道路,却不知这般又到了哪里?”
跳出石缝,便见前面好大的一片空地,黄土绿草,青丛掬掬,甚是开阔畅怀。那小猴子先他出来,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躲藏何处?
杨起笑道:“惹了祸事,逃得快捷,便是猴性了。”心中释然,也不去寻它追究,四处游走敢看,越过一处树林,又走得几步,望见不远处尚有一间木屋。
屋旁种植得许多的竹子,还有铁树、常青藤及无数不能叫出名目的花草,不由暗暗称奇,心道:“此处不知是何所在?外面祁连飞雪,寒冷异常,这里却是五月晚春,颇为暖和惬意。既然筑有房屋,自然住人安居,偶闻生客到访,还是莫要惊愕才好。”
整理衣襟,收拾整齐,走到屋前台阶,轻扣门环,由轻及重,始终无人回应;便又伸手来推,扉实禁闭,依旧纹丝不动。
杨起好生诧异,却听见屋后些许的动静,不禁忖道:“莫非是这屋子的东家回来了?”不敢擅次攥越,拨开一旁的夹竹桃叶,绕过屋角,走将过去招呼恭迎。
待来人走近,看得仔细真切,不觉瞠目结舌,原来是先前那小猴子引着一只大白猿过来,听它唧唧喳喳、横竖窜跳,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寻着靠山诉苦、告状一般。
那大白猿张口便是一个哈欠,手臂轻轻晃荡摇摆,小猴子会意识趣,三两步躲在一旁,便看它大摇大摆地走将了过来,长眉飘动,老目睥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杨起一番,继而指指点点,口中犹自嘟哝莫名。
杨起甚是不解,暗道:“它要与我说话,我却不能懂识禽兽言语,这可如何应付?”看大白猿吼叫一句,那小猴子便跳跃一下,灵光一闪,愕然道:“你莫非以为它被我欺负,于是前来讨要公道不成?”大白猿连连点头,昂首挺胸,竟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式。
杨起啊呀一声,跳将起来,喝道:“这可真是恶猴先告状、贼喊抓贼了。它抢了我的烙饼,又肆意地捉弄嘲笑于我。你是它的祖师爷,便该还给我一个公道才是,怎能听它的一面之词,反倒来责备于我?”将手中的袖子挽起,露出其中的几条浅红细痕,又道:“匪徒是夺财害命,盗猴却是抢饼伤人了。”
大白猿眼睛一瞥,将双睑垂下,一个斗巨的脑袋摇晃得如那拨浪鼓儿一般,呱噪喧闹不已。杨起见一旁的小猴子唏嘘附和,大致揣测得一个大概,试探道:“你便是说只许恶猴放火,不许无辜点灯了?”
看它点头称是,不由哭笑不得,叹道:“原来你也是个不讲道理的老猴子,只知道一味维护自己的子孙罢了。”话音方落,便见大白猿暴跳如雷,大口咧长,寒牙森森,尽是哇哇乱叫、咆哮不已,黑毛双臂乱舞挥拍,打在地上,激起许多草屑丛根,似是极其生气,不能按捺。
杨起心中甚是得意,促狭隐生,不由取笑道:“你恼怒也无法,如此大私无公、不分是非善恶,便是修炼得千年也不能成仙得道,顶多是个有着一定道行的老猴精罢了。”言罢,眼前风声一紧,大白猿已飞身扑将了过来。
杨起嚷道:“讲不过便开骂,骂不过便打人,果然是个无赖泼皮的老猿猴。怪哉,怪哉,三圣县城便受得三只猴子的设计,如何到了这里,还要受你的陷害?天下群猴,皆是这般的招惹烦恼么?”
侧身避开它的抓挠,暗道:“意气之争,我也不能展开干莫小匕与之对决。也罢,只好以手为剑,斗上一斗了。”一臂五指骈合,便似手剑,肘击劈砍,另一手反腕轻转,却去托它的臂肘,正是风雨剑法七十二式之中的剑招,不过此处稍加变化,专门将对手甩将出去。
杨起心中暗自笑道:“便用这一招来教你吃些苦头,多少知晓一些我的厉害。”大白猿不慌不忙,身子突然后翻垂坠,赫然便是一招“倒腾筋斗”,躲避得甚是巧妙。
杨起惊的目瞪口呆,忖道:“这一招分明就是江湖杂耍之中,跑龙套、赚吆喝的把式,便如扎马踢腿一般,倒也不甚奇怪。偏偏它一只猿猴,如何能够使得出来,竟然半分不差?莫非它也是妖怪不成?”
看大白猿呜哝不已,又道:“是了,妖怪修炼幻化,俱能人言,哪里会象它这样粗鄙?猴子本性攀树跃枝,擅长跟斗腾挪,刚才不过是些许的巧合罢了。”大白猿大声喘息,如同哈哈大笑,三声过去,便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向他扔来。
杨起见石头落得歪斜,不用躲闪,看它举动滑稽,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胆敢蛮不讲理、恶意斗欧,孰料却是我自己多心了。看你肥硕庞大,不够敏捷,抓挠不得,也只能投石泄忿了吧?”
大猿猴是个执拗的脾性,不肯善罢甘休,双臂如风舞动,便看无数的石子如蝗而至,如暴雨梨花,躲避不能。
杨起嫌此地暖热,早已将毡毛皮裘卸下,一件单衣束身,如何能够抵御。浑身被打得生疼不止,慌忙往后躲去。那大白猿看他匿进丛林,借着枝干庇护,不禁奔跳喝闹,甚是欢喜。
杨起受它嘲笑,心有不甘,道:“你虽非妖怪,但若是真有道行,便放下手中的石头,与我好好比划一番。”果然看见它将石头撒了一地,双腿盘膝,竟躺在地上打起哈欠。
杨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兴致一起,不觉叫道:“你休要得意忘形,还以为我打不过你么?刚刚不过看你是此方的地主,便恭敬殷勤,让着你几分罢了。”大白猿不以为然,双臂支撑,缓缓转过身去,却将屁股朝着他,手臂往上轻轻拍打。
杨起笑道:“你背向于我,便不怕我乘隙偷袭么?”便看它一臂的黑毛风中悠动,好似说道:“依凭你的本事,就是偷袭,亦然无功而返。”
杨起心念一动,拍掌鼓荡,故作恍然之状,咦道:“是了,你知晓我是坦坦荡荡的天地君子,断然不会行那小人行径,所以百无顾忌,以背示人。其实你的本领尔尔不济,哪里怎敢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