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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邵点点头道:“徒儿知道了。”旁边的马日浩和赵天儿也连忙庆贺。只听武乐山道:“很好很好。辛兄若是泉下有知,定然高兴无比。许邵,你还是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带着你岳父岳母的牌位,师父陪你纳无老家吧。”
许邵这几日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再和原先般的哭闹。此时眼泪又流了一阵,才点头答应。
几人从摩云峰缓缓走到纳无,已经是初冬时分。辛府依旧,只是物是人非。许邵和赵天儿恭恭敬敬把辛乘龙两人的灵牌放在桌上,连着跪了一个时辰方罢。不几日,便迎来了一场小雪。
武乐山站在雪中,任由那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身上,心头涌上一阵的冲动。看到马日浩,赵天儿,南宫狼和许邵从旁边经过,马日浩随手使了一招拂云手的小半式,拈过一朵雪花放在赵天儿的手里,任那雪花在手心慢慢化去。
武乐山微微一笑,道:“那是拂云手么?日浩,许邵,你们看清楚了,拂云手这样使的。”说完,足下一踩,身形一动,双手翻飞,顿时把几十片雪花拢在了袖子里。
两人知道武乐山来了兴致,连忙凝神观看。马日浩一共没看几回武乐山的亲身指教,这时看得更是留心。
只见武乐山双袖飘飘,双手如穿花蝴蝶,天上的雪越飘越多,几十片雪变成了几百片,几千片,但是都在武乐山的双手之间,一片也不曾遗漏。那双手使的是阴寒的劲力,雪花没有丝毫的融化,片片聚在一起。
开始双手尚有招数可寻,马日浩认出来什么“云开月明”,“云海生波”,这些招式使出来,无一不是妙到极点,恰倒好处。不过渐渐的,便再也没有招式可寻,完全是武乐山临时发挥,许多时候甚至招不成招,宛如胡搅乱缠。但马日浩看得清楚,那正是到了大巧若拙的境界,招招连绵,不留一点发招的间隙。
除了马日浩,没人看得出来一招从何处起,从何出终。后来,连马日浩也看不出来了。马日浩心中生叹,若是自己学到武乐山的拂云手,又何惧那刀皇!眼见武乐山使得性起,双手之间,在无半点规律可寻。猛然双手一震,漫天雪花四散飘落,可是那武乐山的白袍上却不沾半点。
只听武乐山道:“拂云手要旨就是‘连绵不绝’四字。招中生招,如果你只会按照我教你的三十六下使来使去,那你永远也登不上高手的境界。我青莲派的武学何等博大精深?若是你不懂变通,还不如学学什么‘罗汉拳’来的实在。”
一席话说得马日浩满脸通红,只听武乐山又道:“青莲派武学重的是这‘意’字。若你能体会其中的意境,便一招不会又有何妨?这三十六式往深处去说,实在只是个入门功夫而已,你只要从我这三十六式里面体会到这‘拂云’二字的真谛,那才算得上是大成境界。”说完,头也不回,信步去了。
马日浩和许邵凝神思考,细细体会那武乐山所说言语。许邵思考好久,才说道:“师父说的大概就是,所谓招式,只是让人练习的工具而已。若是真正体会到了那每一招的含义,便不用什么劳什子招式了,有了那意境,还愁没有招式么?”
“就和岳母所说的‘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一样,只因你读了三百首诗,怎样写诗你就是再笨也懂了。青莲派既然看中的是悟性,那么若是能从那三十六式里面找出了真正的意境,拂云手就算是吃透了。”
一席话只说得旁边两个高手瞪圆了眼睛。这孩子的悟性,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马日浩哈哈笑道:“想不到我练了近十年的拂云手,还不如你这个孩子有见地。难怪武乐前辈不收我做门下弟子了。其实他就算收了我,我也是学不会的。”
南宫狼摇头道:“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入武乐前辈法眼了?许邵的资质你也不是第一天看到,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赵天儿轻轻握住马日浩的手,轻声道:“学不会也不打紧,慢慢来就是了。就是武乐前辈,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啊。”
马日浩冲她微微一笑,道:“好天儿,就只会来安慰我。只怕我在你面前,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赵天儿盈盈一笑,道:“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南宫狼看他两人神情亲密的说笑,心头又是一阵酸楚。自从马日浩去追许邵开始,他和赵天儿就结伴到了摩云峰。一路上朝夕相伴,只让南宫狼他陷进情网陷得更深了。
况且一路上尽是听到赵天儿担心马日浩的言语,心里也明白她对马日浩的痴心。这样一来,他更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但是心口却疼的要命。
只听马日浩道:“我也来试试罢!”双手一错,一个纵身,跃进花园。他一身黑衣,在白雪间显得更是好看。双手上下飞舞,学足了武乐山的架势。几十片雪在他双手间飞舞着,但是不时有几片落网。
随着雪片的增多,漏网的雪花也越来越多,最后已经四散分开来。马日浩心下着急,只听许邵道:“姐夫,你还是只用那三十六招么?”
马日浩只顾着把雪拢在一起,早就忘了什么意境不意境,听许邵出言提醒,又使了几招,右手一斜,使了杜撰的一下,顿时拢过一大片雪。
马日浩心中大喜,又使了几下拂云手中的招式,接着又杜撰一招,把原本已经漏了的几十片雪拢了过来。渐渐的,双手杜撰的招式越来越多,但是漏网的雪越来越少。只听许邵又道:“连绵不绝!”
马日浩心下敞亮,双手不断,出招时候也连贯了许多。雪片已经不再纷纷落下,但是漏网的雪是时时都有。他比武乐山的两只手比起来,可算得上呆滞,不过比原来已经是好上太多。雪花再多,尚未到一千片,马日浩已经受不住撤手,黑黑的长袍上面染满了白雪。
赵天儿拍手笑道:“好啊,在练习一下,定然能赶上武乐前辈了。”转过身来,指着马日浩向许邵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许邵道:“叫姐夫啊,怎么了?”
赵天儿满脸晕红,道:“是他让你这么叫的么?”
许邵也明白过来,故意道:“是他不让我叫他马叔叔,让叫姐夫的。”其实这话最早是他写在衣服上的。那日马日浩追他的时候,他写在路边的山道旁就是“姐夫,对不起,你摔疼了么?”
这几个字。马日浩听许邵胡诌,语无伦次地道:“你小子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许邵抢先一步,道:“你说过的,怎么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不算数?”马日浩哭笑不得,结巴道:“你……”抬头又对赵天儿道:“天儿,你莫听他……”
赵天儿打断他的话道:“说就说了,干什么不承认?”显然相信了许邵的话。马日浩一时气结,正待解释,赵天儿脸上一红,头低下去,低低道:“我很喜欢。”说完,又是嫣然一笑,转身跑了,只留下一脸坏笑的许邵和傻站在那里的马日浩。
南宫狼心下伤感,勉强笑道:“小弟出去喝酒了,马兄留下陪赵姑娘吧。”也不待马日浩回答,转身走了。马日浩少见他情绪这么低沉,还道他还为辛乘龙一事自责,也不便上去相劝。
瞥见许邵在一旁笑意吟吟,佯怒道:“你小子刚才说什么?干什么胡乱陷害我?”
许邵嘻嘻笑道:“陷害你又怎样?”说完,一个旋身,倒纵了一丈。
马日浩嘿嘿笑道:“想跑?在我黑蝙蝠面前耍轻功,小子你算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两人正在玩闹,只见辛风疾赶了过来,急急道:“你们见到武乐先生没有?”自从辛乘龙的灵牌回到了纳无,辛风疾便接管了生意,经营的更加红火起来。江湖上的人都顾及着辛乘龙的面子,黑道上的山寨见他们的镖车过去,也不再拦截,连过路费都省下了。
但是辛风疾依然一管家自居,平日里帐面都照例给许邵看,也管理着辛府里面那些念着辛乘龙好处而不肯离开的家丁丫鬟们。
此时他急急忙忙前来,显然又是有事情了。许邵想着上次辛管家着急来叫岳父的时候,就是因为南宫狼来挑战而生出这么多乱子,现在辛风疾又急急忙忙前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马日浩给辛风疾指了指武乐山走时的方向,随口问道:“有什么事情了?”辛风疾说道:“有个人送信给武乐先生。”也不加细言,转身走了。两人心中奇怪,都想要去看看。
辛风疾拐了几个弯,看见武乐山正在后花园赏雪,连忙上前说道:“武乐先生,有位客人想要见你,说自己是什么‘灵剑山庄’人,要求见武乐先生,还说事情紧急。先生你见还是不见?”
武乐山听到灵剑山庄四字,心中了然,想起自己在前些年畅游江湖的时候,结识了灵剑山庄的庄主聂信。两人言语颇为投机,把酒畅谈整整三日。
聂信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武功也不高,但是灵剑山庄却来历不凡,是以也在江湖上有了那好大的名头。当下忙道:“他在哪里?我去看看。”
辛风疾道:“武乐先生,恐怕有诈。来人一身是血,血迹已经干透,显然几天前经过什么打斗来着。看他神色也是赶路赶了好几天才有的疲惫之色。我让他说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定要亲自见先生一面。武乐先生,你还是小心些罢?”
辛风疾虽然是辛府的管家,可是来往运送的镖车多了,江湖上的伎俩也知道不少,来访之人确实是奇特,不得不防。
武乐山心中一惊,看来灵剑山庄仿佛出了什么变故,只是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心中不安,忙道:“江湖上这些道道谅来瞒不过我,灵剑山庄是名门之后,不可不见。”当下疾步向客厅走去。
只见客厅内坐着一人,五十上下,但是英气勃勃,举止不凡。那一身有些旧的长袍上面点点的全是鲜血,都已经变成褐色,显然有好些日子没洗了。武乐山不识此人,但看出来来人不凡,于是上前道:“这一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见武乐山出来,先是一惊,而后问道:“敢问前辈可是青莲派的武乐大侠?”
见武乐山点点头,双膝一跪,磕头道:“小人乃灵剑山庄的蓝田贝,特来求武乐前辈救救灵剑山庄上百口人的性命。”
武乐山心中大惊道:“你说什么?”袍袖一拂,把那人带起,道:“你说灵剑山庄怎么了?聂庄主可还安好?”灵剑山庄是个小地方,但是来历着实不凡,一直都有江湖上第一剑派仙兵门照顾着,几乎无人敢招惹,又有谁敢虎口拔牙了?
仙兵门和灵剑山庄两家管事的说起来是堂兄弟。这还要从他们的祖父聂唯我说起。聂唯我原本是一小派的普通弟子,那小派被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鹰爪门灭门,他便一心报仇。
后来,种种机缘巧合,他在苍莽山一脉找到了当年“魔剑”郑世钟留下来的一部剑谱,一把宝剑。剑谱自然是郑世钟的毕生心血,那宝剑却更是来历不凡。
据说那剑乃千年的古寒玉,配上不知多少年寿命的陨铁,再加上几味不知名的金属,由一名不知名的铸剑大师穷三十载之力方成。传说那宝剑铸于西汉,出于哪里,却无人知道了。那剑流光异彩,周身奇寒,靠近的人都禁不住会打个寒战,是以铸剑师光把那剑烧热就烧了足足三年时光。
剑成后,有人曾把那剑放如沸水之中,只一时半刻功夫,满满一木桶的水凝结成了冰块。那人啧啧称奇,把那剑称作“凝水”。凝水剑削金断玉,无坚不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