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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雪已气得脸色发白，转头看向我，“阿姐……”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请转告那条又老又丑的臭黑鱼，我逆天复生，本就活不了几天，呆哪里都会很快魂飞魄散，没想过投胎转世！想要我家凤雪的凤羽，做梦！就是她的命来唤，她一条臭黑鱼的脏命顶多只值我阿弟一口口水！”
白狼嗷嗷直叫，在我身后口不择言地痛骂道：“对对对，这贱婆娘真想男人想疯了，脸皮厚得铁凿子都凿不动，何不找只公猪配对去！想倒贴皓灵天尊，滚回她妈肚子里回炉重造个十年八年，看皓灵愿不愿多看你一眼！我呸，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老狼我口水淹死她！”
“你这臭畜生！”
大约被骂得狠了，尖锐的叱喝声里，一堆盖满积雪的山石忽然炸起，凌厉光影如利箭射向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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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暗黄泉路，梦断魂消又千年（三）
景予冷着脸飞过得失屏，迅速将那记术法挡下，嫌恶地瞥着那干枯丑陋的人影，刻薄地道：“你本来就又丑又贱！”
原微白衣翩翩立于雪地间，如雪莲般纤尘不染，从容雅洁，倒是笑意温文，“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婆婆的确贱，不如认了吧！”
梨渊面皮抖动，模样狰狞得可怕，“我只问你们，到底留不留下凤羽？”
九尾狐“呸”地吐出一口血水，也顾不得心上人在跟前，吼道：“老娘给你俩耳光！轹”
竟不顾伤势，手中红绫蒲扇般张开，打向那梨渊的脸。
即便受伤，她的身手也比我和景予在苍灵墟时强多了，梨渊又有伤在身，居然不敢硬接，闪避着飞到睚眦身后，喝道：“睚眦，还不动手！我就不信，这凤凰就能眼看着他朋友一个个死在这里！”
睚眦“哦”了一声，却耐心地向我们说道：“抖擞一春尘土债，悲凉万古英雄迹。当年仙魔两界多少高手联手追杀我，还不是由我翻云覆雨，何况你们区区几个小仙？何必为难我大开杀戒？你们死了，我不舒坦，日后还要惹得天尊不快。我不过要这凤凰几根羽毛罢了，又不是要他的命，这么执着，何苦呢？不如随分随缘天地里，心与江山不老……”
“……”
凤雪踌躇片刻，悄悄向我道：“阿姐，不然就给了他？反正咱们凤凰寿命长得很，隔上一千年又会长出来！”
我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笨鸟，他们在诓你！箬”
凤雪一呆。
景予叹道：“缺心眼是天生的，治不好！”
凤雪惊愕地张大嘴时，原微已从他身畔走过，叹道：“凤兄弟，他们既不肯让别的天尊知情，得到凤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灭口。不然，等我们活着走出去散布这个消息？还是等你回天界跟灵宝天尊告状？”
若凤雪不交出凤羽，至少他们是舍不得杀了凤雪的；但交出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凤雪等终于想通，顿时变色，白狼更是张口便骂：“一对狗。娘养的贱。种！祖宗十八代都给猪。操。过的畜。生！还修仙，魔都没见这么心狠手辣的！”
睚眦闻言却退了一步，迟疑道：“唉，我并未打这主意，你少造口。孽。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明，忘义多应当罪名……”
原微叹道：“看来缺心眼的还不只一个！”
景予向我使了个眼色，已与原微并肩而立。
我会意，一拉凤雪，低声道：“施法，破最后一关，一定要成功！”
凤雪握拳应了，已抢上前去，飞快转乾位，踏坤位，身体在指间越画越快的流光中变作了半透明的淡银色泽……
“快阻止他！不然不但帮不到皓灵，你也会被因私下凡间布阵伤人受罚！如今皓灵天尊可救不了你！”
梨渊在怒喝，人已飞快袭来。
景予、原微双双出手，迅速将她拦住，却再拦不住睚眦顿了一顿后便疾奔过来的身影。
原微眉目一冷，兴亡镜翻在手中，烈日般的金光闪电涌出，带着纵肆激昂的龙虎之气，呼啸着耀向睚眦的眼睛。
若是寻常妖物，被这古镜射到眼睛，便是不死也该瞎了。而睚眦虽被耀得一甩脑袋，却似恼羞成怒，也顾不得吟诗诵词了，闭上眼睛扬爪扑来。
我和白狼正从侧面攻击，连闪避都不及，向后倒飞出去，跌于山石积雪中，竟被积雪埋了大半边，而额际却有暖流向外渗涌。
急忙破开积雪飞身而出，我却觉眼前金星乱冒，差点站立不稳，忙深吸了口气，才觉出额上疼得厉害，竟上被山石磕破了一大片。
景予惊呼，“菱角儿！”
“我没事！”
我慌忙应着，却觉天地震动，分明是凤雪所施破阵法诀已到最后关头。
如今昆仑正热闹，只要阵势一破，此地打斗势必被众仙尊看到，而睚眦自负忠义，必不肯被人当众揭穿违誓，多半会一走了之……
还未及欣喜，一道黑影从身畔飞了出去，然后是睚眦从他身上越过，张开的大口中竟飞出数道有形无质的锋利宝剑，直奔凤雪……
“景予！小雪！”
我失声呼唤，再也顾不得其他，秋水剑扬出，石屏风上的心法飞快运转，斩向睚眦。
几乎同时，地上那道身影掷出得失屏，挡向那数道利剑；另一边，红白两道身影，挟着最繁复的仙家术法，疾卷向睚眦。
梨渊难听呕哑的冷笑里，乌金龙拐的森冷杖风横击而至，直击那道白影。
是原微师兄……
他竟未躲闪，一手捻动法诀，空中飞旋的兴亡镜化作千面百面，炙热光束交错灼烧向睚眦，而另一手的宝剑将睚眦突破得失屏飞向凤雪的“利剑”击碎……
合四人之力，只为护下破阵紧要关头的凤雪！
睚眦眼见躲不开袭击，居然不再躲闪，只拿庞大的身体狠狠撞向凤雪。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而已。
我甚至已经看到了昆仑那些像飘在海面的山峰，却只一晃而过。
可这时凤雪飞了出去，最后一道法诀被生生掐断……
我和原微的剑都已刺中了睚眦，却惊觉睚眦的躯体竟比岩石还坚硬。
我戾气一起，捻诀催动术法，狠命往下扎刺时，睚眦仰天长啸，猛一转身，仗着一股狠劲，竟把我连同刚刚刺入他肌肉的秋水剑一起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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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暗黄泉路，梦断魂消又千年（四）
而原微……
原微被梨渊的乌金龙拐打个正着，重重地摔落地面，连兴亡镜都支持不住，落到他旁边。
“原郎！”
九尾狐失声叫唤。
原微伏在雪地里，面色如霜雪惨白，口鼻俱有鲜血溢出，却向我们勉强笑了笑：“这回师兄可让你们看笑话了……连自己的师弟师妹都护不了！”
景予亦已受伤，此时以剑撑地站起，看了一眼刚破开一线又合上的天幕，虽然失望，却暖暖一笑，“没有，原微师兄一直是我们最好的师兄！”
九尾狐跪在雪地里，紧紧抱住他，拿袖子为他拭着唇角的血，呜咽道：“就是……原郎是最好的。虽然你总想不到我，但原郎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她一厢说着，一厢已落下泪来，——再不必去用口水去装泪水轹。
原微盯着她的眼睛，唇边弯过一丝自嘲的苦笑。
功败垂成，我们一败涂地。
睚眦抖抖皮毛，并不把那点皮毛之伤放在眼里，叹道：“力微休重负，言轻莫劝人。真是自不量力，自不量力！”
凤雪那双茶晶般剔透清亮的眸子在收缩，手中凤羽无风自动，似有微微颤意。他低低道：“阿姐，对不起，我没破得了阵……”
我森森地笑，“怎怨得你？我的师兄是最好的师兄，我的夫婿，我的阿弟，我的狐狸姐姐，我的大白，也是我最好的亲人。怪么，当然怪这两个怪物，对不对？”
我其实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笑得这样阴森，连凤雪都像是吓得呆住了，竟顾不得逼上前来的睚眦，只盯着我看箬。
梨渊已在惊叫道：“睚眦，小心，这是魔帝的女儿，她……她这时候会变得特别厉害……”
睚眦打量着我，皱眉道：“梨渊，皓灵天尊喜欢的是魔帝的妹妹，又是魔帝的朋友，算来有几分亲故。人间世，只婵娟一剑，磨尽英雄。她恐怕杀不得，杀不得……”
梨渊道：“只要把这些人全在这阵里处置掉，还怕有人知晓？”
睚眦道：“全处置掉？那天尊需要的凤羽从哪里找？白衣苍狗变浮云，千古功名一聚尘。世间万事不足理，惟独修仙是正道。”
“不然，留着她和那只白凤凰？咱们就在这阵里耗着，我就不信这凤凰真舍得看他阿姐在这里慢慢死去……”
“哦！”
睚眦的脑袋慢慢转向重伤的原微等人。
我只觉周身的仙灵之气一扫而空，强大的先天气息中，竟有阵阵魔气缓缓散发开来。慢慢举剑指向睚眦，我轻笑道：“你们两只怪物，给我听好了，皓灵天尊有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同样不由天，更不由你们！还想要凤羽？”
我转头看向凤雪，阴鸷地说道：“小雪，如果呆会死得一个不剩，你就把你的十根凤羽全烧了，一根也不许留给他们，听到没有？”
凤雪竟被我看得打了个寒噤，却听话地应道：“好！”
我满意点头，“然后呢，他们必定还等你千年后再长出十根凤羽来，你就让他们慢慢等着，如果千年后他们还贼心不死，你就再找机会毁了……总之他们要什么，就别给他们什么，看谁耗得过谁！”
凤雪道：“好……不过阿姐到哪里，我需跟到哪里；阿姐若被害了，我也不会偷生……”
我冷笑，“小雪，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凤雪闭嘴，看我的眼神愈发忐忑。
可又有什么好忐忑的？
不错，眼前这个睚眦，能耐不逊于蚀仙洞的獬豸，我们也的确难逃生天。
于我并不可惜，逆天而行，借莲复生，虽屡屡有一线生机闪过，但我从来只是行于悬崖边缘，自认还能坦然面对预料中的末日。
可惜的是我身边的这些至亲之人，竟因梨渊的一己私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每个人都有生存，生活，并追求生活得更好，但没有人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而把别人踩到脚底。
我问向睚眦：“若有人要把陌潇潇逼得魂飞魄散，皓灵天尊会怎么做？”
睚眦怔了怔，“罗裙在，凭谁为我，求取返魂香？怎是伤心二字了得！自然把他剁了喂狗。”
我便温柔一笑，“那就这么办吧！剁得了一个是一个！”
说着，我飞身而起，凶狠地砍向梨渊。本来明如秋水流波的宝剑，竟夹杂着凌厉的元魔之气，发出如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响……
“菱角儿！”
景予惊呼。
“由她去吧！”原微的声音里带了一惯的清浅笑意，“若心中有道，魔亦是仙；若心中有魔，仙亦是魔。我枉自修行三百年，今日才看明白。景予，菱角儿始终是咱们的菱角儿，从未变过。”
“是，有她相伴这二百年，还能一起魂飞魄散，我早已算不枉此生！”
景予轻笑着，已经飞身上前相助。
我回眸看他。
四目相对，顿觉柔情无限，心舒神泰，连用着那凶悍的魔界心法，也不觉得如何暴戾难奈了，也不管那股魔气从何而来，只顾将催动那道灵息，将其用到极致，竟将梨渊逼得手忙脚乱，连声向睚眦呼救。
睚眦却似有所触动，一时竟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顿在那里悠悠叹道：“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