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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同出昆仑,自然早知道梨渊厉害。
魔者最是自私,所以他才会为绝了自己对我的念想而对我痛下杀手。
如今强敌在前,眼看他们收拾完青岚、一夕,绝对饶不了他,他不该趁乱逃得远远的吗?
自己凑上去送死?
凤雪更怕我去送死,已紧紧扯住我袖子,低声道:“阿姐,别管他们的事,咱们……咱们先走吧!”
“是……我们得先走……”
我这副破荷叶身子,风吹吹就散,天知道还能撑几天,的确犯不着管闲事。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凤雪道:“我御剑,你带白狼先走。”
凤雪答应时,我已御起剑,直直冲到青岚跟前,一把拉过他,叫道:“走!”
青岚一挣,居然从我手边挣过,却冲向一夕叫道:“一夕!”
他的声音奇异的清朗,带着如梦惊醒般的迷乱和悲喜。
我犹未察觉他的异状从何而来,身后一道强劲力道如飓风袭卷,无形有质,似大片大片的锋刃割肤而来。
“阿姐小心!”
凤雪在后焦急警示。
我慌忙踏剑飞快退后,同时手中宫灯扬起,化作一蓬烈焰,径扑袭向我们的那个人。
烈焰晃了一晃,便如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熄灭,融入周围的昏暗之中,却立时显出原形,蔓蔓藤萝闪电般窜出,尽力阻住那人来势,为首当其冲的青岚和一夕卸去部分力道。
一夕见机极快,立时抱住青岚往后疾避,但还是被那力道打得摔落于地,更是咳血不止。
她以身翼护着修为全失的青岚,转头看向那人,一双美丽的黑眸便迸出恶毒狠厉的光茫。
梨渊以拐拄地,不紧不慢地踱过来,喑哑地冷笑,“一仙一魔,还敢妄想什么死生不弃?做梦!便是皓灵天尊……”
她脸上松沓的面皮颤了颤,忽止了声,将乌金龙拐指向青岚二人,说道:“仙魔之恋,逆天而行,便是死了,也不过各自烟消云散!死生不弃,你们骗谁呢?”
话未了,后方一道剑芒闪过,璀璨如流星的剑气直刺向她。
景予正和敖欢打得激烈,也未必占了多少上风,居然在此时分出手来对她飞来一剑。
梨渊避开,怒叱道:“臭小子,你找死!”
景予黑衣翩然,浓眉微挑,长天剑的剑光耀亮了他唇边的泠然笑意。
他淡淡道:“老太婆,我听你这话不顺耳。”
我听他这话倒觉颇是顺耳;可惜我深知他的本领远不如他的气势。
如今他招惹了这老太婆,此事更难善了。
我踌躇着要不要不管青岚先行逃命而去时,凤雪已奔上前拉了我的手,叫道:“阿姐,快走!”
好吧,我得多多珍惜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元……
我转过身御剑正要离去时,鸡皮鹤发面沉如铁的梨渊正挥舞龙拐,直击景予;而暴怒的敖欢正飞奔过去,双手闪着龙鳞般的金光,裹挟着强大的力道直奔地上已无还击之力的青岚、一夕。
我心中一抽,脚下踏的剑无来由地一歪,好像不受我控制般飞了回去。
几乎不假思索地,我抖开了荣枯藤,让蔓蔓青萝如海浪般冲向敖欢。
不过拦了一拦,满目藤萝被金光灼过,已倒卷向我。
我只为他们赢得了极短的一瞬间,远不够他们逃开敖欢的袭击。
我在这瞬间对一夕已是深恶痛绝。
若不是她禀着副狠毒心肠废了青岚修为,青岚怎会这样全无反击之力?
她害人害己,固然活该,可与世无争的青岚何其无辜!
他该为他根本记不起的前世负责吗?
还是已经为她死过一次的多情前世……
我厌恶所有自以为是的修魔之人。
看似多情,实则绝情,没有一个值得倾心相待。
若换了我是青岚,我必定把这女人有多远踹多远,死也不要死在一起。
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敖欢的力道已经袭到了青岚他们身上。
方才一夕那句死生不弃的表白,换来了我的冷笑,更换来了敖欢的杀机。
他连一夕都没打算留活口。
“青岚!”
景予惊怒而唤,却已无暇分身过去查看。
他悟性再高,不过二百年修为,和梨渊那样的千年老怪物相比,还是相差太远,能仗着昆仑术法支撑片刻已属不易。
我无力再去搭救,尚未及惋叹,袭向他们的金光之中,忽有青影一闪,又有蓝光乍起。
竟是青岚和身扑到一夕身上,将她护在了身下……
而那蓝光……从何而来?
敖欢暴怒出手,那样的力道足以让这两人化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团肉酱,从此真的再不会分开……
可青岚被打得飞了出去,怀间依然抱着那个纤瘦的黑衣女子,居然还没死,居然还能轻轻地唤道:“一夕……”
那样悲怆而无力……敖欢惊疑不定地看向青岚。
显然是那道不知从哪里钻出的蓝光卸去了他部分力量,被护在青岚怀中的一夕居然没事,甚至从他怀中钻出,抱住青岚凄厉叫道:“青岚!青岚!你怎么样?”
青岚咳嗽,慢慢地咳出血来,人已无力地倒了下去。
血迹色泽殷然,滚落地间依然凝结不散,如一颗颗血色珍珠,在落瓣和枯叶间煜煜生辉,流光溢彩。
是……修仙者的心之精血。
他必已被打得五脏俱毁,命在顷刻之间,便是大罗金仙来……
便是大罗金仙来,顶多也只能让他如我这般顶个莲身苟延残喘罢了。
天陨星果然应验在他身上。
一夕纤白五指伸出,慌乱地拢着地上那颗颗鲜红血珠,似乎将它拢回到青岚的身上,就能拢回他的性命一般。
可那是仙者心血,被她修魔之人一碰,立刻黯淡散落,沁入尘泥之间,再不见丝毫影踪。
“不……不行……青岚不许走,我不许你抛下我一个人!我不要再等,我不要再等一百年……”
一夕双目尽赤,身子一软已摔落地间,兀自紧拥青岚,五指却已深深扎入地下,狠命地抠挖着那早已消逝的血珠。
景予终于脱身飞过来,只看青岚一眼,便已垂下剑尖,无能为力般阖了阖眼。
梨渊并不急于追击,负手看着好戏,老得不成模样的脸上,居然能看出快意的笑容。
她道:“别做梦了,仙魔之恋,逆天抗命,生生世世永受诅咒,没有一对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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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诺言,许卿几世风华(二)〖6000字〗
一夕蓦地抬头,凄叫道:“是,仙魔之恋永受诅咒……可是上苍,上苍,我没想过逆你的天意,抗你的命!他若改修魔道,便是和我一样的魔!”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而她如今在风中颤抖着,似乎整个人都像纸片一样在风中飘摇。
她高声叫喊道:“我没有逆天,我没有抗命!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我不怕等!我只怕我等了百年千年,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景予沉默地看着她,忽叹道:“一夕姑娘,你别做梦了!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神。青岚是仙者转世历劫,便是废尽修为,仙根犹在,只要心念向善,他便成不了魔。”
一夕冷笑道:“心念向善?什么叫心念向善?难道就仙是善的,魔全是恶的?涔”
她直直地站立于尘埃间,大串的泪水滚落下来,神情狠厉得近乎狰狞。
她手指苍天,嘶声高叫道:“修魔百年,孤寂百年,我不曾妄伤一命,不曾滥杀一人,只求寻我琴瑟旧好,得我一世安然!天界众天尊众仙帝,请问我何恶之有!我何错之有!若这便是恶,这便是错,我愿生生世世为魔,生生世世度人成魔、阻人成仙!”
梨渊脸色微变,抬眼向四周打量一圈,冷笑道:“闭嘴!此地虽秽气横行,终却是东华帝君飞升之地,你如此无礼,不怕得罪了帝君,即刻化为飞灰?艚”
一夕闻言,冷笑道:“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又如何?说什么魔者修身不修心,可你们这些仙帝天尊又如何?你们无情无义,连心都没有!东华帝君!东华帝君!若你尚有一分未泯良知,你还我陆歌!你还我陆歌!”
敖欢不料这女子竟敢如此蔑视天地神灵,脸色已是青白交替,闻言忍不住高声嘲笑道:“还你陆歌便是有良知?不过一个小小女魔,帝君视你何异蝼蚁,又焉会理你?”
凤雪见我不走,也便走回我跟前,低声道:“这些人都疯了!东华帝君性情最是孤傲护短,不比别的天尊慈霭亲和,在这里胡闹胡说,真不想活了!阿姐,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应了,脚下却挪不开步。
这些人,这些事,本该与我无关,我犯不着管,也管不了。
救不了的还是救不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拖着个朝不保夕的破荷叶身子,又能做什么?
犹豫之际,恍惚又有一道很淡的蓝光闪过,快捷得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但在一夕的激动喘息和敖欢等的笑声中,突然出现一个低微而清晰的叹息:“一夕,蔷薇花架下的酒,陈了有百多年了吧?”
一夕如被电击,猛地转过身,看向地上的青岚,本已狂乱的眼神闪过不敢置信的震惊。
不知什么时候,青岚坐了起来。
倚着一架零落的蔷薇,他的脸色似被雨泡过般惨白,但神情居然很安静,眸光也出乎意料地清亮澄澈,默默注于一夕时,有种说不出的温存怜惜。
这是……修道修得快像呆子的青岚的眼神吗?
一夕扑过去,一晃身跪在他跟前,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她的唇轻轻开阖,却没有发出声音,有淅沥的鲜血从唇边溢下。
青岚抬手,为她拭去血迹,唇边有着一惯的温文笑容,但那笑意……
深情,悲伤,苦涩,惆怅,黯然……
绝对不是循规蹈矩不问世事的青岚所该拥有的。
他轻轻地说道:“那年,河对岸的桃花开得真好,可山风真大,最后只结了二十七颗桃子。”
一夕黑黑的眼睛睁得极大,水雾蒙蒙地看他,忽然一把攥紧他袖子,哆嗦着哑声唤:“青……青岚?”
青岚凝眸看她,唇角挂着柔柔笑意,眼内却也渐浮水汽。他道:“一夕,我是青岚,也是……陆歌。”
“陆……陆歌?”
一夕屏着呼吸,一字一字地小心唤着。她焦灼而热烈地凝视着他的面庞,唯恐错过他最细微的神情。
青岚由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居然没有脸红,反而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回望着她,缓缓地答她:“对,我也是陆歌。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一夕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声线被什么拉扯住般逼仄着,听着喑哑细弱:“你……能记起前世的事?”
青岚浅浅而笑,“那天,你刚炒好一盘葱花鸡蛋,我刚在门口的菜地里种完一畦青菜……你问我,要不要去蔷薇花下挖一坛前年藏起的好酒……你被抓走时,满身都是我的血,我倒在蔷薇下,听到你的哭声越来越远……”
一夕忽然发出一声听不出任何意义的音节,分不出是惊喜还是哀伤,却猛地将青岚抱在怀里。
青岚回拥住她,唇边笑意凄凉。
敖欢、梨渊面面相觑,我也深感不可思议。
若能修道大成,升入天界,的确可以突破轮回转世时的禁制,回忆起前世之事。
但修道大成之际,仙者已修练不知几千年,早已脱却尘心,过往种种无非过眼云烟,罕有人再会留恋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前世。
可青岚百余年修行,连地仙都不是,怎会记起前世之事?
不仅记起,而且承继了前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