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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就是坑了你自己啊!”
“……”
我好久才能答道,“大白,我娘二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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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偶尔犯犯傻,但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宁静,并且幸福。
——如果和景予成亲后相处的三天,也能称作过日子的话。
第三天,我已衰弱得厉害,连凤雪都看出来了。
他小心地问我:“阿姐,你是不是撑不住了?”
我看看自己还乌黑如缎的长发,安慰道:“没事,魂魄还在,仙元未散,顶多化为莲藕,一时死不了。”
凤雪茶晶般的眸子愈发漾着水纹般的莹光。他恼怒地看着景予,“没有办法了吗?”
景予淡淡道:“有。现在她不宜奔波,我无法带她长途跋涉。等她化作莲藕,我带她去赤城山找魔帝,一起夺淬灵泉水。她有定魂珠在身,暂时不致魂魄散逸,晚几天泡那水应该没关系。然后么,魔帝应该另有法子帮她稳固莲身。”
他居然早已打算得妥妥当当。
不过,这也该在我意料之中吧?
这呆子,本就是到了黄河也不肯死心的呆木头。
凤雪听他说得笃定,便略略舒了口气,转而却惊讶道:“你是打算帮助魔帝对付赤城和昆仑的仙尊们?听说你师父文举仙尊也去了呢,你这是打算欺师灭祖?”
景予轻描淡写道:“欺师灭祖么,半年前我便干过一次了,自然不在乎再干一次。”
“是……是么?那我……”
凤雪皱了眉踌躇,大约也在思量着他叛离天界投奔魔帝的可能性。
他倒是无师可欺无祖可灭,只是天生仙体,魔界恐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过,景予当真要和他师父反目成仇吗?
虽然这呆子又冷又硬,可素来对文举仙尊恭恭敬敬,我并不觉得他有勇气向养育自己两百年的师父举起长天剑。
就像,我绝不可能跟我师父皑东仙尊动手一样。
师父……
我推开窗,看着对面的菱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他。
而且,我真的很想念他了,想念到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了我那矮冬瓜师父,披着件破麻袋般的旧袄子,带着我熟悉的亲切笑容,御剑越过菱湖,向我直直飞来。
“菱角儿!”
这幻觉真奇妙,居然还有幻听……
但这时,我身边的景予猛地挺直了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棺材脸忽迸出狂喜。他失声喊道:“皑东师叔!”
白狼扑到窗前,也大叫起来:“仙尊!皑东仙尊!”
我慌忙揉眼睛,再揉眼睛,只觉自己手都在抖了,喉咙间却像被什么塞住了,眼看着师父飞越菱湖,飞越密林,直直飞到我跟前,才能哑着嗓子呜咽:“师……师父……”
我从没觉得自己怎么难受,怎么委屈,如今新婚燕尔,更是快活无比。可不知为什么,只一看到师父,便觉自己依然是那个被人呵斥一句便要藏他怀里委屈哭泣的天真小女孩。
而如今,我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他一贯的温慈笑容,竟似再也忍耐不住,泪水立时迸涌而出,只差点没像小时候那般趴到他怀里揪着他前襟嚎啕大哭。
师父已抱住我,连声应道:“哎,哎……我可怜的丫头,早知道不让你一个人出来,瞧瞧这折腾的……”
他打量着我模样,叹道:“瘦了好些啊,还好,还好总算是个人样!”
什么叫还是个人样……
我又是难过,又是好笑,擦着泪笑道:“师父来了,即便不是人样,也会变作人样了,对不对?”
师父摸一摸我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再为我一把脉,很是安慰地点头道:“当然会是人样,人样……还好,比师父想象中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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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湖落照,拗莲捣麝情不灭(一)
想来我在外颠沛流离之际,他也该悬心不已;而且我的事传到昆仑,即便一时尚未有人追究他领养魔帝后人的罪过,被师兄弟们猜忌质疑,日子也不会好过。
但他精神倒还不错,向四下一打量,便笑道:“菱角儿,你这是……成亲了?”
我握着他满是茧意的粗糙大手,答道:“是。本该告诉师父,不过我怕我没机会把消息传到师父那里。”
师父又问:“新郎是谁?”
他在景予和凤雪两人打量,然后顿在凤雪身上,神色颇为满意辶。
我汗颜,忙道:“自然是景予师兄。师父忘了?我和景予早已定过亲的!”
师父悻悻道:“这小子傻得冒泡,有什么好的?”
景予想挤出点笑容来都不容易,叫了声“师叔”,便尴尬地站到我旁边,以一贯既恭敬又沉默的态度垂手而立牒。
我近日看我这新婚夫婿却是越看越顺眼,便听不得师父的话,说道:“傻有傻的好,不容易变心,一心只向着我一个人。”
师父“呸”了一声,说道:“十二道金箭差点把你射个魂飞魄散,还敢这样说?”
我苦笑道:“师父,景予师兄也是为了我呀!魔帝都找上门了,叫他怎么办?”
师父道:“好办啊,找我就行了呀!我带你们两个一起跑得远远的藏起来,修个三五百年仙再出来,难不成陌天行还能跑到昆仑山找人,把昆仑给掀了?”
我和景予面面相觑。
这主意……听着居然还不错。
陌天行再怎么神通广大,母亲不是一样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然后消失个无影无踪?
他虽急着找人,可也得担心自己孩子被昆仑仙尊丢化魔池里化了,不可能冒失说出哪个昆仑弟子是他骨肉;而师父本就有些疯疯癫癫,说要带了徒儿和徒儿心上人外出历练历练,众仙尊绝不会反对。
若是如此,也许很多事,我们会迷糊一辈子,却也会无忧无虑一辈子。
三五百年后,谁知道又是怎生景象?
有师父在跟前,说不定已经修作地仙,便是再闹出这些事来,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人拿捏。
景予静默半晌,退后一步,向师父行下礼去,“是景予愚钝,害了师妹。的确都是景予之过。”
师父哼哼道:“本来就是你的错,把我计划全打乱了!”
我脱口问道:“师父有……什么计划?”
这些日子以来我最迷惑的,就是一万个想不明白,师父他收养了我这个魔帝的孩子,并一心教我修仙,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同时还在迷惑,此地甚是隐蔽,我们落脚也才三四天,师父是怎么找过来的……
师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
他踢了踢景予,说道:“起来吧!原以为你这人虽然呆了些,好歹对菱角儿实心实意,谁知这么蠢……唉,既然成了亲,木已成舟,也只得随你们……女大不中留啊!”
景予站起身,再不去和他争辩,只恭恭敬敬道:“我先叫人预备饭菜为师叔接风洗尘。”
师父摆手道:“不用了……不过呢,我徒儿的喜酒,我还是得补喝的!”
我忙道:“好,这里的主人家有从京城运来的百年女儿红。”
师父笑道:“主人家?是那条一心想嫁给原微的千年九尾狐吧?”
“咦,师父见过那位若水姐姐了?”
“若水?那只狐狸吧?”
师父狂笑,“她能称得温善若水,师父我都能称得俊美如玉了!原微这小子遇到这妞儿,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众人皆是莞尔。
“她……找到原微师兄了?”
“找到了!可惜那二位都拖着副多愁多伤的身,还敢往热闹地方凑,不知怎么被魔界的两个长老盯上了,为师若是晚到片刻,只怕就得直接为他们收尸了!”
当日我们虽在陌潇潇的帮忙下从蚀仙洞中逃脱,可个个元气大伤,我固然快要维持不住莲身,他们几个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这三四日景予、凤雪在此处陪我静养着,已经有所恢复,但原微一出蚀仙洞便前往赤城,九尾狐为我的亲事折腾了两天,随后也赶了过去,几乎都没休息过,伤势没有好转也是意料中事。
“那原微师兄和狐狸姐姐现在哪里去了?”
“现在么,自然去找德普师兄和文举师兄去了吧!”
景予眉心跳了跳,低声问道:“我师尊他安好?”
师父沉吟道:“应该……无恙吧?我留心赤城山上的昆仑剑气,虽几度不稳,却没有衰竭之象。倒是赤城……只怕已经折了一两位仙尊了!”
于是,赤城山的仙魔之战果然打得正激烈?
见景予面色有异,我笑嘻嘻地推了推他,“别担心了,师父说五师伯没事,那自然就没事了!”
“嗯。”
景予应了一声,却有些心不在焉,只皱眉看着师父。
不知怎的,我也觉得怪异起来,好一会儿才猛地悟过来,脱口问道:“师父,你没和三师伯、五师伯他们在一起吗?”
他显然也在赤城山附近,甚至关注着赤城山附近的剑气,明知昆仑仙尊遇到强敌剑气不稳,甚至知晓赤城有仙尊殒灭,竟未去查看,更未出手相助吗?否则,他不会不知道赤城山上的具体情形。
还有,之前原微提到昆仑有仙尊驰援赤城,只提到了德普仙尊和文举仙尊,并未提到师父。
师父居然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然后看着小妖们捧来的肴馔和美酒笑道:“哎,菱角儿的喜酒来了,我无论如何都得多喝几杯!”
他呵呵笑着,先去桌边坐了,举著便吃。
我和景予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疑惑。
我迟疑了下,上前为他倒酒,顺势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师父将酒一饮而尽,答道:“自然是原微告诉我的。这小子总算有点良心,知道你撑不住,晓得赶紧寻我过来帮你。就是那性子忒别扭,若你不是莲身,一剑把你手臂断了,又怎么续得上?”
我笑眯眯道:“我师父神通广大,命都没了都能续上,想来真的手臂断了,也能想法续上。”
师父又呵呵两声,我却听不出真有多少笑意。
我继续追问:“师父下山多久了?”
“有一阵了吧!”师父笑了笑,“听说你那里动静越闹越大,为师怎么坐得住?”
“师父自然早就知道我是陌天行的女儿了?”
师父眯一眯眼,顿下酒盅,神色难得的有些冷。他打量着我,嘿然而笑,“你是陌天行的女儿?你哪点像他了?长得都跟素一妹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修的是仙,连性别都跟你妈,和他陌天行什么相干?
“……”
深感天下生女儿的父亲都很悲剧,因为性别不像父亲……
但我终于能肯定,师父果然是早已知晓我的身世。
“师父早已认识我母亲?”
“素一……”
师父怅然,“我自然早就认识她。她天份又高,容貌又美,我一直以为她会很快便能修入天界;即便嫁人,也该嫁给才貌相当的男仙,从此琴瑟和谐,同登仙界。再不料……会是那样惨淡的收场!”
“是母亲把我嘱托给了师父?”
师父睨我,“不然怎么着?把你丢在那里饿死?”
我笑吟吟道:“师父若是舍得,饿死也不妨。”
他便瞪我一眼,愠道:“我倒是舍得,只怕你母亲不舍得呢!”
我无来由地鼻子一酸,再开口时声音便沙沙哑哑的:“我娘她……真的已经魂飞魄散吗?”
“魂飞魄散么……有时也未必是坏事。”
很少听到师父用这样寡淡的口吻说话。
菱湖落照,拗莲捣麝情不灭(二)
他甚至疏疏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