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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毅哥儿,你看,我这修为可当得‘高手’二字!”
清溪,林荫。
常磐架起木叉,就着篝火,殷勤为柳毅打起下手。
这数年来,自从柳毅筑基成功,常磐雷法修行亦有小成,两人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山精野怪。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柳毅在护法,常磐一人献宝。
小胖子自然懂得天外有天的道理,可每每调戏那些野货,总忍不住自满,自得其乐。
柳毅在旁坐着,拎着根竹棍,上面穿着几尾鱼儿,悠闲地烧烤。
“呵——高手?”
“也算是吧。。。”
胡乱应付一句,再不去管洋洋得意的常磐,那厮显然陷入某种意淫。
早在一年前,他已然把九霄紫府雷罡总诀第一层修炼完善,达至巅峰。甚至多年修来的神秘“内气”,也源源不断自丹田朝着紫府汇聚,算是入了修行门槛。
相较在更为优渥的外部环境下,他要耗费七八年才能煅体奠基有成,这其中差距,不能用道理来计较。
当然,碍于常磐缓慢的修行进度,他至今未能获得九霄紫府雷罡总诀第二层行功法诀,无法更进一步。
至于那令人神往的第九层最高境界,按照常磐描述、帛书记载,化身雷霆纵横天地,怕是、怕是他今生都没什么指望了。
这东西,邪门的紧,没有常磐,他可练不成。
所谓灵物择主,便是这个道理。
只憾,在柳毅看来,那卷帛书之灵定然是瞎了狗眼,自己好大一块修行璞玉就在旁边,偏偏这贼厮认准了蠢笨胖仔。
要知道,常磐修行比他还要苛苦,几乎豁出命去,晚上连觉都不睡。偏生如今还在第一层中游打转儿,要达到他一年前的层次,尚不知得耗费多少水磨功夫。
这种资质~啧啧,怕是快赶上他过去在夫子眼中表现了。
常磐修行法术,根本没有瞒着夫子。本来按照柳毅计划,某些突发情况,也总得有人跳出来当挡板。
想来,夫子定不会贪墨小孩子家的东西,遑论灵物择主,这道理夫子更懂。
亦按照常胖子心性,平日里甚为张扬,如若偶然展露一些手段,对旁人也好有个交代,推说至夫子身上。
最后,旁的不论,单单数年前招惹狮虎兽一事,不祭出帛书,就圆不过去。
那等几乎成妖的精怪,可不似熊黑那样弱智,奸猾的很,哪会无缘无故和人结仇。
慷他人之慨,柳毅并不觉丝毫不妥,魔道中人,皆如此类。
至于现在,他自个儿修行这事——
他不曾说,夫子亦不曾问,仿佛并无此节。
他私下自忖,估摸着应当无甚大碍。
所幸法诀神异,若非有意显摆,旁人极难揣摩。
那么,夫子多半也是不曾看透,左近百里,更当也无人有此能耐。
。。。
日头正盛,朗朗乾坤,定鼎浩然。
食过饭,猎户们成群结队去到周边老林捕兽。
即便是家家健妇,也纷纷下地干活,或者到近处采摘些野果菌类。
要说特殊,那便只书院里悠闲乘凉的夫子。
或许,还要算上甚少出猎,但每每动手必定大有斩获的仓羯。
仓羯是常家村最出名的猎手,毋庸置疑。而仓嫂则是唯一不下地的仆妇,虽然为多人暗里诟病,泰半倒是长舌妇人嫉妒之言。
往常,就算不出猎,仓家院落大门也总敞开着,不禁邻里相访。
今个儿,只看他家门户紧闭,便晓得是谢绝见客。
虽然村里汉子总想和仓羯套套近乎,学上两手。而仓家闺女,也着实可爱,襁褓中就不知被多少“小子”打上了主意。
但仓羯的威严固然不如夫子,好歹也是村里有数的人物。只要他每每这般做派,定不会有谁不开眼上门叨唠。
紧闭的门窗后,似是寂寂无声。
灼眼的阳光,洒在土黄色的院墙上,照出了斑驳。
。。。
“羯哥~莫非、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年来,我们毕竟~”
“好了,不要说了,我懂,可是——”
“羯哥~我还记得。。。”
“行了!我、自有主张。让我、再想想~”
谁的劝说,那样无奈。
谁的决断,充满悲哀。
无力的无奈。
矛盾而悲哀。
第十二章 异象
许多时候,知道,却未必要去说道。
百晓生,不是长舌妇。
许多时候,哪怕清楚一切浮华皆是表象,沉溺其中,又何尝不可。
终归,我们懂得,但并非什么大德高僧。
看不破,执着魔。
没有人是傻瓜,每个人心中皆有隐晦的精明,或隐忍,或谋划。
但是,倘若那尚未发乎行迹,为何要刨根去究底?
若过分把别人当做痴儿,配角,依附自己而生,只看自己才是唯一,是世界中心。
那么。。。
柳毅其实一直都懂,他不明白为何会懂,十几年的生命中,毫无懂得这些复杂的由头。
这是一些全没因果的感慨,但往往会在他心底徘徊。
他时常彷徨,怀疑灵魂深处驻着另一头魔鬼,近乎“全知全能”。
他时常恐惧,因为本心明白,那极可能是他自己。。。
所谓情绪化,人格分裂,精神失常,在果真放纵以致失控前,多为难以自律之借口。
他不需要,更不屑得到——
所以,他宁可去尝试理解,企图猜测,无畏徒劳。
。。。
“小胖,你说,这世上,可有前世今生?”
“这~毅哥儿,应该是,有的吧。”
“那么,你说,这世上,岂有生而知之之人?”
“这个~我不知道咧,毅哥儿,这么深奥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问夫子?”
“夫子——问夫子~”
“。。。”
“。。。”
“毅哥儿?”
“怎么了?”
“鱼糊了~”
“哦——”
“哎呦,我的哥哥诶!”
“哈哈哈哈哈!”
谁的抱怨,伴随着笑声,回荡在野林。
抱怨,怎么会有抱怨,怎么会敢抱怨。
笑,莞尔失怒。
遗忘了威严,还是深埋了冷淡。
谁的冷淡,被谁埋葬。
那变化潜移默化,无声无息,恰如林间无声无息逸散的烤肉香气,焦糊了,更诱人食指。
。。。
我不问,是在害怕。
是我不懂,害怕被奚落。还是懂得,害怕得到结果。
。。。
山里的生活,平静、平淡,几十年如一日,时间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没有那许多残酷节奏压迫,光阴逝如流水。
一天劳作,夜间伴奏着几家婉转低吟,几家休憩。
书院外墙还是那么低矮,黄土泥砌,看着就像一推便倒,竟于此间已经算得豪华。
隔壁仓家牙牙学语,沉稳而厚重的男声大笑,总为平静的夜,抹上不少色彩。
彩的色,藏着灰,透着疲累。
是夜,直如往昔,但不再孤寂。
。。。
青灯烛火,所谓愁眠者,无病呻吟。
夫子当然不是那种穷酸,有事没事吊个书包。但这深夜,他倒是反常的撑起里屋窗户,临帷对月,饮起酒来。
书院不大,坐落不过亩许,但除却外间授业厅堂,堂后倒也有一进三间,分作饭厅,及两居室。
柳毅自小懂事起便是独居,不知是否夫子有意培养他自理能力。
这日,少年一如往常躺下,偏裹着薄薄的毯子,辗转反侧。
心头缭绕着早先辰时复又浮现的感慨,一旦苏醒,便如湖水决堤,怎生都挡不住。
毯子极薄,夏日盖着也不会嫌热,可柳毅却似拽得颇紧,须臾就在身上沁出一层冷汗。
脑海里回荡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非复所谓常人难以抉择时,矛盾的心声。
那声音根本就似有实质,更像冥冥中某个无上意志在警诫什么。
从最初单调的灌输一些莫名奇妙,比夫子传授魔道偏执理论更为邪乎的观念,到如今,仿佛竟想一股脑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柳毅不怕,没来由的恐惧,不是畏惧。何况他认为,那心声源于灵魂,心中虚幻的魔头,伤不及实体本源。
他只是烦躁,自几年前险死还生起,那声音就时常回荡在脑海,一如跗骨之蛆。
他不知该如何置处,好容易近些年从夫子身上察觉某些隐晦的敌意消散,他更不敢询问夫子,以免变生腋肘。
好在那声音出现,倒也非伴着全是坏处,至少自幼丛生的梦魇,已经逝如烟云。
一得一失,一啄一饮,柳毅不懂得那么深奥道理,更是对冥冥灌输艰涩理义嗤之以鼻。不可否认,那乍听起来似乎很有嚼头,颇为玄妙的呢语,初听诚然诱惑无穷,甚至令他坚定而稚嫩的本心稍稍动摇,堪比天魔妙音。
可当它每天像是老婆婆一样在耳边絮叨,根本不懂循序渐进,又实在~尤其今夜这种情况特别严重!
静悄悄的陋室里,分明针落可闻,奈何柳毅单方面陷入嘈杂的煎熬。
待听清夫子推开窗帷吱呀声传至,他忍了半刻,终是耐不住烦闷,同样轻轻推开了窗户。
在那一瞬,清洌的星光洒下,舒爽凉风吹来,脑海里絮叨声终于消失,他甚至忍不住要为环境所惑,敞开胸怀,把心头一切疑惑,自身背后诸般异象全都告诉夫子——
但下一秒,他又生生忍住,或者说是那莫名的警戒声遽然敲响暮鼓,从极静到极动,把他惊醒!
对着月,柳毅趴在窗台上,呆滞抬头,只见月暗星明。
夏季,往往蝉叫不歇,尤其山岭,更是难得消停。
为何今夜,反常的宁静?更似乎目前这一反常,并未受到山民足够重视。
究竟是大意的忽视,还是下意识的无视,或者。。。
天空中繁星点点,比起往常显然灼目许多。
那一轮弧月竭力挣扎着释放光亮,偏偏看着就让人觉得黯淡,也许随时都会隐去。
在彼岸无尽星空里,北天七颗明星,勾成勺,尤其耀眼。
柳毅看着天空,莫名有些心悸,宛如被那北斗星辰摄走了心神。
他紧紧盯着天幕,恍惚若痴,目光渐渐开始迷离,眼神也变得涣散。。。
夫子一声轻叹,伴着另一阵“吱呀”,关起了纸窗。
或许是未曾发现弟子异常,亦许是直如柳毅脑海中那个莫名声音告诉他的,知而不言——
本来,三间并列,他既未伸头,如何能看清侧室。
但既然他什么都不曾看见,又为何要关起窗户,凭白败了饮兴。
那叹息,又为谁流落。。。
柳毅呆呆的看着、盯着昏沉的天幕,盯紧那七颗闪耀的星辰,似乎已经印到了心里。
他眸中反射着星光,俨然只剩勺形夺目。
他不曾察觉夫子的叹息,夫子的异常。他甚至不曾察觉,何时失去了本我意识主导!
。。。
“醒来,醒来,快醒来~”
“如是我知,勿归处,生虚无。念道尽头,茫若雾,感伶苦。”
“不归、不妄、不空、不倦、不迷、不弃。”
“醒来,醒来,快醒来~”
“子非鱼,为何戏那鱼水之欢。子非子,缘甚思彼知鱼之乐~”
“得之所得,失之所失,报之所报,偿之所偿。”
“醒来,快醒来~等你~都在等你~”
。。。
那一夜,仓羯家丫头,哭了整晚,尤其恼人,又惹来许多怜惜。
那一夜,关上窗户的夫子,直接闭起五感,沉入休憩。
他不想见到不想见的,故而自闭灵识。灵识已然闭起,他还能看清什么?
当仓羯把全副心神放到了自家稚女身上,不住运气为之疏导经脉,愁眉安抚。
当仓嫂低声抽泣,紧紧拽着衣袂,眼中只有爱女和夫婿。
当夫子少有陷入梦境,圆了多年念想。
当垂垂老矣的村长,偷眼从门缝瞥见屋外洒下灿烂若白昼星辉,惊惶更把木门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