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贤弟~不知贤弟、从何处来,欲望何处行去?”
壮汉一拍脑门,直接将柳毅这个陌生人从朋友升级成贤弟,絮絮叨叨,终是问出了原本想问的话。
柳毅心下翻着白眼,面上一派平静。
“咳~兄台客气了。在下、本是京城人士,自幼随异人入仙山修行。此役,却是家师嘱咐出门游历——且我也有十载不曾归家,是以——”
语气温润,回答又模棱两可,实际上他这番临时编纂的应付,其中倒有泰半属实。
幸好夫子本是见过世面的,所以教导柳毅语言,从来不止一种。带有浓重中原口音的京畿官话,亦是其中重头。
否则,若和常家村老辈一般、操着满口子土语,一张嘴,十八代祖宗都被人刨清了。
东土大陆,仅大唐疆域已知范围,使用都是同一种通用语言,据说传承自上古。
当然由于地域各异,细微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差别。南北方人固然交流无甚障碍,可辨别语调、措辞差异,还是不难的。
果然,只这一点点细节,那巨汉恍然点头,见着竟是并未起疑。
要知道柳毅胡编之言,委实让人难以轻信,什么仙山、游历。。。极近说书。
错非柳毅筋骨健硕,舞勺之龄看着已经同寻常弱冠少年无异,这又在无形中省去了许多麻烦。
二人谈话并未压低音量,远处几人有意倾听,顿时神色各异。
柳毅心无旁骛,悄然瞥了瞥旁桌老者,接着道:
“在下。。。晨早在祈雨县,听说不周镇出了档子惨案,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是有心无意的岔开本身话题,柳毅不露痕迹,心中微微紧张,问出了一些料想不该问的话。
果然,这话一脱口,对面汉子尚无反应,旁桌老者忽而冷冷朝他望去,昏暗的眸子凶光毕露,若有实质,载着星海的厚重!
吱!
身下长椅扭动,柳毅整个身子僵硬,猛然剧颤。
仅仅老者一眼,他方才几乎想将压箱底的雷法,一股脑儿宣泄出来,兀自拼命!
所幸老者旨不在为难他,那巨汉更是轻“咦”一声,竟然挪动身躯,雄壮的背影横亘若川,直接侧身、夹到两人中间,挡住了老者可怕的目光!
“咳咳~”
“老人家,火气似乎有些大了!其实,小兄弟的疑惑,洒家也很想知道。”
巨汉瓮声瓮气,看得出,他根本不清楚这档子事儿、蕴含的分量。
这时插手,分明就是打着帮柳毅抗下麻烦的心思,也不知柳毅身上究竟有何值得他如此看重——图谋!
变化转瞬即止,另一方三人几乎同时动作,就连淡定的低调男都不例外。
然不说柳毅,就连巨汉都清楚察觉老者的恐怖。
摆了摆手,示意下属三人莫要轻举妄动。
巨汉不曾回头,好似自负般背对着老者。柳毅瞥向他时,却分明看到他额间渗出不少细密的汗水!
差距。。。太大!
柳毅几人如临大敌,方才两拨人马还有些剑拔弩张,这时多了个深不可测的老儿,局势立马变幻。
那老者不禁晒然,溺爱的拍了拍埋头猛吃的粗壮少年,摇了摇头。
“小家伙,有些事,少听、少记、少说!娃娃根基不错,莫要自误了前程。兀那汉子倒也挺讲义气,是个性情中人。可这江湖,早容不下这些。。。”
老人语气幽幽,柳毅几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待到反应过来,茶铺中哪里还有老者和敦实少年身影。
柳毅目光如电,“唰”的瞥向邻桌那一叠猪拱似的馒头残渣。几簇青丝,悠然逝了刘海,在眼前缓缓飘落。
。。。
谎言并非代表十恶不赦,也不是每个可笑的藉口,都会惹来哄堂大笑。
对外人,就算实话实说,几人尽信?
这信与不信,其实往往和言辞内容本身关系不大,而在于说话的人、说话时的情形、以及听者对于其人态度。
柳毅说自己是京城人士,那便是京城人士。柳毅说自己是山中道童,那便是山中道童。柳毅说他想回京,那么他就是想要回京。
至于其中诸多不合理,似他那般身手,也企图横跨万里江山?谁在乎!
壮汉不在乎,热情的邀他同饮。
其他三匪不在乎,因为两方根本毫无交集。
直到壮汉提出、意图让柳毅入伙,不提那厢愕然的三位,连常磐都被惊的愣神。
这。。。什么跟什么?
柳毅二人装束,本从先前小县,顺带捎上。
材质不坏,乳白丝绸纹理。虽然和他所谓山岭仙童身份,差了太远,多少也像富贵人家偷跑公子。
那汉子邀请这样一位公子哥儿,去做土匪,岂不是脑子有坑?
如此,当柳毅满口答应下来——
其余几人,更加瞠目结舌。
。。。
柳毅的身手,并不是谁想看透,就能看透。
哪怕武者最低层次筑基,上上品和其余四品的差距,都不能用道理计较。
除却巨汉隐隐察觉柳毅颀长身躯背后潜藏着可怖的能量,在其他几人眼里,柳毅的身手,怕并不比常磐高明多少。
至于法术修为,那更不是一些山贼能够揣摩、甚至轻信,哪怕天赋杰出的山贼。
山贼,听起来威武非凡,打家劫舍,纵横绿林。实际上,这方世界的山贼并不如何好混。
大唐正值春秋鼎盛,各方武备充盈,江湖中也从来少不了五花八门的侠客。
若不是疆域幅员实在辽阔,兼之天下尚有不周山界如此奇葩的三不管地带,怕不是在夹缝里求存的贼酋水寇,只能往老林子里钻。
做山贼的,整天刀里来火里去,不能没有几把刷子。
似柳毅二人入伙这波,满打满算,寥寥几个筑基武者支撑场面,放到江湖中,那就是不入流。
实际也差不许多,莫看这些贼人、乍一眼兵强马壮,几百人马啸聚随风。
错非有着怪力巨汉坐镇,寻常一些二流江湖散人,轻易就能把山寨剿灭。
也正是有着堪比寻常二流中品强者的巨汉,这伙号称“青虎”的贼寇,才能在一亩三分地上混的风生水起。
第二十九章 财富
柳毅手腕算不得高明,固然夫子多年来倾心栽培,更加觉醒前世夙慧。有些无形资产,终究不能立即变成即用的财富。
他晓得该如何御下,却不知怎样短期内争夺权柄。他清楚身处在陌生环境,与人相处最好的手段,并非一味展现自己的无能、美其名曰藏拙,而当适时体现价值。
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经验在不曾实践以前,终归不属于自己。
可怜他前世今生,都未有过多与人交际的机会,玩弄权术。纵使满腹经纶,不知如何施展。绞尽脑汁,亦只能稍稍令他人降低戒心。
现实终究和游戏不同,经验之类并非力量等级有效的基石,计划也和攻略有着本质区别。友好度很难用数据化显示,遑论刷满,善恶更在一念间。
马背上,柳毅同巨汉有说有笑。
一大套刑讯理论,理所当然令得中年疤面矬男接受了他,更有些惊为天人,巨汉亦是目露奇光。
低调男始终低调,唯独丰腴女子,总在若有若无间,悄然流露出丝丝敌意。
不长的时间,并不能令柳毅这位“贵客”,获得怎样可观的威望、尊敬。
所幸,一番攀谈,对于几人名讳、或者说雅号,总算是有了了解。
巨汉陈姓,单名震,不过山贼们多叫他大哥、大当家,道上朋友则称他“虎厉”,本名倒是几乎被人遗忘,或者说本就只有亲信之人知道。
疤面中年姓李,名讳不详,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山贼凭此,直呼老李、李老、李叔,他也不生气,道上则顶着“青鬼”的名头。
低调男子自称濮姓名誉,当然,陈震在提及他时,柳毅总觉得对方,有所保留。
此人在山寨内排行第四,忝居末位,道上的名号也不响亮,唤作“蛇头”。
最后总对柳毅二人抱着敌意的,丰腴红衣女子,山贼小弟们似乎对她颇多畏惧。
这妇人夫家姓成,本当唤作成某氏,然她对己闺名讳莫如深,故山贼们多直唤她成夫人,倒是少有叫三当家的。
要说她对夫家素无情义,偏偏丧夫之后,从不避忌冠夫姓。
但要把她看得多么贞烈——寨子里谁人不知,她对陈震分明有着十分情愫。
若非因此,怕她现在还承着夫家产业,做着山下镇里大妇,犯不着趟进这坛子浑水。
柳毅对她的敌意倒有几分猜测,而其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夜叉”之名,也不过叫他莞尔一笑。
青虎贼盘踞在青虎山上,有着绵延十几里的寨子,内里自成体系,五脏俱全。
青虎山却是八十里外一座平地拔起的秃山,穷山恶水,地势险峻,只远远比不得不周山雄奇壮阔。
这次青虎贼三百人马离寨,奔袭百里,算得上倾巢而出,越界作案,已然犯了其他绿林好汉定下规矩。却是打着谋夺某个早被盯住大户家产业的主意。
要说山贼行当委实难混,世俗游商虽多,往来镖车也不少,可大的啃不动,小了又不够吃。
青虎贼闻名郡里,商队没点实力,谁敢走那险径?
久而久之,连窝边草都咬了一轮。
陈震这次动作,实是迫于无奈。
柳毅听得他们此役任务,不理会其余几人略显戒备的目光,一时倒是浮想连篇起来。
钱财、权势、力量,果然,这些才是世俗人追求,永恒不变的根本旋律。
话说回来,对于这些,他又岂能免俗?
。。。
轰隆隆!
洪流般的骑兵队列,汹涌卷过,道路上纷飞的黄尘弥漫,依稀可以辨清、那一张张灰头土脸上,满刻狰狞。
青虎贼装备不佳,除了巨汉,人人一口朴刀磨得雪亮,身上殊无铠甲饰物,清一色粗布麻衣。
要说贼兵体格,终归是寨子里选拔出来“精锐”,委实较农夫雄健。尤其那股子淡淡的杀气,远非寻常富商家丁可比。
可若拿这样的货色去媲美正规军,又端是高抬。
队伍最前列,隆隆轰鸣掩耳,灰尘倒是不呛,留给小弟们吃着足矣。
陈震一马当先,目光坚毅,眸子深处却隐藏着一丁点忧虑。
柳毅在他身后拉开半个马位,偶尔并肩齐行。常磐不会骑御,只得与他共乘。
这少年也不避忌旁人目光,施然跻身前列,按照山贼潜在内部规则,已是逾矩。
可头领不发话,二号人物又似和他颇合得来,余者就算把他恨得牙痒,又能怎样?
这时,柳毅纵马飞驰,长发肆意飘舞,好不快意。
他把目光瞥向陈震,正好瞅见对方脸上闪过的虑色。
虽然从不认为世上会有傻子、第一眼见到他便以性命相托、意气相投。
可既然心中有了计较,柳毅便不愿意碌碌而为。
“陈哥儿,不知,此番风可顺?”
淡淡的声音飘入巨汉耳内,当先大马铁骑,势头稍缓。
待到两驾并行,陈震诧异的目光毫不掩饰投映到柳毅身上。
传音入密这等功夫,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
柳毅方才显露一手,纵然远比不得传说中的入密,也难得至极。与此相形,他满口子乍学匪话,倒是不显得那么惹眼。
巨汉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他看着身旁神采飞扬的少年,正待开口。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兀然浮现那道身影——
心下打了个冷颤,陈震强自镇定。兴许不想让柳毅多心,随便囫囵了过去。
“无妨,贤弟这次,看着哥哥我发威便是。”
柳毅心头微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本来,他入伙山贼,存着也非什么良善心思,若能提前表现一番,不介意收获些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