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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侧首,凝着墨唯逸的侧脸,突觉欣慰。
“唯逸,虽然你是影军副将,但你毕竟是天宫太子,此次出征,你也代表了父皇,可莫要让父皇丢脸。”
墨唯逸颔首,回答的很是坚定。
“父皇尽管放心便是,二十万年前舞子旸伤了轻陌姐姐的那一笔账,这一次就要算清楚。”
天帝的眼神又暗暗了。
不管何时,他总是惦记着宁轻陌,估摸着到了战场,他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宁轻陌安危。
唯逸呀唯逸,你选择加入影军,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天帝担忧的垂下了眼,为什么独独要是宁轻陌呢?
唉。
“父皇,那楼江山的事……”
墨唯逸忽然侧首,冷不丁就瞧见了天帝那哀伤的深情,他的话一下就顿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天帝如此悲伤过,就连当他知道他和他母后相克都没有这样过。
天帝立马收起情绪,轻咳了一声:“楼江山必定是不能轻饶的,但是如今仙魔大战在即,要动用一切可用力量,他又是楼家最后一脉,就让他带罪加入影军,杀敌立功吧。”
墨唯逸眼眉挑了跳,起身面对天帝拱手道:“谢父皇。”
天帝见他欣喜,挥挥手,墨唯逸转身便走了。
芙蓉院,宁轻陌看着眼前这软甲,已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她再看看一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娥,她嘴角抽了抽,一把将那软甲拿在手中。
“回去告诉你们的太子殿下,这软甲,我收下了,不过他这伎俩,我也算见识了。”
宫娥们跟捡到了一条命似得拼命的点头,夹着屁股就全跑了。
她之前没肯要的软甲,墨唯逸竟然用整整二十条无辜的命来逼她,他真的以为她会怕吗?
不,她并不怕。
只是,想到百花会上墨唯逸那一双清冷的眸,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次她要是再拒绝他的话,她自己都说不过去了。
自那一次从他口中说出爱之后,他们就没有单独相处过。
她在害怕,好似他也在躲避一般。
拽着软甲的收微微收紧,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明日就要出征,她要压着百花仙子前往枭幽谷,那是一个与魔界只有一结之隔的深谷,她要在那个地方下令将百花仙子千刀万剐,以示天界与魔界宣战的决心。
舞子旸……
紫夜……
二十万年前的旧账,终究是要开始算了。
这一夜,天宫的月亮,分外的圆。
蠢蠢欲动的黑暗在骚动着,不安着。
冥界,冤魂躁动,鬼哭狼嚎。
离魂界,震荡不安,魂魄四蹿。
人界,百鬼夜行,一片荒瘠。
天界,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兀那氏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芙蓉院,却见胡忆柳站在宁轻陌屋外一动不动。
“怎的了,丫头?”兀那氏走过去轻声问她。
胡忆柳倔强的容颜稍稍别了一点过去。
吱呀一声,宁轻陌将门打开了。
“娘,别理她。”其实对胡忆柳一直还算客气的宁轻陌,今日脸色却差的很,根本看都不愿意看胡忆柳一眼。
兀那氏狐疑,却也不多问,径自走进了宁轻陌的房间。
“来,娘知道你素来喜爱人间的东西,这是娘偷偷学的,听说这叫月饼,中秋那一天,子啊人界叫团圆日,他们都会吃这种月饼,象征团团圆圆。”
兀那氏说着就将托盘中的月饼递了一个给宁轻陌。
远远的小饼,还滚烫的。
宁轻陌鼻尖微动,轻咬了一口,跟着笑开:“娘,很甜。”
兀那氏红了眼圈,一下将宁轻陌抱在怀中:“轻陌,千万保重好自己,不要逞强,知道吗?那舞子旸刚成年就接管了魔界,你也在他手上吃过亏,娘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
宁轻陌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娘,上次我是一个人,现在我有一个军队呢,没事的。”
兀那氏擦擦眼泪,还是心有余悸。
“之前魔寇残留,天帝亲自出征,你爹也随天帝参加过不少次清扫的战争,大大小小的都有,那战场上的事情,都是要靠命数的,轻陌,你爹他不太会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不关心你,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兀那氏说着就掏出了一颗珠子,接着就系在宁轻陌的脖颈间:“这珠子中的灵气是当年你襁褓中包裹着你的胎气,爹娘一直好好的收着,如今将它还给你,希望它能保护好你。”
兀那氏说着最后摸了摸那圆润的泛着白色光芒的珠子,握住了宁轻陌的手。
“轻陌,爹娘在天宫等你回来。”
宁轻陌紧紧抓着手中的月饼,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胡忆柳……”
“她要随我一起出征,我不愿意,她就站在外头不肯走了,没有玄华仙尊的点头,我是不能随便将她带到战场上去的,因为我将她带走,就有责任将她好好的带回来。”
宁轻陌的眼神落在屋外那个模糊的身影身上。
兀那氏点头道:“你说的对,玄华仙尊可就那一个女儿,我等下出去跟她好好说说。”
胡忆柳在外头站了很久了,她眼神坚定不移,说好的宁轻陌不答应让她一起出征她就不动一下。
兀那氏从宁轻陌的屋子里头出来,看见她那倔强的模样,恍惚还以为自己看见了龙月焉。
只是,造化弄人呀。
她走到她身边,轻声叹了一口气:“忆柳丫头,回去吧,这出征可不是儿戏,你好歹也问过你爹娘再做决定,他们就你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他们怎么办?”
胡忆柳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头:“宁伯母不也就一个女儿吗?为何她能去得,我就去不得。”
“我们是全力支持轻陌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的,那你爹娘呢?”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他们管不着。”
这劝也劝不动的,兀那氏只得去告知玄华仙尊让他自己过来劝。
芙蓉院,又是一阵安静。
宁轻陌这一夜根本就没打算睡,她打开轩辕剑,一点点的擦拭着剑身,她幽深的眼神在剑身上游离着,剑身散发出的光芒折射在她眼底,好似在诉说着一个来自更古洪荒的故事。
宁轻陌知道,这轩辕剑,乃是上古的神器。
它肯与她签订血契,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在烛光下发着呆,却没有注意到边上的另外一柄剑在颤抖着。
月,更加的明亮了。
宁轻陌打开窗楞,直接忽视了在屋外站得笔直的胡忆柳,只抬头看那天际,月亮圆的好似一个盘子一样。
月圆之日,只团圆之日,也是……
她正想着,身后一声嘶吼传来,她本能的一个转身,转手就在芙蓉院上空布置了一方结界,也直接将赶来的玄华仙尊和向氏挡在了外头。
芙蓉院中,胡忆柳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有着一身幽兰色毛发的巨大无比的狼,差点就地晕过去。
那巨狼仰天长啸,对月嘶鸣。
它身形优美无比,根根毛发都在发亮,他的叫声好似穿透了整整二十万年,一下将宁轻陌拉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独琅时的情景。
只见那匹巨狼的爪子边,是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宁轻陌。
她毫无形象的扒拉在那匹狼的脚边上,一个劲的喊着独琅。
独琅。
是那匹狼的名字。
狼的嘶吼渐渐停了下来,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淡淡的从脸色惨白的胡忆柳身上飘过,最后温柔的落在了宁轻陌的身上。
他屈膝跪了下去,用巨大无比的脑袋蹭了蹭宁轻陌。
宁轻陌眼眶晶莹,还死死抱着独琅的爪子。
对于她而言,独琅真身的样子实在是太大了。
“轻陌,我虽然被封在剑中,但是外面的世界我都知一二,你明日出征,切莫手软,尽管使唤我,我必定会帮你一二,护你周全的。”
那匹巨狼口型未动,却发出了极为嘶哑的声音。
太久没有说话了,独琅的喉咙都哑了。
宁轻陌拽着他的毛,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再让你沾染一丝血腥,更何况是魔界那些肮脏的魔气,独琅,你只管在剑中好好待着,你等我打败魔界,我就去将你身体找回,让你从剑中回来。”
“我会等你的……”独琅的声音飘渺而悠长,好似来自天际一般。
“轻陌,我只有月圆之日才能从剑中出来,日后我们每一年八月十五能见一次。”独琅垂首,将脑袋枕在前爪上,呆萌呆萌的看着宁轻陌。
宁轻陌笑开,拍了他的鼻子一下:“那就很好了,我以为,我一直都瞧不见你呢。”
独琅的狼脸有些凝重,他抬起头,又垂下,有些不安。
“轻陌,别想着为我报仇,漠北狼族一事,我自会亲自回去跟他们做个了结,倒是那仙盟的腾千洛,与我族勾结,害我成为剑灵,更设计陷害你让我染血以至于无法获救,待我从剑中出去,我必定饶不了他们。”
独琅的狼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宁轻陌眼色也深沉了起来,只答应着他,不过心里头却是另有打算的。
“倒是你那轩辕剑不错,我于它一比,就逊色了不少。”独琅的狼眼很不削的睨了一眼在一边呆着的轩辕剑,口中满是嫉妒。
“什么剑都没有办法和有独琅的剑相比的。”
独琅的狼眼一下就弯了。
哦呵呵。
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平日里与轩辕剑的剑灵斗嘴,他总说宁轻陌喜欢的是他,而且他也战功赫赫,无比厉害,倒是他虽然被宁轻陌带着,但是从来没出鞘过。
当时他就发誓,若是有一天他能从剑中出来,必定要狠狠挤兑他一通。
如今他可如愿了,他回去可算扬眉吐气了。
哇哈哈哈。
但是宁轻陌是不知道两柄剑之间也有恩怨情仇的。
她更没有发现一边的轩辕剑暗了暗,好像差点气晕过去。
------题外话------
有很多感情,不是说我爱你,然后对方你会爱你的。
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细水长流。
☆、139 出征
夜,更深了。
玄华仙尊怔愣的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潺潺结界,仰头看了好一会,左边右边踱步了好几圈儿,最后看向兀那氏,指着那结界问道:“怎么回事?即令夫人?这结界是宁轻陌布的?”
兀那氏也是无语的看着那结界,跟着摇了摇头。
“该不会两个丫头在里面打起来了吧?”向氏紧紧攥着手心,心里头满是不安。
“那可不会的,轻陌对忆柳丫头还是挺不错的。”兀那氏不想他们觉得宁轻陌会欺负胡忆柳,立马为宁轻陌辩驳道。
不料玄华仙尊却是一声冷哼:“将她强要了来做丫鬟,这叫对她不错?她好歹也是仙尊的女儿,若不是有太子殿下护着,即令夫人,这一口气,我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兀那氏听着玄华仙尊的指责,也不恼怒。
“玄华仙尊又何必动怒呢,你女儿生性骄傲,天宫不是没人吃过亏,偶尔挫挫她的锐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尔等了解自己的女儿吗?她非要跟着我们家轻陌上战场,她这点心思,怕是你们做爹娘都没有想到过吧。”
说到这个,玄华仙尊和向氏又是一阵深深地叹气。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非要去战场打打杀杀呢?
玄华仙尊看着将他与胡忆柳相隔着的那一方结界,双手负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芙蓉院内,独琅幽深的眸光终于再一次落在了胡忆柳的身上。
独琅喘着粗气,时不时的哼哧两声,他一哼,胡忆柳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下紧绷了起来。
无奈,只因为面前这一匹狼实在是太大了。
仿佛他只要一张口就能将她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