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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紫郢天君冷冷地望着他,“倘若不是肉体之欢,为何难分难舍,情难自禁?连自身欲念都割舍不了,谈何大道?”
徐逆没再说话,似乎被他问住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徐逆从沉思中回过神,眼前的紫衣人已经不在了。
他长出一口气,按了按额头。
紫郢的神念被他化解后,虽然还有些微残留,但已经影响不到他了,为什么刚才会出现?而且,还不是在识海里。难道他的神念又强大起来了吗?
刚才紫郢问他的问题,他竟然回答不了。
他明明确信,自己的路没有问题,为什么还会被问住?
紫郢有一点说对了,不管是肉体之欢,还是真情实爱,都是七情。而他现在,确实割舍不了七情。
难道说,他真的会走上前世的道路,断绝七情,成为剑道至尊紫郢天君?
若是如此……
徐逆转回头,看着静静躺在殿中的灵玉,心中浮起迷茫。
忘川蒿里,天上冥河仍然缓缓流转,洒下点点荧光。
冥界的阴风吹过,密密麻麻的蒿草随风起伏,就像他现在的内心。
灵玉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三天后,她清醒过来,神念之伤已经恢复了大半。真元耗损虽然严重,但那些伤都修复了。
徐逆坐在她身边,似乎在出神,直到她出声,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还好吗?”他问。
“没事。”灵玉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一下,“伤不重,调息半个来月应该就好了。”
“嗯。”徐逆轻应一声。
灵玉觉得不对劲,戳了戳他:“你干嘛?”
徐逆回神:“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灵玉笑眯眯道,“看你这样子就是有事,怎么,不方便告诉我?”
“没,没有。”徐逆直觉地否认,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我觉得这里有点古怪。”
“古怪?怎么说?”
“我……”徐逆有点难以启齿,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我在这里看到了紫郢天君。”
“啊?”灵玉的笑容慢慢收起,“什么叫看到了?”
“……”徐逆道,“我化去他的神念后,他残余的意念有时候也会出现在我的识海中,可是,这三天来,他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好几次了。”
紫郢天君指责他的言辞,一次比一次犀利,一次比一次让他难以回答。
到后来,徐逆不禁自问,他这样真的错了吗?想要继续走下去,必须要斩断七情,割舍与灵玉之间的一切?
“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听了他的描述,灵玉面露沉思,“我修复神识的时候,好像也在识海中看到了怀素。不过我没理她就是了。”
她跟徐逆不同,对自己的前生并没有太多的敬意,而紫郢天君,在剑修眼中是不可逾越的高峰。徐逆不知道自己与紫郢天君的渊源之前,就已经建立起对他的崇敬向往。
“我们不能在这里留下去。”徐逆说,“另外找一个藏身之处吧。”
灵玉却道:“我倒觉得,这里是很好的藏身之处。”
面对徐逆不解的目光,她问:“这几天,那些鬼差是不是没有来这里找过?”
徐逆点点头。
灵玉便道:“肯定是这里有问题,那些鬼差才不过来。我们藏身此处,安全一些。”
“可是……”
没等徐逆说完,她又道:“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徐逆一怔。
灵玉说:“紫郢天君所问的问题,不是你不理会,就不用面对的。早晚有一天,你还是要面对这些。化神的时候,你要不要问清本心?如果心思杂乱,怎么迈过那一步?”
经她这么一说,徐逆才发现,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大问题。
如果他内心认同紫郢天君的天道,那么,化神之时,必须要割舍掉不认同的感情。
“所以,我觉得,你不如借此机会,过了这一关,到时候不会留下隐患。”灵玉说完,仔细看着他,“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好?”
徐逆沉思许久,缓缓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害怕了,才会急着离开。”
灵玉笑了笑:“你跟我不同,这一关会比我难过许多。”尽管他们都打算割裂前世,不想成为前身的自己,可是,有些东西哪是那么容易断绝的?
灵玉这么恣意,是因为怀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可以接受怀素安排的修炼之路,但不能接受怀素仍然主宰她的人生。因为,她是现在,怀素是过去。
如果摆脱不了过去,又怎么肯定自我?
同样的,这也是徐逆必须面对的一关,除非迈过去,否则,他就算做回紫郢天君,也不可能继续走下去。因为,那样的他,就会迷失在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里。
真是有趣,就好像,紫郢和怀素的出现,就是为了帮助他们迈过这一关似的。要是认同前世,就斩断七情,要是不认同,那就打破前世残留的意念,重新建立自我。要是他们的本尊在此,会怎么想呢?
不过,灵玉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因为,他们的真灵已经转世。只要她和徐逆还活着,自我还在,紫郢和怀素就不可能真正地出现。
忘川蒿里,一片寂静,偶尔冥界阴风吹过,越发安宁。
灵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说:“我记得,有本佛典上说,忘川之水,可以照见人的内心,烦恼、忧愁、喜悦、牵挂,都会一一显现。除非心无挂碍,才能跨过忘川,再入轮回。想必是这忘川水,影响了我们的内心,才会屡屡想起那些。”
她转过头,望着徐逆:“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我可以相信你,无论什么处境。我相信你,就算紫郢天君出现,你也不会改变。”
750、道
灵玉坐在忘川蒿里,看着天上冥河流淌。
徐逆这几天过得不太好,她也就没有去打扰。再说,她自己伤势也没好,要继续调息才行。
这几天来,灵玉也见了怀素几次,不过,仙书吞吃掉碧落之晶时,她就已经通过了怀素的拷问,如今很是轻松。
她转头看向另一头的徐逆。他静静地坐着,直视前方。
灵玉知道,这代表着在他的幻象中,紫郢天君出现了。几天来,紫郢天君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说明徐逆自身的意志慢慢变得薄弱。
如果他坚持不下去,很可能最终被紫郢天君的道吸引,从而改变自身的道。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未必能够安全度过。如果他能够重新找回紫郢天君的道,那倒还好,如果找不到,就会在前世与今生的记忆里迷失,失去自我。
最好的,还是他能坚持下去。因为他现在是徐逆,不是紫郢,自身得来的,才是最真实的。
片刻后,徐逆闭上眼,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灵玉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侧过身去轻轻地拥住他。
这是自己与自己的抗争,她插不上手,所能做的,只是给他多一点的安慰。
徐逆睁开眼,看着灵玉。
他看得那么专注,令灵玉不由地松开手,讪讪地问:“怎么了?”
下一刻,徐逆转身拥过来,将她牢牢抱在胸前。
他抱得那么用力,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去。
灵玉心里“咯噔”一下,默默伸手回抱,揽住他的腰。
头顶上,他的呼吸始终沉重,充满了不安。
灵玉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徐逆的呼吸低下来,带着炙热,烙在她的唇上。
灵玉没有抵制,尽管他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
像夏日的暴风雨,突如其来,倾盆而下。
但是,还在中途,他停住了。
“对不起。”徐逆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
灵玉静静地拥着他,等他平静下来。
“怎么了?”她轻声问。
徐逆混乱地摇摇头,放开她:“没事。”
他仍旧坐好,闭上双目,似在调息。
灵玉迟疑了一下,起身离开,远远地看着他。
徐逆的意识沉入识海。
识海中的他,也这么盘膝而坐。
他知道,刚才自己失控了,因为回答不了紫郢天君的问题,竟然妄想从灵玉那里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但这是他内心的拷问,灵玉只能安抚她的情绪,而不能让他挣脱出来。
他必须靠自己。
徐逆回想起自己化解紫郢天君留下的那抹神念的情形。
“杀了怀素。”那抹冰冷的幻象,如此说道。
“她不是怀素。”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她跟怀素都是同一个人。现在不杀她,等她成长起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我不是你!”
不错,他不是紫郢,为什么要被紫郢的道说服?紫郢七情尽去,将自己修得像把剑一样冰冷,这不是他希望的前路。如果自己都不希望,那为什么还要顺着这条路走?
可是,如果不听从紫郢的,属于他的道,又在哪里?
剑道至尊,走的就是那样一条路,于是,诸多大千世界的剑修,也像紫郢天君一样,一剑破开虚妄,斩断七情。
即使有人走的不是这样一条路,徐逆也没有对证,因为,沧溟界被隔绝了。
苦思无解,徐逆只能回过头,仔细地回想,他一生的道路。
结丹之前,无需再提,那对他而言,是一条没有选择的路。
落下溟渊的那一刻,他惟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挣出一线生机。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将仇人血刃,才能回报那些对他释出善意的人。
而现在,他都做到了。
杀母改命之仇已报,救出了段飞羽,放了剑侍们自由,也得到了心中所爱。
看起来,一切都圆满了。
可未来呢?未来他的路在哪里?他要怎么走下去?
走上天命之路,打开通途,不就是想继续走上剑道至尊之路吗?那与紫郢天君什么分别……
此时此刻,徐逆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忘川这里,灵玉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却遭遇到了几乎毁灭信念的危机。
因为,他虽有自我,却失去了目标。
也就是说,他没有自己的道。
因为没有道,所以,存在于他的内心的紫郢天君,出来拷问他的自我。
那么,他的道在哪里?
“谁?”灵玉突然睁开眼。
冥河下,蒿草随风摇摆。
阴风幽幽吹过,带来凉意。
灵玉跃起,手腕轻轻转动,一柄剑在她手中现形。
她慢慢拨开蒿草,一步步走过去。
几个阴魂,出现在蒿草之中。
当她出现,阴风吹起,阴魂面目狰狞地向她扑来。
剑光闪过,绞杀过去。
阴魂遇剑光而散,化为黑烟,消失了。
灵玉却没有放松。这几只阴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鬼差们没有追到这里来,可见怕了此处的忘川之水。他们是魂体,如果被幻象缠住,就会像这些阴魂一般,慢慢失去灵智。
这些阴魂,莫非就是鬼差误入此处,才化成的?
不。灵玉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应到鬼差的存在。那些鬼差,实力不算很高,顶多只有结丹期,不可能瞒得过她的耳目。
既然如此,问题又回到了原处,这些阴魂,是怎么来的呢?
蒿草之间,有忘川水漫流过来,形成一弯弯浅浅的水潭。
水潭倒映着天上的冥河,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灵玉打起精神,慢慢地扫视过去。
其中一弯水潭中,一道影子慢慢飘了出来,化成阴魂。
这阴魂明明没有了灵智,却充斥着仇恨、残暴等负面情绪,一察觉到灵玉的存在,便向她涌来。
灵玉觉得不对,灭杀了这只阴魂后,她收敛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