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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抛开那本经书,从乾坤袋中取出灵剑。
“二小姐!”坠儿大惊,“你,你在变术法吗?这剑……”
灵玉轻轻一弹剑身,坎离剑嗡鸣,浅紫的光芒在剑身上环绕不定。
“师父,这第一世也太容易了吧?”她轻笑,缓缓举起坎离剑。
一声尖锐的鸣啸,强大的力量从剑身挥洒而出,劈开了整个空间。
周身空气一凝,仿佛时间停住,空间崩裂。
嘴里还塞着豌豆黄、惊讶瞪视着她的坠儿僵住,渐渐化为石像,风一吹,散成虚影。
整个程府,陡然间失去鲜活的颜色,片片碎裂。
灵玉又站在了旋涡之中,身边无数杂乱的线条,组成复杂的图案,仿佛时间与空间的具现。
耳边传来蔚无怏的笑声,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别掉以轻心,这只是三世镜的试探,看看你的自我认知有多强。”
“那,师父如何评价?”
“一般般。”蔚无怏不大在意地说,“还需要提示才能清醒过来,说明还有进步空间。不过,演技不错。”
“……”
蔚无怏大笑起来:“这样一个家族,能养出你这么个奇葩,不容易啊!”
笑声渐歇,灵玉周身的线条又组成了画面,由灰色到五彩,直到一切成为真实。
“扑通!”灵玉摔在冰冷的地上。
123、苦牢
冰冷的地面,带着微微的腐臭和霉味,冲进鼻腔,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什么鬼地方?”灵玉揉着撞疼的鼻子爬起来。
入目一片暗沉,脏污的泥地,湿腐的稻草,灰黑的墙面,还有一排排的铁栅栏,没有天光,只有不远处的墙面,火把发出昏黄的光。
好像是个囚牢,一间间鸽子笼一般的囚室,睡着一个个面目模糊的囚徒,囚室外,隐约可以看见身着红衣的看守,正趴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呼呼大睡。
“小子,你看什么?”隔壁忽然传来声音。
灵玉扭头,看到隔壁囚室里,一个囚徒对她说话。
“咦,是个丫头。”油腻黑发覆住了面孔的囚徒惊讶地道,听声音并不苍老,最多是个中年人。
灵玉又看了一圈,凑过去:“大叔,这是哪?”
“你不知道吗?”这人更惊讶了,“你不知道居然会被抓进来?”
灵玉眨眨眼,想到一件事:“我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这人一脸莫名其妙,上上下下观察她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娃娃,莫非摔坏脑袋了?”
“甭管我摔没摔坏脑袋,大叔你到底看到哪?”
“看到了。”这人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被抓进来的,看你年纪不大,也不像没钱的样子,怎么会被抓进来的呢?”
“没钱?这关钱什么事?”灵玉有点蒙。
“有钱做功德怎么会被抓进来?”这人一脸鄙视,怀疑这娃脑袋真的摔坏了。
做功德?灵玉暗自思索。何为做功德?花钱请僧侣道士念经,就叫做功德。有钱做功德就不会被抓,怎么这么奇怪?
“大叔,那你呢?是怎么进来的?”
“我?”这人嘿嘿两声,拨开头上乱草似的头发,抓到一个跳蚤,往嘴里一声,“嘎嘣”一声,让灵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钱捐助,打了祭司一顿,所以就被抓进来了。”
“祭司?”灵玉听得一头雾水,又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人还没回答,隔壁囚室里,另一个瘦巴巴、头系方巾的青年有气无力地道:“这里是血衣教的苦牢。”答毕,斜眼看着那名大叔,“打得了祭司,阁下是个高手啊。”
“血衣教?”
青年瞥了她一眼:“妹子,日子不好过,别想得太多,想多了对你不好。”语气极其淡定,显然当她脑子坏了。
灵玉泪流满面,偏偏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装白痴:“大哥,你也是没钱被抓进来的?”
“嗯。”青年木着脸应了一声,衬着干巴巴没半点肉的脸颊,甚是可怖,“早知道,我也入血衣教当道士去,读什么书啊!”
“呸!”对面囚室里,传来愤怒的声音,“他们也叫道士?骗人钱财,污人妻女,不修功德!早晚遭天遣!”
灵玉循着声音看去,对面囚室盘膝坐着个清瘦的中年人,头发凌乱,勉强可以看出是个道髻,姿势是标准的五心向天,应该是个道士。
“别这么大声。”高手冲出食指,嘘了一下,“被他们听到,就完蛋了!”
“哼!”道士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话。
高手、书生、道士,这个血衣教好大的本事,别说沧溟界了,就是她出身的小千世界,这三种人都不是好惹的。高手,这种人好勇斗狠,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杀了人再一走了之。书生,别看他们文弱,却掌握着最大的权势,笔墨如刀,口舌如剑,杀人不见血。道士,手眼通天,可通神鬼,而且脾气古怪。
这么三种人,居然被这个血衣教整得生死不如?看他们这样子,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惨啊!
“这位道友,你又是为何进来的?”
对面囚室的道士慢慢抬起视线:“道友?莫非……”
“你也是道士?”高手偏头看灵玉,“哦,不对,道姑。”
灵玉向他们拱拱手:“在下修道,未曾出家。”在玄渊观,她只是拿了度牒,并没有受戒,算不得出家。太白宗就更不用说了,整个沧溟界都没有出家的说法。
“天下道门是一家。”道士露出大大的笑容,打量着灵玉身上的衣裳,干净整洁的白衣,虽不是法衣样式,却在袖口绣了八卦和祥云。
“你这衣裳真干净。娃娃,你该不会是血衣教的人,得罪了谁,抓进来关几天吧?”高手说,眼中闪过怀疑。
他这么一说,书生和道士的目光也渐渐转变了。
“当然不是。”灵玉忙道,“什么血衣教,我听都没听过。”
“那你怎么会被抓进来?”道士问。
“呃……”
“这妹子脑子坏了。”书生说,“连这里是哪都搞不清。”
“难道与我一般,因为不入血衣教,所以被抓进来的?”道士愤愤地说,“血衣教也太霸道了,除了他们,不让天下道士生存!”
灵玉也跟着愤愤:“肯定是!我正路上走呢,莫名其妙就被抓进来,大概看我像是道门中人。难道连没出家的居士也不放过?”
她的愤怒引起了共鸣,道士说:“要不怎么叫血衣教?苦牢里死的人,足以将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染成血衣了。”
“啊?会杀人?”
“杀人算什么?”书生冷笑,“苦牢里哪个不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高手又嘘了一声,指了指守卫在的地方:“娃娃你看,等他们醒了,也不知道哪个要遭殃。”
灵玉透过栅栏,隐约看到墙上挂着沾满血迹的刑具:“他们没事打着玩?”
“妹子别怕,”书生向前头扬了扬下巴,“这几天关进来几个重犯,现在还没空管我们。”
“这么说,还是会打我们?”
“……”三个人一同沉默。
苦牢的门“咣当”被打开,几名红衣人扛着大号饭桶进来:“吃饭了!吃饭了!”
一碗碗饭被粗鲁地扔到各个囚室前,馊味隔老远就闻到了。
灵玉捂着鼻子:“这饭能吃吗?”
“不能吃?那你别吃!”端饭的红衣人毫不客气地把饭碗收走。
灵玉是不介意,高手、书生、道士三人盯着那碗饭,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高手咽了咽口水,说:“娃娃,你不吃给我吃啊,一天就这么一碗饭,多可惜。”
灵玉瞅了一下,碗倒是个大海碗,饭不多,酸不拉叽的,拌着冷水,上面漂着几根菜叶。她深深地怀疑,这种饭真的能吃吗?可这三个人,稀里哗啦吃得跟饿死鬼似的。
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一个个拍着肚皮意犹未尽。
“你们就吃这个?”
三人点头。
“一天吃一顿?”
三人继续点头。
“……”难怪一个个都瘦成这样,估计也没力气逃跑了。
灵玉看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那,你们想过跑吗?”
拍肚皮的动作一停,三个人六双眼睛盯着她。
灵玉被盯得发毛,难道这三个人其实是内线?
下一刻,三个人都往她这边靠过来。
“娃娃,小心点,别乱说话。”高手指了指守卫,“要是听见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逃?”书生说,“别看苦牢里只有两个守卫,其实外面围得跟铁桶似的,而且我们没钥匙……”
“小道友,你有办法?”道士扒在栅栏上看着她。
“呃……”灵玉试了试,发现身上灵气很微弱,似乎被栅栏给困住了,神识都只能覆盖很小的范围。这一世保留了记忆,莫非就是要逃狱?
不管怎样,困在这么个破地方,不是办法。
她从乾坤袋里摸出坎离剑。还好,乾坤袋能用。
看到这一幕,那三个人眼睛都突出来了。
“道友,高人啊!”道士向她竖大拇指,把前面那个小字省略了。
“要挖出去吗?”高手凑上来,小声说。
“能挖出去吗?”
“能!”书生眼睛放光,接过话头,悄悄地撩起衣摆。
“喂,你干什么?”灵玉瞪眼。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会长针眼的。
书生“嘘”了一声,扯下里衣,摊开来:“这是我画的地图,按照这个地图挖,肯定能挖出去。”
灵玉凑上去,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也是,都不知道几个月没洗过澡了,再加上这牢里臭哄哄的,不臭也难。
这件臭哄哄里衣上面,用灰黑色的东西绘着地图,条线清晰,地形明确——灵玉怀疑,这灰黑色的东西,是书生身上的泥垢……
不管怎么样,这副地图很清楚地标出了苦牢附近的地形,按照这个挖,真的有可能挖出去。
书生隔着栅栏把地图抓回去:“妹子,你不会扔下我们不管吧?”
“……当然不会。”大不了把三间地牢打通,这个不难。
书生没二两肉的脸上露出骷髅似的笑容,在地上摸了一把,用指甲仔细地画出一条道:“这么挖,肯定行。”
还好不是泥垢……灵玉松了口气。
提起坎离剑琢磨了一下角度,正要挖下去,停了停。被三个人眨也不眨地盯着看,这种感觉太古怪了。
她在乾坤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三枚小飞刀。这玩意儿哪来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在白水观的时候,经历了第一场修士之争,玄尘子就死在这三枚小飞刀之下。
“喏。”一人丢了一枚,“一起挖快点。”
124、挖地道
幽暗的苦牢,时不时传出沙沙声,四个人都在埋头苦干。
红衣守卫过来巡视的时候,他们就拉过破烂的稻草,盖在上面,挡得严严实实。有别的囚室的囚徒看见,饶有兴趣地看着,但没一个人去告密。
灵玉由着他们看,挖地道这种事,瞒得了守卫,瞒不了同坐苦牢的牢友,再说了,他们告密也没有好处。
挖了一整天,才挖出个小坑——坎离剑实在不是件趁手的工具,她的真元又处于停滞的状态,想要悄悄地挖,难度太大。
灵玉吐出一口气,盘坐下来,正要调息一番,另一边囚室的囚徒忽然叫她:“诶,妹子。”
她顺着声音看去,指着自己:“我?”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妹子?”
灵玉看了一圈,也是,除了她,都是男的。
“大哥有事吗?”
这人拨开头上乱草一样的头发,指了指墙角:“你们想挖出去?”
灵玉点头承认:“是啊。”
这人就道:“妹子,我劝你们省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