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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雯帝兄弟小小年际就有这等惊天本事了。管家可能不知,现在黑炎城坊间传言,贵少爷乃是城中第一铁匠了。”
管家心头再跳,黑炎城最强铁匠正是眼前年际二百来岁的矮人城主,想必他此行本意,仅想分出高下,不料撞见老夫,识破孙少爷身份,其中利害纠葛可就深啦,只怕这矮人会起杀心。
都说人老成精,管家还真料中班纳德的心思,兵甲制造向来是黑炎城的支柱,岂能容他人分享,一旦雯帝最强铁匠的名声确立,表面看来对军工毫无影响,可高端的需求却会流向维乐城,可连带的就是贵族人脉的转移,商队的偏向,后患无穷啊。
“我想在煅造方面,向贵少爷请教一二。”
原本单纯的讨教,变成不能容许失败的生死抉择,矮人陪感压力。
“城主,请容老夫在此代我家主人向你致歉,可否将会见的时间压后呢?孙少爷他大醉未醒。”
“好的,请务必在他醒来时,通知我,告辞!”
管家望着矮人远去的背影,心绪繁杂,这拖字诀只可用上一次,后面该如何走,还得看雯帝啊!只是……老人扭头望向身后房间,长叹口气,心中忐忑:
“他会听我的吗?”
二五零、糊涂事非,糊涂解
清晨,朝阳初升,它还未有跃出远山的怀抱,便迫不及待的将光茫射向天际,扁平的金黄贴着净蓝如宝石的天穹铺开,在黑炎城耸天的气柱上,斩出一道伤痕,好比金色水面的波纹,将气柱上下,断为二重天地……
这是绋龙家一行人到此的第四天,也是雯帝醉酒后次日,离佣兵竞技还有六个昼夜。
站在屋顶吞吐日光的血狂,双耳急颤,突然跳到地面,撒腿奔向雯帝屋间。
“吱”
候在雯帝床头,正站着打盹的管家被房门声惊醒,转向即见,黑色肥土狗形态的血狂踏着圆椅,跳上方桌,直立而起将前爪放在水壶之上,竟如人一般,一爪勾着把手,一爪扶着壶身,将桌面空杯倒满。
素闻高阶魔兽智慧可比人类,可老管不曾得见,谁料今日,有幸开了眼界。只是以魔兽的肚量这杯水……够么?
血狂放开水壶,四肢着地后立刻把头伸向水杯,却并没饮用,而是用利齿咬住杯沿,腿下缠上青风,向雯帝飘去。
这不,刚来到床头,宿醉的少年便发出一声痛哼,捂着头坐了起来,还未睁眼便叫了声:“水,水……”随后右手向旁伸出,正巧握住血狂口中杯子。
没有事先采排、预演;不见任何指挥动作;主与宠由始至终未曾对过一眼;偏偏血狂衔杯起飞到雯帝伸手握杯,时间的把握是丁点不差,让一旁的管家分不出,究竟是血狂等候雯帝握杯,还是雯帝等待血狂的到达!整套动作,连贯、精准,不带半丝烟火气息。
老人震惊了,这早已超出默契的程度,算是心灵相通了吧?!震惊之后,是心里隐忧消散的宽慰。
他有何隐忧?
不知雯帝与血狂签订何种契约。却知,无论何种契约,都有宠大欺主的缺陷!现在血狂步入蜕变阶而雯帝依是一界凡人,还能否被驾御?回顾史上相同案例,轻者消极怠工,重者真接吞噬其主,怎么不忧。
在管家失神的时间内,雯帝饮尽半杯,仍觉脑袋痛胀,精神不振,便让血狂造了冰块浸在水中,一同喝下,顿觉寒流由喉道冲下,凉了心肺血脉,人也清醒几分。耳边忽有人声传来:
“孙少爷,宿醉空腹饮凉水伤身啊!”
雯帝扭头,见一身黑色礼服,白发后梳的管家,讶然道:“管家爷爷你也在啊。”
“唉,老夫戴罪之身回去后怕是要被重罚,现在能侍奉孙少爷一日是一日了。”这话可是老管家冥思苦想一夜准备的开场白,他对于现在的拿捏不住,只好主打亲情牌,尝试搏得对方同情。所以表情生动到位,有眷恋,有悲痛,有不舍,杂糅在一起,老脸上可谓沟壑纵横。
雯帝果然中招,翻身双手撑床,仰头直盯老人,神色焦急:“在我喝醉的时候发生何事?”
“发生的事情可多了。但全怪在老夫处事不当,坏了孙少爷大计。”
“啊?!”少年这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哪来什么大计了?管家也不解惑,自顾自的将雯帝醉打神兵一事全盘托出,然后等待,雯帝因秘密暴光,出现的慌乱。
谁料少年尖叫一声:
“什么!我得了五千金币,然后傻呼呼的抓一把撒一把!天啊,那是我的钱啊,想到一枚枚可爱金币离我而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接着,他顾不得身上酒臭,翻出空间包,一把一把往外掏钱,嘴中念念有词:“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至此,老管家表情险些崩盘,他暗自吐血道:“这斯是假的,绝对是假的,我家雯帝乖巧可爱,怎会有这副市侩嘴脸?!”
很快,床上便堆起一堆金色尖塔,雯帝的脸蛋贴在上面,左右翻动,呆傻痴笑的叨念:“三千一百五十三……三千……”血狂同样兴奋,不停在金塔上扑腾打滚,完美诠释何为有其主,必有其宠。
玩闹一阵,雯帝总算回到正题,向管家问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老夫得知孙少爷打造神兵,万分吃惊,想亲自前来求证,不料黑炎城城主也在,便与他碰上了。”
雯帝脸色大变:“被认出来了?”
“是的。”
“你太不小心了”雯帝随口责怪一句,便将话头转向它处:“驻城佣兵与其他城市势力有染会怎样?”
“轻者禀明佣兵公会,撤离驻城职务,佣兵团降级并外派它处。”
“重的呢?”
“全团剿灭!”
少年双眉连成一线,语气沉重:“那么地狱蝶这种情况呢?”
“大概是降级,并勒令永不回黑炎城吧!”
雯帝想起与弗滋奥对饮时,听矮人说起三千年前第七任城主之事,那时的地狱蝶刚到黑炎城,以后便生根于此,难怪一向刚强的蝶魅羽,会在驻地废墟前流露伤感,如果因为今次之事,让她永远不得回归黑炎城,太过残忍了。
“能有解决办法吗?”
“什么?”少年沉默许久后突然发言,令管家措手不及。在他想法中,雯帝如此年际的孩童,软弱点的应是乱了方寸,慌问怎么办?而强硬点的,则会调转枪头,对他办事不利一通责骂,甚至体罚!
可雯帝没有,这位十三岁的少年,平静凝视着管家,沉稳问道:“能有解决办法吗?”
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爬上老人心头,与雯帝初见面的场景浮现:那是十三年前,冬天降雪后的古树村。他悄悄推开房门,想看自己外孙熟睡的模样,怎料刚出生一天的婴儿早已睁开双眼,抬着手掌翻看,最后还捏出了兰花指。他受惊惨叫,险些疯癫,恶魔转世的言论在脑海中打转,挥之不去。那一刻他竟如珐特般,生起杀掉雯帝的念头!管家走上前,掐向婴儿脖间的双手终在摇篮边停住……
摇篮是女儿丽雅亲手编的,那时她身怀六甲,腹中已是大圆,本该多多休息,却总不听劝。一边哼着歌谣,一边弯着竹条,还不时的抚摸圆腹,露出甜美笑容……
“我怎能,我怎能毁掉女儿最大的幸福!”老管家的手在半空颤抖,而婴儿正捂住小眼,双腿乱蹬,“哇哇”叫唤,说不出的可爱。
“管他是恶魔还是神灵,我都只认作自己的外孙,丽雅的骨肉!”老人不断对自己说,他也是这样做,抱起了雯帝,在怀中轻晃,“哦哦”的哄着,一如多年前,从妻子身边接过女儿那般……
“我就知道孙少爷与众不同!”
是的,老管家知道,一直都知道!
这回轮到雯帝措手不及,他疑惑发问:“你在说什么?”
“我的孙少爷,从小就比别人沉着冷静!”老人侧身坐在了床沿,按管家的身份来说,这是对主人的不敬,可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抛开打亲情牌的打算,全身心的进入外公的角色,双手放在雯帝肩头,道:“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欺骗自己,把你当普通的小孩对待,应该事事对你讲,无所隐瞒。”
雯帝的心脏狂跳,管家的话与血脉喷涌的唰唰声混杂,忽远忽近,显得不真实。少年无数次想甩下肩头手掌,又无数次的自我抑制,那种异样的温暖,有着久违的感觉。他回头,看到一张老泪纵横的脸,喉头突然变得哽塞起来,半晌才吞出一句:“真是那样,你会为难的。”
随后不愿将这煽情话题继续下去,轻挪开老人手掌,低头第三次问:“地狱蝶的事,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管家赶忙擦去泪痕,重新站了起来,答道:“除非黑炎城与维乐城签订攻守同盟条约。”
“好,这就找班纳德去。”
雯帝翻身下床,不料被管家叫住:
“孙少爷,你就这样冒失前去吗?可曾有过打算。”
少年自信一笑:“不必计划了,糊涂事非,糊涂解!”
“但你不清洁自身,会有失礼术。”
“我怎么……”他埋头打量自身,一股酒气扑鼻,“呃,好熏人。”
沐浴随后更衣,老管家拿着一套华贵服饰站到雯帝面前!
“管家爷爷这就不必了吧。”
“这是必须的!”
“我能……”
“孙少爷,贵族服饰是有讲究的,由里到外,不同层次,使用不同材质,那不是你的魔法衣物可以变化的。”
……
二五一、莫明其妙的谈判
城墙内暗道深长,镶在顶端照明的火晶放着微弱红光,将通道隔成一段一段,远远望去好似没了尽头。“啪,啪”脚步声回荡,雯帝随着引路的矮人由阴暗处步入光中,首先是蓝色衣袖切入,斩下斜条状的阴影;接头是额前金色短发,轻弹而入,将少年天空般的蓝眼隐藏在一片参差发影下,唯余高挺鼻梁外露,像孤傲的山峰迎向朝霞;可整体来看,那张初显俊朗的脸有些别扭,连带着整个人的动作也不自然起来。
全是这身衣物害的!白色小脚裤,裤角紧扎鞋根;淡蓝镶银色条纹竖领衣,两肩顶着球形的折皱隆起,从远处看好似多出两个小头。这一切令雯帝不适,但又无可奈何。早上的对话拉近了他与管家的距离,却因此变得不好拒绝穿衣这等“小”要求。
管家跟在少年身后,见雯帝背部小幅度的扭动,好似藏着一条躁动的蛇,不由觉得好笑,可这点欢乐,又怎能冲淡老人内心的不安。马上要见到矮人城主了,该所些什么?割舍多少利益?才能平息事端。雯帝都没有与他沟通,糊涂事非,糊涂解?政治岂是这般随意玩弄的东西!
想着入神,不知不觉间便到点了。随着引路矮人推开暗门,强烈的红光由门缝蹿透出来,紧接是热浪,管家顿觉自己手背汗毛,瞬间烫卷起来。
“班纳德竟把会客地点设在地底熔岩边上!难道想将孙少爷与我二人坑杀在此?”
老管家心弦紧绷,垂在身侧的双手虚握起来。相比他的剑弩拔张,雯帝简直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三步并两就跑到班纳德身边向下眺望,也不怕对方顺势将他推下。
“嗨!没想到你今天躲这来了,无人引路,我是绝对找不到的。”
雯帝装膛作势的拍着矮人肩头说话,像是夸赞下属办事得力一般。管家顿感头大,他想过百千种开局与补救方案,唯独漏掉这种。
“哼,能与第一铁匠大人亲密接触真是在下的荣幸。”班纳德将“第一”两个字咬得极重。
雯帝立即把手收了回来,在鼻前扇动,大叫:“好酸,好大一股酸气,你都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