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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笑了,“哎呀,真是不得了,居然是我族女子。请坐请坐,赤炎,代朕敬大君一杯酒。”
信霞再次施礼,坐到旁边的软榻上。嬴赤炎心里有火不敢发,老老实实地敬酒一杯。
“朕年纪偌大,病体沉重,就不说什么废话了。大君此来,可是为了两国的未来?”
信霞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陛下仁厚,信霞此来正是为了两国之事。敢问陛下,是否已经决定出兵北陆?”
“哦,坐下坐下,坐下方便说话。”承平帝呵呵笑着,“大君本是我族女子,不能袖手旁观吗?华族与蛮族,同属人族,统一起来有何不好?”
信霞却不回座,“陛下是英明之主,当知道各族皆有家园,我虽是一介女流,如今既为大君,守护家园便是推卸不掉的责任。”
这话说的无锋无刃,意思却是明白不过,倒是令承平帝刮目相看,“我见过蛮族两任大君,都是勇武的汉子,却没一个像你这般坚韧的。那么大君且说说,现在北陆混乱,凭什么阻挡朕的大军?”
信霞淡淡一笑,看了看身边的人,这一群年轻人都在点头。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忽然便是勇气倍增,这草原明花从身前几案上将一盏精致的酒壶拿下,仰头灌下。
承平帝暗暗喝彩,即便是一个女人,也有这般的豪迈,那一身粗布旧衣,也难掩此刻的风姿,那是一朵开在深山里的花,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它是安静的,一旦有人发现了它,谁又能忽视那瞬间绽放的光芒?
信霞重重将酒壶顿在几案上,擦去嘴角水渍,“全民皆兵!”
小白暗赞之际,嬴赤炎一声断喝,“好大胆子!”
子归朝零卿打个眼色,这女子会意过来,往信霞身前一站,双目之内陡然射出精光,死死盯着嬴赤炎。以嬴赤炎这样经历过战阵的人物也是心里一惊,暗自咬牙。
“赤炎退下。”承平帝轻轻喝了一声,“大君的意思朕已明白,可是草原如今的形势实在是危险。大君不必瞒我,百年前一场瘟疫,五十年前一场暴风雪,加上最近的战乱,蛮族子民大概已剩下不足百万,资源更加匮乏,实在是东陆难得的好机会。错过这一次,等到蛮族恢复到以前四百万人口,战士六十万的强盛时期,怕又是我东陆之祸了。”
子归一边直发懵,这不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吗?怎么还这么清醒的?
信霞闻言只是微笑,“陛下说的是。事实如此,我不会否认。但是陛下也该知道,正是有我蛮族在灭云关阻挡羽族,才能让羽族无法两路进逼东陆,从这个方面考虑,蛮族便是华族的一面屏障。而且陛下应该知道,两国战事一开,贵国也将损兵折将,蔷薇帝国虎视贵国已久,到时候怕又要惹起大乱。”
老皇帝眼眉不动,淡淡地说:“蛮族向来是东陆的一大祸患,这也是事实吧。”
“尊贵的陛下,我并不是在威胁,而且也没有能力威胁东陆。”信霞再次走到承平帝的面前,单膝跪倒,“我代表北陆现存的三十二家部族,以最真诚的态度,请求您的宽容,北陆瀚州愿意成为东陆的附属国。”
便是这么一句话,玉清台上陷入了沉寂。
零卿和特鲁勒已经将手死死地抓在刀柄上,四只眼睛里既是愤怒又是无助。在出发之前,各家汗王已经达成共识,为了北陆可以获得一个相对平稳的时期,臣服东陆是可行的,但毫无疑问,这样的举措一定会招来蛮族子民的反对,甚至会激发他们的怒火。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必须有人为北陆争取时间,信霞本人也知道自己会成为草原的罪人,因为在此之前,蛮族从来没有臣服过东陆。
嬴赤炎和小白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承平帝微微敛着目光,表情淡然,让人无从捉摸他的心思。他身边站着的内侍监周丹辰仿佛也变成了一棵树,除了衣袖被风吹动,他本人丝毫没有声息,两位皇子从他这里也判断不出什么。
信霞就那么单膝跪着,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现在像是一个囚犯,等待着判词。子归等人看着心疼,却不能上前帮忙,而且信霞极坚强地昂着头直视皇帝,这样的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兹事体大,须慢慢商量吧。大君请起。”
良久之后,承平帝才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实质性内容的话。
信霞轻轻皱了眉,却没有起身。
“就留在宫中用膳吧。”承平帝从座上站起,转头看着长门僧,“孩子,你过来扶我一下,陪朕去那边走走。”
众人皆是一楞,连杏仁自己也楞了,唯独子归狡猾地笑了一笑,悄悄伸手去捏了捏这个大合萨的屁股。
杏仁向来是聪明过人的,立刻知道了子归的意思,却是发出了一声低叹。
“如今无路可退,唯有向前。”
魔王的声音飘了起来,却只有杏仁一个人听到。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画面,一个长门僧搀扶着一位皇帝走下玉清台,看他们的背影竟然很是相似,便如一对父子。
“你竟然做了蛮族的大合萨么?”
风里飘来老皇帝的笑声,那笑声里既是惊讶又是得意。
第461章 回瀚州
“怎么你又惹事了?”
阿颖轻轻整理着翡翠飞花裙,脑袋一点点的,头上的玲珑银凤钗便跟着晃了起来。她本就生得美貌,这般小儿女的娇嗔便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眼光。
子归漫不经心地流转眼波,黑眸之内幽幽地泛出蓝色的星光,每一个接触这眼神的客人都看到了冰冷的北陆风雪,顿感身体发凉,禁不住瑟缩起来。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个魔王正在使用密罗星辰的幻术,好在魔王并不精通星辰秘术,倒也不至于让他们的精神受损。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一世悲凉。。。。。。”
“少来啊,装什么苦孩子?”阿颖嗔道,“这次怎么跑北陆去了?我听王狷说,你这次是跟着北陆使节团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子归笑着给她夹菜,粗略地说了一遍北陆之行。
“哎?我受这么多苦,你怎么听得津津有味的?”
阿颖笑道:“我每天都呆在天启城,孩子又小,想出去都不成,倒是你自由自在的,我当然羡慕了。”
“你早说啊。”子归笑起来,“这么着,你现在跟我私奔,我保证谁也抓不着你,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有本事你大声说啊。”
子归真是不能大声说,就在隔壁那张桌子边,两个羽族少女都蹙着眉头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还有你怎么回事?上次见你,你身边的是默羽和书岑,怎么现在换了一个?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打算开个后宫?”
“疼呀。”子归打掉她捏到自己脸上的手,“都是麻烦事,我发现自己认识的女人都是仇家来的,我头都大了。”
“我可警告你,要好好对一个人,别那么多花花心思,不过我看你现在都拿不准喜欢谁。”
“是么。。。。。。”子归忽的苦笑一下,伸手端起了酒杯。杯中酒清冽,丝丝的寒意蹿进了鼻子去,一个人影随着酒水晃着。
阿颖淡淡地说:“我记得你是不会喝酒的。”
子归的脸被酒刺激得红了,神智反而愈见清醒,“就喝这一杯吧。”
阿颖从对面坐到身边来,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肩头。旁边的默羽微微敛了眉目,静静不语,路然玥却是无名火起,正要起身时被默羽一把拽住了手腕。
“他们是旧识,情谊深重。”默羽淡淡地说。
路然玥有些不知所措了。
阿颖自然是看到了那两个少女的情态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毕竟自己是魔王的第一个朋友,这是什么利益都换不来的。可是这样的得意很快被酸楚盖过去了,身边这个魔王很是失落,那些轻描淡写说出的故事里浸透了沉重的鲜血,她当然知道这个青梅竹马是很讨厌争斗的。
“别在这里哭,很多人都看着呢。”她压低了声音。
趴在桌上的魔王的确是很想哭,尽管北陆的事件已经完结,那曾经经历的痛苦又怎么能忘记?一想到那如母亲一般的姐姐被迫背上了沉重的枷锁,他的心里就不能轻松。北陆臣服东陆,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势必要让信霞成为蛮族子民的“叛徒”,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总好过让鲜血泡软了瀚州的大地。
“要不你留下来吧,我们和以前一样生活好了。”
子归伸了手要去拿酒杯,被阿颖按住了。他微微侧身,靠在了她的肩上,“我还不能一走了之的,姐姐那边很苦,我得帮她一下。”
“这才是我认识的魔王呵,你放心去做吧,别让你师傅又骂你不懂事了。”
“嗯,我知道的。”子归撑起了身体,“我明天就回瀚州了,阿颖你自己小心身子,有空锻炼一下,我那师傅教的调息之术还是不错的。”
“知道啦。”阿颖随着他站了起来,使劲地捏他的脸,“来,笑一个。”
子归咧开嘴笑了,“我先走了。”
“嗯。“
魔王忽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了精神,朝着旁边两个女伴喝道:“走了!”
酒楼里的客人们看着他大踏步走向门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班一样随了他出门,他们想不通这么个小子怎么会有两个这么漂亮的跟班?而且,还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女人陪他喝酒。。。。。。
“那小子大概是哪个落魄贵族的后裔吧?”
“不可能吧,也许是人口贩子,听说最近有些人口贩子会迷魂术哩。”
阿颖没有听到客人们的窃窃私语,看着那魔王的背影忽然喃喃:“就这么走了?还没帮我付账啊。咦?我送你的发带哪去了?”
青铜爵在红色的地毯上弹了几弹,酒水让名贵的地毯湿了一大块。几个丫鬟在一旁瑟瑟而抖,那愤怒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按着几案狠狠盯着地毯,有那么一点火星他便要燃烧起来。那凶狠的眼神让她们想到了野兽。
嬴赤炎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改了主意,而且是那么容易的改变了。只是和那个长门僧谈了一夜的话而已,难道那个长门僧竟然使用了幻术不成?嬴赤炎知道这个可能行极低,因为内侍监周丹辰本身就是一个精通秘术的秘道家,他所掌握的太阳星辰秘术可以化解一切幻术。
“到底是为什么?”他沉沉地吐着酒气,突然一个激灵,玉清台上的那一幕忽然闯进脑海。那一老一少两个人,背影是如此的相似,再细想下去,两人的面貌似乎也有些重合。
酒意霎时散作冷汗出了一身,他忽然想起了多年之前宫内一场大火,自己的四弟在大火中丧生,那本就是他策划的一场大火,因为那个四弟是那么的聪慧,逼得他兵行险招要趁早除去将来的祸患。
难道那场大火没有烧死四弟?嬴赤炎猛地将几案上的酒菜全部扫落下去。杯盘碗盏在地毯上狼籍,吓得旁边丫鬟更加不敢出声,她们悄悄跪下,将头垂得很低,很低。
“殿下今夜脾气真大。”
门口传来一声大笑,一个黑衣的中年文士迈步进来,举止之间从容稳健,气度不俗。
嬴赤炎至此才稍稍安心,喝道:“退下!”
丫鬟们巴不得赶紧跑掉,急忙起身收拾了残局,一个个手脚麻利地跑了。
“鹤鸣先生,我正有事请教。”
鹤鸣呵呵笑道:“我知道殿下想借讨伐北陆将天下兵权收入囊中,可是殿下操之过急了。“
嬴赤炎疲倦地倒在椅内,用手支了额头。
鹤鸣安然坐在一边,“即便殿下力主北伐,也要考虑公卿贵族的感受。这个时候出兵北陆当然可以获得全胜,可是殿下是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