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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未平轻轻咳嗽一声,家丁们急忙停止说话。却听他提出问题,“我们百里家最近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么?这人竟然潜入府中将海姬蓝尽数毁去,想是和我们家有很大的过节。”
“回少爷的话,最近府中无事,下人们也不曾与人纠缠。”
百里未平点着头,静静思索片刻也得不出头绪。众人不敢喧哗,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等他下命令。良久之后,这俊极的百里氏家主终于计较停当,仰脸吸下一口冷风,嘴角扯出锋利线条冷冷道:“给我发命令下去,全力搜出此人,不管是提供线索还是擒下此人,均有重奖!下去准备吧。”
家丁们留下一盏灯笼,匆匆去了。
百里未平背了手看那渐渐发白的天空,面露微笑,“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
当天色大亮,整个南淮城都沸腾起来了。走江湖的卖艺人,茶坊间的歌行者,街头流窜的地痞流氓,只要不是正经过日子的,都在忙碌奔波着,尽管他们都不知道具体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当地官府也插手进来,不住盘查最近几日在各处客栈酒店入住的来往商客,这么一来,一个绝艳女子和一个跟班小厮的组合渐渐浮出水面。
羽化从一堆围观布告栏的人群中奋力挤开一条血路,急匆匆扯了候在人群外的相思月就跑,“你的人气太高了。”
而相思月则是一头雾水。
不得不说百里氏是当之无愧的豪门,中午未至,一张张通缉令被悬挂在大街小巷上,通缉令上却只有一个女子画像,形容样貌正是相思月,那人群中天然孤洁的神态竟也画出了几分。为此,百里氏付给那个在街上偶遇魅灵女子的画师足足一百颗金铢,当时的相思月刚进南淮城,并没有戴上遮了面孔的斗笠。但那画师明显是漏掉了羽化的,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在看相思月的时候还有空去看她的跟班。然而最让百里未平奇怪的是,这么美丽的女子真是魔王么?
“我很庆幸。”羽化在胡同里探出脑袋,看看街上没有人发现他们才有点放心。
“什么?”
“那张通缉令上只有你,没有我。”
羽化头也没回,仍在小心观察外界情况,可是屁股上一疼,“噗通”一下摔了出去。
“你惹出祸端来要我背黑锅么?”相思月靠着一面墙,好整以暇地用袖子掸掸鞋面,仿佛踢了人以后鞋面上就沾了许多红尘。
羽化手忙脚乱躲回来,嘻嘻笑道:“你总不能看我被人追杀吧?”
相思月一手支了下巴,慢慢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被人追杀么?现在多个百里氏又能如何?那天山的魔王小鬼不也是黑白两道都得罪的么?”
“问题是我没落人叔叔那么能打呀。。。。。。”羽化低声嘀咕着,“我现在又没武功。。。。。。”
相思月淡淡笑道:“不管是魔王还是大侠,都得经历别人不知道的痛苦,魔王或是大侠,都不是人当的。”
“。。。。。。”
“我想起了个问题,如果你心爱的人是明月,而你是暗月,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冲过去?哪怕是因此让大地生灵涂炭。”
少年再次无言以对,呆了一阵之后蹲在墙角处,随手捡了一颗石子画起了圈圈。
魅灵女子也不催问,眸子里闪出慧黠的光,静等他的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传说,一个关于明月与暗月的传说,相传那苍穹之上的双月曾经是一对有情人,却无法走在一起,哪怕是他们可以走得很近很近。这个问题,在她还是魅的状态时就问过年轻时代的落人和燕双飞,但答案是相反的,如今她很想知道羽化的答案。
好半天少年才抬起头来,爽朗笑道:“我、不、知、道!”
相思月也笑了。
第102章 魔王历险记
羽化长长地吐了口气出去,身体像面条一样趴在船沿,脸色阵青阵白,也不知是被寒风冻的还是被明晃晃的水映的。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呕吐了,船只在水上行走似乎比马在陆地上奔驰还要颠簸,可现实的确如此,这条船在水面奔行的速度快逾烈马冲刺。两岸青山对峙,景色容不得细细打量,船只飞快掠过,江雾忽而浓重忽而浅淡,犹似闯进了梦幻之境。
羽化早已全身湿透,却不是被激起的江水淋湿,而是船只不住折弯,眼前山崖时不时突兀出来把这没经过风浪的家伙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缓回一口气来,他像烂泥一样瘫软在船沿,有气无力地怨道:“还以为风陵渡就够险的,可这寒鸦渡更险啊,我说姐姐,你就不能走陆地吗?”
在南淮是没法流连的,到处都是寻找相思月和羽化的人,有几回被人认了出来,吓得他们一路狂奔,还是由魅灵女子发动魅惑秘法迷晕了城门守卫才逃了出去。行踪暴露之后,陆路再无法躲藏,相思月只得带了羽化去寻水路,在建河的上游找到西江的一个小渡口,然后一路向东行驶过去。亏得如此,他们才甩开了来自百里氏发出的通缉令。
可没多久羽化就后悔得想死,沿江东行,初时水面宽阔、平滑如镜,两天之后在风陵渡换了船才发现,从此再往东竟然全是恶水险滩。路途之中地势越发陡峭,水流越发湍急,羽化虽是出身河流水系众多的宛州,可他毕竟还是生长在山里的孩子,哪受得住这般跳跃水势?一天的折腾下来就已浑身散架,至此进入相对平稳的一段水路后,才稍稍好过一些。
“小娃娃刚断奶的吧?”船老大哈哈爆笑,全然无畏天气寒冷,任由那冰冷江水打在身上,湿透外衣。“还不如相思姑娘定力好,瞧你那熊样,阿三,马七,见过男人这么没种的吗?”
船尾的两个青年同样放肆大笑。
相思月坐在船的中间,也不去理会他们的奚落话语,径自闭目养神。
羽化呼呼喘着费劲,也没力气去辩驳,只好拿了眼神来回杀了他们数遍。
“嘿,娃娃,眼神倒还亮得紧啊。”船老大意外地“咦”了一声,“过一会就是寒鸦渡最后一段,到那时你要是还能瞪我,就算娃娃你了得。”
“风陵舟船断,寒鸦飞鸟绝,小兄弟初次过来当然不适应,我那会小的时候跟老大跑码头,也吓得半死呢。”一个青年走过来,说话温柔得很,“喝一口,热热血脉,千万别晕过去,那样会落下病的。”
“谢谢三哥。”羽化扯出难看的笑容来,接了他的酒葫芦,灌了一口下去。
阿三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又回到船尾去,扬声问道:“相思姑娘是否要喝点?”
“谢谢三哥美意。”相思月闭目微笑,“我可喝不惯你们的‘杀寒酒’。”
“哎呀,原来姑娘也是行里人,知道这酒是咱们船人冬天喝的。”另一个青年马七笑道。
船老大嗤笑一下,“瞧姑娘这稳如山的劲也知道姑娘不是平常人了,咱们的好意也就当了驴肝肺。”
“老大这嘴就是欠揍的,当了这般天仙一样的女人还不收敛。”马七笑骂道。
“成,收敛,收敛啊。怎么说姑娘也是给了一颗金铢的大客户,咱们是该客气。”船老大哈哈笑着,“说真的,老子四十的人了,就没见过像姑娘这般标致的娘们,想想俺家那婆娘,哎,掉土里了。”
阿三、马七放声笑起,连相思月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快点走!这点区区风浪,本魔王也不放眼里。开船开船,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叫‘寒鸦飞鸟绝’!”
一个热烈的声音中断了笑声,只见一个发结女子丝带的少年一脚蹬在船沿,另一手指了船老大,正豪情万丈。只是那脸通红,还挂着傻兮兮的笑容。
“看什么看!没见过魔王吗?再不开船,仔细你们的脑袋,莫要让我割了下酒!”
三个汉字哈哈大笑,连相思月也失笑出声。少年那豪情是被酒逼出来的,只看他眼神朦胧便知道他是醉了,能被一口酒就逼出酒疯来的,也实在是少见。
“好汉字,这才像个爷们!”船老大笑道,伸手操起长杆,长啸一声,“兄弟们走着!”
船只再度出发,直指寒鸦渡。
这一回,羽化精神振奋,指天喝地,威风凛凛如大将军阵前策马,嚣张得不可一世。
水路又一次折弯,前方乱石急流更甚,水激怪石溅出浪花翻腾,石阻水流震起隆隆轰鸣,两侧高山峻岭壁立而起直入云际,当真是飞鸟潜踪禽兽绝迹,好不吓人。这次连船老大也面容肃然,铜铸一般的面孔上双眸射出精光,好似真的上了战场。
寒鸦渡,便是所有水中人家的战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进入的战场。
一朵浪花打在脸上,又冷又疼,羽化猛一激灵,面色顿变。眼前景象着实唬人,一朵朵水花在半空溅开,水面上不时冒出巨大的怪石,船只穿行其间不断闪过一处又一处的险要。酒意瞬间散了,头晕眼花的症状再次出现,羽化惨白了面孔缩进船中,死死抓了船板。
阿三为人颇有些温柔,看他那样便知道是吓得慌了,扬声高叫道:“老大,唱啦!”
“槐树边的姑娘啦!”
船老大浑厚的声音穿破水浪轰鸣,高高飞出。
“嘿哟嗨呀!”阿三和马七齐声吼动。
“白花花的肉肉呀!”
“嘿哟嗨呀!”
“抱在怀里香喷喷哪!”
“嘿哟嗨呀!”
“抛上我那木板床啊!”
“嘿哟嗨呀!”
“哥哥不怕你蹬我啊!”
“嘿哟~~~”
质朴高昂的号子震天般响,爽朗豪迈的汉子吼出激情,却把个羽化听得头昏脑胀。蓦地瑟音如箭射出,奏起更加昂扬的声调,船老大、阿三和马七精神更加澎湃,身体内的力量源源涌动,便似刚吃完大补丸,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于是歌声更加苍劲。
瑟曲融了歌声冲上高空,船只如同被神灵护佑着闯过了一个又一个浪头,仅是半个时辰已然过了平日要耗费一个时辰才能通过的险恶寒鸦渡。而魔王大人,又在途中吐了三次。。。。。。
船只终于靠岸,来到下一个渡口。
挥别了三个热心肠的船人,相思月看着软瘫在地的羽化,笑道:“还没好?”
羽化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骂道:“好什么呀,我都快死了呀。一路跟你过来,我就没安稳日子过,你是不是想折磨死我啊?”
“嗯,精神还不错。”相思月仍旧笑着,“想当魔王的话,就得多吃苦头。”
“我吃再多的苦刚才也都吐干净了。”
“你得学习,在风陵渡、寒鸦渡的水中人家,哪一个不是在生死线上拼出来的?”相思月淡淡地说:“你看他们那么熟练地操作,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死过多少回了?你可知道在那两个渡口混生活的人,每年要死多少人么?风陵渡、寒鸦渡,水产丰盛,越是险恶处越是出产名贵鱼类,他们就是为了这些豪门大户餐桌上的珍馐在拼命的。别人吃到肚肠里的美味,其实吃的是这些人的血。”
羽化愣住了,想一想两日来的经历,心底自是生出了惭愧,当下红了脸呆呆望了远去的船只残影,久久不语。
“起来吧,且寻个店子住下,换上干燥衣服。”
相思月盈盈转了身去,虽是换了粗布衣服,刻意扮得老了,那身形步法还是露了痕迹。羽化想着就算她一个人走在外面,别人还是会把她当了落难贵族来看待。
思忖之时,渡口村落里哗然声起,远远望见一架马车横冲直撞,沿路翻倒了不少菜果摊子。不一会,那马车冲近,驾车人猛拉马儿,两匹马长嘶跳蹄,在羽化前面停了。驭座上一人高高跃起,绽开桃花般的笑脸,双臂平展如翩翩鸾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