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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尊见郑元勋比自己说得还多,隐隐有种喧宾夺主的味道,心中不悦。他抢道:“白弥子是哪里俊杰?”
白沙头戴方巾,显然有功名在身。
五泉公作为一府府尊,主持院试,扬州府所有秀才都见了他都称“治下学生某”。白沙谦称小可,便可知不是扬州人。
“学生绩溪人。”白沙恭敬答道。
“唔,你一个读书人,如何与修行之人有所瓜葛的?”五泉公只是个读书晋身的普通进士,并不知道秘法传承并非只有释道两家。在他看来,怪力乱神,子所不语,儒家读书人是绝不会跟这些江湖异人搭上关系的。
“明公,天下异事颇多,学生不过是愿意四处走走,亲眼见见。与异人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些交情了。”白沙微笑道。
“这种事倒是能时常见到的?”郑元勋想起自己影园被攻,那时候所有人身子不能动弹,也是一桩异闻,只是说出去没人信而已。
时人经常有些志怪野史刊行,只是仿唐宋人笔意。将耳闻之事写得如同亲身经历,故而这种故事多不被人当真。
“要看是什么人。”白沙对郑元勋微微笑道,“常人所见不过是两个莽汉打架,在下却能看到别的一些东西。”
“哦?敢问其详。”郑元勋到底是豪商巨贾,不会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太久。几句话下来,他已经扫除了刚才对那徽商的不满。
白沙道:“诚如刚才,诸位老爷所见恐怕不过是一僧一道性命相搏,粗俗野蛮。未必有什么意思。”
在做众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眼中,道士会用剑,和尚会铁布衫金钟罩,无非就是说书人口中的游侠儿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明的道行修为。
白沙道:“然而在小可眼中,却不尽然。那番僧已经习得《大威德金刚密法》第二层,能够幻化出九头牛王金刚,文殊忿怒相。那位道长也能够沟通玉清天,感应天尊。引得真灵下盼。论说起来,虽然道长胜了。在修为上却是番僧更高。”
众人听了不觉莞尔。
五泉大笑道:“现在诸位便知道那些传奇、话本是如何来了的吧?”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白沙微微垂下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所言皆是自己亲眼所见,却也习惯了就被人当做说书先生。这也是他自小就有的悲哀,每每与人说些自己看到的事,便被当做是小孩子吹牛。
在座诸君只有两人没有笑。
郑元勋和郑翰学。
郑翰学本身就异于常人,哪怕这人说钱逸群是天尊下凡他都不会惊讶。
郑元勋却知道人间自有异术,绝非俗人所见那般单调。对白沙说的故事。只有三分存疑。那三分归根到底一句话:你怎么能看见?
不过这个问题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问出来,郑元勋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目说道:去与他结交一番。
郑翰学有心匡扶社稷。无论什么样的异能之士都想结交,当然会意。正好白沙告辞而出,郑翰学自然也跟着出去,直追白沙。
“弥子兄!”郑翰学出了雅间,见白沙的身影转过回廊,连忙出声叫道。
白沙停下脚步,朝郑翰学行礼,“不知道阁下叫我,所为何事?”
郑翰学连忙回礼,道:“在下郑翰学,字绍远,想请弥子兄坐饮一杯。”
白沙性格开朗,乐于结交各色人等,尤其是郑翰学这样的大家公子,如果有个过得去的交情,rì后会有很多便利。
两人在沿街的窗口要了张桌子,看着下面收拾残局的和尚们纷纷劳碌,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
终究还是白沙老成些,笑道:“绍远兄欲语还休,到底是什么事堵塞胸襟啊?”
郑翰学道:“刚才弥子兄所言之事,在下十分着意,只不知道弥子兄是如何看见的?”
白沙略一沉吟,道:“兄台可知道有所谓五通之说。”
郑翰学微微摇头。
白沙因此便将妖、报、依、神、道五通细细与郑翰学说了。虽然与狐狸所解略有差异,却是大旨相近。白沙说完,又道:“小可父母、祖父母、曾祖父,都是一心向佛,受了菩萨戒的居士。当年小可出生时,家慈梦见谛听送子,便知我与佛门有缘,很小就舍入寺院了。”
郑翰学仍旧点头,没有打断,心道:你倒是没有剃度出家。
“唔,虽然是舍入寺院,却只是挂个名字,称佛前弟子,并不住庙。”白沙知道风俗不同,解释一句,又道,“我从记事开始,便知道自己与常人所见不同,往往能见到一些奇怪的景象。这种因果报业之通,着实烦恼了小可许久,直到成年之后皈依三宝,得见憨山法师点破,方才知道,原来小可天生便有摩诃萨天眼。”
郑翰学不学佛,听了这个名字却是赞叹道:“果然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恭喜弥子兄。”
白沙微微一笑,早已不将此事挂怀了,再无欣喜烦恼。他道:“以佛眼看这世间,自然所见不同。”
“唔,的确如此。”郑翰学却更关心的这个摩诃萨天眼到底能有什么殊胜的地方,再有便是此人能否收为自己助力。他道:“弥子兄,小可读书不多,请教这摩诃萨天眼到底有何殊胜之处?”
白沙想了想,答道:“《法集经》云:菩萨摩诃萨入十种法行,六通、三明、八解脱、八胜处、十一切入、十自在、十谛、九次第定、三摩拔提、十力、十智。我这摩诃萨天眼,便是六通中的天眼通。但因为我不是修行得来的神通,只是累世所报的报通,故而不能看透一切众生,威能很小。”
郑翰学略有所失,突然警醒,心道: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原本我一人孤独孑然,后来碰到道长已经十分庆幸。如今能碰到这样的异人,这是天大的进展啊!而且他说用处不大,其实以他为耳目,正好寻得更多的同道之人。
“弥子兄可还是专心举业?”郑翰学见白沙头戴方巾,是个秀才,不敢贸然拉拢,更别说透露自己的点金术了。
“小可已经不寄望举业了!”白沙突然容光焕发,“上月我族弟前来寻我,告诉我一个消息。原来是修撰《三言》的墨憨斋先生,正要寻人做一本《墨憨斋志异》,专门收录这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小可去见了墨憨斋主人,如今正在为此书奔走,收拢素材,定期刊行。”
“唔!这书有人信么?”郑翰学十分怀疑此书的销量。
“正因为都是难以明说的奇异故事,所以才用了‘志异’一词。”白沙道,“有缘者得其真,无缘者得其趣,各取所需。”
郑翰学只是不好学,但绝不是笨蛋,略听得这大旨,心中已经明了,拍案叫绝:“果然是奇思异想,不知小可能否入股?”
白沙笑道:“小可只是一介跑腿打杂,入股之事,绍远兄还是得去姑苏找墨憨斋先生。”
“啊?小可年后便要动身京师,便是与刚才斗法的厚道长一道,恐怕来不及了。”郑翰学纠结道,“能否请弥子兄代为传书,表明小可诚意呢?”说着,郑翰学从袖中摸出一块正正方方的金块,放在桌上:“这是小可的一点心意,只是祝贺《墨憨斋志异》刊行之礼,请君收下。”
白沙本不想收他重礼,但是看他神情恳切,果然像是热衷此事,而且书坊新开,rì出斗金,只靠苏州几个财主的确有些捉襟见肘。族弟跑来找他,无非也是想借助徽商的财力物力罢了。
――他终究是徽商中说得上话的人物,这个善缘可是要结。
白沙主意打定,道:“若此便却之不恭了!我会尽快修书坊主,探讨入股之事,到时候该如何与绍远兄联络?”
“这个嘛……”郑翰学想起当rì钱逸群说要带他见识江湖,便道,“我要与厚道长行走江湖,增加阅历,恐怕行踪飘忽。弥子兄若是有什么消息,就送到扬州郑家吧。我会常与家人通信,告知所在。”
“如此甚好!”白沙收起金子,喝了一盏便告辞走了。
郑翰学没有挽留,只是邀请他去影园小住,更答应为他引荐厚道人,便宾主尽欢而散。
白弥子回到租赁的小院,第一件事便是取出薄如蝉翼的宣纸,舔了舔鼠须细笔,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他将蝉翼纸吹干,小心翼翼卷了起来,纳入竹管,用蜡封好。
院子里早有一笼笼的鸽子扑扇着翅膀,迫不及待地想翱翔蓝天。
白弥子将竹管系在一只鸽子脚上,双手一托一送,鸽子便直冲而上,朝南方飞去。他想了想又回到屋里,在纸上写下六个略大的字,却正是:“厚道人在扬州。”
第五十一章江湖客齐聚广陵,墨憨斋初版刊行(二)
钱逸群回到琼花观,自然有专人看护。徐佛本想劝他去影园住着,方便照料。钱逸群却因为要准备下玉钩洞天,不想挪窝。只是观里小道士的照顾肯定不能跟杨爱她们相比,钱逸群虽然能吃苦,但不代表喜欢吃苦。
最后的结果便是钱逸群搬到居士们借宿的别院,徐佛等人也搬来女信士住的小院。如此只相隔一个主殿,往来自然方便许多。
其实钱逸群的身体受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魂魄震动。
尸狗魄回归体内之后,一直不安,颇有进化成人形的趋势。所谓“顺成人,逆则仙”,正是此意,一旦让它长开,无疑是钱逸群修为退步。
只是,尸狗魄彻底洗白了。
所谓洗白的意思,就是……
小**诀与掌心雷咒再不能偷懒了。
不过这只是小问题,中行悦很轻松就将掌心雷咒言转为心传。钱逸群花了一点点时间,给这个心传咒言加了个快捷方式的,熟练之后倒是不比尸狗瞬发慢多少。
更主要的是,钱逸群不用再为了自己当初的浅见烦恼,现在尸狗和伏矢两魄十分干净地浮在灵蕴海上空,可以凝练两种无为之心。
然后,该凝练什么呢?
钱逸群倒是想凝练一个真灵下盼,那无疑有极大的助力,但是这种事就像打电话借钱。你拨过去,人家未必肯接。即便接了,也未必肯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元始天尊不介意,但是谁知道天尊老人家的电话号码么?
钱逸群在压力之下可以做到“心存帝前”,要是压力不那么大,这份诚心就要打折扣了。
说到底,他并不是真正信仰神归止神的道教徒。
他只是个立志求得玄术的术士罢了。要让他一辈子青灯黄卷,摒弃一切娱乐,务心清静……钱逸群绝对会考虑骗钱出海。带着家人远离这个是非窝。
不过,要是真能抱上大腿,稍微付出点人生乐趣作为代价,也不是不行。
……
“师兄,你能回转过来救我,实在让我感动莫名!rì后你我就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我们同甘共苦,并肩携手……”
钱逸群的思路被李一清打散了。没好气地手指门口,吐出两个字:“出去。”
见钱逸群逐客,杨爱当然不会让李一清继续留在这里。她脚下一绊,肩头一拿,正是标准的擒拿手法,将高出她两个头的李道士一推,“送”出门去。
李一清在门口高声喊道:“厚师兄!你好好休息,放心吧,我会再来看你的!”
钱逸群伸出手,捂住了脸:这尼玛是让我闹心呢吧!
“道长。你这两天恢复得如何了?”因为没有外伤,只有比内伤更内的玄伤。这让杨爱也十分没底,轻声问道。
钱逸群吸了口气,换了个心情:“基本快好了。”只要尸狗魄安定下来,自己这种浑身乏力的症状大概就会消退吧。
“如果你给我唱个曲子,或许我好得会更快。”钱逸群看着杨爱,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