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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人口密集,毕竟是山里,闭塞而偏僻,人们都如生活在一坛死水之中,他们疯狂地四处寻找着快乐,来冲淡这长年累月的沉闷,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刘明去山外卖过药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毕竟是摸过县长那辆叫“大笨”车被罚了50元钱的人;毕竟是袋内有了钱就要去城里改头换面做一名市民的人;他应该比镇上这些人优越。随着围观的人增多,他的自信心也膨胀了起来。刘明把背上的筐放在地上,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狗,大声说道:“他奶奶的熊,我就豁出去了!”
狗爷兴奋地转动着手中的铁球,脸上一直挂着得意的笑,他很满意,他仔细观察了蹲在地上很平静的大笨,他觉得这是条理想的狗,不是孬种,先不说它的筋骨如何矫健,就凭它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不露怯就是一条可以和它较量一场的好狗。这场较量一定十分精彩,狗爷想。
狗爷渴望看到血淋淋的厮杀,他催促道:“少罗嗦,放开狗吧,我的狗要咬破你那狗的肚子。”刘明忙制止道:“你先别忙,这样不公平,我的狗走了几十里路,又累又渴应先给它喝点水,再比试。”狗爷说行。围观的人马上从外面送来了一瓢清水。
刘明多了个心眼,怕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在水中下了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影响了自己狗的殴斗,他拒绝了这瓢水,把大笨留在那筐前守着筐,自己挤出人群去小摊买饮料。就在这当儿,围观的人便嘲讽挑逗一直蹲着的大笨。大笨张着嘴,垂着猩红的舌头,呼呼地喘气,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对这些想激怒它的人无动于衷。只有当有人要动刘明那只筐里的东西时,它才把脖子上的毛耸起来,跳牙咧嘴,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吓得这些人赶忙缩回手。
刘明捧着饮料和一盒饼干走回来,冲狗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狗爷,你那家伙是狼,我这家伙是狗,这样比可不大公平。”边说边把手中的饮料自行解决了一牛,好像去与狗爷那狼犬殴斗的不是大笨,而是他自己。“你少废话,都是一张嘴,都长着牙齿,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狗爷说。
大笨明显渴了,又热又渴,鼻头上挂着汗,它很想喝水。可又不适应这种喝法。它习惯了埋着头在山涧中喝水。在山涧中喝水是用舌头把水卷起来送进嘴中的,不习惯人喂它的水。而且这饮料有股呛鼻的甜味,它不喜欢喝这种水。
“喝”!刘明在众目联腰之下,鼓励着自己的狗。大笨扭着头,它实在没法把这甜得它想咳嗽的水喝进肚里。“喝吧,你就要去战斗了,你需要喝水。”刘明强行搂住大笨的头,把水灌进这只狗的嘴里,同时向大笨嘴里塞了几块饼干。
大笨对食物一直是愉快的,食物使它感到世界到处充满了惊奇,食物使它感到体内生命的萌动,肌肉协调的行动所潜藏着的幸福。
作为一只不完全依靠肉食生存的驯兽动物,大笨春秋正盛,年富力强,体力充沛,生命正在高峰。这点东西一下肚,就被它迅速转化成了能量。刘明用手抚它背脊的时候,一阵僻僻啪啪的声响应着手的动作而发,大笨的每一根毛都在放射自己贮存的磁力。头脑。肌肉、神经。筋骨,每一部分都到达最紧张的程度,各部分之间的平衡调节,却尽善尽美。
刘明用手感觉得出来自己的狗状态很好。他对狗爷说:“狗爷,咱们就开始吧,我这狗不如你那狼,你手下多留情。”手中玩着铁蛋蛋的狗爷实话实说:“我看得出来,你那条狗也不是很差。”太阳已经升到天空的中央了,火辣辣地烘烤着这些人。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地挤了一大片,他们都看清了,这场狼与狗的厮咬一定精彩。随着温度的升高,两只犬热得不停地喘气。
刘明有些焦躁,他要抓紧时间尽快赶路,去城里与家人团聚,他再—次催促狗爷。狗爷说:“那就开始”!
狗爷开始解狼狗脖子上的皮套圈,刘明开始解拴狗的绳子。
两只狗不时漫不经心地瞥对方一眼,心中酝酿着凶恶的杀意。两个就要放开各自的狗的时候,屠夫高声喊:“慢点,慢点,我有话说,有话说,”屠夫边喊边走了进来,满身油腻腻的臭味。手上、脸上都沾着暗紫的结成了痴的猪血,几只苍蝇在他头上盘旋飞舞。
大笨一看到屠夫,它的毛顿时坚了起来,发出愤怒的咽鸣声。屠夫害怕地躲在一旁,说道:“二位听我说,现在正是中午,不宜斗狗,任何一只狗受伤都会因为血流得太多而死,中午正是血流最畅的时候,我劝二位,为了两只宝贝狗着想,还是傍晚最好,我给二位找斗狗的场地,这样狗都能正常发挥,一定非常精彩。”屠夫转动着秃头,不停地抬手哄开要往嘴里飞的苍蝇。
屠夫这话狗爷认为有道理,他虽然很自信自己的狗可以把对手咬得一败涂地,可不能保证自己的狗就不受伤,中午这么热,狗受伤的伤口最容易发炎而引起腐烂,这道理他是很明白的。刘明不同意屠夫的话,他一心想赶路,说道:“不比就算了,也不是我找你比,要比就现在,我还要赶路”。屠夫想走上前来劝刘明,可一看到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大笨,他又向旁边退开一些,然后对刘明说:“我说兄弟,你既然认识了狗爷,而且狗爷又愿意与你的狗比个高低,这个面子你一定得给他,狗爷在这镇上可不是一般人物,再说,你不就是未城里嘛,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今天不一定有出镇的船”。
屠夫用三寸不烂之舌对刘明软缠硬磨。刘明知道屠夫是个心黑手毒的零伙,狗爷也不是一位善主,如真得罪了这两位人物,他有可能走不出小镇。刘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以后,不知道怎么办好,愣愣地站在太阳底下,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傍晚的时候见。”狗爷用粗大的手重重地拍刘明的肩。眼明的人一眼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刘明留也得留下来,不留也得留下来。
狗爷牵着他那肥壮的狼犬扬长而去。围观的人,见一场精彩的狗与狼的厮打改变了时候悻然散去。
刘明与自己的狗站在小镇的街心。屠夫走上前去对刘明说:“你看清楚了,狗爷就是这样的人物,在这块地盘上没有人不怕他的,他家养的就像牵着的这样的狼犬就有好几条,他牵着的这条狼犬是最好的,但我看不一定咬得过你这大笨。”刘明看着狗爷走远了。
大笨仍曲着后腿,支着前腿坐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板上,张着嘴,呼呼地喘气,警惕地竖着耳朵,盯着屠夫,眼里闪动着仇恨的光。
屠夫对这只狗的警惕一刻也不能放松,他担心这狗早晚会咬死他。
“看来是走不了啦。”刘明似自语自言,又似在对大笨说。“自然,狗爷说话是算话的,我劝你还是住下来吧,在东边有家旅馆,住一宿,明天一早的船,早上天气又凉爽人又精神,多好。”屠夫说。“好,我先去住店”刘明犹豫了一下对屠夫说。“到时候了我来叫你。”屠夫对刘明说。刘明向东边的旅馆走去。
屠夫向西边走去。屠夫去西边直奔狗爷的家,俩人密谋一桩挣钱的主意。这挣钱的方法就是在这两只狗身上打主意。
这就是人的智慧,他们能在貌似平常的地方,就能找到他们欲望的借口,同时在这样的借口中来满足他们的贪婪。
第三节
(三)
狗爷与屠夫正在密谋挣钱新招的时候,刘明与大笨正在饭馆里吃饭。
刘明对这只狗第一次这么慷慨。刘明捧着菜单每点一道菜都要征询一下这只狗的意思:“你爱吃回锅肉吧,我知道你爱吃,就来盘回锅肉吧,小姐你写上…·”刘明如娘们儿一般絮絮叨叨。
这只狗享受着活着的尊严。它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主人,刘明每对它说一句话,它都要摇一下尾巴,算是对主人的回答和感激。
刘明一连点了好几道菜,他还要了一瓶酒,刘明举着杯子喝了半杯酒就面红耳赤得似猪肝一样,话也多了,用手指头点着大笨的脑袋说个不停:“伙计,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看清楚了,你的对手是个很吓人的家伙,如果你想活命,你就得咬死它,不然它要咬死你,我不希望你被咬死了,我是真的想把你带到城市去,去城市享福,当老爷狗,你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去守羊巡山了……”
喝醉了酒的刘明颠三倒四地说着话,说着说着他不禁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向个孩子一般,伏在桌子上一泡鼻涕一泡泪地哭,哭得肩一耸一耸的。饭店的服务员都好奇地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哭,谁也不敢过来劝劝这哭泣的男人,她们都怕那只狗。
大笨吃着盘子里的肉,它看着主人哭,似乎显得有些忧郁。它不时抬起头似安慰主人一般,用温润的舌头舔舔刘明的手,摇尾巴,晃脑袋向它的主人。它的神。它的主宰者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刘明酒喝多了,在饭馆结了账,摇摇晃晃走出门的时候,他已经搞不清东南西北了,也弄不清自己住的旅馆是在哪边。
大笨却很清楚,它走在前面,刘明拉着拴住它的绳子跟在后面。这不是人牵着狗,而是狗牵着人,犹如狗牵着一位盲人一般。
醉酒后的刘明很虚弱很孤独,他在山里居住这么久,一直与这只狗相依为命,他虽然有妻子有亲戚,可她们都在城里享福,花刘明种药材、养山羊挣来的钱,而把这位永远的付出者给忘了。醉酒后的刘明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难受。
大笨把主人领进旅社的房间,刘明蹲下身子,搂住这只狗又接着哭。大笨用舌头舔主人脸上的泪水,并摇着尾巴似劝慰他一般,拍打着刘明的后背。
刘明哭过后,就倒在床上睡了。[小说下载网—wWw。QiSuu。cOm]
大笨用头把敞着的门顶过去,闭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用鼻子把周围嗅了一遍,才在门前卧下。它把下巴放在前腿上闭目养神,可它的耳朵始终是支着的。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它对这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敌意,有任何一点响动,它就警觉地抬起头,眼珠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就在刘明躺在旅社的房间里打瞌睡的时候,屠夫顶着太阳,在小镇的主要路口贴上了海报,海报上用醒目的大红字写着: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死之赛,本镇狗爷看家大狼犬 挑战深山之狗——大笨,欢迎各位观看,观看者每人出钱一元。
这小镇有二万多人,当一看到这张贴在墙上的海报时,小镇这潭死水犹如被投人了一块石子,人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跑到街上相互询问起这“别开生面的生死之赛”的原委来。那些略知详情者便神采飞扬,口吐白沫大肆宣扬这场比赛的精彩等等。
消息顿时传遍了全镇。全镇的人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兴奋不已,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点乐趣,他们终于可以一睹那血淋淋的厮杀场面了,终于能一睹两只兽生与死的险恶交锋。
小镇人都焦急地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大笨与那狼犬的生死决斗就定在傍晚的时候,在河边的沙滩上举行。
大笨对外面所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卧在门前,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
时间一寸一寸地前进。不知过了多久大笨两耳一竖,全身的毛便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咽鸣声,它嗅到了屠夫的味道。一会儿门前便响起了敲门声和屠夫的说话声:“刘家兄弟,快起来准备吧,傍晚就要到了。”咚咚地敲门。
门没有关严,屠夫不敢推开门,他反而把门扣紧了,他怕这只狗冲出去。
刘明在屠夫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