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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厅中已有四人,左边坐着夏萦尘,身后立着她的贴身侍女小凰,与小珠不同,小凰从小就跟着夏萦尘,亦得她传授了一些剑术,夏萦尘坐在那里,芳华绝色,小凰腰插宝剑立她身边,亦是显得英姿飒飒。
右侧则坐着一位华贵夫人,与一位俊郎青年,自然便是正易门门主夫人薛折枝,及其子金天筹。
第014章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刘桑与小珠进来前,夏萦尘正与薛折枝、金天筹聊着家常,虽是家常,薛折枝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扯到刘桑这个郡附马,实是有些看戏的味道。
夏萦尘不但是白凤国有名的美女,亦是和洲年青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在武学上的天分,几可比得当年的凝云公主。她这一系虽然只是正易门的旁支,但正易门年轻一辈,早已无人是她敌手。
爱慕夏萦尘的人本有许多,金天筹亦是其中之一,薛折枝曾试着提过亲,却被夏萦尘藉其父流明王之口婉拒,薛折枝对此其实也是记恨在心。
半年前凝云城仙音台的比武招亲,金天筹因自知绝非表妹敌手,不敢参与,却没想到结果大出意料,最后娶了夏萦尘的,居然是个完全不曾习过武道,毫无背景的农家小子。
金天筹对夏萦尘爱慕之心不减,只是感叹鲜花竟然插在了牛粪上,薛折枝却是暗爽在心,你不是嫌弃我儿子么?现在被逼着嫁给一个比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差了千百倍的小子,你可后悔?
薛折枝会有这样的暗爽,倒也不是说她真有多坏,只是我得不到的好东西就想将其摔个粉碎,这种心理其实谁都无法避免。对于薛折技脸上堆笑却总是抓人痛脚的嘲讽,夏萦尘自己对此,虽是一副平平淡淡,无所在意的样子,她的丫鬟小凰却早已气得恨不得抽出剑来,将其戳个一万遍。
薛折枝却还不甘心,以“舅娘”的身分,非要看看那位侄女婿。她还不曾见过刘桑,却早已听说这位郡附马黑黑瘦瘦,长得并不怎样,于是有心把他叫出来,跟自己也算帅气的儿子站在一块,好增加夏萦尘的悔恨。作为母亲,看自己儿子总是跟看宝一样,自己家中的宝却未入别人的法眼,这股子气她已是压了大半年了。
及至刘桑带着小珠踏入厅中,薛折枝倒是怔了一怔,皆因单从相貌而言,这位郡附马比她原本想象中黑黑瘦瘦、毫无形象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
其实刘桑原本也就不丑,只不过因是农家孩子,以前多少有些营养不良罢了。不考虑被封印的那九百多年,他比夏萦尘还要小上三岁,这半年来在侯府养尊处优,居移神,养移体,又被小珠刻意打扮一番,踏步上前,步履如剑,美玉琳琅,颇有样子,而自炼成阴神之后,精气神十足,一眼看去,竟是引人目光。
夏萦尘的贴身丫鬟小凰看着刘桑,心中诧异,心里想着难道真是人靠衣装,附马爷打扮一番,竟也这般有型?
夏萦尘替刘桑引见,金天筹却是大步上前,豪朗地道:“原来这位就是表妹夫,幸会幸会。”
刘桑见这人眉峰似剑,气宇不凡,只是眼眸深处隐隐透着不屑与厌恶,分明就是惺惺作态,心里对他也立时全无好感。两人客套一番,刘桑就在夏萦尘席边坐下。
大秦以前,并无凳子,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在刘桑上一世的历史中,五胡乱华之后,被称作“胡床”的凳子才开始流行,而椅子则是在唐明宗时才开始出现,到了宋朝才开始流行。由于历史的不同,虽然神州碎裂,但因未经历五胡乱华,习俗上大体仍保持着秦时古风,民间虽然已开始使用一种宽宽长长的矮凳,但在有身份有名望的大户人家,依旧不设凳椅。
小珠跪于刘桑身边,为他奉茶,又拿眼睛去斜金天筹,心想还是我家附马爷更帅一些。刘桑看出她的小动作,暗自好笑。
夏萦尘朝薛夫人道:“此次姥姥大寿,我这做外孙女的原来就该主动登山拜贺,何劳舅妈与表哥上门邀请?”
薛折枝道:“其实也是顺路经过,前来看望一下侄女。”
金天筹道:“此次祖母大寿,不知召舞妹子是否也能及时赶回?”
夏萦尘摇头道:“前些日子,小妹从灵巫山寄来书信,说她的修行正处在关键时期,半年内无法离开灵巫山,等她出关时,姥姥的大寿只怕已经过了。”
金天筹看向刘桑:“表妹夫又是否会跟萦尘表妹一同前往?祖母与一众长辈,可都想早点见见表妹所嫁的如意郎君。”
他将这“如意郎君”四字说的极是刺耳,连夏萦尘也不免柳眉微蹙。
刘桑却只是笑了笑,道:“我听我家娘子的,娘子让我去我就去,娘子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金天筹淡淡地道:“妇唱夫随,令人艳羡。”
刘桑道:“好说,好说。”关你屁事。
两人眼对眼地笑着,一个笑得有若讥讽,一个笑得口是心非。
夏萦尘轻描淡写地啜一口茶,对他们两人相互之间的敌意,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薛折枝轻咳一声,正要说话,远处却传来轰然一声震响,整个府邸都震了一震……
……
夏萦尘、薛折枝、金天筹急急赶到外头。
正门广场处,一个身背重剑的汉子一步一步往前踏去,地面本是用大理石铺成,却被他踩出一串脚印。
在他身后,倒着众多兵士,前方是数十名举着长戈的战士,两边还有骑着英招的将领,却已无人再敢上前。
流明侯夏岐也赶了出来,见到下方将士的狼狈情形,脸色难看。凝云城在白凤国中虽非重镇,但自凝云公主分封于此,历经三代,在白凤国诸镇之中,实力亦不算弱,但这汉子就这般闯入侯府,有若进入无人之境一般。
刘桑带着小珠最后赶到,他的九转天仙正易法虽已修到黄阶,但至少要炼到青阶,才可修习凝云城夏家秘传纵提之术青烟纵,此时的他还不曾习过任何纵提之术,刚才只看到夏萦尘、薛折枝、金天筹身子一闪便消失不见,心中暗自佩服。
既然听上去是出了事,而不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天塌下来有娘子顶着,于是他就带着小珠慢慢赶来。来到这里,见到直闯侯府的大汉身穿麻衣,脚踩草鞋,一副身无分文的样子,却又目现精光,满脸虬髯。
汉子环视一圈,目光如电。小珠吓得缩在郡附马身后:“这、这人看起来好凶。”
刘桑安慰道:“莫怕莫怕,他肯定不是来抢你的……没人喜欢胖丫头。”
小珠咬着嘴:“……”
刘桑却又不是很有信心:“不过也很难说……也许他饿了,喜欢肥一点的。”
小珠继续咬嘴唇:“……”
“不过你放心,如果他真饿到这种地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爷……你还是让他把我抢走吧。”
“那也得人家想要啊。”
“……”
流明王夏岐抹着额头冷汗,在几名将领的保护下小心上前,拱手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若是为……”
那汉子重剑一插,身边石砖碎裂,将剑鞘嵌在那里,随着将剑一拔,雷光乍现,风起云涌。薛折枝乃是正易门门主夫人,自有一番见识,脸色一变:“墨门,雷侠禽尤?!”
夏岐、夏萦尘、金天筹、周围众将尽皆动容……来的竟是名动八洲的墨家高手,“雷侠”禽尤?
第015章 墨家
禽尤重剑一劈,电光闪动,厉喝道:“凝云城郡主,夏萦尘何在?”
众人尽皆错愕,看向夏萦尘,心里想着原来“雷侠”禽尤,竟是为郡主而来?刘桑亦是嘀咕,原来他不是要抢我丫鬟,而是要抢我老婆?
夏岐冷汗更多:“不知小女如何得罪了雷大侠,令大侠千里而来?”
禽尤目光一闪,竟是视他人于无物,疾电般射向夏萦尘:“听闻凝云城郡主萦尘小姐,名动和洲,剑术超卓,不才闻名而来,欲求一战。”
众人哗然,皆因夏萦尘在和洲虽有名气,被誉为武道上年青一辈中不世出之才女,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名气其实并不只是源于她的剑术,亦是因她名动白凤国的美丽与凝云城郡主的身份,与名满八洲的禽尤实是无法相比。
禽尤并非和洲人士,以他的身份和名气,哪怕只是听说过夏萦尘的名气,对夏萦尘来说已是荣幸,而他竟还千里而来,挑战夏萦尘?
夏岐额上冷汗越擦越多,女儿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位墨家名侠的?干咳一声,正想打个圆场,夏萦尘却已轻飘下场,淡淡地道:“小凰,取我雪剑。”
小凰飞奔而去。
剑还未至,冷风已在夏萦尘与“雷剑”禽尤之间贯过,杀意凛然,锋锐如刀。
……
墨家,雷剑,禽尤。
墨家,先秦时乃是诸子百家之一,与儒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
在刘桑的上一世中,一些游戏如《轩辕剑》,动画如《秦时明月》,还有许多小说,都将墨门塑造成与暴秦相抗的反秦势力,但历史上的真实,却与此截然不同,墨家不但不是反秦势力,反是大秦之所以能够并吞六国之助力。
墨家提倡“非攻、兼爱”,从祖师墨子始,便时常助人守城,楚悼王死时,曾发生一场惊天之变,阳城君等楚国贵戚攻杀吴起,吴起藏于楚悼王尸体之下,虽被乱箭射死,但杀害他的那些贵戚亦因箭射悼王,为下任楚王剿杀。
阳城君因此失国,而为他守城的墨家巨子孟胜及其弟子一百八十五人,为践墨子之义,竟是以死殉城,令天下动容。
当时,即位四年,幼时曾遭莫大国耻与国难、曾流亡各国近三十年的秦献公因墨家之义而震撼,尽招墨者,当时秦国积弱,魏国势强,连占秦国土地,甚至已剑指秦国心腹,各地墨者既因其“非攻”理念,又因秦献公礼待,纷纷投往秦国,而秦献公因墨家巨子孟胜及其弟子集体赴义之举,从一开始就对墨家给予无限信任,城防最高长官“守”、“尉”,俱从墨者中挑选,但有墨者与秦国贵族发生争执,俱信墨者。
墨家不但精于各种守城之术,亦长于兵法、辩术,及各种机关器械,而更重要的是,墨者终其一生所贯穿的精神,并不只是“非攻”、“兼爱”,更有“侠”、“义”二字,重然诺,轻生死。
秦献公对墨者的信任,得到墨者千百倍的回报,墨家在掌握秦国军事后,不但为秦国造出各种先进于其它六国的器械,更替秦国巩固城池,召集义士,终于在石门大破魏国,使秦国免于覆灭。
军事上,有墨家全力相助,政事上,因商殃变法废井田、重农桑、统度量、郡县制的成功,亦使秦国变得富强起来,秦国开始由弱转强,奋六世之余烈,终成剑指天下之强国。
秦国变强后,墨者的地位却开始变得尴尬起来,一方面,秦国对墨家有恩有义,墨家与秦国之间的关系已是千丝万缕,斩之不断,而秦国对墨者的信任始终不减,对于将“义”看得极重的墨门,实无法做出背弃秦国之事,然而另一方面,秦国变强之后,欲求霸业,开始攻打六国,显然违背了墨家“非攻”的理念。
那时的墨者依旧坚持着只守城,不攻城的信念,并慢慢地从秦国军方淡出,但不管怎样,墨家的兵法、机关术、器械早已融入了秦国,在墨家数代的助力下,大秦不管是组织力还是兵器都要超出其它六国,为大秦一统六国的局面奠定了基础。
因信念不同,被迫与秦国军方划清界线的墨家,依旧得到大秦的重用,但“非攻”、“兼爱”本是墨家的两大主旨,留在秦国的墨者已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