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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夏萦尘一点,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夏萦尘松开他的手,静静的等在那里。
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女孩身后,张开手臂,大力的将她抱住。
女孩顿了一顿,眼睛睁得大大的。
“忧忧,我没有不要你,所以,你也不要难过,”刘桑在她耳边,轻声道,“爹爹只是要离开一下,你要找到小婴,好好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好不好?”
声音很小,搂得却是异常的紧。女孩僵硬的跪在那里,无神的眼睛里,不断的流着泪水。刘桑从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蛋:“如果你孤单了,寂寞了,你就带着小婴来找我,我不会不要你的,可以么?”
忧忧娇小的身子,慢慢的放软,扭曲的脸庞,渐渐变得平静,唯有那脸上的泪水,依旧啪啪嗒嗒的流着:“嗯……嗯……”
松开她后,刘桑往夏萦尘走去。
“爹爹……”身后传来女孩虚弱的声音。
刘桑回过头来,却见女孩背对着他,将一幅神秘的画卷往身后递来:“给你……”
群星图?刘桑笑了一笑,没有接它,只是转身揉了揉她的发髻:“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给我,所以你要帮我保管好它,知道么?”
女孩搂着群星图:“嗯。”
回到娘子身边,夏萦尘淡淡的看了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将他背起,往山脚飞快掠去……
……
夏萦尘背着刘桑赶到山脚时,胡翠儿、夏召舞、炫雨梅花、四月使正好率着蟾宫大破星门,正要攻入山中,得到天女峰内藏有黑火的消息,她们亦是大吃一惊,慌忙撤出。
背对天女峰,不断的飞掠中,身后传来一连串轰然的炸响,回过头去,天女峰恰恰是往她们这个方向崩塌,若是迟上片刻,只怕所有人都会被它埋葬。
曙光终于出现,将天际拉开缺口,一重重霞光铺卷而出。
她们避到远处,看着在轰隆声中,漫天飞扬的尘土,心有余悸后,开始庆幸自己还活着……
……
刘桑不停的在做梦。
到底做了些什么梦,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有美梦,也有噩梦,做美梦时流连忘返,总希望它一直继续下去,做噩梦时,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所谓“人生如梦”,大约人的一生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有好事,也有坏事,正因为有好有坏,所以,拘泥于一时一刻的不幸,其实也是蛮愚蠢的事,也许,看得开些,活得才会更有意思一些?
话又说回来,一般来说,只有无聊的人,才会不断的思索有关于“人生意义”的无聊问题,因为一个有聊的人,是没有空去想这些的,而刘桑在梦里都会生出这样的“顿悟”,由此可知他是多么的无聊。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精美的白玉床上,床边轻趴着两个脑袋,一个是墨眉,一个是胡翠儿。居然能够在这里看到小眉,刘桑终于安心了许多,于是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两个少女却同时惊醒过来,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第211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桑哥哥……”一个声音小小,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桑公子……”一个声音娇媚,恨不得扑进他的怀中。
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暖意,刘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并不如何难受。他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身子,问:“我睡了多久?”
胡翠儿泪眼蒙蒙,道:“好久好久。”
墨眉低声道:“差不多有五天了。”
刘桑讶道:“才五天?”那么严重的伤,他本以为就算不像从青鸾山始皇地宫出来时一样,变得瘫痪,也绝不可能这么快恢复,但是现在,虽然身体还是异常的疲倦,但身上的伤分明是全都好了。
胡翠儿道:“幸好有梦姨的冰心咒与五气还丹咒,那是两种可以调合人体五行和五动,令人在睡眠中快速恢复伤势的咒术。”
刘桑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咒术?”仔细想想,发现理论上是可能的,咒术这种东西,既然能够通过五声、五气攻击他人体内五行和五脏六腑,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做,让人体紊乱的五行和严重受伤的肺腑得己恢复,只不过这种治愈性的咒术,必须要与医道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单会咒术显然是不够的。
狐尾娘说的梦姨,自然就是含珠梦梦,话说回来,刘桑真的觉得“梦姨”这个称谓很不好……
看着一人一狐两个少女那通红的眼睛和疲倦的神态,刘桑道:“你们就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两个少女互相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刘桑掀被下床,将她们一同搂住。两个少女也反搂着他,室内一片安静,檀香袅袅,流荡着温馨的气息。
分开来后,刘桑问起,得知在天女峰下与星门一战,虽然也有一些死伤,但好在炫雨梅花及时出现,一举重创陆司,没过多久,便发生陆司被星门文曲星主杀死之事,星门人心尽散,全面溃败,太白星主亦被四月使合力所杀,蟾宫众女本想一股作气杀入山中,救出刘桑,夏萦尘却已背着刘桑掠下山来,让她们急急撤退。
墨眉低声道:“姐姐将桑哥哥背下来时,桑哥哥你全身都是血,好吓人。”
刘桑道:“嗯,那个时候……姐姐?”她管娘子叫姐姐?
墨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刘桑突然想起娘子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为妻能够平安回来,而夫君又没有离开,我会将小眉认作妹妹的……”
不过这句话好像很有岐义,意思是她与小眉结拜姐妹,然后让我变成她的妹夫,还是……看着小眉那通红通红的脸,刘桑一阵阵的心跳……
胡翠儿端了一些粥来,刘桑一边喝一边陪她们说话。喝完粥后,虽然很想陪她们多说一阵,但看着她们疲惫的样子,却又极是心疼,于是逼着她们先去休息。
身体虽然还很劳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了太久,全无困意,刘桑离开房间,出殿而去。头上依旧是散出荧光的阴阳图案,蟾宫的景色分外的醉人。刘桑休息之处,乃是蟾宫最中央处的一座山峰,绕着主殿走了一圈,却看到夏萦尘与炫雨梅花在崖边的花丛中喝着茶。
虽说在天女峰下那一战中,炫雨梅花及时出现,帮了蟾宫大忙,不过她居然在蟾宫里,与娘子这般悠悠闲闲的喝着茶,还是有点出人意料。
见他来到,炫雨梅花娇笑道:“你们慢聊。”就这般飘下山去。
刘桑踏草而行,见娘子清清静静的坐在席上,就这般看着他来。
此刻的夏萦尘,穿的是和风伴月流仙裙,广袖轻衫,端庄貌美。头上未梳任何的发髻,只是简简单单披在脑后,又有两缕沿肩前分肖而下,轻掩在鼓胀的酥胸前。腰间系着粉红色的长绦,柳一般的腰身衬托出她诱人的曲线,天然的美丽几近出尘。
刘桑在她对面,与她隔案而坐。夏萦尘左手轻挽右手衣袖,为他斟了杯茶,道:“夫君伤后方愈,喝了肉粥,不妨饮些清茶,对身体亦有好处。”
刘桑错愕道:“娘子,你怎知我喝了肉粥?”
夏萦尘道:“此处与嫦娥宫不过就是短短距离,若是有心倾听,殿中的声音,自是瞒不过为妻,夫君一醒过来,为妻便已知晓。”
刘桑刚想说原来娘子也这么关心我啊,忽然想到,刚才喝粥时,闲着无事,把狐尾娘和小眉调戏了好一阵,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情话,那不是……
他汗了一下,悄悄看向娘子,不过夏萦尘也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或者说,夏萦尘就是夏萦尘,是喜是忧,确实是很难从表面判断。他低声问:“娘子,你和小眉……”
夏萦尘淡淡的道:“嗯,我已将她认作妹妹。”
刘桑小小声的道:“结拜姐妹?”
“结拜姐妹?”夏萦尘一个错愕,忽地反应过来,似乎想要翻个白眼,却终究碍于形象,把白眼收了回去,只是轻描淡写的从身边取出勺水的木勺子,“啪”的一下,狠狠敲在刘桑脑袋上。
没有想到娘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刘桑挠头看她。
绝色的女子,颇没好气的道:“夫君,你得了便宜……还想要卖乖啊?”
虽然被敲得头疼,不过聪明的刘桑,还是刹那间领会娘子的意思,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狂喜。
不过正因为聪明,他没有马上将内心中的喜笑颜开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夏萦尘,深情的道:“娘子……你真好。”
夏萦尘摇头道:“夫君要谢的不该是我,夫君为了找我,千里迢迢从和洲而来,为妻虽然感激,但你我终究是有名有份的夫妻,说些感激的话,反而见外。但小眉和翠儿,与夫君却是无名无分,只为了跟随夫君,一路而来,无怨无悔,夫君实是有些生在福中不知福。”
缓缓的喝了口茶,却又道:“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夫君就是。”
刘桑道:“娘子……”
夏萦尘轻叹一声,看向远处,道:“此番绝冀洲之行,一路过来,当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一下,只觉世事之离奇,实是出人意料。当日初入绝冀洲时,本以为自己已是有了觉悟,此时此刻,坐在这里,才知自己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豁达。幸好经过这般多的事,你与召舞最终都能平安无事,整件事情,也算是有一个相对不错的结果,否则,我这一生只怕都无法原谅自己。”
母亲重创父亲,将她诱到绝冀洲来,而所有的一切,居然是出自曾祖母的安排。母女成仇,一场恶战之后,母亲却是死在妹妹手中。
刘桑自然知道,就算是娘子,对这许多事情,也无法看开,而这更是无法劝解的事。虽然他其实早已知道了那“女刺客”就是岳母大人,但他心里也知道,关于这个秘密,娘子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口的,要是让召舞知道死在她手中的,竟是她的亲生母亲,那对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娘子只怕连想都不敢去想。
——“幸好经过这般多的事,你与召舞最终都能平安无事。”
——“否则,我这一生只怕都无法原谅自己。”
虽然不擅长表露出来,但这些日子,娘子的心中,想必也是经过了一连串的打击与挫折。
与娘子一同看向远处,他道:“娘子,在凝云城的那天晚上,你就那样子离开……其实真的很打击人。”
“嗯,”夏萦尘道,“我想也是。”
“你就说这个?”
“……再也不会了。”
“嗯。”
两个人就这般慢慢的喝着茶,没有多余的话语。
东边日头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喝了一会,夏萦尘转到另一个话题:“夫君,天女峰的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刘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忧忧,血王的女儿就是文曲星主的事,就在前些日子,知道的仅有“司天紫微”陆司和其他三位星主,而那天,她的身份虽然已开始暴露,却也仅限于星门的人才知道,随着天女峰的崩塌,星门的人基本死尽死绝,就算是夏萦尘,也不会想到那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居然会是星门的“文曲星主”。
刘桑开始把他离开蟾宫前去找她,却在路上救了差点被烧死的小婴,小婴非要叫他“爹爹”,得知扶桑教要攻打蟾宫,他又赶回蟾宫,却在路上撞见忧忧的事说出。有些更隐秘的事情,自然是不好解释,只是告诉娘子,忧忧虽是血王的女儿,其实早已加入了星门,不过她是被迫的,所以才偷偷在天女峰里埋下黑火,随时准备着将它炸掉。
夏萦尘道:“所以那女孩,也成了你的‘女儿’?”